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8-2
屋裏有短暫幾秒的沉默,他嗤笑,“昨晚還好好的,我還以為今天就可以去領證。結果你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腫了,結果是告訴我,你打算退出?”
“謝謝你昨天出面,但如你所說,我哭了一晚上的結果,也還是打算退出。”
他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葉篁篁,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還是和我撒嬌?”
她笑了,“我拿什麽和葛總撒嬌?”她的眼睛忽然酸了,“是憑我仍然還被人捧在手掌心裏,還是憑我哪裏能吸引到葛總?”
他皺了下眉,“昨晚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麽了?”
“沒有。”
“別撒謊,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有怎麽回事,就是我發現自己像你們說的,又驕又蠢,有眼無珠,還自以為是,總想扳過點什麽來。”
他嗤笑,“一夜之間忽然對自己有這麽清醒的認知,我是該說你清醒了,還是被韓動吓破膽了?”
“都無所謂,你怎麽想都好。以我的智商和閱歷,即便我不蠢不驕,也會被你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不是嗎?橫豎不是對手,那我就不如大方承認。”
他的眉毛動了下,把打火機豎起來又橫放的玩了一會兒,敲在餐桌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神色淡淡,“葉篁篁,我再給你次機會改口。算來我也主動找了你三回了,我不總是有這個耐心。別和我撒這個嬌。”
她不急不徐,“我還不會自戀到覺得随時可以和外人撒嬌的程度。不過是我也沒有蠢到相信你會無條件的救我、幫我的地步。我覺得自己要救金葉商業是不自量力。我覺得我不是你們的對手,和你們做交易,只會血本無歸。”她特別停了停,才補了一句,“在我眼裏,你和韓動沒區別。有韓動在先,誰知道你會不會在後?”
葛笠愣了一下,随即笑,“我還真教了個好徒弟。”
“葛總也不必遺憾。難道葛總救我,不是因為自己也別有所圖嗎?”葉篁篁說了這句,心裏有些忐忑。
他承認的大方,“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否認過吧。”
葉篁篁說不上心裏是失望、緊張、沮喪,還是松了口氣。昨夜一晚上情緒的大起大落,已經讓她十分厭煩。“我對付韓動的事,你早知道我不會贏,說明你和他的水平差不多。我既然從韓動那兒讨不到什麽好處,也難從你那兒讨到什麽。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個花瓶,是個不懂世事、脾氣驕縱的大小姐,可要是連這點自知之明還沒有、覺得會有人從天而降救了我,我不是真的就又驕又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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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裏莫名帶着點自貶和傷心,他問,“到底有人和你說了什麽?”
她再次否認,“不關別人的事。不過是我想明白了。大小姐出身,忍不了別的,自然也幹不來以身伺人的事。我自己想了下,萬一将來哪天我惹你不高興了,你又會不知道折騰出什麽蛾子來。所以我想,與其換個緩刑,不如一次死得痛快。我也不必增加沉沒成本,也不必委屈、說服自己,非要嫁給一個強`奸犯。”
她專門用了“強`奸犯”這個他最不喜歡聽的字眼,他的反應果然很大,“葉篁篁,你耍我?”
“敗軍之将,怎麽敢耍葛總?”
他沒再接話,倒是葉篁篁乘着餘勇說,“葛總也不要再提我爸或金葉商業了。都是新時代的年輕男女,總談父母之命,這種low法兒相信葛總也看不上。更何況,我本來就和我父親說,公司能守就守住。實在守不住,我就找份普通的工作,做普通的人,像個普通的家庭一樣,侍奉他養老。”
葛笠冷笑,“你這是提醒我不要再拿你爸來壓你麽?你放心,我沒有那麽賤。我說過,我沒有唾面自幹的愛好,找了你這幾回,對你大小姐這脾氣也是伺候夠了。昨天你當着韓動的面說的那番話,我還以為你想明白了,誰知今天又退回去了。葉篁篁,我不是非你同意不可。”
葉篁篁的血往頭上湧,“那再好不過。”她站了起來,“葛總昨天罵韓動罵的真不錯,那葛總的人品應該是比韓動好很多。感謝你之前的出手相救,希望葛總說話算話,這件事就此打住。”
葛笠冷哼,“葉篁篁,你今天出了這個門,不怕後悔?”
