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綠水

“皇兄有皇兄不可割舍的責任與對天下蒼生的憐愛。綠水也不願母儀天下被長陽城禁锢住。他們二人注定要錯過。”

夏侯南山很少會說這樣絕然的話,平日裏也多是中庸為主,不願多言旁人之事,多下結果。他會下結果的事情,多是已經看到結果,或是已成定局,

“而且……陛下若是娶了綠水,便會被天下人嗤笑。夏侯皇室多年的清譽,皇兄絕不會去破壞。”

“嗤笑?為何?難道天下第一高手還配不上陛下嗎?”白雲跳起身,怒然道:“天下人都這麽愚鈍的嗎?若是在我們西域,我們的王遇上了澹臺綠水那樣的女子,便是費勁草原上所有的牛羊,也要将她娶回家的。”

“綠水是江湖人,殺人無數,名聲遠揚,可是長陽城依法治國,若是陛下娶了她,這依法治國豈不成了笑話?”他緩緩搖首:“皇帝的皇後,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這個國家的皇後。南鬥是皇帝,所以他沒有自私的資格。”

白雲低下頭,多有難過在其中,下午的郁悶感又席卷了心尖上的平靜,一時之間煩悶如江水而至,叫她怨怨不歡:“你們長陽城真讓人不高興。”

夏侯南山見她這般,只将她摟過道:“那就不要去管那些事情,知道那麽多,對你有什麽好處呢?除了徒增你的傷懷,還有什麽好處了?”

“這不是好處不好處的問題。”丫頭靠在他的懷裏:“我雖然不高興,可是……我還想要多了解一些長陽城的事情,這樣……”她揚眸盡是滾燙的深情:“我就能多了解你一點。”

她晃着雙腳,天真爛漫的笑道:“我阿娘和我說過,夫妻就是一個圓,要攜手并進,這個圓能走多久是兩個人事情,我喜歡夫君,想要和夫君永遠在一起。”她爬起身抱着他的脖子湊上前去極快的在她嘴角落下一個吻,偷了油的老鼠一般舔了舔嘴唇:“夫君你已經很強大了,可我還不夠,我不懂你們口中的人間疾苦,也不知道你為何傷心。我要知道你為何難過,要成為你的知己,今後所有的一切我都陪着你。”

“再說了。”她那樣驕傲的揚起下巴:“我不高興,你不是會哄我嗎?那我不高興也沒有什麽關系。我還有你啊。”

他聽着女子口中的話,她是真心的在訴諸溫情,并非在敷衍他所謂的關懷。

定定的看着她,他嗓子發緊,便是有話也說不出,語言是何等的蒼白。

嘴角的笑染上清晨遠山黛色的朦胧,添了兩分溫柔的缱绻,又似晚霞峭壁上随風而舞的蒼蘭。

夏侯南山,你何其有幸,餘生有她。

“夫君,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心上生出兩三分的頑性:“那……我和餘亦哪一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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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餘亦好看了啊。”她晃着雙腳,眸色裏漾着壞水:“不過我喜歡的是夫君你啊。”

“壞丫頭。”他點着面前女子的鼻尖,無奈又寵溺的看去。

自從樂正餘亦歸來,淩月閣裏倒是多了一分顏色,清暑殿中夏侯南鬥拍着桌子和夏侯南山抱怨:“你說那小子他是不是要氣死朕?傷還沒有養好,他就一個勁的往他那花影妹妹身邊跑,朕說要給他賜婚,他小子一口一個不要耽誤人家,一口一個要離開。”說到怒時,高高在上的帝王将手裏的書狠狠砸下:“朕真是欠了他的。”

夏侯南山坐在一旁,笑看着自家皇兄發飙,先開始只一味的順着,後來又忍不住幸災樂禍:“他是什麽德行,皇兄您還不知了?你和他置什麽氣啊,他高高興興的不是很好嗎?”

夏侯南鬥一記刀眼甩來:“你就慣着他。”

“什麽叫我慣着他啊。”這次他也委屈了,兄弟二人倒是有六分相似,只是夏侯南鬥氣勢更甚一些,眉眼之間的英氣比起溫和的夏侯南山要重上許多。

白雲坐在一旁聽着兄弟二人吵架,望着他們二人相似的面孔與截然不同的氣質,皇家果然深不可測。

澹臺綠水從窗外飄進來,若鬼如影:“方才來的時候瞧見暮瑤了,看位置是往這個方向來了。你們不……”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抱着葡萄大吃特吃的白雲面上:“哎?這個就是南山家的小媳婦吧,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呢。丫頭挺漂亮啊。”

白雲楞在那處,瞧着月光之下似妖般潋滟妩媚的女子,一時間竟然呆住,她雖比不得餘亦那般精致,卻別有一縷特別的模樣,莞爾一笑便有豔光流過。她身上有一股和餘亦很相似的氣宇,卻又全然不同。

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音,白雲往外看了一眼,再轉頭的時候,原本坐在窗口的澹臺綠水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四下去看,發現那人已經歪在軟榻上慢悠悠的吃起了西瓜。

夏侯南山和南鬥去應付那位暮皇後。

留下她們二人在屋中吃着水果。

“你怕我?”澹臺綠水望着那方一動不動的白雲笑問:“我很可怕嗎?”

