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panic room-03

經戚山雨這一攪和,死去的老人的家屬們頓時都陷入了一片恐慌混亂之中。

家屬裏有幾個青壯年男子站了出來,氣勢洶洶地在戚山雨身邊圍成一圈,質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而死者的丈夫——一個八十歲出頭的老爺子,就真的就顫顫巍巍掏出手機,哆哆嗦嗦語無倫次地打了報警電話;還有幾位女性跟雞媽媽護崽子似的,摟着幾個未成年的小孩兒,惶惶地退到角落裏,眼裏都吓出了淚光。

在這混亂的場面裏面,有一個身材矮小,但體态敦實的中年婦女,卻逆着人群的方向,悄然退到了人堆外頭。

那女人長得矮壯,約莫五十上下的年紀,皮膚黑黃、相貌滄桑,正會兒正低垂着腦袋,朝着停車場的方向,一步步小心地往後挪着,眼瞅衆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立刻就要往僻靜處鑽去。

現場除了幾個一臉懵逼的殡儀館以及殡葬服務公司的工作人員之外,光是家屬就有十好幾人,一群人鬧哄哄騷動起來,誰也沒注意到那個偷偷摸摸想要溜走的中年女人。

然而,戚山雨等的就是有人會在這最兵荒馬亂的時候沉不住氣,從而露出馬腳來。

在他察覺到,老人的死不同尋常的同時,他幾乎立刻就意識到,殺死那位老太太的人,必然在那些能夠毫不引人懷疑的近距離服侍老人的人之中。

畢竟外人出入高幹病房容易引人懷疑,而且必然會留下痕跡,即便真有天大的原因要對一位癱瘓在床多年的老人下手,也不會采用這般迂回的方式。

而醫生護士當然有機會下這個手,但比起用濃酸注射入脊髓至人死亡,他們應當會有更多更不容易留下破綻和證據的方法。畢竟比起濃酸,即便他這樣只學過粗淺的法醫知識的人,也起碼能想出不下五種更易獲得且更隐秘的可致人于死的藥物來。

這麽排除下來,這個下手的人,也就只有能夠光明正大地日夜陪伴在老人身邊的家屬或者陪護了。

戚山雨不由分說地飛快排開人堆,在所有人驚詫的注視之中,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地朝着那中年婦女追去。

這時那皮膚黑黃的婦人,正佝偻着身體,繞過一臺車子,企圖從停車場的後門溜走,聽到後頭有人大喊一聲“站住!”,立刻猛地打了個哆嗦,也顧不得回頭,撒開腳狂奔起來。

然而才跑了幾步,就被戚山雨追上,利落的一個過肩摔,毫不留情地将人掼倒在地上,摁住肩膀,兩手扭到身後。

因為不在執勤之中,他并沒有帶手铐,就幹脆扯了中年女人脖子上一條土氣的紫紅色碎花絲巾,将她的手腕反綁起來。

在戚山雨做這些的時候,那些鬧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的家屬,才陸陸續續趕上來,看到被這位自稱是刑警的青年摁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時,紛紛驚呼起來,“盧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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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想到你去一趟醫院,都能撞出個大案來!”

戚山雨周一大清早先去到轄區派出所跑了一趟外差,臨近中午,他回到市局的時候,剛走進刑警大隊一支隊的辦公室,就吃了搭檔安平東一記背擊,直接把他一口氣拍得岔了道兒,咳了半分鐘,才總算緩過氣來。

“那案子有新進展了?”

戚山雨問安平東。

當日雖然是他撞破了保姆殺人的事兒,但負責接手案件的卻是隔壁二支隊,他作為證人,讓同僚們問清了來龍去脈之後,就被放回了家,還沒來得及打聽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哎呦,這事情可駭人聽聞了……”

安平東拉着戚山雨,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竟然還是樁連環殺人案咧!”

“連環殺人案?”

聽到這個詞,戚山雨倒是有幾分吃驚。

當日被他摁倒抓捕的女性,長相粗陋,只受過初中程度的教育,不過是個來城裏務工,靠當保姆陪護讨生活的,極為平凡而普通的農村婦女而已。

很難想象,這樣毫不起眼的一個中年婦女,手頭上還能沾着複數的人命。

“對啊。”

安平東跟搭檔說着他打聽來的八卦:

“那女人去年六月才進的陪護公司,光是這一年半的時間,她就已經換了八任雇主,而且每一任都做不滿兩個月!離職的理由,都是她照顧的老人死了!”

他咂了咂舌,“這效率,連死神小學生都望塵莫及啊!”

