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論吹彩虹屁一千種姿勢
和霍振聲的家國大事相比。
夏知否還沉浸在夏暖言對待下人嚴苛變态的驚恐中。
甯王府內。
她端坐在書桌前,一邊看着面前奧圖部落的文字,一邊翻譯:“這封信上面大概的意思是介紹了奧圖部落的風土人情....”
霍振聲坐在主位上,聽着對方所說,用自己包着繃帶的右手将文字寫下來。
“奧圖部落首領的意思是,我們兩邊境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争鬥上,首領建議我們應該恢複通商互通有無。”夏知否磕磕絆絆,根據信件內容念念叨叨。
說完,小舌頭輕輕一舔,擡頭望着對方肩膀輕抖——
身體動作說:“求點贊!”
霍振聲裝作沒有看出對方的得意洋洋,若無其事點頭:“寫下來。”
打臉時刻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夏知否撇撇嘴,不高興的将信件扔在桌上,兩手撐在身側耍無賴:“我累了!我餓了!”
“——你看本王右手雖然受傷,但是手勁會不會減弱呢?”
霍振聲擡起手掌,掌心向內五指慢慢握成拳。
“我——”想起之前對方捏自己臉好像很爽的樣子,她立刻兩只手捂着自己的臉頰,皺眉望着對方——
“王爺——”
未等兩人說話,霍準低着頭從外間匆匆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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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發現夏小姐坐在主位上對着王爺裝可愛,王爺對其“色意滿滿”的樣子,總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挺多餘。
“屬下唐突——”
剛剛邁進屋內的腳,慢慢的輕輕的退了出去。
“說。”霍振聲身子靠在椅背上,當做沒有看到對方渾身是戲。
“管家爺差我問問您,中午的飯要不要蔥,要不要蒜苗?”
想起昨晚甯王陡然震怒,管家爺至今心有餘悸早早就打發霍準前來問詢。
未等對方回答,霍準鼓着臉生氣道:“還有什麽不要的一并說了,可不能在飯桌上發脾氣了!”
霍振聲無奈的長籲一口氣,揚起下巴——
“中午吃什麽?”
已經有人比自己更激動。
認真工作最容易餓肚子。
聽到有吃的,夏知否立刻坐直身子,滿眼放着光,簡直想要吃掉霍準般的摩拳擦掌。
霍準默默的看看霍振聲,默默的望着夏知否,裹緊了衣服。
結結巴巴道:“夏小姐,我們府上都是糙漢,一碗牛肉面足矣。”
“肉!”聽到自己喜歡的吃的,她情緒高漲瞪大眼睛望着對方:“王爺,我要吃肉!”
“可以,”霍振聲胳膊搭在桌上湊近對方,挑眉一笑:“只要你可以寫下來。”
陽光緩緩爬上木窗,磨磨蹭蹭的落在說桌上通篇寫着肉字的宣紙上。
偶爾飄零幾聲風聲蟲鳴,将時間拖延了好久。
夏知否眼神堅定,筆杆一轉落在硯臺,接起桌上新寫的一張肉字,滿心歡喜——
“這樣我出門至少不會挨餓了!”
她扭扭有些酸痛的脖子,呆呆望着面前認真看書的霍振聲,忽然道:“王爺,您真是個好人。”
對方眉毛一揚,翻了一頁書:“再寫一張。”
“我在想,”夏知否手下雖然沒停,腦中想起夏家對下人的态度,明知是錯,卻也知道憑自己的力量,要改變或許很難。
比起那些有大志向的人。
比起那些一開始就很明确自己的目的的人。
會不會對于自己來說,穿越架空,只是老天一時秀逗了?
要不然,怎麽不止沒有金手指,連自己原本的能力都被回收了?
“我在想,根據分工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的位置。位置的重要與否,體現在月錢上面,以及人們的尊重程度上。無論是聖上,還是下人,辛苦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那麽,其他人為什麽不能像您這樣,平等的對待我們?”
說完,夏知否頓了頓,靜靜的期待的望着對方眨眨眼睛——
“王爺,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
按照歷史故事的發展,話音至此,告別之時,便是收禮物之時。
“等等,本王有東西給你。”
期待的挑眉——
霍振聲放下手中書,踱步走到夏知否身邊,眼中夾雜着含糊不清的光——
夏知否竟然下意識有些緊張。
霍振聲一把握住她的右手。
手腕傳來一股毋庸置疑的力量,強勁拉扯着她。
夏知否腳下一絆,被對方随手接住籠在身下,左手不緊不慢的挽着自己的腰。
溫熱的呼吸落在自己頸間,炙熱的體溫隔着衣服快要将她融化。
開始她想抖聰明,故意疏離他。
卻不料每一次的疏離,都被對方更加用力的扣回懷中。
兩人的身影随着手腕的方向在動。
一個不徐不疾。
另一個大腦當機。
筆鋒蒼勁隽永。
三個字。
“送你一副字帖,回去好好練,練好重重有賞。”
随着最後一字的完成,霍振聲的手戀戀不舍的從對方腰間松開,望着她的背影,揚起嘴角。
“什...什麽賞?”
