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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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城鄉公交從秦水鎮出發前往縣城火車站,然後在舊舊的充滿異味的火車站裏人工檢票進行車廂。
幻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忍,短短十分鐘裏,擊碎了衆人太多快樂。
包括許聞意,等候檢票的幾分鐘裏,他一直和賀峥抱怨這裏味道太重,至于是什麽味道他一點都不想形容,但賀峥懂,他也是第一次坐火車。
到了車廂,那種味道反而消失了。他們本意是出去玩,在一節都是同學的車廂裏,每個人都拿出了泡面和火腿腸,賀峥和許聞意有幸分到了兩盒,還有瓜子和花生以及撲克牌。
賀峥:“?”
許聞意适應極快,還在學弟走後,悄悄問賀峥撲克怎麽打。
賀峥想打他。
要說火車和高鐵有什麽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沿路風景,他們一路都在城市邊緣,除了綠植和農田幾乎看不到其他東西。
等到了南京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火車在他們乏味值達到頂峰之前先到了站。許聞意倒是很悠閑,賀峥猜測這和他們古時候車馬路程太長有關,動不動就十天半個月,這和現代一個飛機能出國的概念完全不同。
賀峥讓許聞意下車,許聞意迷迷糊糊醒過來,有點遺憾地說:“這就到了啊?”
賀峥應了聲,讓他跟着他,許聞意就起來,看着賀峥背着裝有他倆行李的背包走在前面。賀峥個子很高,許聞意跟在他身後,确實會有一種自己還沒長大的感覺,爹也經常說他長不大,別人都成家了他還像個小孩。
但也只是這樣,他們倆都是嫌棄歸嫌棄,還是對他好的那種類型。
所以許聞意還是挺信任賀峥的,一開始是因為沒人可以信任,後來是覺得賀峥給了他落腳點,讓他不至于在陌生的世界裏那麽被動。
而他們身邊的這群學弟學妹,也讓他感覺到了從前在學堂的那種快樂。
賀峥在車廂口等他,讓他扶着邊上的杆子,看着點腳下,車廂比地面高,他要踩着梯子才能下去。
火車站四通八達,他們在裏頭繞了半天,又找到到地鐵口再次上車。許聞意已經被這彎彎繞繞迷糊地差不多了,問賀峥:“我們要去哪啊?”
“不知道。”賀峥伸手拉了他一下,碰到了他有些涼的手腕,“随便他們去哪,你跟着點我,別走丢了。”
許聞意沒有走丢的經歷,十分好奇:“走丢了會怎麽樣?”
賀峥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不說人話:“被人騙走綁架,做成人肉叉燒包。”
“......”
許聞意想到了他和賀峥初見那天,沒明白這人為什麽可以面無表情地開玩笑,問他:“你那天說我被人抓走會被做活體解剖也是騙我的吧?”
賀峥再一次感嘆他的好記性,輕笑了下:“許文物,他們不一定把你活體解剖了,但一定把你關起來天天研究。”
許聞意抖了一抖。
賀峥繼續說:“是不是覺得活體解剖死的更痛快一點?”
許聞意瞪了他一眼,追在學弟學妹後頭先走了。
楊老師給了他們兩天時間,他們勢必要留在南京過夜,于是沒着急前往目的地,而是先提前去了賓館。
現代社會做什麽都是提前預定,人到的時候刷個身份證就行,許聞意忽然發現他就算知道面容識別可以付錢也沒用,他并不會預訂車票以及房間。
賀峥看見身後一群人就十分頭痛,在賓館的走廊過道上,他對他們說:“男女生晚上不準串寝,什麽理由都不行,我不可能在走廊上盯你們,愛自覺不自覺是你們的事。”
說完看着衆人點了頭,就帶着許聞意走了。
賓館房間和招待所沒多大差別,兩人住的是标間,許聞意按着在招待所的習慣,挑了靠窗的床直接躺了下去,他在陌生的地方有很嚴重的擺爛心理,所有的事情都習慣交給下人去看。
賀峥把書包放下,也躺着了。
賀峥閉着眼休息,許聞意卻對着天花板發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賀峥,你怎麽對誰都這麽兇。”
賀峥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因為麻煩。”
所有的,除了他之前的事情都叫麻煩,賀峥是個怕麻煩的人,但他生活在這個世界裏,人際脈絡斷不掉,他只能不斷的處理麻煩。
許聞意問:“我是不是也很麻煩?”
賀峥說:“你最麻煩。”
許聞意可以确信,賀峥說的一定是實話,一開始他還是挺在意這件事的,他本來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連最親近的賀峥都對他不耐煩,他那時候真覺得失落又沒意思。
許聞意後來發現賀峥對所有人都這樣,他又釋然了,他不是唯一被賀峥不耐煩的人,那他就有底氣繼續煩賀峥了。
他們明天中午要走,稍微休息好後便出去逛了逛,又吃了飯,很快就回來了,因為第二天要早起,當天晚上他們睡的也很早。
他們第二天出發很早,到博物館附近才開始找早餐吃,吃完也沒去目的地。
許聞意不是很理解,喝着豆漿問他:“為什麽來了又不進去啊?”
他昨天早上想讓賀峥別管他穿衣服催着賀峥出門的時候,賀峥說不着急,今天早上不着急的時候,賀峥又選擇了早起。
賀峥在對面久久凝視着那扇門,以及在門外排着長隊的人群,輕聲說:“我們要去見證一段歷史。”
許聞意說他們最近見證的歷史夠多了。
賀峥沒怪他不懂,只說那不一樣。
南京這一天有陽光,他們從陰暗沉悶的館內出來,被溫熱的陽光照着,陽光明媚,世界溫暖。
許聞意問賀峥這裏是哪裏,總感覺不像博物館。他只見過一次博物館,卻也敏感地發現兩者間的不同。
賀峥說:“你剛剛沒看,這裏是紀念館。”
“那些是真的人骨嗎?”許聞意問。
賀峥看着他說是:“以後你的墓裏挖出來也是這樣,其實也沒那麽可怕是不是?”
許聞意:“......”
許聞意說:“有。”
賀峥無奈地笑了。有很多沉重的歷史許聞意是不會懂的,賀峥暫時也沒想告訴他,他看着他笑,逗着他玩,心情很快恢複過來。
再之前兩人才去了博物館,和前面的紀念館一比,眼前的絲綢博物館索然無味,別說許聞意這種本來就看膩的,其他人對絲綢的研究也不深。
賀峥問:“許文物,你對絲綢懂多少?”
許聞意:“?”
“叫誰呢。”
“叫你。”
“幹嗎這麽叫我。”
“順口。”
許文物沒話說了,這名字确實比許聞意更适合他,好歹不是別人的。
自我安慰完,許聞意才想着回複賀峥的問題,語氣很是正經:“我不懂絲綢,但我知道衣服穿在身上舒不舒服,這些我不能穿,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好不好。”
賀峥多少有點想要拍死他。
他們在下午返程,天黑才到達秦水鎮,吃了飯回到招待所,許聞意只覺得哪哪都累:“感覺比下地還累。”
賀峥好笑:“你下地幹活了嗎?”
許聞意當沒聽見:“這兩天沒事幹了吧?”
“沒有。”賀峥似笑非笑地說,“後天是晴天,要下地,文物局會下來領導,恭喜你,要搬家了。”
許聞意:“誰搬家?”
賀峥:“盛初,連棺帶人一起運走。”
許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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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還是把文章裏的一段內容删掉了,這章字數不夠,所以今天是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