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軍訓前奏

九月份即将迎來大江南北的開學季。學院每年會承擔周邊部分高校的大學生軍訓任務。通知下來了,二隊今年擔負的是延安大學,需教官30名,西安理工大學職業技術學院需教官10名,其餘人留守。

誰去誰不去?有什麽标準條件?聽說下周就要定人,這個周末大家都在議論。

“亮亮,你想不想去軍訓啊?”衛家梁跑到五班來問李亮亮。

“軍訓很鍛煉人,隊長要求肯定很高,我想跟他混去。”李亮亮邊敲着鍵盤邊回答。

“受虐狂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吧,就當你很上進。”衛家梁一邊翻着他書架上的書一邊聊着。

李亮亮反問:“那你呢?”

衛家梁回答:“我也不知道,又想去,又怕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好呢還是留守好。”

李亮亮說:“我倒感覺做人簡單點,這一年我的目标就是提高自己,所以哪裏熱鬧我去哪裏,哪裏有追求我去哪裏,哪怕天天挨收拾。”

衛家梁順手拿起亮亮桌上的條令學習本,在手裏搖晃着說:“誰有你那麽耐操啊,你那條令和黨章整整抄了厚厚一本子了,我看還是沒抄夠!”說完随手扔到亮亮桌子上。

“唉,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學上瘾了。我發現這黨章和條令啊,确實像隊長說的那樣,都是經典著作,裏面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再一次學習黨章,自己都為自己是一名黨員感覺很自豪,也為自己作用發揮不好感覺到羞恥;還有那條令,其實都是我們作為軍人最基本的行為和養成規範,是部隊建設的依據,剛開始确實很逆反,現在很享受。”李亮亮停下手中的鍵盤,邊說邊翻他的條令學習本,一臉的成就感。

“好吧,你驕傲,這一個波次學完了,你趕緊再變着花樣犯錯誤,把你心愛的條令再抄上個三五遍。”衛家梁取笑着說。

“啊……衛家梁!你大周末的是不是來招打!隊長是換着招法的變态,怎麽會讓我只學條令呢?他肯定會給我新的學習計劃的!”李亮亮起身一個反手別臂瞬間就把衛家梁脖子掐住,按到衣櫃上,衛家梁一個勁地求饒。

旁邊的安明遠還是在看書,李亮亮問:“安明遠,你想不想去軍訓啊?”

安明遠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又是那個輕蔑的一撇,說無所謂。

軍訓這種任務大家在上流院校都執行過,很鍛煉人,但也确實很累,從早到晚不停的下口令訓練學生,是個體力活,也更是個腦力活。再說了,隊長帶着大家去,萬一有什麽漏洞,少不了挨收拾,遠離他還來不及呢。遠離他,至少思想上是放松的。

在操場的臺階上,鄒天來和鮑犇、邊燦在等任飛揚他們幾個踢足球,也在讨論着軍訓的事。鮑犇邊壓腿邊說:“我不想去延安軍訓,如果教導員去,那我肯定去,避開隊長,能過一天好日子算一天吧。你倆肯定想去吧?”

鄒天來邊活動身體邊說:“我想去,留在這個村子裏一天閑死、悶死,還不如出去玩玩,人多,熱鬧。小眼鏡,咱們一起去延安吧,把自己的事幹好,隊長也不會沒事找事的。”

向雨傑笑着說:“我就想圖個清靜,你去熱鬧吧。”

邊燦說:“我也想去,最近看《平凡的世界》電視劇,我給你們來幾句陝北民歌哦。正說着就站在臺階最高處唱了起來,羊啦肚子手巾哎三道道藍,咱們見個面面容易,哎喲拉話話難……怎麽樣?夠味吧?這次我必須去!留下來肯定會無聊。陝北是一片神奇的黃土地,我看過很多那裏的書,我是個南方人,早就想領略一下北國風光的。”他勢在必得的說着。

任飛揚拿着球過來了,說:“大老遠就看見邊燦站在那臺階上張牙舞爪的,是抽啥風呢,趕緊開始吧。”

