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美好
第四十四章,美好
夏侯南山手中的繞指柔凝着幾分真氣,那邊的人随着話音的落地,雙眸微眯,惡意泛起猛刺而來。
白雲蹲在原地,不知該不該上前幫忙,一方面是自己的丈夫正在苦鬥,可若是自己上前了便是破壞了江湖之間決鬥的規矩。
那邊的夏侯南山似是看穿了白雲的想法,只揚聲道:“雲兒稍作休息,咱們一會兒便可歸家。”
他的話如流水出泉,救過欲死的魚兒,女子笑着點頭,可手中還是握緊了兵器。比起江湖規矩還是夫君更重要一些。
劍影交疊,夏侯南山一劍破竹而去,擊中那漠北俠士的肩頭,真氣灌注,勝負已分。
那邊的人随之倒地。
樹影之下又跳來黑衣人,是行舟門中人。
“你們兩個既然在,方才為何不出來?”夏侯南山面色越漸蒼白,白雲連連上前扶住他,得了支撐力,心頭血氣翻湧,喉頭一緊,吐出一小口血來。
“門主說了,要守江湖規矩,我等必然不會讓王爺您死了。”常家兄弟笑着,上前将昏迷的漠北俠士背在身上:“我等去南宮哥哥那裏了,告退。”
說罷那兩個還是少年模樣的孩子背着人,沒入夜色之中。
“夫君。”稍低頭就瞧見了自己妻子擔心的表情,夏侯南山露出安心的笑意,甚是安慰:“我贏了你應該高興才是,你夫君可是擊敗了漠北俠士的人。”
她卻急紅了眼眸,活脫脫一副被欺負了的兔子的模樣:“哪裏有這樣的話,比起贏,你受傷了才是主要的事情。”
“只是內功消耗過度,不是大事。”他輕咳兩聲,伸手輕撫過她蹙在一處的眉眼,似是魔法他指尖漾過的地方,那擔憂就這般松開:“好了,情緒起伏太大會老的很快的。”
她氣憤的有對方的袖子擦着臉上的淚痕,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我比你年紀小,你才先老。”
“我先老,我先老。”他哄着人,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歸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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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将他的手抓的更緊了一些。
“雲兒,若是我死了……”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件事,說道一半,拼了命的搖頭:“不會,我不言亂語,你只放心。”
她聽到他語調之間的變化,話語之中的巧然轉化,只心犯喜色,她的夫君總是最溫柔的那一種顏色。
“夫君。”白雲駕着馬車,夏侯南山坐在她身邊,聽到她的喚立刻回身去看她。丫頭眉眼歡然:“我有件事和要和你說。”
他笑:“說。”
“你方才,當真很英雄。”
“多謝夫人誇獎。”
夏侯南山因受傷不能去上朝,南宮昭雪正在王府治人開藥。口上免不得叮囑道:“南鬥身上的斷魂花還需要你和餘亦引出,你如今傷了,這出戲怕是要往後延了。”
“延什麽,一點小傷而已,休息兩日便好,一切照舊,不可更改。”
“你怎麽和那小子一樣不聽勸啊,身體是用來開玩笑的嗎?”
“餘亦這麽多年不是也活的好的很嗎?”
“他小子那是命大,你能和他比嗎?”他免不得嘆了一聲:“有一個不聽話的就夠頭疼的了,你也這樣?都嫌命長是不是?”
“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在罵我。”一陣冷香漫天襲來,似花雨奚落,有人推開房門披了一身金燦光色:“南宮,我又招你了?”
南宮昭雪揚眉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開口:“是我自作孽,你哪裏有錯呢?”
“知道就好,繼續改正。”他素來臉皮厚實,走上前拍拍南宮昭雪的肩頭:“昭雪,生氣會老的快的,你連妻都還未娶,就要落得個老人頭的名號嗎?這多不好聽呢?”
“別在這裏礙事,找南山去。”
樂正餘亦轉着手中玉笛紫穗,信步笑然:“南山我被嫌棄了。”
“我要是南宮我也嫌棄你。”他靠在一旁笑道:“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打贏了漠北俠士,我過來恭喜你。”從腰側取下一小壺酒水:“這個是賀禮,你聞聞看夠不夠勁。”
夏侯南山正要接過,那邊南宮昭雪就走上前二話不說一巴掌拍在樂正餘亦的後腦上,打的樂正餘亦一驚:“你打我做什麽?”
“他內傷你要他喝酒?!”
“我送給他。”樂正餘亦叫嚣起來:“我送給他而已,他什麽時候喝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嗎?莫名其妙打我。賠禮道歉!”
