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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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師比他們早一天出發,卻比他們晚一天到。

賀峥第二天早上收到楊老師的信息,說是中午前會到,讓他帶許聞意一起過來。

生物鐘很準,短信一響,賀峥跟着一起醒了,人也很清醒,就是短信內容看得他想把自己打暈。

讓許聞意挖自己的墳,許聞意做了,還要讓許聞意親眼看自己被掀開棺材,看他時隔六百年的骨頭架子,賀峥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但許聞意如果不去,那麽原來那個許聞意讀了将近二十年的書就會白費,賀峥知道他不該現在的許聞意做選擇,同時他也沒權利替原來的許聞意決定人生。

賀峥在衛生間裏邊洗漱邊糾結,許聞意就醒了,宿舍的床很硬,他睡的很不舒服,上下結構的床總讓他在睡夢中也有高度差。

賀峥看見許聞意醒了,那份糾結就沒了,實話實說:“楊老師回來了,讓我和你一起去見他。”

許聞意問題很多,賀峥覺得他這回是問對了:“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賀峥找衣服換上,北方室內很暖,也很幹,他舔着唇把上衣脫了,背對着許聞意說,“應該就是看看,畢竟我們沒見過。”

許聞意也下來了,那感覺其實和他小時候爬梯子上屋頂差不多,還要穩定很多:“見就見吧。”

賀峥詫異許聞意話裏的淡定,又聽見他很快的轉移話題:“但我鼻子現在很難受,我覺得很不舒服。”

許聞意的行李箱還在地上沒有收拾,賀峥讓他洗漱完自己找衣服穿上:“褲子別穿,太薄了,櫃子裏有,裏面還有外套,你自己找找。”

在秦水村生活和學校不同,這種感覺對賀峥而言就是學校和家的差別,在家裏當鹹魚在學校裏忙得沒有時間玩手機。

賀峥的想法是,讓許聞意學會自己生活,這也是他之前在秦水村就想好的,所以才會什麽都願意告訴許聞意,少有的耐心是為了現下的放心。

換了衣服賀峥背撐着桌子站着,看着許聞意來來回回在房間裏晃悠。

許聞意不習慣,賀峥看出來了,他從小在被人照顧的環境下長大,過了六百年也不例外,在秦水村的日子也是賀峥在照顧他。

許聞意洗漱完,嘴裏念叨着要穿衣服,他在室內不覺得冷,賀峥的叮囑全都忘了,從行李箱裏找了衣服和褲子套上就要走。

賀峥沒管他,手裏拿着外套和他往外走,賀峥這邊門還沒關上,驟然接受到寒冬臘月真正天氣的許聞意已經嚎叫了一聲,昨晚拖着行李箱凍的人事不省的記憶逐漸回籠。

“我、我我冷。”

賀峥側身,讓他自己滾進去了。

櫃子很好分,誰床邊的就是誰的,許聞意回想着賀峥的話,拿了個看起來很厚很厚的外套,褲子也沒換就這麽打算出門了。

在門口看了全程的賀峥:“......”

賀峥只好再進去:“這個外套要再冷一點才能穿。”給許聞意換了短款的,“E市的冬天才剛開始,現在還不算冷。”又拿出了褲子,笑容開始變态,“這是秋褲,每個人在冬天都要穿的,很暖和。”

許聞意真穿了,除了覺得行動有一點點不便外,認為這玩意真是好東西。

兩人去食堂吃飯,刷了學生卡,周末的關系,早起的人不多,食堂位置很多,他們随便找了位置坐下。

許聞意對食堂的印象是,很大,吃的也很多,但他吃到嘴裏就發現很一般,幹的很幹,軟的很軟,連豆漿的味道都不怎麽樣。

許聞意想起來問賀峥剛才付錢刷的東西是什麽,賀峥說:“飯卡,你也有,回去給你找找。”

“我還以為你又會不願意告訴我。”許聞意笑了笑。

賀峥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下,只一瞬,便說:“我很忙,沒那麽多時間管你,所以你最好能自己照顧自己。你也看到了學校很大,這個世界也很大,你随便在一個地方找我,我都不能和在秦水村一樣,只需要花十分鐘就能走到你面前。”

賀峥一直沒說,原來的許聞意很忙,日子過的很辛苦,他也不例外。許聞意在外奔跑,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校,但也是自己的事情要做

賀峥有自己的人生既定軌道,他不想,也不希望為任何一個人改變這一點。

許聞意于是說好,低下頭又吃了點早餐。

飯後兩人還在食堂裏坐着,食堂裏很暖,他們倆吃飽了都有點不太想動。現下時間充裕,楊老師既然還沒聯系他們,就代表人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

既然沒事,兩人就在食堂裏坐着了,無所事事,姿勢統一,都低着頭邊吃飯邊玩手機。

考古系是大類,根據方向不同,又細致分了專業。賀峥和許聞意是往地下研究的,往上還有古建築類,博物館類,以及文物修複類。

這裏面的學生并不少,畢業走了大部分人,留下讀研的那幾個人就算專業不同,彼此間也都認識。

所以這天早上,賀峥和許聞意兩人待在食堂同桌吃飯,簡直是驚世奇聞,這群平日裏閑得蛋疼、整天摸土摸磚摸石頭的直男們奔走相告,不一會兒就在食堂聚集了一大票人。

幾個人來來回回就把賀峥圍結實了,勾肩搭背,彼此關系都很熟。

賀峥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情況,笑罵:“有病?”

