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夏·順杆爬·否(02)

眼看着音樂即将終了,夏知否揮舞着雙手,快樂的在鼓面上轉圈。

一只石塊從人群後面飛出,徑直朝夏知否飛去——

所有人心髒提起——

臺上燭光炫目,根本無法看清臺下人們表情變化莫測,夏知否依然保持最初的專業,面帶微笑繼續表演。

石塊擊打在她的腿上,夏知否腿一軟,跪在了鼓面上。

發出巨大一聲。

事故不大,卻足以打亂她的節奏。

夏知否順勢從鼓面落在地上朝衆人奔來,做了一個最後的亮相,又回到鼓面,抱着膝蓋單腿一搭,盡顯潇灑和青春。

四周鼓面被寒風一吹,隐隐作響。

音樂聲鼓聲全部停下來,所有人擡頭望着紅衣少女,耳中似乎還聽到剛剛節奏激昂的鼓聲雷雷。

直到,霍振聲擡起手鼓掌。

漸漸太子燕王鼓掌。

最終所有人舉起雙手,搖頭感慨還有這樣的表演。

“夏府果然人才輩出,大賞!”說完之後,聖上難得還加了一句:“難得小小年紀竟然懂得統籌衆人,你有空多多進宮,朕這裏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兄弟姐妹,可以互相交流。”

“ 謝聖上——”

夏老爺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帶着全家人立刻叩謝聖恩。

Advertisement

被皇帝贊賞,算是自己可以達到的人生頂峰了吧。

所有人跟着聖上回到殿裏繼續慶祝,夏知否慢吞吞一瘸一拐的跟着聖上:“那個...小女還有一件事相求——”

未等她說完,身後被一把拉回。

霍振聲站在她身邊,端着胳膊示意對方可以扶着自己:“今日大家都高興,不要說。”

“為什麽?”

夏知否站在門口,望着裏面熱熱鬧鬧的觥籌交錯,仿佛夢境一般。

唯有喜歡的人陪在身邊的感覺,特別暖和。

“我想趁這個機會,求聖上答應我和你在一起。”夏知否向來怼天怼地,做事只看目的,不問過程。只是面對霍振聲,拉着軟軟的嗓音:“而且——”

“夏小姐。”

不遠處的回廊下隐隐約約站着白色人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聽到夏知否向霍振聲表白,這才突然發聲。

夏知否和霍振聲同時噤聲,彼此對視一眼,狐疑的望着來人。

身影從暗處閃現,從窗戶滲出的光亮落在對方的肩頭和冷峻的側臉,可不是當今太子。

“太子殿下。”

兩人立刻下跪作揖。

“起來吧。”太子走到兩人面前,臉色比剛剛故意戲弄夏知否時溫柔許多。

他望着夏知否,柔柔道:“本王之前說過,若你表演成功,重重有賞。你要什麽?”

“你有什麽——”一聽到可以要東西,夏知否眼眸一亮,剛開口便被霍振聲在身後偷偷擰了一把,最後一個字語調高聳拐了個彎:“其實阿否只希望太子福壽安康,什麽都不要。”

“——你是在拒絕本王?”

太子背着手垂下眼簾,一陣冷風從檐下穿過,卷起滿地枯葉。

默然的有點冷。

夏知否楞了一下,擡起頭偷瞄霍振聲的側臉,抿抿嘴繼續點頭:“阿否真的什麽都不需要。”

眼看太子的拳頭握的緊了些。

霍振聲擡起眼望着太子,手掌搭在了夏知否的肩膀上:“還愣着做什麽,進去吧。”

不等對方回應,握着肩頭的手指微微用力,一把将夏知否推進了大殿。

電光火石之間,利益相悖之間,兩兄弟四目相對。縱使沒有說話,卻又好像說了很多。

“我就說老四這次回來,絕對沒有存好心。”

等到霍振聲離開,燕王的身影從黑暗中閃現,站在了太子身邊。

他的眼神沒有了平日的溫和,而是精明事故的瞥了太子一眼。

似乎是習慣太子的寡言少語,燕王抱着胳膊望着殿中衆人,搖搖頭啧啧自語:“雖說他年後就要回關外,太子殿下,您說聖上會不會挽留?”

“老三,”太子擡起手掌,微微蹙眉示意對方噤聲,懶懶道:“有擔心別人的時間,倒不如下次練練,暗箭傷人要不得。”

燕王嘴角上揚,毫不在意的聳聳肩膀,眼神冰冷:“我逗她玩呢,誰讓老四喜歡她。”

“哦?”