戚山雨聞言,深深地蹙起眉,“難道,那些老人都是……”

安平東呵呵冷笑兩聲,然後點了點頭,“雖然現在還沒公布案情,不過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

兩人正說着話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忽然“碰”的一聲被人猛地撞開,一個留着濃密絡腮胡的中年大漢,快步走了進來。

“頭兒!”

安平東和戚山雨立刻站了個筆直,看向那忽然沖進來的中年男人。

這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大漢名叫沈遵,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安平東與戚山雨的頂頭上司。

他性格豪爽仗義,雖然有點兒霸道,還常常喜歡罵人,但為人精明,做事細致,人緣也廣,在“道上”很吃得開,總的來說,算得上是個深得信重的好上司。

然而此時此刻,他臉傅寒霜,表情猙獰,一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氣沉丹田地喊了一嗓子:

“一大隊,全體都有!不管手頭上正在幹什麽,三分鐘,立刻給我出現在會議室裏!”

辦公室裏安靜了一秒,然後傳來了各種推椅子拉桌子的動靜,每個人都匆忙起身,急急忙忙出了辦公室,還有人掏出手機,給自己不在這兒的同事打電話,通知他們有會要開。

光瞅着頭兒那冷峻嚴肅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要緊的案子,誰也不敢耽擱,全都一路小跑着,直奔會議室而去了。

…… ……

……

“今天早晨約七點三十分左右,富商劉陽和女影星王蘭庭的獨生子,七歲的小學生劉淩霄,在上學途中遭到綁架。”

三分鐘之後,刑警大隊隊長沈遵攜着雷霆氣勢,大步邁進會議室,也不管人到齊了沒有,直接将一大疊資料甩在衆人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道。

“劉陽和王蘭庭?”

圍坐在會議桌旁的衆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竟然是他們”的驚訝表情。

這屋裏,沒有人會問出“他們是誰”這樣的問題。

因為他們兩人即便在全國的名人榜裏,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知名人物了。

劉陽最早是做電子産品發家,後來又進軍電商行業和房地産業,積累了好幾十億的個人財富,後來在四十七歲那年,娶了拿過金牛獎影後的三十四歲花旦王蘭庭當妻子,兩人在三年後生下一個精貴的獨苗苗,正是乍聞他竟然遭到綁架的七歲的小男孩劉淩霄。

“嘶!”

辦公室裏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今天劉家的司機、保姆以及一個保镖,和平常一樣送他們家小少爺上學,然而車子卻忽然在城東的錦繡路上失控,撞在路邊的防護欄上。”

沈遵示意衆人打開文件夾,将裏面的資料分一分。

“根據司機的證詞,車禍之後,有個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上來說要幫忙。司機當時在靠近防護欄的一側,無法打開他自己那邊的車門,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保镖當時受了傷,而且被變形的椅子卡住,無法動彈。司機看到有人上來幫忙,就打開了後座的車門,想先讓坐在後面的保姆帶着吓壞的少爺下車,然後請男人替他們報警。”

戚山雨打開裝訂成薄薄一小疊的A4打印紙,翻到裏面的一張地圖。

圖片上清晰地放大了城東錦繡路一段,用一個紅叉标出了車禍的具體位置。

“然而,保姆剛剛下車,就被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用錘子猛力多次敲擊後腦,當場倒地,而劉雲霄則被從旁沖出的另外一個男人挾持,拖進稍遠處的一輛白色面包車裏,而襲擊保姆的男人也緊随其後逃進那輛車裏,随後面包車就快速駛離了現場,逃逸無蹤了。”

戚山雨聽完頂頭上司陳述案情,将手裏的資料翻了一頁。

下一頁正中印着一張放大的交通監控拍到的照片,裏面是一臺看起來有些老舊的白色箱型面包車,牌子是五菱的,如果是二手的話,約莫也只需要兩萬塊上下就能買到。

雖然攝像頭的位置很正,清楚地拍到了面包車的駕駛座,然而司機卻似乎早就掌握了這個監控攝像頭的位置,特地戴上了帽子和一副鏡框寬大的太陽眼鏡,又微微低下頭,用豎起的風衣領子擋住嘴巴和下颌,只憑那露出的那一點兒皮膚,想要還原嫌疑人的長相,應該是一件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距離事發地大約兩公裏的錦繡路與華繡路交界的交通燈違規拍照處,拍到了嫌疑人駕駛的面包車的照片,但交警那邊已經馬上就給查證過了,确定那是一輛□□。”

沈遵煩躁地點了根煙,也不管會議室禁煙的規定,大口大口地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現在,最糟糕的是,那倆傻逼父母也不知道怎的竟然驚動了媒體,小少爺失蹤的事,已經在網上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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