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們分手吧。◎

縱然陸川也想得美好, 但時間緊迫，他需得趕在晚上之前将這些事兒安排妥當。

陸川也同寧雪相處了這麽些時日，到底是摸清了一些她的脾性——

她有非常嚴格的時間規劃, 不太喜歡被打擾, 也不喜歡在校內同他做些在好學生看來較為出格的事情。

嚴格來說，寧雪确實是他的理想型。

她足夠理性，沒有太多小女生的嬌氣，大多數時候都能就事論事，甚至比他還要理性一些。

但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

一個理性的人，正在同他鬧脾氣。

并且鬧得毫無章法。

他隐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但這個不對勁在哪裏呢？

思緒在靈與不靈之間飄了一圈, 最後陸川也兩指一兌，在電流和疼痛的幹擾下，打出一個并不響亮的響指。

——那必然是因為愛情使人盲目。

那她的這點兒小脾氣, 他也願意照單全收。

自己的女朋友，暫時也不想分手, 那能怎麽辦呢？

哄着咯。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将身上的電擊解了, 不然等不到晚上給她驚喜的那一刻，他一準兒得嗝屁。

四百米的場地圍滿了人, 林之珂分在第三組，暫時還沒開始比賽。

寧雪趕到的時候, 她正翹首往班級方向望, 見了寧雪，林之珂笑着上來挽住寧雪手臂：“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剛路上耽擱了下。”

寧雪自然地隐去了和陸川也的那一段, 話落自然地側目, 猝不及防同五米開外的肖抒舟對視上。

肖抒舟對她的情緒不可謂不複雜,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喜歡的女生, 竟然會去喜歡陸川也那樣的男生。

他覺得寧雪就應該和他一樣，一起在圖書館看書，他們可以聊學習，也可以聊人生理想。

陸川也能嗎？

陸川也大抵只能和她雞同鴨講。

兩人目光相接，這人目光裏帶着點兒莫名其妙的隐忍和深情，看得寧雪無語至極，快速地挪開目光。

寧雪和林之珂聊了會兒，林之珂就被召過去一起做運動前的伸展運動。

她便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

陸川也正艱難地邁腿往這處走，遠遠地就瞧見肖抒舟這個狗賊鬼鬼祟祟地想靠近寧雪。也不曉得哪裏來的力氣，一個健步沖上去，一把将寧雪摟進懷裏。

身體接觸到的那一瞬間，身上的痛意順消的瞬間，陸川也心底響起一聲響亮地喟嘆。

他理直氣壯地看向肖抒舟，對方剛要伸出搭在寧雪肩膀上的手正尴尬地懸空着，他淡淡地瞧着，也沒理肖抒舟，只問寧雪：“你在這幹嘛呢？”

寧雪本以為自己鬧了這麽一出，這脾氣火爆的大少爺會生氣，沒想到他現在沒事人一樣。她看着他攥住她的手，輕微地往外扯了一下。

當然也沒扯動，陸川也指尖慢慢收力，一點一點将她的手扣緊。

寧雪掙紮了一下沒掙開，又礙于周圍這麽多人，不能夠給他個過肩摔叫他嘗嘗，只能低聲提醒道：“陸川也，這是在學校裏，放開我。”

陸川也攥着她的手不放。

他看着她的眼睛，剛想同她說“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該吼你的”，一只手橫叉進來，試圖将糾纏的兩人拆開，陸川也往側邊望，瞧見一臉正義的肖抒舟：“她叫你放開她。”

他對寧雪沒脾氣，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好惹的主兒。

淡漠地睨了肖抒舟一眼，陸川也攥寧雪更緊：“我的女朋友輪得到你來出頭？”

肖抒舟說：“可是她要你放開她。”

兩人目光相接，又是一陣噼裏啪啦火光四濺。

陸川也譏笑一聲，正要開口，一旁很受不了這樣氛圍的寧雪開了口：“你們去其他地方吵。”

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很快就吸引了操場上不少人的注意，那邊林之珂做完了準備運動，已經站在了起跑線上。

寧雪沒給陸川也面子，趁着他注意力被肖抒舟分走一半，掙了他的手，走去給林之珂加油。

熟悉的痛感再度回到陸川也身上，他渾身抽搐，追不上她。

肖抒舟冷冷笑了下：“你覺得她真的喜歡你嗎？”