難得一個晴朗的周末,一幫子人奔跑在操場裏。

隊長和教導員也開始盤算着軍訓的事,還有一周時間,要趕緊把人定下來,利用點滴時間進行準備了。教導員家屬臨産,這次軍訓肯定去不了。延安需要的人多,隊長肯定得去延安。理工大學的十個人由一名教員帶隊。至于後留人員,上級剛剛下達了任務,擔負應急處突科目演練示範科目,為全院作示範。三個點位,當務之急就是抓緊時間配備骨幹。十月初院裏要體能測試,所以去軍訓的人都要是體能靠前的。

所需四十名教官,就取下周五體能考核前四十名。兩個月的時間,通過輪流值班,人員的底數基本摸清了,骨幹的框架基本能搭起來了,三個點位的負責人,兩個隊幹部也基本心中有數。軍訓對全隊人員都是一個極大的鍛煉,當一群被管理者站到管理者的角度去開展工作後,被管理者就會站到更高的層次來看問題,對管理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周五下午的武裝五,大家都知道這是在選拔軍訓人員。鄒天來拼死拼活跑了個三十八名,高興的樂呵呵的。平時跑在後面的安明遠竟然跑到了三十一名。李亮亮心想,這個家夥說無所謂,看來心裏還是很想去的,不然哪來這麽大動力跑這麽快。

向雨傑和鮑犇跑在一起,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生怕進了前四十名,最終一個四十一,一個四十二,兩個人高興的感覺把握的剛剛好。

邊燦原本體能還算中等,但他瘦小的身體,一披上那三十來斤的裝具就壓的跑不起來,前幾次就是在四五十名徘徊,今天拼盡了全力,前面節奏還好,但中途岔氣,怎麽都提不起速度,等到身體調節好了,也快到終點了,落了個第四十三名。

鮑犇和向雨傑顧不得沖刺回來的氣喘籲籲,笑着說:“恭喜啊邊燦,跟我們一起後留!後留的生活也挺美好。”邊燦白了一眼,放松去了。

鄒天來說:“機會還是要争取的,找隊幹部通融通融,說不定有轉機。”邊燦一想也是。

晚上就去找了隊幹部。邊燦說:“我有軍訓的經歷,對延安很向往,武裝五只是沒發揮好。”

隊長說:“我們是先定的原則,再選拔的人員,沒有大的問題,這個人員基本就不變了。再說,我們了解到前面的四十個人也都是想去軍訓的。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其實你體質不錯,但你每次跑步都不盡全力,導致提高比較慢,留下來好好練吧,學着認真對待每一件事情。”

意願沒達到,還被教育一番,邊燦失落的回到宿舍,鮑犇笑着說:“沒事,我和向雨傑陪着你呢。”

第二天,各點位負責人和軍訓人員名單定下來了,萬林波負責延大軍訓,三班的郭桓負責理工大學軍訓,寧小海負責後留人員。

看見大家正湊在通知欄前看名單。

“oh yeah!”衛家梁一看名單上自己和李亮亮都是去延安,發一聲感嘆,轉身趕緊去告訴李亮亮了。

邊燦看着圍在一起的人群,鮑犇和向雨傑拉着他說:“跟咱都沒關系,別看了,回吧。”

過了一會,鄒天來回來笑着說:“邊燦,全班就剩你一個人了,自己玩吧,有人欺負你了,哥回來給你做主。”

邊燦說:“你什麽意思?”

鄒天來說:“你不知道嗎?咱們班鮑犇和向雨傑也都去軍訓。”

鮑犇說:“不會吧?我倆是四十一和四十二。”

鄒天來說:“不信你去看啊。”

萬林波進門說:“不用看了,你倆就是要去。我剛從隊幹部那裏回來,寧小海要後留,還有一個要去住院的,你倆就遞補了,咱們班都是去延安。”

鮑犇還是不信,拉着向雨傑一起去看,一會又回來了嘆着氣說:“去就去吧。”

大家都圍着邊燦,邊燦哭喪着臉說:“再沒有不去的了嗎?再有一個我就遞補進去了。”

大家都笑着搖頭說:“你是後留人員裏體能最牛逼的了,優秀啊。”

接下來就是繁雜細致的準備工作了,軍訓人員要圍繞軍訓紀律、軍訓科目、軍訓安全進行準備。後留人員則要制定兩周的課表,既有一日生活制度如何嚴格落實,又有上級賦予的示範科目,還有第二課堂活動,更有體能訓練的具體計劃。從準備工作就能看出軍訓并不是那麽美好,後留的也不輕松。即将來臨的日子,一眼都能看到,不管在哪裏,結果都是很充實。