南宮昭雪二話不說又在他腦後拍了:“你自己一身傷,也別給我喝酒。體內寒氣未除就日日飲酒,真是嫌命長。”
“你自己醫術不到家,還怪起酒來了。”他依舊乖戾的找罵,一分錯都不肯認。
眼看着南宮昭雪擡起手又要揍他,那邊的夏侯南山上前攔住:“行了行了,他什麽德行你不知道?”
“欠打的德行,還能是什麽德行?!”
樂正餘亦打着哈切,翻身往門口行去:“我欠打,我不讨喜,走了!”他走倒也是幹脆,邁入園中就要點地而去。
飛身的那一瞬,自廚房端來雞湯的白雲瞧見了他,立刻歡喜的喊了他的名字:“餘亦,餘亦!”
只得作罷。
屋中的南宮昭雪匆匆行去,抓他的肩頭,一臉無奈:“我錯了,行了吧,我不該說你欠打,回來,回來,好不容易來王府,別鬧脾氣。”
夏侯南山自屋中行出滿目無可奈何:“餘亦你越活越回去了啊,怎麽跟孩子一樣?”
“知道這叫什麽嗎?”他抱臂歡然展顏,一雙明豔的眸子裏面溢出五彩琉璃般的光色,魅意大動,人間難見。
見樂正餘亦一笑,便是什麽錯誤都能原諒。
少年眉眼多色明豔:“恃寵而驕。誰讓你們都慣着我?”
“是,都是我們的錯,您一絲一毫的錯誤都沒有。”夏侯南山舒展的笑意落在白雲的眼中,女子站在別處,瞧着他們三人玩鬧的模樣,似是在這王府之中瞧見了過去的他們,小小的身影聚在一處,上樹,追雞,打架,歡笑,人間所有的美好都在此處凝聚。
怪不得呢。
白雲心上生出幾分了然,見識過這樣親近的關系之後,了解過這樣的歡笑之後,她多少有些明白曾經在他們這些人心中“美好”二字的概念。
百花百色,他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卻在這不同之中生出了溫柔與相互砥砺的情誼。
這份美好破碎在眼前,只怕是天崩地裂,肝腸寸斷的絕望痛處。
“雲兒。”她的夫君站在原地喚了她的名字,氣若遠山黛色清雅,俊逸無雙,衣袂輕揚:“你在哪裏做什麽呢?還端着湯?不累?”
她破了面上的呆愣,只眉宇輕佻,喜上心頭:“不累!你們喝湯嗎?”
她向那份曾經破碎如今重聚的美好行去,不知結局,卻還是毅然決然。
看着身邊的男子,她心生柔軟。
夫君,你知道嗎?你失去的那些東西,一定會重新回來你身邊。
柳大人托她送給楊飛絮的東西,她耽誤了一日才給送去。
楊飛絮羞紅着臉,當着她的面将那東西打開,只見那錦盒之中是一塊長命鎖,鎖上點着長壽康寧四個字。
“這是?”
“定親之物。”她露出少女的嬌羞:“當年我找他要了,他說金榜題名歸來時便将此物給我,誰料後來是如斯境地,如今也算是了了當年的一樁事。”含羞如露,眉眼生情:“他的心意我都知道。”
“我夫君說了,暮家這幾日必有風波,還望姑娘多加小心。”
“風波?”
白雲猶豫了半天才道:“我只能告訴你,暮家欲傾覆,你只管做好你的避世人,千萬不可被旁人利用了,也萬不能相信暮家的人,他們不是虎就是狼,不可相信,可懂?”
女子愣愣的點頭:“你放心,我必然不會信他們。”
“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你只叫身邊的人來王府尋我們,無論何時,我們都會趕來救你。”
楊飛絮低眸,拉住白雲的手輕按下,對身邊的丫鬟道:“你去門外守着,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至窗前敲三下。”
那丫頭乖巧的應下,轉身出了門。
楊飛絮拉着白雲進內室,自床下翻出一本半殘的賬本:“我不知這是何物,只是這是我爹在我出嫁前偷偷塞至我手中的,說是将來若有一日暮家出了事情,此物可以保楊家一命,如今我将此物給你,你拿去交給王爺,他應該會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賬本被燒了兩角,白雲匆匆的翻過,卻也不懂其中的數據到底是何物。
細想了,她又将東西塞回她的懷中,滿是抗拒的開口:“這是你保命的物件,怎麽的……”
“保命不過是我爹的癡心妄想罷了。他一開始就被權財蒙的心,一心将我嫁給一個将死的人沖喜換得官運亨通,他願意這般想我也無法子,可……區區一本賬簿。”她冷笑:“覆巢之下無完卵,他癡人說夢,我可是清醒着。”
她亦有自己的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