陸川也一愣，腳步停下：“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肖抒舟聳了下肩。

陸川也真想上去給這壞他好事的傻逼兩拳，但這樣不就顯得自己被他說中了心虛嗎，他也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在心裏又罵了肖抒舟一句傻逼。

喜不喜歡的，別人說的都不作數。

他這回算是有備而來，之前十二班選班服，蘇佳卿挑款式，自費定制了好幾套情侶裝看款式，錢也不貴，她懶得退，衣服一直放在櫃子裏，萬一下回有活動，還能再比較比較。

這就便宜了陸川也，他從蘇佳卿那搜刮來兩件看着順眼的，很簡單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彩色的花紋圖樣。

蘇佳卿給他時，目光裏帶着幾分同情。

“你真的不覺得……”

“不覺得什麽？”

陸川也拿着衣服，拍拍她的肩，“謝了啊，回頭請你吃飯。”

蘇佳卿張了張嘴，決定還是把“她好像沒那麽喜歡你”咽進肚子裏。

哎，當局者迷，她還是不要做這個戳破幻想，煞風景的人了。

林之珂風風火火，跑了個小組賽第一。

寧雪給她遞水的同時，身邊伸過來一只胳膊，拿着件白色的T恤。

她怔愣一轉頭，又對上陰魂不散的陸川也。

“？”

陸川也知道她在學校裏喜歡低調，決定同她換個說辭。

“拿着，試試大小，明天趣味籃球賽穿。”

寧雪看着他身上同款的衣服将信将疑：“一定要穿這個？”

陸川也同她強調：“我們是一個team！”

“team，團隊，你知道伐！”

“咱們隊的形象也很重要的。”

他唬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催着她去換上看看。

既然扯上了團隊，寧雪便也沒拒絕。

她拿着衣服，進了洗手間隔間裏換上，這回的衣服款式合身，不大不小剛剛好。

陸川也任務完成，長長舒出一口氣。

他原想同寧雪再說點兒話的，但明顯寧雪更傾向于同林之珂交流，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陸川也沒再惹她生煩，打了個招呼快快樂樂地走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林之珂趴在寧雪耳邊小聲道：“沒想到校霸這麽黏人，他其實是想真的和你穿情侶裝吧？寧寧，我覺得他好像真的喜歡你了。”

寧雪回以林之珂一個無奈的笑容。

陸川也喜歡她與否尚待觀察，但這幾天的陸川也很纏人，也很張揚高調，讓她難以招架。

她心底明确，

自己是真的想要同他分手了。

……

陸川也下午沒在學校，跑校外找了一圈兒舞臺。

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溝通聯系了好幾個劇院舞臺，才終于找到一個晚上能夠被他包場的。

接下來就是買鞋。

本以為這也是個簡單的差事，誰知當店員問他需要多大鞋碼時，陸川也犯了難。

寧雪的腳多少碼來着？

根本不知道……

小作幽幽出聲：【你看，你根本不了解她，不關心她，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陸川也嗤之以鼻：“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鈔能力。”

他財大氣粗，讓店員将所有鞋碼的鞋子都包起來。

在店員震驚的目光裏，得意洋洋地向小作炫耀：“有錢人可以做選擇，沒錢人才苦惱選哪一雙。”

被他秀了一臉的小作啞口無言，良久，才蹦出來一句【祝你好運。】

陸川也嫌這祝福詞程度不夠，出聲糾正：“是必須好運。”

等到鞋子也買妥當了，他又跑去準備舞臺，從燈光到音樂，還有舞臺置景等等，門外漢一樣的現學現挑，等到一切忙碌妥當，給陳沛打去電話，讓他幫着将寧雪帶過來。

現場的舞臺已經全都布置的妥當了。

陸川也在南城跑了一下午，卻一點兒也沒覺得累，甚至嘴裏還哼着“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我陪你去瘋”的曲兒。

他看着眼前燈光璀璨的舞臺，已經開始想象，晚上寧雪看到這一切的表情。

……

陳沛找到寧雪的時候，寧雪剛準備拿上書包回家。

陳沛殷勤地接過她手裏的書包：“雪姐，老大叫我帶你去個地方，咱們走？”

