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夕宮宴

夏知否還沒有來得及破案,聖上的邀約倒是已經傳達到各府。

“左相,您府上的三位小姐,可是聖上欽點,一定要召見的。”宣讀聖旨的公公眼眉妖冶入鬓,擡手輕輕一落,聖旨和隐意便已經落在了夏老爺的手中:“領旨謝恩吧。”

“是是是,”夏老爺欠着身沖對方讪讪一笑,手中接過聖旨,只覺千斤重:“謝聖恩!”

世人長道,登高望遠。

卻不知伴君,如伴虎,伏得半生空有驚心動魄而無實績,又是另一種曲高和寡。

夏老爺在次子夏灏淵的陪伴下,轉身隔着走廊望着最盡頭最偏遠夏知否的院子——

那些他竭力避免的,卻正在以自己無法制止的速度和力度,撲面而來。

“父親....”夏灏淵跟着對方一起背着手眺望遠處夏知否的院子,目光複雜:“若被人發現阿否的身份,那我們夏家書寫的,又是另外一個故事。”

“入宮?”夏知否披着鬥篷靠着房門歪歪站着,捧起手中一盞熱茶,茶氣熏的她眼睛眯起,馬尾随風輕揚,頗有退休傳達室大爺的虛度豪邁。

夏灏淵上下打量她一番,一邊嘴角上揚,胳膊輕輕撞撞她:“恭喜。當初咱爹抱你回家的時候,整個西邊天空銀河瀑布直落,半個天都是亮的,大家都說你是星宿下凡。”

“我要是星宿下凡,就不會被你們打了。”說到這裏,倒是提醒了她似的——

夏知否陡然站直身體,上下打量夏灏淵:“你到我這裏站了半天恭維我這麽久,是想借錢嗎?”

——她未來社會的潛規則,倒成了這裏的“封建殘留”思想。

“借借借什麽錢,我是來提醒你,到時候面聖你就在我身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千萬不要為了顯露小聰明,影響整個夏家。”

之前夏灏淵對于這個妹妹,只是覺得好用又便宜。沒想到倏爾之間,她反二娘怼大娘,樁樁件件頭破血流,卻清明正直。

有這樣的人,縱使長路燈影孤零,心口也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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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否哪裏懂得對方心中如何想,只覺自己這次去又是官方認證——“鶴立雞群”的雞和“傲視群雄”的熊,還不如自己趁機會跑去甯王府逗斑比。

“我沒時間——”

“——甯王殿下也去,聽說城中貴族小姐某足了勁可要見上一面...”

夏知否腦袋馬尾如天線一般跳起來——

她拉着夏灏淵的手臂,手指用力嵌進衣服裏,沖對方微微一笑:“二哥,前路迢迢,有我保護你。”

等到夏灏淵離開,夏知否雙手将袖子抹到胳膊肘,已經跑去廚房找工具:“小滿,我們去抓小三——”

甯王府內。

“王爺,夏小姐已經收到消息,即将入宮面聖。”霍準從安插在夏府中的隐衛發來飛鴿傳書中得到消息,莫名的有點激動,小跑着回到書房前來通傳。

“真的?!”霍振聲聞聲立刻站起身,瞬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左右踱步按捺心中的激動:“你立刻将城中所有的裁縫店最昂貴最美麗的衣服,還有最美麗的簪花那些什麽胭脂水粉的,全部買下,給她送過去。”

“啊?”霍準哪裏懂霍振聲此時心中的激動,小聲提醒道:“王爺,人家是夏家小姐,府內自會安置——”

“霍準。”霍振聲望着窗外吱吱呀呀的喜鵲,有些恨鐵不成鋼側側臉:“你這樣會娶不到老婆的。”

當下只聽到霍準和管家爺告別的呼聲。

兩情相悅的感覺,這麽甜。

霍振聲臉都快要笑僵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繼續想她,繼續想笑。

眼神落在桌面的案宗,又想到夏知否僅憑推論已經指導自己如何查案,瞬間又嘆了口氣。

揚揚眉毛——

她怎麽就那麽棒。

終于到了入宮面聖的那天。

夏家男丁率先整備妥當,夏老爺坐在前方馬車打頭陣,夏灏淵和夏灏傑騎馬壓尾。

夏暖言穿着粉色華服,發髻上插着珍珠步搖,望着鏡中純真大方的自己,這才滿意的站起身,套上玉石手镯,随着身影搖晃,叮鈴作響。

半晌,她盈盈曳曳走到夏府正門,一只手搭着門眼神向外望去——

顧盼生輝,豪門之女當之無愧。

不多時,夏夫人拉着夏寒時的手也跟着走出來。

夏寒時穿着淡藍色的蠶絲夾襖,領口的兔毛襯的她可愛又嬌俏。

夏夫人低頭打量夏暖言一番,冷冷一笑:“暖言,你是姐姐,可要好好照顧我們寒時。”

“是。”夏暖言低頭作揖,脖頸承受着夏夫人的目光審視,瞬間覺得背上千斤之重。

“那個死丫頭呢?”夏夫人擡頭打量着空蕩蕩的馬車,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蹙眉:“早就給老爺說過,對外我們一直說的家中只有兩位千金,偏偏老爺總有恻隐之心....”

