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脆弱

當着外人的面,陸瑾川慢慢地将李言蹊從床上扶起來, 兩人一同走進了浴室。

榮山看着消失在浴室門口的身影, 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笑容,随後将帶過來的私房菜拿出來, 打開保溫盒,好在食物還冒着熱氣,說明不需要再另外拿去加熱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這樣, 陸瑾川又扶着李言蹊慢慢地從浴室裏走出來,然後把人放在茶幾旁邊的沙發上。

李言蹊看着坐在對面的榮山,這才反應過來,看着陸瑾川問道:“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榮山:“……我來這裏很久了, 你剛才醒過來難道沒發現麽?”榮山在懷疑李言蹊是不是故意無視他的, 不過看着對方迷茫的表情,想想還是算了,剛才的李言蹊, 眼裏大概只有陸瑾川一個人吧,所以又怎麽會注意到旁邊的他呢。

果不其然,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看到了李言蹊在對他搖頭。

“剛剛你不是說肚子不舒服麽?所以我就叫榮山過來看看,不過你剛才睡着了,咱們先吃東西, 等吃完了再讓榮山幫你檢查一下身體。”陸瑾川在一旁解釋着,邊說邊把保溫盒裝着食物的隔層拿出來放在茶幾上。

榮山到底是個醫生,買回來的私房菜都是高營養的, 就算過了這麽久,飯菜以及骨頭湯還冒着熱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就連陸瑾川也覺得餓了。

陸瑾川看着李言蹊拿着筷子夾菜的動作有些遲緩,于是便問道:“要不要我喂你?”

一旁的單身狗榮山聽了這句話,連忙将頭轉過一邊,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也一點都不想看。以前只是在朋友圈裏看到陸瑾川秀恩愛,可現在好了,他居然能夠親臨現場,觀看現場直播。

但是榮山不得不承認,陸瑾川真是太寵李言蹊了,這簡直就像是把李言蹊當做兒子一樣照顧,這讓榮山不禁想到,如果他們的兒子出生的時候,不知道陸瑾川是否會像這樣照顧自己的親生兒子。

李言蹊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榮山,這才搖搖頭,然後繼續吃着碗裏美味的飯菜。說實話,如果榮山不在這裏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讓陸瑾川喂他,只是當着外人的面,李言蹊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收斂一點。

坐在李言蹊方便的陸瑾川,正在仔細地幫着李言蹊把魚刺挑出來,然後把挑好魚刺的魚肉放進李言蹊的碗裏,他記得李言蹊從小就很喜歡吃魚,但這個人在吃魚的時候,總會被魚刺卡住喉嚨,所以在李言蹊妊娠反應結束之後,他很少會做魚來吃。

過了好一會兒,李言蹊才注意到,陸瑾川把魚肉都夾緊他的碗裏了,自己倒是沒吃過一口,然後就停下了夾菜的動作,看着陸瑾川問道:“你不吃魚麽?我記得你好像也挺喜歡吃魚的。”

陸瑾川笑着搖搖頭,将最後一塊挑好魚刺的魚肉放在李言蹊碗裏,說道:“下次吧,昨天晚上你受到了驚吓,今天多吃一點補回來。”

聽了陸瑾川的話,一股暖流湧上了李言蹊的心裏,然後他笑着夾起自己碗裏最大塊的那塊魚肉送到陸瑾川的唇邊,笑着說道:“吃太多了也會膩的,這個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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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川看着唇邊的魚肉,在遲疑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張開了嘴巴把李言蹊送到嘴邊的魚肉給吃了。

不得不說,漁米之鄉的魚做得真的很美味,據說老板每天早上天一亮都會去江邊搜刮垂釣者釣上來的魚,所以每天魚肉的供應是有限的,若是去得晚了未必會吃得到,而且還是當天搜刮到了什麽魚就做什麽魚。因為是河邊魚,所以魚肉非常細嫩,不會像人工大量飼養的那樣會有股腥臭味 ,再加上廚師精湛的廚藝,今天這道魚可以說是上品佳肴了。

“咳咳。”坐在一旁的榮單身狗山輕輕地咳了兩聲,他覺得自己現在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所以他又覺得,今天大概連午餐錢都省下來了,因為他現在吃狗糧都吃飽了。

難道這兩個狗男男,就不能收斂一點麽?他們就沒有考慮過單身狗的感受麽?