寧雪原本計劃晚上要再去一趟書店，計劃再度被打亂，她條件反射就要說不，但轉念一想，既然要分手，冷處理也不是辦法，不如當面同陸川也說清楚。

她應了好。

陳沛單肩背着她的書包，不小的重量讓他的一邊肩膀垮了下：“還挺沉。你每天背這麽多書上下學嗎？”

寧雪點頭：“嗯。”

“好學生就是不一樣。”

陳沛笑眯眯的：“你看我們，上下學書包都是裝飾用的。”

他指了下自己另外那只肩膀上空蕩蕩的書包。

寧雪心裏多少也藏着一點兒事兒，聞言只抿了下唇，但笑不語。

陳沛只當她心裏同陸川也芥蒂，有氣，便也遷怒于陸川也身邊的人，于是一路上便也乖乖閉嘴，只管将人帶到劇院。

下車時候寧雪還愣了下：“來這裏幹嘛？”

陳沛也不知道，他胡謅道：“看表演吧？”

“啧，我們老大也是有點藝術修養在的。”

寧雪心說真是看不出來。

她一路随着陳沛進入劇院內，直到緊閉着的一扇門前，陳沛指了下：“雪姐，我就不進去了，祝你和老大約會愉快哈！”

寧雪禮貌同他道別：“好的，謝謝，再見。”

她推開門。

裏面黑漆漆的，舞臺上沒有光亮，所有的客座也都空着。

寧雪謹慎地往前踏進一步，下意識想要從包裏翻找出手機照明。

燈“啪嗒”一下就打開了。

明亮的光線猝不及防地照進眼中，略略刺眼，璀璨明亮的光線裏，緩緩響起輕柔樂聲。

與樂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少年緩緩向她走來的腳步聲。

寧雪微眯着眼睛看過去。

陸川也穿着幹淨的白襯衫，在燈光下顯得幹淨而筆挺。

他微笑着，手裏捧着一個精致漂亮的禮盒。

那裏面，放着那雙她之前看到心動過的紅色跳舞鞋。

鞋面點綴着蝴蝶結，鞋帶是綁帶的設計。

很獨特，也很漂亮，一眼便叫她在窗前站定。

他走到她身前站定，燈光在他的發梢打下一層又一層的光暈，讓這一切顯得有些不真實起來。

雖然不應該，但寧雪無可抑制地想到童話故事《灰姑娘》。

被幸運眷顧的灰姑娘，得到了水晶鞋，獲得了與王子共舞的機會。

恍惚間，寧雪的心髒猛的重跳了一下。

陸川也的劉海垂墜在額前，這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內斂和溫柔。

“你說你喜歡，我就想給你試試。”

“不知道你的鞋碼，我就都買了……”

“要不要上臺試試？”

寧雪怔怔地看着他。

平心而論，陸川也莽撞，青澀，熱血沖動；

是在此之前她最不能欣賞的那一類男生。

但他真誠。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她知道不應該，可是看着他眼神赤忱，胸腔裏像是燃起一團火。

那些莽撞，青澀，熱血和沖動在這一刻将她緊緊地包裹住，她未曾實現過的夢想，渴望中的模樣，在他笨拙的設計裏一一得以成形。

陸川也難得的有些羞。

他其實不擅長做這種事，也不擅長抒情。

甚至他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這種話肉麻的不行，所以一直在用手撓着頭，感覺兩只手臂無處安放。

“你想要的，我都想給你做。”

“寧雪，你……喜歡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川也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有點緊張的。

手心裏滲出涔涔的汗。

萬幸少女看着這一切，低低開口：

“喜歡。”

陸川也聽得心花怒放。

所有因挫折而感到的挫敗在這一刻變得極其不重要，他聽見她說喜歡，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結。

他當真是覺得自己有點喜歡她了。

他想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偌大的劇場，沒有聲音的舞臺，就連心髒跳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聽見她在旁邊做了個深深的深呼吸，聽見她緩緩啓唇，說出他此生最難忘的臺詞。

“陸川也，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說：

大家真的要多運動，好好保護頸椎和腰椎TAT 我現在腰肌勞損和頸椎病，真的巨難受

呼籲大家少看書，多運動，向男主學習（bushi）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動心.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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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