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情深之刃
大二是最荒唐的一年,最承上啓下的一年。大一的青澀不在,也沒有大三的壓力,幾乎沒有人會在大二的時候問你,以後就業還是考研。
葉雨齊幾乎每周都來約顧司晨出去,2013年10月17日,周六早上六點顧司晨被葉雨齊從被窩裏鬧出來。
“說吧,你這周又要去吃什麽?”
“今天去吃齋飯。”
顧司晨笑,“葉雨齊,這學期開始,第一周,我們去吃了日本料理,第二周,韓式烤肉火鍋,第三周,是泰式火鍋,第四周是意大利面,第五周是重慶火鍋,第六周是川菜和湘菜。”
葉雨齊噗哈哈的笑,“阿晨你記性這麽好呀。”
顧司晨道:“都被你帶的吃出胃病來了。”
葉雨齊拉他胳膊,“所以今天我們去吃齋飯,我們去廟裏。”
顧司晨無奈,只好跟着她走。
葉雨齊竊笑,又忍不住譏笑他,“阿晨,你每次都一副不太願意跟我去的樣子,但是每次吃你比我都吃得開心。”
顧司晨哼一聲,“去哪個廟?”
“潭柘寺。”
“在哪?”
“門頭溝區。”
顧司晨道:“那在六環外啊親。”
葉雨齊道:“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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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晨道:“不挑一個近點的去?”
葉雨齊道:“就去潭柘寺,沒得商量。”
顧司晨道:“難怪你一大早過來,我們開車去?”
葉雨齊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唐可嘉的車,我們開走。”
十月的北京秋高氣爽,不冷不熱,是最佳出游季節。
顧司晨心情好起來,葉雨齊在副駕駛座上,說道:“這個潭柘寺是北京最古老的寺廟,自古就有‘先有潭柘寺,後有幽州城’的說法。”
她又補問:“幽州知道不?”
顧司晨白她一眼,道:“我是文化人。”
葉雨齊笑,“潭柘寺始建于西晉,歷經千年的古剎,不僅是禮佛之地,也是我們秋游的好去處。”
顧司晨“嗯”了聲。
“《非誠勿擾2》在潭柘寺取過景。”
“嗯。”
葉雨齊哼了幾句小曲,“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車外景色一閃而過,她唱着唱着聲音低下來,“阿晨,你這學期是不是特煩我?”
顧司晨問:“怎麽說?說的好像我以前不煩你一樣。”
葉雨齊道:“我霸占了你的周末時間。”
顧司晨道:“那我不是應該謝謝你?”
葉雨齊道:“如果不是我,你應該和王陳澄或者其他女生約會的,過屬于情侶的周末。”
顧司晨道:“呵。”
葉雨齊道:“可是我已經霸占了,也沒法還你。”
顧司晨道:“不會的,沒有王陳澄或者其他女生。”
葉雨齊道:“你還想着她?”
顧司晨笑了笑,“你以為呢?”
葉雨齊道:“莫墨前幾天給你打電話了?”
顧司晨點頭,“她約我去蘇州,說過去包吃包住。”
葉雨齊道:“你無情的拒絕了她?”
顧司晨道:“沒有,我答應了。”
葉雨齊傻眼,“我也要跟你去。”
顧司晨道:“就等你這句話。”
說罷一踩油門,綠燈亮了。
“哎,有沒有想過去香港?”
顧司晨問:“去幹什麽?購物嗎?”
“顧司晨,對着我,能別掖着嗎?”
“呵。”
“你知道我為什麽帶你去廟裏嗎?”
“為什麽?”
“莫墨說,阿晨應該光芒萬丈的。”
“多謝誇獎。”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高中的你。”
顧司晨問:“為什麽?”
葉雨齊不屑道:“太中二了。”
顧司晨“切”一聲。
葉雨齊道:“現在的你,低調,內斂,沉穩。”
顧司晨道:“我不會臉紅的。”
葉雨齊翻白眼,“顧司晨你別太得意,就算是這樣,郭芷汀還不是不要你麽?”
第一次有人将這話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顧司晨道:“你說的沒錯,她不要我。”
葉雨齊道:“微博上看過這樣一句話,以溫柔、慈悲、獨立,去愛一個人,如同愛上一個世界,這整個世界也向你微笑。不要讓你的愛變得面目全非,愛一個人,如同愛上她的第一刻的感覺。”
顧司晨笑而不語。
“你恨不恨她?”
顧司晨道:“我一直愛着她。”
葉雨齊道:“阿晨,這是你最誠實的一句話。”
顧司晨道:“你放心,結局必不讓你失望。”
葉雨齊笑了,“唐可嘉他,從來不信你是吧?他根本不信你能等到郭芷汀忍不住的那一刻,在他的認知裏,郭芷汀應該早就另結新歡了。”
顧司晨道:“我不需要他的相信。”
葉雨齊道:“你開車,我睡會,半小時叫我,換我來開。”
十點鐘,到達潭柘寺。
深秋銀杏樹正是最美時刻,滿地金黃,葉雨齊仰頭,望着巍峨的廟宇,心生神往之情。
顧司晨停好車走過來拍她腦袋,說道:“走了。”
潭柘寺依山勢而建,層層升高,錯落有致。
此刻幾乎沒有什麽人,沿山門進入,便可沿着中軸線走。
葉雨齊招呼顧司晨拍照,又拜托其他人幫他二人拍照,拍照的大叔說道:“這小夥,是明星吧?”