其實,真的沒有考慮過,因為陸瑾川和李言蹊莫名其妙地看了榮山一眼之後,又繼續你侬我侬,情意綿綿的吃着遲來的早餐。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李言蹊和陸瑾川終于吃飽了,榮山也不需要在承受來自這對夫夫萬點的暴擊傷害。

接下來,榮山開始為李言蹊做了簡單的檢查,畢竟這裏條件有限,最後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就是李言蹊的精神壓力太大,所以才會引起肚子不适。

可是作為李言蹊愛人的陸瑾川卻依舊不放心,在一旁問道:“真的沒事兒麽?我看言蹊還是很憔悴的樣子。”不過比起之前,臉上倒是有些血色了。

榮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接對陸瑾川翻了個白眼,十分無語地說道:“你這是在對我專業的侮辱。”

陸瑾川抿着薄唇,然後蹲在李言蹊旁邊,伸手摸着李言蹊的肚子,說:“你現在還覺得有哪裏不舒服麽?要不要去醫院再做個詳細的檢查?”他是真的不放心,天知道剛才李言蹊跟他說肚子不舒服的時候,他的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去了,如果當時李言蹊在回來的路上就跟他說肚子不舒服的話,他一定會二話不說讓鄭欽文先把他們送到榮山那裏。

李言蹊搖搖頭,說:“一覺醒來之後,好像就沒有什麽感覺了,或許真的像榮山說的那樣,我精神壓力太大的緣故才會導致不舒服的。”

一旁的榮山見狀,無奈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陸瑾川,你別看孩子很小很脆弱的樣子,但他們其實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堅強,我上個月在幫一個産婦接生的時候聊了一會兒,她說在快要足月之前有一次下樓的時候踩空了樓梯,結果一屁股坐了下去從樓梯滑下來,然後她坐在原地很久,發現沒有任何異常之後,又繼續站起來做自己的事情。”榮山頓了頓,繼續說道:“跟你說這件事情,是想告訴你,其實你沒必要這麽緊張,我用我的生命起誓,言蹊和他肚子裏的孩子一點事兒都沒有。”

如此,陸瑾川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叮囑着李言蹊,說:“以後有哪裏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說出來,別硬扛着。”

李言蹊點點頭,手指在胸前不安地攪動着,之前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想直接回家,除了回家之外他哪裏都不想去,不過現在想想也後怕,萬一肚子裏的這小的真有個意外的話,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想到這裏,李言蹊冒出了一身冷汗。

“以後不會這樣了。”李言蹊抿着有些蒼白的薄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陸瑾川,眼神有些無辜,看上去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而後又小聲地問道:“你生氣了麽?”

陸瑾川輕輕地搖搖頭,當着榮山的面吻了一下李言蹊的額頭,說道:“沒有生氣,是害怕,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那些個要害你的人,已經被抓捕歸案了。”

李言蹊小心翼翼看着他的模樣,讓陸瑾川心疼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在此之前,李言蹊看着他時候的雙眼,帶着精明,很明亮,哪怕是吐槽他的時候,也是很神氣的樣子,哪像現在這樣,就像一只受到驚吓的兔子,叫人心疼,又惹人憐愛。

陸瑾川又安撫了李言蹊幾句,直到李言蹊的神色恢複正常之後,才看着一旁默默看着這一切的榮山,問道:“剛才你說你的學長怎麽了?你把言蹊的事情跟他說了?”

榮山愣了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之前想要對陸瑾川說的事情,他點了點頭,笑道:“說了,不過你們不用緊張,我想跟你們說的是,李言蹊懷孕的事情并非先例,我給你們看一張照片就知道了。”

李言蹊和陸瑾川對視了一眼,好像聽懂了榮山在說什麽,但又有些雲裏霧裏的,李言蹊的手下意識地緊握着陸瑾川的手腕,感覺到了愛人的力度,陸瑾川輕輕地揉了一下李言蹊柔軟烏黑濃密的發絲,似乎在告訴李言蹊,叫他不要擔心。

沒過多久,榮山從手機裏翻出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家四口站在一顆高大的藍花楹樹下,地上鋪了一層從樹上掉落下來的紫色的花瓣,陽光透過樹枝上茂密的花球斜射下來,畫面十分唯美。

而照片最惹人注意的地方不是美麗的背景,而是這一家四口,其中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單手抱着一個可愛水靈的小女孩兒,一手牽着旁邊一個同樣長得帥氣的男人,只是這個男人的肚子有些大,他右手站着一個抱着高達模型玩具的小男孩兒,兩個孩子長得很像,不用猜都知道是雙胞胎。

榮山指着那個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說道:“這個人叫楊希,牽着他的手的男人是他的先生,這兩個小孩是他們的雙胞胎兒女,這個叫楊希的男人,體質跟李言蹊一樣,對了,他們是我學長的弟弟和弟婿,現在楊希的肚子裏又懷了一個,月子比李言蹊的大一些,因為有了同樣的案例,所以我就把李言蹊的事情跟我學長說了,抱歉,沒經過你們的同意就說出來了。”到底把李言蹊的隐私跟別人說了,所以榮山覺得還是要跟李言蹊和陸瑾川說聲抱歉。

榮山見坐在他前面的兩個人都沒說話,于是他又接着說道:“我想到時候幫李言蹊準備手術之前,把我學長的團隊請過來,他對這件事情比我有經驗,可以更大程度的降低手術風險,所以這也是我把李言蹊的事情跟他說的原因之一。”

李言蹊看着榮山手機裏的照片,眼睛無法從那個懷着孕的男人的肚子上移開,還有照片裏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他和陸瑾川的孩子,長大了以後會不會跟照片裏的這兩個孩子一樣可愛。

“這個男人叫何彥霆吧?之前去京城參加築夢慈善晚會的時候跟他有過一面之緣,有幸跟他聊過幾句,可惜沒有遇到他的先生。”說完,陸瑾川還特地看了李言蹊一眼,又說:“言蹊,你的意思呢?”

