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兇手是她嗎
到了約定的那天,夏家的馬車早早就等在了甯王府門口。
“小姐,”小滿匆匆撩起門簾進屋,望着正在練字夏知否:“夏家已經派人來接了。”
夏知否楞了一下,想想怕是夏暖言已經在家急的跳腳。
“也罷,”她淡淡笑笑,瞥了小滿一眼:“你先去收拾下,我把這張紙寫完就走。”
回到夏家,照例又是向大夫人請安,向二夫人請安。
“夫人,我回來了,向夫人請安。”
恰好二夫人也來同大夫人說話,夏知否直接跪在兩位夫人面前:“那晚小滿暴病,阿否只能出去找大夫,沒想到碰上甯王殿下,是以在外耽擱幾日。求兩位夫人恕罪。”
短短幾句話,略去之前大家的沖突。
“既然如此,倒是四小姐好心腸了。”大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冰涼:“來人,将小滿拖出去亂棍打死。”
“——為什麽?!”一聽大夫人竟然不走套路,夏知否立刻直起身子,怒氣沖沖望着對方。
第一次遇到晚輩膽敢質疑自己,大夫人眼皮一翻,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憤憤不平:“放肆!”
“若不是老爺幫你瞞着,你早就将我們夏家的臉丢完了!”大夫人心中還惦記着後期五小姐的婚事,郁悶道:“從古至今,哪裏有主子背着奴才找大夫的?!你的那個奴才,我看也不怕天打雷劈!”
大夫人越說越生氣,身子躬着湊到夏知否面前,口水都快要噴到她的臉上:“那個禍害留下來,豈不是宣告我們相府支持未出閣的姑娘半夜出門——”
這都哪跟哪啊。
夏知否皺着眉頭,瘋狂的思索的解決辦法,此事必須速戰速決。
她對着大夫人,默默擦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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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有些尴尬,慢慢坐回椅子裏,又恢複了平日的儀态端莊。
“我覺得夫人說的特別對。”夏知否率先附和,随即又皺起眉頭想起什麽似的:“之前我還不覺得,您現在這麽一說,還真是這麽回事!這個小滿有問題!”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兩位夏夫人奇怪的對視一眼,自己明明要卸掉夏知否的一條腿,對方不僅不害怕不求饒,還鼓掌叫好???
邏輯太不合了!
夏知否倒是一臉殷勤的望着兩位夫人,幫着分析:“之前我生病,派小滿來向夫人告假。當天在二夫人的院內轉了一圈,莫名其妙回去就暴病!”
說到這裏,夏知否拍了一下手,吓了兩位夫人一跳。
“小滿會不會被什麽惡靈附體?!”說到這裏,夏知否仿佛想起什麽,捂着嘴巴:“怪不得我當時拼了命要救她,莫不是中了迷?大夫人,您可以問問春花,春花和小滿一起被三姐叫走的。”
“其實夫人,老爺平時也叫我們寬以待人。”二夫人一聽夏知否提起自己,立刻改口:“小滿那孩子我見過,長得也可憐見的,等年後我找個小厮配出去算了。”
“不至于不至于,”夏知否擺擺手:“甯王覺得她還挺機靈的,專門說要是我們不要了,送去甯王府——”
夏夫人總覺得今天這事有些奇怪,但半晌又找不出什麽問題,只覺得深究下去頭更疼,只能揮揮手:“既然如此,就聽你二娘的話,年後再說吧。”
“是。”
等到離開夏夫人房間,夏知否松開手,将汗水在衣服上擦擦。
“夫人。”二夫人湊到夏夫人面前,輕輕道:“這四小姐,也太難管了。”
夏夫人沒有說話,只等對方先提。
對方沒有說話就表示默認,二夫人繼續道:“我娘家那邊有個表弟,家中一子,和四小姐一般大。”
“你娘家表弟?”夏夫人眉毛一挑,從桌上的食盒中選取一顆松子,輕輕剝了送入口中:“再說。”
四小姐的婚事,直接影響的是五小姐夏寒時的婚事,對于夏夫人來說,既不能太好,壓制夏寒時,也不能太差,拖了夏寒時的下限。
不過這個夏知否這麽讨厭....
夏夫人默默撚氣一顆山核桃,握緊拳捏碎。
夏知否不知兩位夫人早已開始算計自己。
聽下人們說春花剛剛又犯了錯,被五小姐用梳子打了臉趕出來了。
她站在丫鬟房門前:“春花,你在嗎?”
半晌,春花捂着臉,眼睛紅紅的打開門,不情不願道:“四小姐。”
夏知否跟着春花進入房內,屋內面徒四壁,什麽都沒有。
炕上一張薄褥,在這寒冬臘月,饒是夏知否站在屋內,已經覺得寒冷滲骨。
“春花,”夏知否轉身望着對方微微一笑:“我聽說那天你和小滿一起受了罰,怎麽樣,身體好些了嗎?”
