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讨粥吃
聽到是父親, 他感覺到懷中女孩動了一下。
喬子賦往下輕輕碰了她的臉頰,翻身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接起。
衛純淩其實什麽也沒聽清楚,就只聽到來自喬靜思的吼聲。
她緊張的撐起身子,望着男人淺淺笑意,那神情看着不像是被罵, 倒還挺享受的。
喬子賦轉頭看了她一眼,愛不釋手的用食指蹭着自己的臉頰。
約莫5分多鐘的咆哮結束, 他悠哉的挂了電話,順勢縮進被窩裏握住衛純淩的手, 淡淡一笑:“你猜父親說了什麽?”
“說什麽?”
“衛家昨天下了通牒, 要在這周以內見到你本人, 把遺産的事解決,不過那口氣說不上太好, 父親一向對事不對人, 在外都端着個教書先生的氣度,這次被對方律師說成賊, 他是真上火了。”
“賊?”
“說是我們喬家偷走你,觊觎財産、居心不軌。”他笑道。
“聽說當初不認我的也是同群人?”她淡淡地說。
“是。”
衛純淩輕輕收回手, 一手撐起頭往下看着喬子賦, 目光淩然:“這次你就不用再找孟娴商量了, 我家的事我自己處理。”
見到女孩這般嚴肅, 他緩緩上揚嘴角:“衛家的事确實你處理會更好。”
“我說得可不是衛家。”她垂下眸,臉頰泛起粉紅。
這讓心口為之震撼的答案,令他情不自禁往前靠在女孩胸口, 徐徐低吟: “有了我們喬三夫人,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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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仿佛是被這句話鼓勵一般,那雙灰色水眸眨啊眨的看着撩人,歪着頭笑問:“喬三爺說放心,但我可對你之前的印象不太好。”
喬子賦挑眉,他朝着女孩V領的位置輕輕吐了氣:“再給我一次機會?”
“怎麽給?”
他修長手指勾了她的領口,誘惑低笑。
她發誓以後自己問完就要主動,不然變成被讨的時候,就由不得她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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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湖濱宅邸,門前停滿了車,氣氛熱鬧。
這是一場私人聚會,看似簡單的建築外觀,裏面卻是古意盎然,方格窗棂與宮燈,紅薄紗的窗簾微微遮擋外頭的光線,室內淺木色基調與頭頂上垂着的雕刻方燈相互輝映,營造出主人的雍容華貴。
“衛小姐。”來者恭敬鞠躬,聲音平穩。“衛先生已經恭候您多時。”
她一襲海藍色長旗袍,從右肩蔓延至腰處的玉蘭花繡活靈活現,顯得端雅清秀。她從容不迫的款款入內,讓大廳裏的人無不側目,猜想這是哪家千金,敢在衛家地盤上如此盛裝出席,光芒更勝于今日的壽星?
雖說這穿着看似喧賓奪主,但沒有人能否定她的美,撇開服裝吸引人,這女孩的氣質也是極好的。
侍者領她走到一位穿着藏青色唐裝的老者面前,她目光定靜,緩緩朝老人福身:“叔爺爺。”
老者拄着拐杖,揚起頭打量許久:“回來了。”
“來得倉促,沒來得及給小表妹準備禮物。”她帶着歉意一笑。“只能後面補上了。”
“你是誰?”小壽星滿臉疑惑,揚起頭看她,童顏童語的說。“我不喜歡你。”
她眨眨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女孩,果然孩子對于情緒反應更為敏感,一下就知道自己并沒有這麽情真意切。
站在身後的大人趕緊摀住小女孩嘴巴,說着抱歉,但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歉意。
“雖然沒來得及準備小表妹的禮物,但叔爺爺的禮自然不敢忘。”
旁人自然對送的禮物很感興趣,見老者打開長盒子,裏頭躺着色澤金黃的人蔘後,交頭接耳的想打探這個出手闊綽的年輕女孩到底是誰。
不遠處,孟娴舉起杯子跟喬子賦碰了一下,微笑調侃:“情侶裝?難得看你穿唐裝。”
“聽說這是參加衛家聚會的規定,倒也挺方便我。”他淡淡地說。“那個跟你唱反調的律師來了?”
“沒看見人,估計不會來吧?”孟娴撇撇嘴,塗着大紅指甲的細指彈了個響指。“回到正題,她沒問題吧?你就這麽讓她自己面對?”