聽到陸瑾川問自己,李言蹊才回過神來:“就按照榮山的來做吧,我現在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孩子能夠健康出生就好,就是你的學長,願意大老遠跑過來麽?”說完,他便按了手機旁邊的電源鍵,将手機還給了榮山。

榮山笑了笑,說道:“已經跟他說過了,他沒什麽意見,主要是看你和陸瑾川的意思,如果你們同意,他就OK。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我晚些就把你們的意思跟他說一下。”

“好了,既然李言蹊沒什麽事情,我也要回去了,昨天晚上做了八個小時的手術,我也是一夜沒睡,你們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在給我打電話。”說着,榮山便拿起自己的醫療箱和保溫盒站起來。

“我送你下樓。”陸瑾川也跟着站起來。

李言蹊看到陸瑾川站起來的時候,自己也跟着站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抓着陸瑾川的衣袖,好像害怕對方走了就不會回來似的。

陸瑾川把李言蹊的反應看在了眼裏,然後笑着對李言蹊說道:“我就送榮山上車,一會兒就上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好麽?外面太冷了,你穿得又不是很多,我不想你被冷風吹到。”

聽了陸瑾川的解釋,李言蹊這才慢慢地松開手。

榮山意味深長地看了李言蹊一眼,然後拿着東西跟陸瑾川一起離開了這間卧室。

兩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榮山才忍不住開口說道:“看來昨晚的事情,對他的打擊不小,不過他的變化倒是讓我大吃一驚,若不是你的話,我這輩子恐怕都看不到他這麽脆弱的一面。”

聞言,陸瑾川的眸子晦暗了幾分,說:“是啊,怪我沒有保護好他,我應該在李哲成這個人出現的時候,就做好一手準備,或許他昨晚就不會被帶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他跟平時一樣粗枝大葉的,也不願看到他這麽脆弱憔悴的一面。”

陸瑾川話音剛落,榮山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接着說道:“可是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就在剛才我還在想着,李言蹊就是塊活寶,而跟他在一起,你算是撿到寶了,然而他也一樣,能夠得到你無微不至的照顧,這世界上又有多少個人能夠做到像你這種程度,我很抱歉當時對他存在偏見,你當時教訓我的那些話是對的。回頭替我跟他說聲對不起,若是他不願意的話,我改天再當面跟他說聲對不起吧。”

“你的道歉我會轉告他的,不過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好,因為這件事情原本可以避免的,我在得知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從中阻止的,可是我卻沒有,才讓李哲成有機可乘,好在最終沒有釀成大錯,不然的話……”他估計會自責一輩子,明明說了會照顧好李言蹊的,結果卻讓他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害。

兩人走到了車庫,榮山拍了拍陸瑾川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想這麽多了,既然你沒辦法讓時間倒流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那就應該從中吸取教訓,李言蹊還在樓上等着你,你上去吧,一會兒我幫你鎖門。”

陸瑾川點點頭,拍了一下榮山搭在他肩膀的手臂,笑道:“等他從這次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我帶着他請你們吃一頓飯,這是我欠你們的。”

“這不是應該的麽?好了,不跟你說了,吃飯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反正你是躲不掉的。”說完,榮山便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直到榮山的車子開離別墅之後,他才将別墅大門關上,只是他并沒有馬上回到別墅裏,而是走到院子裏的一顆櫻花樹下站了許久。

李言蹊在陸瑾川送榮山下樓的時候,就在卧室裏徘徊着,後來他發現陸瑾川去了好久都沒回來,心裏着急了,直接穿了拖鞋急急忙忙地往樓下走去。

別墅的大門是展開的,冰冷的空氣從外面源源不斷地灌了進來,凍得李言蹊打了個哆嗦,他攏了攏衣服,咽了一下口水,然後放慢腳步,慢慢地往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李言蹊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發呆的陸瑾川,他擡腳慢慢往陸瑾川身後走去,然後輕輕地摟着對方。

這會兒,陸瑾川才徹底回過神來,小聲地問道:“怎麽跑下來了?”

“見你這麽久沒有上去,所以我就下來看看,你剛剛在想什麽?”

“抱歉,外面這麽冷,我們先進去吧。”陸瑾川沒有回答李言蹊的問題,而是牽着李言蹊的手,往別墅裏面走去。

見陸瑾川沒有回答自己的話,李言蹊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只是在大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庭院裏的那顆櫻花樹。

作者有話要說:  藍花楹真的是炒雞漂亮,開花的時候要是開得好的話,花球會把葉子覆蓋住,使得整棵樹都變成紫色的,我們這兒有些比較老的小區裏就種有,其中我就在一個小區裏見到過,我閨蜜以前住在那裏的,不過因為樹被房子擋住了,見不到陽光,開花的時候不會呈現成片的紫色。

PS:請記住這可櫻花樹,它是一顆有故事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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