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豬蹄子

寧筝懶得看純妃,純妃是從格格一步步熬上來的,最是會看人臉色,如今也曉得分寸,喝了半盞茶就走了。

這內間的大宮女是一個敢說話的沒有,自家皇後娘娘平素是最講究規矩了的,今日到底是怎麽了?平日裏就算是她們這些大宮女對外頭的人說話稍稍不客氣些,富察皇後便是好一頓責罰,殊不知那些沒皮沒臉的都欺負到他們長春宮頭上來了。

更讓她們沒想到的是,寧筝緩緩開口:“這一個個的是無法無天慣了,以後不必處處忍讓,那個純妃我看不是什麽好東西……”

虧得史書中還寫她“敬恭淑慎”了,簡直是胡扯!

底下的宮女們面面相觑,唯有銀朱大着膽子道:“娘娘您可算是想明白了,任憑純妃娘娘再得皇上疼惜,三阿哥再得皇上寵愛,可到底也是個身份卑賤的漢人女子,別說是您給她立規矩了,當真将三阿哥抱在您身邊養着,那也是她的福分……”

另一個宮女卻道:“銀朱,別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為高貴妃娘娘教訓了三阿哥幾句,皇上便說她不容人,這一次純妃不知道又要去皇上跟前說些什麽了……”

寧筝大概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純妃是個厲害的,最擅長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告陰狀,明明是她的錯,卻哭的梨花帶雨,明明有錯,那也變成沒錯了。

男人啊,向來最吃的就是這一套,像是富察皇後這種故作堅強,傷心大度的人才不會被人疼惜了。

她腦袋轉了轉,已經有了應對之策,這純妃不是一朵白蓮花嗎,那自己就比她更白蓮花好了。

女人生在後宮之中本就該說得多做的少,像富察皇後那樣敬業懂事的,沒什麽好下場。

她這邊正用着飯了,外頭便傳來了宮女的通傳聲,說是皇上過來了。

皇上又來了?

寧筝這三日大多數時候都昏睡着,可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這幾天每天皇上都會來,可也就隔着帳幔在炕上坐一會就走了,從來沒說喊醒她。

銀朱為首的幾個大宮女瞅着她,不敢說話。

寧筝忙道:“快叫皇上進來啊!”

敢晾着皇上,她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沒多久,皇上就進來了,寧筝目不轉睛地打量着他,堂堂乾隆皇帝弘歷如今28歲,身形高大,面容清俊,很是潇灑,今日身着一身右衽九爪龍袍,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只是面上帶着幾分憔悴。

他瞧見桌上擺的是滿滿當當,寧筝嘴裏塞得鼓鼓的,一愣,旋即笑了起來,“皇後在用飯?”

滿屋子的宮女太監忙請安。

寧筝也有有樣學樣,“見過皇上。”

她這膝蓋還沒彎下去了,就已經被弘歷扶了起來,“皇後不必多禮,你如今還病着,不過臉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幾分,可見太醫院那些老頑固開的藥方子還是有用的……”

弘歷與她并坐下來,見她的眼神落在剛呈上的糕點上,便率先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聽說方才純妃來過了……”

他知道他的皇後最是端莊守禮,這糕點若是他不吃,她是絕對不會吃的。

寧筝正想去拿糕點的手頓了頓,“皇上怎麽知道的,是不是純妃和皇上說起這事來了。”

誰知道她的話音剛落下,銀朱就跪了下來,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純妃娘娘出言不遜,一字一句都往皇上娘娘心口上戳,皇後娘娘這才說若是純妃娘娘憐惜她,就将三阿哥養在她膝下的話的……”

這丫頭,還是真蠢啊,不懂什麽叫敵不動我不動嗎?他們還不知道純妃都說了些什麽了,自己就把自己賣了?

“皇後,這是怎麽一回事?”弘歷本就不愛吃這些甜食,如今放下糕點,淡淡道:“純妃方才的确是來找朕了,可直說你心情欠佳,要朕來陪着你說說話,寬慰你一二。”

寧筝明白了,一定是純妃以為自己因喪子性情大變,逮誰怼誰,連忙撺掇着弘歷來長春宮。

她的眼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皇上……臣妾,這幾日臣妾心裏難受極了,一閉眼,眼前都是永琏的模樣,縱然是心裏難受,可想着自己是一國之母,不敢将這話與皇上說,不敢和旁人說,只敢一個人偷偷掉眼淚,免得被別人瞧見了,笑話臣妾有失體統。”

“可昨晚上,臣妾又是夢到了永琏,他哭的喊着說好冷,要臣妾去抱抱他,臣妾跑的急,一下子摔倒了,再爬起來的時候,永琏卻不見了,臣妾到處去找,可都找不到他,皇上,臣妾找不到他啊……”

這夢可不是她杜撰的,是真的,她的靈魂是自己的,可身體卻是富察皇後的,一聽人提起二阿哥就會覺得鼻子發酸,一見到弘歷就會覺得委屈。

但她可不是富察皇後,委屈咱得說啊,要不然弘歷怎麽會知道。

弘歷站起身來,一把就将她摟在懷裏,“你的傷心難過,朕都知道,寧筝,若是難受就哭出來吧,朕在這,朕在這兒了,永琏縱然不在了,可以後咱們還會有別的孩子,還會有很多孩子……還有三阿哥,若是你想,就将三阿哥養在你膝下好了。”

這麽簡單?

寧筝眨了眨發澀的眼睛,有點緩不過神來,這純妃不是挺得寵的嗎?

她嘆了口氣,“只怕純妃會舍不得,三阿哥是純妃身上掉下來的肉,純妃平日裏悉心教養着……”

“純妃那邊,朕會和她去說的。”弘歷低頭笑着道:“朕只怕你身子不好,養了三阿哥會費神。”

寧筝擡頭一笑,笑的十分好看,“不會的。”

這事兒就算是這麽定下了。

衆人十分驚愕,就連胸無城府的銀朱也問她,“皇後娘娘,您就不怕純妃娘娘鬧騰嗎?純妃娘娘可最會扮可憐了,每日到了皇上跟前都拿自己的家世說話,說她娘家在朝中沒人,家世微寒,說的好像人人都欺負了她似的,這不就是說娘娘您沒管好六宮嗎?”

“皇上見她可憐,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才将她擡為妃位,她還不知足,一直忌憚着那貴妃之位,若是您将三阿哥要過來,她指不定又要說什麽二阿哥剛沒了,您就将三阿哥要過去了之類的話。”

她覺得皇後娘娘之前的性子太軟了些,可今日這事兒卻是錯漏百出,這紫禁城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們長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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