“嗯。”他目光也沒離開過她。
早知道他的女孩遇事臨危不亂,沒想到演技也如了得,明明就是第一次踏入這裏,卻可以這麽快就擺出主人的架勢。
不過…也确實是主人,這棟房子之前是衛海名下的物産,實際上也就是衛純淩的房子,卻不知怎麽的給衛海弟弟一家霸占過去,孩子的生日辦在這裏就算了,還占着人家房子要跟人家處理遺産的事,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臉。
衛海弟弟──衛洋,一直都是個頗具争議性的人物,與大哥衛海在商場上明争暗鬥,但也僅此于兩人之間互鬥,要是有人诋毀對方,他們刀口也是一致對外,與喬家類似,擺明自家人才能說自家人,外人沒資格插嘴。
“喬三,你今天什麽計劃?”孟娴問。
“有些事需要下點猛藥。”他悠悠開口,望着喬子豐扶着喬靜思慢慢朝自己走來。“尤其像我父親這種,可就不能用對大嫂的那種辦法。”
孟娴詫異的瞪大眼,氣音問道:“不是吧?你要今天坦白?你要怎麽說啊?給我點心理準備,看你棺材是要翻蓋還是滑蓋啊?”
“我選擇火葬或海葬。”他放下杯子,似笑非笑的自嘲。“火葬的話要全熟,海葬我要麻辣湯底。”
“……”呵呵。
兩人見到喬靜思過來,彼此眼神交換便收斂情緒,朝喬靜思微微颔首。
“父親。”“爺爺。”
喬靜思轉頭看向衛純淩,聲音蒼老卻有力:“純淩帶的東西是你辦的?”
“是。”他說。“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她都是衛家一份子,該得的一份不能少,當然該做足面子的,也必須到位,以免失了喬家顏面。”
喬靜思目光放緩,吐了口氣:“不錯,純淩是我們接回來的,确實要端正下身分,這件事你做得不錯。”
他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三弟确實辛苦了,在德國也很照看純淩。”喬子豐微笑說道。“聽說之前純淩的兼差跟簽證也都是三弟讓人處理。”
這句話聽起來平凡無奇,孟娴卻感覺到喬子賦的氣場有些微變,可是轉頭看他時,側臉又看着波瀾不驚,她懷疑剛剛是錯覺了。
“哥,你的身體好點了嗎?”他問。
“好一點了,只是有時還是會頭暈。”喬子豐笑了笑。“對了,最近會跟爸參加了一個讀經會,很不錯,很打發時間。”
“讀經會?是一群人捧着佛經念嗎?”孟娴好奇地問。
“嗯,就是大家分享讀經的心得,交流下心情跟經歷,我跟爸都交了不少朋友。”喬子豐殷勤地說。“如果你們有空,也可以一起來,沒有壓力聊個天。”
孟娴喝着果汁,幹笑了幾聲。
喬子賦沒說話,目光一撇就看到一抹淺藍色的身影朝自己走來,他轉頭就看到衛純淩扶着衛洋,女孩的臉色沉然定靜,先朝喬靜思鞠躬問候:“喬爺爺、大伯伯、三叔叔。”
“老喬,許久不見。”
“衛先生,別來無恙。”
疏離卻客氣的問候,是一種臺面上的親和,衛喬兩家因為遺囑問題有了隔閡,衛家認為喬家就是仗着與衛海的關系想要挖自家的方便。
現在衛家反而與楊家關系更加緊密,這次倒打一耙喬家的律師,就是楊家人請的。
本來以為這次的見面會烏煙瘴氣,卻沒料到衛純淩進退有度,還特意備禮先來拜見衛家人,就面子上還說得過去,也就不需要吵給外人看了。
“純淩前段日子,多虧你們照顧了。”
“畢竟是衛老唯一的孫女,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喬靜思不卑不亢的回答,也仿佛意有所指。“憑我們交情四十幾年,這點小事不足挂齒。”
“我打算讓純淩正式入衛家籍貫,這麽一來遺産的事也名正言順,這回看到純淩,看着親切,有些事争啊搶的也沒意思,純淩是我哥哥唯一留下的血脈,也不好流落在外頭,自然是回家最好。”
這番話說得頗是感人肺腑,卻令喬家人不以為然。
尤其是孟娴,整個人直接走到喬子賦後面,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了。
“只要純淩好便好,這本就是她外公留給她的東西”喬靜思轉頭看向衛純淩,目光和藹。“如果你不嫌棄,喬家也是你第二個家。”
衛純淩收回挽住衛洋的手,難掩激動地走到喬靜思面前,張開雙手抱住他,哽咽低訴:“我自然也算是喬家人。”
面對女孩流露出來的真摯情感,衛洋臉色平淡,不發一語。
待衛純淩放開喬靜思,衛洋便說:“趁着今天人多,先帶她去認認人。”
說完後看了眼衛純淩,她就乖乖地跟着衛洋走了。
兩人走遠,孟娴忍不住說:“我純淩可乖着呢,還真是給衛家撿便宜。”
“到底是血濃于水,純淩怎麽樣都還是衛家的人。”喬子豐說。“自然最後也是聽衛家的話。”
孟娴偷偷瞄了眼喬子賦,見他什麽表情都沒有,覺得又是好奇又是緊張。
“你想什麽時候坦白?”她壓低聲音問。“我好有心理準備啊。”
“打算制造點混亂。”他說。
“不是吧?你居然是選擇搞這種?”孟娴用氣音嘲諷。“你要是真搞這個,我一定會笑你一輩子。”
喬子賦斜睨了孟娴一眼:“你信?”