終于快分別了。二隊始終是有很強的儀式感,在宿舍樓前,LED屏上“分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學員二隊軍訓、留守動員大會”的标題赫然醒目,兩側的黑板上分別粘貼着軍訓教官管理規定、留守人員管理規定和十四天的課表。在雄壯激情的二隊隊歌中,動員大會拉開了序幕,大家的身體随着隊歌的節奏顫抖着、起伏着,又是一個儀式,簡單而凝重有力,心随着歌聲在聚合。

在隊長的組織下,兩所高校的軍訓教官挑應戰,後留人員表決心,在這樣的氛圍下,每一個人都尋找着自己的定位,原先幾個想偷懶的人都在這種莊嚴的場合裏使勁的拚棄着自己的私心雜念。

“即将踏上延安那片紅色聖地,我們的感覺是神聖的,內心是激動的。理工大學的教官們,我代表赴延大軍訓的三十名同志向你們發出挑戰:一、比形象,看誰的軍人形象氣質好,能代表我軍威武之師、文明之師的良好形象;二、比成績,看誰訓練方式好,訓練效果佳;三、比紀律,看誰遵章守紀嚴,自我要求高;千裏之行,始于足下,不說漂亮話,只幹漂亮事,軍訓歸來看我的。去延大的同志們,你們有沒有信心?”萬林波的挑戰很幹脆。

“有!有!有!”那三十個人使出全身的勁回答着。

“聽了你們的挑戰,我們去理工軍訓的十名同志也摩拳擦掌,接受你們的挑戰,誓與你們争高低。此次去理工大學,既沒有在營區的緊張氛圍,又沒有隊幹部的直接帶領,但我們力量精悍,人員個頂個,必定會嚴于你們、高于你們,樹好軍人好樣子,當好二隊代表隊,大家能不能做到?”三班長郭桓的聲音尖銳的穿透着操場。

“能!能!能!”十個人的喊聲因用勁過度身體都變形了。

“隊幹部不在,我們的要求會更嚴,标準會更高,自律會更強,在任何場所都當好二隊的代言人!等你們凱旋而歸的時候,我們留守的同志會很自豪的告訴你們:我們也是二隊的驕傲,我們體能會有很大的進步。”寧小海代表後留人員铿锵有力的表着決心。

第二天是中秋節,在這個象征團圓的節日裏,我們出發了。坐在駛向延安的動車上,跟隊長坐一起的只能是萬林波,這樣的重任只能是他來擔任了。大家大多在盡情的扣手機,只有鄒天來鮑犇和向雨傑三個人坐在一排打鬥地主。

只見向雨傑隔一會就站起來到大家跟前小聲的說着悄悄話,說完總會引得大家一陣笑聲。到了隊長這裏就錯過去了。鄒天來和鮑犇在一旁偷偷樂的,一副得逞的樣子。幾個回合下來,隊伍裏不時冒出的笑聲,隊長看的滿臉疑惑。

直到向雨傑又站起來,剛走到李亮亮跟前,李亮亮就說:“好了,我知道你是個傻瓜,再不用過來了。”向雨傑愣在那裏。

隊長把他叫過來問是咋回事。向雨傑結結巴巴的說:“鄒天來和鮑犇叫我打撲克牌玩呢。輸了的懲罰是告訴其他人自己是個傻瓜。”

隊長笑了笑搖着頭說:“你跟那倆家夥玩,你還不傻一上午。走,我給你指導幾把。”

隊長過來,鄒天來一個勁的說不好吧。隊長說:“學習學習你倆高超的牌技。”就站在他倆的後面。其實也沒給向雨傑指導什麽,不一會鄒天來和鮑犇緊張的額頭上滲着一層汗。一輪下來向雨傑竟然贏了,鄒天來輸了。大家都在座位上等着鄒天來過來說自己是個傻瓜,樂的哈哈大笑。

隊長乘機問鮑犇:“一看你倆就在使壞。”

鮑犇說:“沒有。”

隊長說:“沒有才怪,如果沒有,輸贏的概率是一樣的,向雨傑怎麽可能會連輸四局?”