“我不怕你。”她抱着葡萄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只是不知和你說些什麽。”

她笑了。

“你。”白雲開口:“你和餘亦有些像。”

“我可是他阿姊,從小一起長大怎麽會不像呢?”

“鳳歌還是你的妹妹呢?你們兩個就不怎麽像。”她單手托腮細細的盯着澹臺綠水,最後得出答案:“果然還是不太像。”

“鳳歌和我模樣不像嗎?”

白雲搖頭:“并沒有很像,只有三分而已,不過硬是說像的話,也不能說不像。”

澹臺綠水明豔一笑,眉宇舒展開來:“澹臺家與樂正一族本就有幾分血緣關系。我同餘亦本就是姐弟。”

“那也是祖上的事情吧,如今你們何來血緣一談?”她晃着雙腳開始閑然的吃葡萄:“你說話也和餘亦一樣,喜歡拐彎抹角不說實話。”

妖物一笑,顧盼生輝,她笑語嫣然的開口:“餘亦和我說南山撿了個寶,我還以為他是在酸南山,如今算是明白這句話之中的意思了。果然是個寶貝。”

“你是在說我嗎?”

她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了話題道:“和南山在一起開心嗎?”

提及夏侯南山總是叫人歡然難下,瞬間便被歡喜染上了眉頭,她笑:“自然是開心的。”

眉頭漫開的風情,帶着幾分妖異之氣,澹臺綠水朱唇輕啓,一聲歡笑流出,她溫柔的伸手揉了揉那孩子的額角,帶着幾分長姐的親昵:“我們南山可是個好孩子,你要待他好啊。”

“我待他很好。”她攥緊拳頭堅定異常。

澹臺綠水一怔,又明媚笑開。

暮皇後的聲音在大殿之上傳來,帶着幾分諷刺的笑聲像是尖銳的匕首劃破空氣之中原本凝聚的溫馨氣氛。

白雲不禁往外看去,朦胧帷幔之後的小小身影,珠釵玉環富麗多華,叫人分不清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後,還是金山銀山堆積的皇權富貴。

見白雲面上泛起幾分糾葛之色,澹臺綠水安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暮瑤也是個可憐人,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嫁給了一個不該嫁的人,生在一個不适合她的家中。她如今的模樣多少都是被她爹逼出來的。”

“暮太師嗎?”她回身去問。

“暮家要鞏固實力,聽聞劉家送了女兒入宮将為貴妃,暮家自然不能落後,可嘆暮太師只有這麽一個女兒,不顧暮瑤的心思将她送進宮來鞏固暮家勢力……也是必然。”她說的平靜卻暗藏冰冷。

白雲又問:“月婵和我說暮瑤喜歡餘亦,她是因為求不得心中所愛,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嗎?”

“變成什麽模樣是她自己的選擇。”澹臺綠水溫柔一笑:“你同情她?”

“我不同情她。”白雲堅定開口。

這回答倒是讓澹臺綠水生出幾分另眼相看之心,她看去,笑問:“為何?”

“若是說求不得,京中求不得人多了去了,且不要說失了爹娘,中過腐骨噬心的餘亦,只說我曾經見過,聽過的許許多多的故事,這世上不是只有皇後娘娘一個傷心人。若是傷心了便要大殺四方,将所有人視作仇敵,不管不顧的亂傷人,這和畜生有什麽兩樣?所以我不同情她。 ”

白雲蹙眉:“月婵和我說過,暮瑤曾經想要下毒害死她。就算皇後娘娘她求不得好了,那這一切和月婵又有什麽關系?不明是非,胡亂怪人,豈不是荒唐。”

“倒也不是和月婵沒有關系啊。”澹臺綠水笑道:“你不知道嗎?當年先皇可是想讓餘亦和月婵在一起的。而且……月婵餘亦又是出了名的冤家,暮瑤會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這是是非不分。”她不認可澹臺綠水的理論,只一味的說道:“反正,我是認為天命雖然難違,可人若不自救,天都難救。”

她說完,只見澹臺綠水面上笑意變的更真實了一些,狡猾奸詐,像是冬天雪地裏會出沒的白面狐貍,她嫣然無雙:“果然是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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