這麽一對比,許聞意發現,原來的許聞的性格真是見鬼似的糟糕,他身邊空無一人,顯然都是證明。

許聞意擡頭,打算用高深莫測的眼神掃視一下這群人,至少看看他們的表情,看看是不是好人,雖然他也不會看。

他一擡頭,對面不知道誰“我操”了一聲,然後這一聲國粹就收不住了,一個接一個連上了。

“我操!”

“我操?”

“我操......”

還有性格惡劣點的不管許聞意在不在,直接說:“我以為他不會擡頭呢,吓我一跳。”

許聞意皺了下眉,衆人心想,這厮果然沒變;而賀峥想,要不要直接告訴他們許聞意把腦袋摔壞了,失憶了?

許聞意感冒了,別的不說,聲音的殺傷力反正是沒那麽大了。許聞意要是個女生,這事就好解決了,男生不會和女生過不去,只會對同性抱有很大的敵意。

“吃早餐嗎?”許聞意問。

衆人:“???”

他們其實和許聞意也不熟,只是同一個系上大課總能碰到,也多多少少從不喜歡許聞意的人那裏聽說他的不好,真實情況是他們并沒有和許聞意本人真正相處過。

“吃啊。”許聞意聽見一個頭頂燕窩的人回答。

事後賀峥告訴他這是錫紙燙,許聞意搖了搖頭,非常不贊同,細細的一撮一撮毛,明明和燕窩一毛一樣。

燕窩頭離賀峥最近,笑着問:“你請嗎?”

“我沒錢。”盛小少爺很痛快得承認自己窮。

燕窩頭又笑了下,這回是有點無語,不熟的人不會這麽拒絕人,特別是這麽正經的拒絕人。

但他發現許聞意眼睛很亮,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是有說法的,何況外貌确實會給一個人加分,這事他也願意承認。

于是他從賀峥身邊繞開,走到許聞意身邊,搭着他的肩:“哥哥也沒錢,你請哥哥吃。”

賀峥猛地擡眼,當下的心情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罵道:“你比誰大啊,哥哥?”

燕窩頭已經摟着放下筷子的許聞意起來了,兩人一同再去欣賞了一次菜品。

學校裏有好幾個食堂,天南地北的菜色都有,許聞意剛才和賀峥逛了一遍,現在被拉着又逛了一遍,還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沒有任何新花樣。

許聞意剛到一個環境,很有一種他們才剛認識的感覺,燕窩頭剛剛對他的态度,分明他們認識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斟酌着說:“這些都不好吃。”

許聞意吃東西看賣相和具體口感,賀峥曾經說過食堂的東西可能不太好吃,結果他看着覺得幹巴巴,吃着發現沒什麽味道。

發現了盟友似的,燕窩頭狂點頭:“确實不好吃,我帶你去南食堂吃?”

許聞意:“???”

燕窩頭比許聞意高點,摟着他的肩膀,很親昵地低頭瞧他:“你這麽矮,也是南方人吧?”

許聞意:“???”

這是什麽說法?

燕窩頭說:“哥哥也是南方人啊,吃不慣他們北方糙民的食物。”

但燕窩頭也沒比賀峥高,許聞意艱難地扭身看了眼賀峥,賀峥邊上其他個子高一臉兇樣的男生直接跳了過來,摟着雞窩頭一頓狂揍:“南蠻子,活膩了是吧,在爸爸的地盤上裝逼,問過爸爸的意見了沒?”

許聞意趕緊從燕窩男爪下逃出來,聽着他的哀嚎聲坐到賀峥身邊去:“我剛剛有沒有說錯話。”

在秦水村的日子确實比學校好過,吃喝都很近,城市太大很多時候确實不是好事,賀峥也吃完了,莫名有些挑食。但他擡頭看見這群朋友都在身邊的時候,又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錯,他說:“沒有說錯話,別太擔心。”

“倒也不是擔心......”許聞意看着他們也有些羨慕,小聲和賀峥說,“燕窩頭說要帶我去吃飯。”

賀峥:“......”

“燕窩頭是什麽鬼?”

許聞意手心和搓湯圓似的比劃:“這樣這樣,反正就是燕窩頭,是不是很像。”

賀峥無語了:“你想和他去吃?”

情緒莫名其妙不對:“不和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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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峥:“選他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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