鮑犇笑着說:“鄒大彪提前跟我定好了暗號。”

向雨傑一聽說自己被玩弄,就開始跟鮑犇打鬧着說:“怪不得我說不玩,你倆非拉着我玩,我跟你倆沒完。”

事情敗露,鄒天來躲在旁邊的座位上一個勁笑。隊長說:“遠離鄒大彪,小心被捉弄。”大家都感覺,還是出來好啊,連隊長都是心情都變得好了很多。

李亮亮拿出早上學校發的月餅,遞給萬林波一半。感慨的說:“這都第五個年頭沒有跟家人過這個象征團圓的節日了!”突然又感覺到不對勁,有個更老的老兵坐在旁邊呢,就笑嘻嘻的問:“隊長是不是很多年都在外過的中秋節啊?”

隊長說:“十七個年頭的中秋都沒有陪伴過一個親人,除了上學期間,其他的中秋節都是在大漠、戈壁、高原,在駐訓、演習中和戰友一起度過的。早就習慣了。咱們當兵的就是守衛老百姓過節的,到了部隊你們就明白了。”

出了火車站,坐在駛向延大的大巴上,望着這座既有濃郁的陝北建築特色,更有濃厚的革命印記,又充滿現代氣息的城市,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感嘆。時過境遷,滄海桑田,那一代人殘酷的鬥争已經煙消雲散,他們宏偉的的革命理想實現了,我們幸福的生活着。要想有這種幸福的持續,就需要我們的守衛。李亮亮的內心總是充滿了感嘆。

“隊長!那是不是寶塔山?”鄒天來興奮的問着。

“哦!就是!巍巍寶塔山,悠悠延河水。寶塔山,延安的象征!”隊長回答。

“隊長,向雨傑會背《回延安》,可不可以讓他展示一下!”李亮亮抓住機會起哄。

大家喊着好鬧騰着。向雨傑也沒有了以往那種羞澀和膽怯,大大方方的說:“好吧,來就來,我開個頭,亮亮一會給大家來一首陝北民歌!”大家又是一陣起哄的喊叫聲。

“心口啊莫要這麽厲害地跳,灰塵呀莫把我的眼睛擋住了……手抓黃土我不放,緊緊兒貼在心窩上。幾回回夢裏回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向雨傑深情的朗誦着,竟然都背記完了,大家一個勁叫好。他原不想跟隊長來延安的,但是邊燦那麽想來卻沒來,這是自己的幸運。邊燦說的對,應該很虔誠的來這座城市,來這所大學,所以在走之前自己也做了充分的準備。一個突發的起哄,卻讓向雨傑展示了自己的功課,自己都把自己帶入了意境。車外車水馬龍,一片喧嚣和繁華。但大家的腦海裏則沉浸在“回延安”的場景裏。

“該亮亮了,陝北民歌!”大家叫喚着。

李亮亮不好意思的站起來說:“引火燒身啊,我來之前看了不少關于延安的書,唯獨沒學陝北民歌,各位哥哥饒我一次,給我點時間,我學,回去的時候一定給大家唱!”

大家有的說好,有的不依不饒的起着哄。

“好了,安靜啦。”隊長發話了,瞬間就安靜了。隊長回過頭跟大家說:“光顧着起哄,別錯過了美景。大家看哦,延安是一座山城,獨特的地貌和淳樸的民風,所以當年毛主席在艱難中帶領黨中央選擇紮根延安,這段歷史也是大家必修的功課。路邊就是延河,剛過去的是寶塔山,寶塔山對面分別是清涼山和鳳凰山,當時黨的新聞宣傳機關就設立在清涼山,鳳凰山也是革命舊址。我們的隊歌裏有延安和延大,我們學院前身是抗大分校,我們是抗大傳人,抗日軍政大學舊址就在市中心,延安是我們的老家。”隊長像導游一樣有些激動的給大家解說着這座城市。

“看來隊長對延安比較熟悉啊。”延大接站工作人員說。

“也沒有,以前來過五六次,都是參觀見學來的,關公面前耍大刀了!比你們這些土著差遠了。”隊長回答着。

大家望着路邊各種富有紅色氣息的路标,也不斷的搜尋着。順着延河一直往北,經過了王家坪革命舊址、延安革命紀念館、楊家嶺革命舊址,還沒從革命舊址中回過神來,車已經駛入了延大校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