夏知否匆匆一路小跑從府內出來,打斷夏夫人的抱怨揮舞雙手:“死丫頭在這裏!”

“阿否你——”看到夏知否的出現,夏灏淵下意識眼眸一亮迎上前,觸及對方造型立刻倒退一步:“你怎麽這樣的打扮?”

——衆人側目望去。

所謂的夏家四小姐夏知否,此時穿着舊衣素裹,馬尾随風飄揚,渾身上下,唯有雙眼散發着青春的熱情。

足以灼燒每一個人的心,不過——

哪裏像個小姑娘,倒像個跟在哥哥身後随時準備征戰的少年。

“阿否,”夏灏淵自認已經像她傳達的很清楚,将她拉到一邊提醒道:“我不是給你說了麽,這是為三位皇子物色合适的娶親人選。你看看你這樣子——”

“我這樣子怎麽了,”夏知否狐疑的打量自己,她用手拂拂額頭前的小絨毛:“我一直就是這樣,不照樣成功控評。”

“啥?”夏灏淵發現這個妹妹最出衆,卻也是最讓自己不省心的。

他上前拉着對方,以為又出現了什麽差錯:“我不是讓人給你送衣服首飾了嗎?”

最終在夏灏淵的堅持下,夏知否從口袋裏摸出一件月牙造型的珍珠發卡,別在腦袋上沖對方讨好的笑笑:“可以了吧?”

浩浩蕩蕩的車隊經過街上圍觀人群,頗有年度超級王妃海選的架勢。

官家小姐們随着強大的親友團,摩拳擦掌,虎視眈眈望着可以晉級的三個位置。

三位皇子陪伴着自己的父皇站在城牆上,望着連綿不絕而來的車隊,各懷心思。

夏知否下車後望着遠處皇宮的深宅內院,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衆人在前方公公的帶領下,經過長長的步行,終于跨入宮門選擇合适的位置落座。

“太子殿下駕到——”

“燕王甯王殿下駕到——”

忠臣攜家眷,将左側占的滿滿當當。

前排是忠臣,第二排是男丁,第三排才是一層又一層的女眷。

夏知否躲在第三排,踮起腳尖跟着衆人一起循聲望去。

太子身披白色的披風,帶着身後的燕王甯王豪邁的從門口進來。

一個轉身,披風衣角一轉,野風将衣領的狐貍毛吹了吹,劍眉星目有些不耐煩的眨了一下。

威嚴之中,有些可愛。

身後燕王帶着笑意和謙卑,跟在太子身側。

而甯王今日,穿着過于莊重的黑色長袍,金絲繡鶴,一臉肅穆反而比實際上看起來成熟很多。

在宮人的提醒下,三位王爺各自落座。

不過幾米的距離,夏知否覺得自己仿佛是站在演唱會臺下,望着不遠處聚光燈下的霍振聲,用自己的眼睛剪輯他的每一幀畫面。

都是絕美畫面。

霍振聲一眼望去,從人群中找到她,默默的看了三秒,這才收回了眼神。

低頭舉起一杯茶,借着喝茶遮住自己的一抹笑意。

“哎哎哎,太子殿下看我了——”

“還有燕王,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

夏知否循聲望着身邊女孩,對方看起來清秀自然,身上的考究的衣料和恰到好處的配飾都彰顯着不俗的身份。

更吸引夏知否的,是她發現對方面上矜持自若,然而眼眸中的灼熱足以燃燒一切。

環顧四周,哪位女孩不是如此。

好奇的,熱情的,期盼的——

此時宮殿成為大型追星現場,只需要這些熱情,足以将整個宮殿燒成灰燼。

夏知否倒退一步,轉到人群後面,望着空蕩蕩的皇位,忽然想起:這算是聖上盤算出的年終固粉活動?

只需要抛出人們想看的,都不需要再做什麽,這些高官家的小姐們,這些國家的未來們,自會去維護。

還未見面,夏知否對自己未來的岳丈大人馭下手段點贊。

——當然是岳丈大人,總不能叫公公吧,多不好聽!

“聖上駕到——”

随着門口傳來一聲莊重尖銳的通報,宮殿之內的嘈雜随意,像是被無形之中的一只手瞬間收走——

當即所有人噤聲低頭跪在原地,等到聖上經過。

夏知否被夏灏淵按下肩膀跪在地上,趁着旁邊人低頭,愣愣的擡起頭望着傳聞中的皇帝。

對方似乎察覺到角落中的雙眼,眼神一擡,四目相對——

能夠承擔整個國民生計的人,且承擔的很好的人,自帶一種可攻可守的磅礴氣勢。

夏知否心中的秘密像是無處可逃一般,面色燒紅,低頭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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