一聽有賞,夏知否勉強将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吞回肚裏,只當是對方嚴師重教,畢竟自己尚未成年。
然而——
轉身擡頭又看到一張仿佛白白吃了他家米的表情。
一盆涼水。
“這是什麽字?”未等對方回答,夏知否舉起面前宣紙,悶悶不樂。
“本王的名字。”
“——我寫你的名字做什麽?”地表最強鋼鐵直女,随手揚揚薄薄紙片一臉不屑:“可以在銀號取錢嗎?”
“——霍準,給我送夏小姐回府!”霍振聲擺擺衣袖,徑直離開書房:“什麽時候寫好了,什麽時候再來!”
霍準抱着懷中小鹿羔,輕輕喂它喝牛奶。
手指摩挲小小的腦袋,怯怯懦懦委屈:“想當初我在關外,還是副佐使呢,怎麽回來就成了奶娘?”
小鹿羔仿佛聽懂了對方的抱怨,不滿的哼了一聲。
“霍準,你幹嘛呢。”
夏知否聽到聲音,扶着門框歪着腦袋朝屋內看:“我能進來嗎?”
未等霍準同意,她倒是先跑進來:“都沒發現幾天不見你都當爹了?和你長得真像!”
霍準才十六歲,聽聞對方打趣,臉漲得通紅半晌說不出話:“....”
“什麽時候請我們喝滿月酒呢?還有紅雞蛋!”夏知否低頭撓撓小鹿羔的腦袋,看到霍準快要憋死,這才将剛剛在霍振聲哪裏受的氣發洩——
她噗嗤一笑,算是道歉:“哎呀霍準,我又不是傻,我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麽嘛——”
“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小孩,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夏知否最大的能力,就是用說話拿人心玩蹦床。
未等霍準說話,夏知否這才自娛自樂的望着對方懷中小動物濕漉漉黑黝黝的眼睛:“我說的對不對呀,小狗子?”
“夏小姐,這是白鹿。”
“長得真醜。”原本還準備溫柔摸摸對方身子的夏知否收回手,轉了個身背着手面無表情:“霍準抱着你兒子,送我回家。”
“你你你——”霍準又心疼又羞澀,抱着小鹿羔望着夏知否的背影——
揍她不是,罵她也不是。
只能追着她的背影氣到:“你的脾氣這麽壞,會嫁不出去的!”
“——霍準!”霍振聲的聲音從書房裏傳來,語氣苛嚴,帶着不悅。
霍準委屈的跺跺腳,看着書房又看着夏知否已經消失的背影:“你們合起夥欺負人!”
哼——
夏知否坐在車廂裏,望着同樣坐在車廂裏揚起腦袋觀察着自己的小鹿羔——
“霍準啊,我以後每個月給你銀子,你叫它斑比好不好?”
馬車在夏家後門那條巷口停下。
夏知否輕輕跳下車,蹑手蹑腳推開門。
剛進院內,今年冬天的第一顆雪緩緩落了下來,幽幽躺在了自己的肩頭。
她擡起手掌,一顆雪花落在掌心,漸漸融化。
瑞雪兆豐年。
“小滿——”
未等門板被推開,一只枯木手如閃電一般探出,抓住夏知否的耳朵,用力一擰将她拽入房內。
腦袋一炸,口中滿是鹹腥酸澀的屈辱——
耳朵上傳來的痛感提醒着夏知否自己正在被人像只小雞仔一般,抓着要害扯來扯去。
她一只手護着自己的耳朵,減少痛感。
另一只手徒勞無功的想要掙紮,哪想自己終究是少兒力氣,再打再掐,也是無用。
驚恐的擡起頭,看到一張糙老兇狠的面容。
對方右手掐着自己的耳朵,抿緊嘴巴像是吞下了所有的良知,左手杵着一只縫被子用的鋼針——
屋內已經有些發暗,整個房間寒冷刺骨,透着隐隐而來的恐怖。
陰狠的望着自己。
宛如容嬷嬷。
虛幻的恐懼和現實的痛感混在一起——
吓到渾身無力。
痛到渾身顫抖。
二夫人和夏暖言坐在屋內,冷冷望着她,仿佛等了很久的樣子。
小滿則跪在床腳,臉頰早已又紅又腫。
眼見小滿被自己牽連,身體的痛混着委屈屈辱一起攪在心裏,她吸吸鼻子,眼淚已經出來。
萌萌的奶音:“你放開我——”
“夏家的臉都被你丢完了,你還有臉哭!”
畢竟算是夏家小姐,二夫人看到夏知否滿臉漲紅,眼淚鼻涕出來,呶呶嘴這才令身邊老奴松了手。
“跪下!”
聽着那個“容嬷嬷”惡狠狠的聲音,夏知否哭着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