顧司晨笑道:“不是不是。”
大叔道:“我女兒就喜歡你這種的,介意留個微信號嗎?”
葉雨齊哈哈大笑,顧司晨道:“叔您這樣,您女兒知道嗎?”
大叔哈哈大笑着走了。
葉雨齊道:“哎呀顧司晨,連大叔都不放過你啊。”
顧司晨道:“快走了。”
秋日蕭瑟,天卻特別藍,顯得寺廟更加古樸沉靜。
進入山門後是天王殿,殿內供奉着六尊佛教造像。
葉雨齊虔誠參拜,并投了香油錢。
她前一秒還很虔誠,後一秒就招呼顧司晨拍照,并且交代:“別拍佛像啊,不合規矩,只需要拍我這個姿勢就行。”
顧司晨道:“知道知道。”
再往裏走是大雄寶殿,潭柘寺最大的殿堂。上檐額題“清靜莊嚴”,下檐額題“福海珠輪”。
葉雨齊繼續參拜,顧司晨在一邊拍照。
葉雨齊問:“你不拜拜嗎?”
顧司晨道:“沒那習慣。”
葉雨齊也不強求他,朝拜完後拍拍褲子站起來,四處看看。
到處彌漫着焚香的味,二人看完後繼續往後走,到達潭柘寺中軸線上的最後一座大殿——毗盧閣,它也是寺內最高的一座殿宇。
更為人所稱道的是殿前庭院中的兩棵銀杏樹,一東一西,東邊的是“帝王樹”,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而東側的銀杏樹雌的則是後來補種的,得名“配王樹”。
葉雨齊道:“傳說當年康熙老兒到潭柘寺時,這棵銀杏樹恰好生出一個新的側枝,康熙認為它是在歡迎他的到來,于是康熙便賜名‘帝王樹’。”
顧司晨道:“自作多情。”
兩個人不屑了一番,又咔嚓咔嚓拍照,才滿意離去。
已經中午一點了,顧司晨道:“葉雨齊,我餓了。”
葉雨齊道:“好好好,我們去吃齋飯。但是吃飯之前我們前去求個簽好不好?”
顧司晨被她拉着走,她求了個簽出來,也不給他看,反倒送他一塊玉。
顧司晨看了看,就是一塊形狀很醜,跟鵝卵石一樣形狀的一塊玉,倒是碧綠通透,觸手生溫。
顧司晨道:“玉是好玉,但是真醜。”
葉雨齊捅他犢子,嫌他說玉醜,“你看背面。”
背面稍微平一些,顧司晨瞅了瞅,居然有一小行字: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
顧司晨沉默,葉雨齊道:“一個人太聰明智慧便會對自己有損傷,過于沉迷和執着的感情不會持續長久,過于突出的人勢必會受到屈辱。”
顧司晨笑,葉雨齊道:“君子應該如玉一般,溫潤沉穩、含蓄堅毅、風華內斂,卻自顯價值。”
葉雨齊繼續說道:“阿晨,你太聰明,太深情,太強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是詛咒你,也不是用命運一說來勸你,我希望你能多開懷一笑,而不是苦笑和強顏歡笑。我希望,親友在側,平安健康。”
顧司晨露出笑容,眼前的黃色琉璃瓦飛檐與遠處的銀杏黃色樹葉呼應,秋風帶着涼爽,秋日豔陽,他這一笑,海闊天空,開雲破月,連說兩聲:“我知道,我知道。”
潭柘寺之行玩得盡興,兩人直到晚上九點才回到學校,顧司晨将葉雨齊送到樓底才轉身回宿舍,洗漱之後便就寝。
這一晚他做了很多夢。
夢見第一次見到郭芷汀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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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短裙長發飄飄的小姑娘撲過來,他下意識的接住對方,緊接着看到自己的二傻子也撲過來,伸臂一擋,二哈轉頭親昵的拱小姑娘的小腿,顧司晨看得目瞪口呆。
小姑娘驚魂未定,顧司晨道:“二傻子你什麽意思?”
二哈依舊想親近漂亮小姐姐,郭芷汀問:“這是你家的狗?”
顧司晨點頭。
郭芷汀驚魂甫定,躲到顧司晨身後,面無表情十分冷靜的闡述事實:“我怕狗,你讓它離我遠點。”
顧司晨給二哈使眼色,二哈濕漉漉的大眼睛裏滿是懊惱,退了兩步趴在一邊無精打采。
顧司晨轉身問:“沒事吧?”
她搖頭,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顧司晨都沒有來得及多說半句話,佳人已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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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的初見。
而如今,紅娘二哈跟着顧家大哥在大洋彼岸,郭芷汀家的兩只貓随着郭芷汀離開。
顧司晨清晰的記得所有,半夜醒來看手機,原來才三點。
夜深忽夢少年事,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他似乎有些多愁善感,顧司晨自嘲的笑,他估計有病,只有郭芷汀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