第44章 一吻

雲謙沒有躲閃,屏風重重撞擊在自己身前,他只是微微眨了眨眼,随着咔嚓咣當的聲音響起,屏風裂開,雲謙才算是完整的看到紀白衣身上若隐若現的疤痕。

紀白衣毫不在意雲謙似憐憫似不忍的目光,安靜的擦拭着身體,把髒物從身上洗脫,腳步聲響起,紀白衣感覺到屬于他的氣息慢慢的靠了過來,溫熱的鼻息萦繞在空虛的後背,“怎麽傷的?”

“怎麽傷的?殺人傷的呗,不然那還能怎樣?”紀白衣的語氣滿不在乎,這樣一聽雲謙倒是氣得牙癢,“你就不能小心點?”

紀白衣轉過身瞟了他一眼,“怎麽小心?那麽多人圍攻我,我沒死就不錯了,不過還好,傷的都是些小傷。”

“什麽都是些小傷,這些都傷在了脊椎,要是沒處理好以後還會複發的。”雲謙有些責備的道。

紀白衣頓了頓,手指慢慢伸向左胸前心髒的位置,撫摸着上面梅花形狀的傷疤,“和那些傷比起來,這裏的,才算是痛徹心扉。”

他把目光漸漸移上,擡起眸對上她的側顏,淡淡的憂慮,帶着他一貫的溫和,道:“你趕快洗好了,等會兒我還要和你讨論你母親的事。”

紀白衣沐浴好後,穿戴回之前的黑紗,她隔着帷幔望向床榻邊蹙眉的雲謙,最後掀起帷幔走了出去,“你有什麽要問的?”

“你先坐下。”

紀白衣跳到床上,光着腳丫子盤腿坐着,“說吧。”

“你知不知道你母親的來歷?”

“我母親之前是一個青樓□□,被我爹贖了後一直住在尋月閣,後來被藍誘看上被娶去做了妻子,也是靠這個機會成了寒星閣閣主。”

“那你為什麽會被抛棄?”雲謙第一次見到紀白衣的時候,是在離雲天山莊不遠的草叢裏撿到的,他是在好奇,抛棄一個女嬰只需要尋個無人之處抛了就行了,為何還要把她帶到中原?

紀白衣道:“我爹說,我出生前我母親已經是被藍誘娶了,為了确保我的安全,我母親在懷着我的時候找人挖了一條地道,生了我後以流産做掩飾讓她的貼身婢女帶着我從地道逃了出去。出去後,不偏不巧遇到了人販子,抓了我走,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認為你母親和林閱結仇之前,應該是合謀關系。”

“合謀關系?”紀白衣不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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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你母親一個人,再加上幾個心腹奴婢,你覺得她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挖出一條通往外界的地道?我看不盡然,她必定會尋一個在四海宗內有勢力的人物,幫助她把你送出外面。”

“你說她聯和林閱?”

“林閱當時是齡火獄獄主,在四海宗位同副宗主,确實是最好的人選。”

“可林閱幫了能得到好處?”

雲謙冷笑一聲,“好處可多着呢!桑圓是藍誘的枕邊人,無論是想對他做什麽都是最方便的,她能坐上寒星閣閣主的位置,我看也少不了林閱出的力。”

“那他們反目的原因會是什麽?”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母親寫了一封罪狀信,派人從西域寄往扶沉大師手裏,這一看她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想讓扶沉大師公開此信的內容,然後以禍害武林的名義,借助中原的力量讨伐林閱。另一個便是她的扶沉大師認識,寄信前已經打好招呼,是打算讓扶沉大師收好,以此作為威脅,讓林閱不敢殺她。此次我們入獄,必須把事情經過問清楚,那麽多的罪狀,可不能說了就了了。”

紀白衣倒是沒什麽意見,對于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她也存不了多少的感情,對于四海宗,她在乎的只是紀笙揚和古岚等人,對于林閱,要殺就殺吧!

她擡起頭,正還想說話,忽然雲謙打斷了道:“好了,夜已經深了,早點睡吧!”

說着他站起身,紀白衣一手向前抓住了他的手,“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

雲謙的身子不動,“我不是都已經跟你濾清楚了嗎?”

“我想知道的不只是我的母親的生命和那些罪狀,我要知道的,還有八年前的屠殺。”紀白衣的語氣平淡,但她明顯感覺到雲謙的手抖了幾下,即使背對着她,最終也是瞞不了。

“剛才是你問,現在輪到我了。”紀白衣放開手,用他之前的語氣道:“坐下。”

雲謙緩緩坐在床邊,紀白衣頓了頓,“八年前事故發生的那幾天,你有沒有見過什麽陌生人?”

“沒有。”

“那些天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沒有。”

“鬼毒教什麽人你最熟?”

“沒有。”

“雲謙!”紀白衣忍不住怒氣朝着他大吼,滿滿的敷衍和回避,她已經表現出了異常的憤怒,雲謙卻依舊坦然地坐着,面無表情。

紀白衣湊身上前,雙眼注視着他,“你有什麽好回避的?如果找到了我母親,我一樣能得知真相,我一樣能清楚事情的發生,還是說……真的是你幹的?”

“我說過,”雲謙這時轉過頭,用十分嚴肅的目光對向她,“我沒有。”

紀白衣卻聽了臉上的疑惑慢慢退下,雖然感覺他的不耐煩卻依然不懼,“那為什麽不說話,一直回避着我,我需要知道當年你發生的事情……”

“旭兒,”雲謙輕喊了一聲,有些生硬,“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紀白衣好笑的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幽怨悲涼,“我不需要知道……不需要知道……我因為這件事差點死了,你卻說我不需要知道!”

她眼中淚水盈眶,笑容硬而柔,“你知不知道是你殺了我還是林閱用你殺了我對我來說分別是什麽?那是逆天的變化,那真相對我很重要。我用了那麽多年去恨你,到頭來我不想連一個答案都沒有!我不想那麽的累!八年了,我手上沾的血很多,我為了什麽?為了入地獄,斬相思!可你讓我不安,恐懼,你知不知……唔……”

某處柔軟抵住了唇,一雙臂膀伸上前環繞緊擁着她,把她嬌小的身軀包裹起來,四瓣唇互相觸碰着,卻不吸吮,沒有激烈熱情的火花在兩人之間爆發,而是有一種柔和溫潤的情感緩緩的游上四肢百骸的神經,紀白衣的眼眸睜大着,臉頰還留着斑駁的淚水,她意外,卻沒有反抗,她震驚,

卻沒有恐懼。

曾經的某時某刻,兩個人也曾親吻過,甜蜜的,生澀的,蜻蜓點水般的,都帶着笑意。

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了,眼簾被深深的蒼涼重重壓下,唇上微熱的溫度融軟了心,雲謙卻在這個時候離開,眼神呆滞,淡淡的道:“有些真相太難說,你先好好的睡一覺。”

說着,他放開手站起身子,轉身開門走出了房。

剩下紀白衣一個人坐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離去,一雙手搭在雙腿上,微顫着,一雙眸泛着迷茫的色澤,最終躺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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