“不信,最近事多,我不太相信你會用這蠢方法。”
“我答應過她,這裏的事我不會插手。”他說。“不過衛洋剛說的話也不太可信,他最近在南亞的兩個大廠收掉了,周轉出了問題,被資遣的員工拿不到薪資。”
“看來就是會動腦筋到純淩身上,啧啧。”孟娴搖搖頭。“就不要今天有人鬧事,前天不是才剛有離職員工砸玻璃洩憤嗎?這年頭瘋子多。”
他望着不遠處的衛純淩,沒說話。
送客時衛純淩跟在衛洋身後,其他衛家人跟在兩人後面,喬子賦已有心理準備今天她會在衛家住下,所以離場時來到她跟衛洋面前時,目光不自覺停留在她臉上許久。
“喬三少爺,今天一直沒時間跟您好好聊聊。”衛洋伸手拍了拍喬子賦的肩膀。“我家的太太小姐們都穿過你做的衣服。”
“承蒙擡愛。”他客氣回應,接着便說:“想與衛小姐借一步說話,不知是否方便?。”
“無妨。”
獲得衛洋同意,兩人走到一旁,他望着女孩的雙眸裏湧現很多情緒,雖然面上鎮定,可感覺她也已經忍到臨界點。
“今天我可能會在衛家住下來。”她緩緩開口。
“知道。”他輕聲說道。“管叔目前沒事了,但他來電話說想吃你煮的粥。”
她笑了笑:“那你回了嗎?”
“我說沒問題,不過有個前提。”
“前提?”她眨眨眼。
“也要有我的份。”他動了動嘴型沒說出聲音,最後揚起笑容。
她瞅了男人一眼,知道這裏很多雙眼睛在注意自己,也不好再多談,于是朝他恭敬的颔首:“謝謝三叔叔。”
他淡淡一笑,非常紳士的揚起手讓她先走。
衛洋也看出來兩人關系好,帶着刺探性的問:“純淩在德國念書,喬三少爺也沒少幫助,對嗎?”
“三叔叔工作忙,但确實關照我。”她不卑不亢地回應。
“我們不比你國外認識多,純淩雖然回了衛家,但國外念書的話,還是要麻煩喬三少爺多多照顧些。”
“這是自然。”他微微颔首。“那麽,我就先告辭了。”
衛洋似乎對喬子賦較為上心,随着喬子賦走出屋外,親自送他,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身穿警衛制服的男人突然舉起槍朝衛洋對準,衛純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喬子賦一扯,子彈劃過她右肩,接連三聲槍響讓賓客抱頭鼠竄。
她看到喬子賦迅速從口袋裏拿出個東西,甩手嗖得就往攻擊者射去,那男人的眉心中間被開了一個洞,瞬間倒地。
“你、你……”她緊緊抓住喬子賦,肩膀上的刺痛他無暇顧及,一股腥味讓她恐懼,她的手往他右手臂上一摸,是濕滑溫熱的黏膩感,他的下手臂滿是腥紅色。
“噓。”他的臉色微微蒼白,硬是扯了個微笑。“有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