成年人的選擇,都是多方利益角力出的結果。

這也是三位皇子到達年齡,遲遲未定婚配的原因。

從各種利益分析,夏知否并非配得上霍振聲的良人。

聽出太子的好奇,燕王走到對方身邊,挑挑眉毛:“真的,老四為了她專門向聖上求旨,不過最後被聖上壓下來。”

每個人心中有呼嘯而過十萬個為什麽。

半晌,太子揉揉緊蹙的眉間,重新回到大殿。

宴席上觥籌交錯,夏暖言恍恍惚惚坐在席間,望着所有人湊到夏知否面前忙不疊的誇贊套近乎,手中的帕子快被收支絞爛。

自己辛辛苦苦大半月,竟不如對方熱情似火甩鼓槌。

真的。

若是對方有更難的舞蹈動作,更美的嗓音,憑實力敗下陣,夏暖言接受。

偏偏,對方的動作甚至還沒有自己的難度高,也沒有更美的嗓音,只是傳達了一種氣勢,而這樣的氣勢激起現場每個人的心緒,便是她輸。

輸的太不甘心。

“您好,請問您是左相家的三小姐吧。”正當夏暖言沉浸在悲傷之中,忽然身邊有人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夏暖言擡起頭,瞥到一位看起來十多歲的青衣姑娘,臉頰柔嫩的像是要掐出水:“什麽事?”

青衣女孩羞紅了臉,結結巴巴道:“知否姐姐那邊我擠不進去,姐姐幫我問問她能不能教教我那個舞蹈該怎麽跳——”

夏暖言嘆了口氣,擺擺手:“我知道了。”

不等對方忙不疊的道謝,原本郁悶的心情,更加郁悶。

“爹爹,您能不能帶我向兩位王爺,太子殿下敬杯酒?”

縱使失敗,夏暖言也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翻身的機會。

夏老爺正和右相關于政見交流的不亦樂乎:“——關于新人我們大理寺可以接收,但是您那邊我們舉薦了一位學士....”

“左相。”太子坐在席間,舉起酒杯望着弓着腰欠身作揖的夏老爺,眼神經過夏暖言,夏灏淵,最終落在呆呆愣愣夏知否身上。

太子沒有說話,默默的一口飲盡杯中酒,望着夏知否道:“新年快樂。”

夏知否觸及對方眼神,有些詫異,随即也笑了起來:“新年快樂,太子殿下。”

不過幾秒,在衆人感覺,卻好像過了很久。

似乎烈酒燙喉,太子剛吞下,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夏暖言立刻上前一步,端起桌上熱茶幫着下人安撫。

半晌太子勉強擡起手:“罷了。”

等到夏暖言随着衆人離開,她回過身望着獨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一臉淡然的太子,忽然覺得對方的孤獨快要從骨頭裏滲出來。

身邊夏知否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夏暖言忍不住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最終卻還是選擇什麽也沒說。

她不由自主的抱着自己的胳膊,随着家人向燕王敬酒。

夏知否跟在最後,默默打量着被衆人稱頌的燕王。

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甚至還有坊間傳聞,整個朝堂因為有燕王,才可以如此穩健。

“左相——”原本坐着的燕王,看到夏老爺過來敬酒,立即站起身,接過對方準備作揖的胳膊,微微笑:“不必多禮。”

“都說夏家三千金個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燕王眼神掠過夏家三姐們,對着夏暖言微微一笑:“暖言小姐,之前我們見過,今日家宴,就不必拘謹。”

忽然夏知否被燕王叫住。

“知否小姐請留步,本王還有些問題求賜教。”燕王随意的玩着衣服上的裝飾,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擡起眼打量夏知否。

夏知否眼神随着他的手指在衣服上的墜鏈摩挲,不由得心中一驚,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兩條墜鏈原本各有三顆珠子,此時燕王手裏的一條墜鏈,只有兩顆珠子。

膝蓋的痛隐隐傳來,夏知否擡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對方的眼神變得尖銳——

“知否小姐,身為官家小姐,就是相夫教子。”燕王調整了坐着的姿勢,擡起眼打量對方是否聽懂話中含義:“女孩子家的,天天在街頭巷尾跑來跑去,很容易遇上壞人的。”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聽到對方話語中傳來的威脅,夏知否擡起眼——剛剛遇襲的仇她還沒有報!

“夏小姐可別忘了,牽一發動全身。”燕王喝了一口熱茶,茶氣氤氲而升,倒有些脫離現實的感覺:“勢均力敵若是被你一個小丫頭打破,整盤棋就亂了。”

夏知否握緊拳頭,擡起頭望着對方,半晌松開拳頭捂着嘴巴笑了起來:“如果勢均力敵的狀況很容易被打破,說明也沒有那麽勢均力敵吧。”

“你——”聽聞對方根本不在意,燕王立刻黑了臉站起身,朝夏知否走來——

夏知否完全被對方的身影蓋過,心中怯怯,眼神不知道該看哪裏。

“夏小姐,本王只是好心提醒,”燕王恢複了平日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甚至還揪了揪夏知否的小辮子,打量半晌道:“毀掉一個人可比重塑一個人簡單多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