“回小姐,奴才該死。奴才皮糙肉賤,早就好了。”春花下意識跪在地上,低頭開始道歉。
夏知否低頭望着對方的腦袋——
明明知道或許這個人心裏在罵着你,還得承受對方尊重你的假象。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
春花心中有些疑惑,随着對峙的時間越久,越疑惑。
“春花,動不動就該死,誰給你教的壞毛病。”
長久冰冷的心髒,卻因為這一句話,一下子軟綿綿沒了力氣。
夏知否轉身坐在對方的床上,從口袋裏取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望着對方:“起來吧。”
“我找你,是有一句話要問你。”
春花擡頭望着桌上的銀票,眉頭輕蹙,依然低頭沒有說話。
“秋桐的事,你知道多少?!”
陡然之間聽到秋桐的名字,春花腿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
“奴才...奴才什麽都不知道...”春花眼波流轉:“奴才知道的,和小滿一樣,秋桐不是被三小姐...”
夏知否低頭揉着眉心:“好,且不說秋桐的事,那能不能說說您一位武林高手,埋藏在夏府,天天被夏府小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是喜歡找不痛快嗎?”
“——小姐,”春花擡起頭望着對方,一臉無辜:“我沒有。”
夏知否擡起眼睛望着對方,忽然累了一般,一只手撐着眼睛:“你沒有,你不是,你什麽都沒做,你和我一樣——”
說到這裏,她擡起頭不甘心的望着對方:“我們只是捂住了我們的眼睛,視而不見。我們捂住了我們的耳朵,聽而不聞。我們捂住了我們的嘴巴,絕對不說。”
“小姐!”
春花聽到這裏,仿佛想起秋桐慘狀,兩只手捂着耳朵不願再聽。
“你和小滿同時受到責罰,小滿半夜暴病快死,你——”夏知否狐疑的打量對方:“你練家子功力深厚,何苦留在此處,何苦忍受這些責打?”
“小姐...”春花肩膀顫抖,低頭伏在地上。
“殺害秋桐的人,被人以報私仇的方式殺害。這短短一年時間,多名朝中大臣家中丫鬟,被人用同種方式謀殺。這明顯已經是連環兇案。”夏知否別過臉,仿佛想起那些因為朋友被害而無處伸冤的少女們,絕望的被人拖離府衙門口的那張鳴冤鼓。
她手指在桌上頓了頓:“你們聯合起來了?”
春花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向夏知否磕了個頭。
等到重新起身,已是滿臉淚痕。
“夏小姐,我來說。”
“一年半以前,夫人用的梳子丢在城郊別苑,我去取的時候,遇到一夥匪徒,将我拉入城外茅草屋內,發生了和秋桐一樣的事情。”春花一邊說,眼神越來越暗淡:“如果他們殺了我,倒還好。奈何他們玩弄之後,反倒将我用車拉回府,扔在門口。”
春花跌跌撞撞渾身顫抖回到夏府,卻撞到夏灏傑陪着夏夫人喝茶。
還沒等春花開口,夫人一臉嫌棄:“眼睛瞎了嗎?沒看到大少爺在這裏,裝成這樣楚楚可憐給誰看!”
春花讪讪的,默默的,百口莫辯不知如何傾訴,只能回到房內換上單衣洗衣服。
“春花,沒想到你變壞了。”夏灏傑的身影罩在春花的頭頂。
未等春花反應,手中水盆被對方打翻,夏灏傑拉着春花回到自己房間....
春花是不願意的。
深夜,春花裹着素衣,從夏府離開,孤身一人跑到城樓上,準備以死告慰——
卻被一人所救。
他說,若這世間每個受了委屈的人都要去死,十八層地獄豈不形同虛設。
他說,這世間比自己更委屈的人大有人在,為什麽偏偏就她要死。
春花被對方帶回一個院落,結識了很多好友,大家閑時,一起鼓勁,一起打氣。
“秋桐和你是一起的?”夏知否對于嫌疑犯的話,向來是聽全部,挑着信。
“是。”春花望着對方一臉平靜,反倒有些心理落差,也不再裝可憐,而是坦然道:“我們查了很久,那些姐妹到底是被和人殺害。最終,被我們發現城外地痞王二。當天晚上,我——”
說到這裏,春花望着夏知否,陰森森笑道:“夏小姐,你敢聽嗎?當我進屋的時候,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他們被殺的時候,一臉驚詫。”
春花低頭望着自己的雙手,眼眸發狠:“你知道嗎夏小姐,我以為複仇很爽快,可是他們竟然早就忘了我了,直到最後我變強了,也還是沒有人在意,除了秋桐除了他!”
“他是誰?”夏知否心中一跳,立刻站起身準備拉住春花,卻被對方突然狂躁,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