她義無所顧的看着他,“滅了金葉商業,或者是你再強我一次,結果無非是這兩個。”她幾乎帶着輕蔑,“這兩個結果,我都承受得起。你随便來。”
葉篁篁回到家,倒頭就睡。
自從上次有人圍攻她的家後,她就搬到這個小公寓。除了定期來的保潔,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睡了醒、醒了睡,燒得昏昏沉沉。在夢裏,那天晚上的場景、和韓動的糾纏、宋百林的恫吓、林致楚的離開、父親的要求,反反複複出現。她像一個瘋子,在不同的夢境中出現,拿着不同的劇本,演着不同的角色,惶惶然找不到出路。
大病初愈後,她去了公司。魯丹陽還在盡職盡守,葉篁篁說,“沒幾天就要過年了。我在這兒的日子可能也不會很多了,春節後,是來還是另找機會,你看着辦。”
魯丹陽詫異,“葉總,怎麽了?”
“累了。”葉篁篁坐在辦公桌後面,環視着辦公室,“這麽高的樓,這麽大的辦公室,這麽寬的辦公桌,這麽硬的椅子,我坐不來。”
魯丹陽謹慎的說,“是因為韓動的事?”
“是也不是。不過是覺得東山上的狼吃人,西山上的狼也吃人,索性坐在地上等着,哪個狼跑的快,就被哪個狼吃了吧。”
“葉總……”
葉篁篁舉手,“好啦,你不用安慰我。我有幾斤幾兩水,我還是知道的。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擔心。”
葉篁篁約了張謹。她以為,葛笠已經先她通知了張謹,結果卻并沒有,這讓葉篁篁頗感意外。意外之外,還有一點小小的、難以名狀的感受。
葉篁篁把聽到的那幾句對話及那天早上的情況向張謹大體講了下,張謹嘆了口氣,“葉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的那幾句話也确實讓人生疑,但如果你能和我商量商量,也許會更好一些。”
葉篁篁嘴上沒說話,心裏卻想,過去幾次的經驗,她都不敢确定在對待葛笠的事情上,她和張謹是否有可能說到一起。于是她淡淡的道了個歉,然後說,“也許是我被韓動吓怕了。”
“他和韓動可不一樣。律師們通常認為,一切不敢落在紙面上的許諾,十之八九是騙人的。韓動就是耍嘴的,但他卻能稱們簽協議。”
“可太慷慨的許諾,也讓人生疑,不是嗎?他為什麽願意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只為了一個所謂的恢複他的名聲?我不相信爸爸和你沒有想過。”
“或許他真的只是特別在意名聲?”
“張律師,我都不信的事情你們真的會信?”
張謹沉吟了下,“好吧,不是沒想過,只不過是沒辦法。與人談判,只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至于別人想要什麽,也只好任由他去。”
葉篁篁靜默了一會兒,由衷地說,“是啊。我如果早明白這一點,專門去想利益,也不至于鬧成這樣。張律師,說起來你別笑話我,我現在醒了,腳踏實地,只考慮現實問題。”她停了停,有些艱難的說,“您覺得,還有沒有可能和林家談一談,讓他們提個條件?”
張謹大吃一驚,他沒有接話。葉篁篁說,“張律師,我知道我這樣作來作去的有些可笑。、我就是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原來這麽現實。環視我的周圍,現在對我們還有些善意的,他也算其中一個。林家當時是我回絕的,自打自臉是挺難看的,他家對我做的事,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難受的。但利益是利益,公司現在這個樣子,總得想個辦法。我想來想去,目前還具有可行性的一個方案,就是退回到最開始時我爸的計劃,和林家聯手。”
張謹想了想,才言辭謹慎地說,“葉小姐,既然你有這個心,那就可以再試試。但我覺得你不要抱太高希望,金葉商業的漩渦很大,林義鋒的體量怕支撐不住。”
葉篁篁又說,“我再能想到的第二個方案,就是讓秦叔代替我。秦叔在金葉商業也很有威望,如果他出面,至少比我強。”她有些灰心的說,“張律師,說句實話,我現在對自己失望極了,我什麽也幹不好。”
張謹安慰了她幾句,又說下次見葉明璋時會把話帶到。葉篁篁就告辭出來了。
附近是條河,河面結了冰,放了假的孩子們正在上面玩。午後的陽光照在冰面上,反射過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意。
葉篁篁的心卻是冷的,這幾天的經歷讓她筋疲力盡。林致楚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如果她再因為這件事而上當受騙,她還能不能繼續支撐下去?
再找林義鋒,不過是她在四面楚歌、無能為力時的一點幻想。林致楚說,他家的情況也不好。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也是一種态度。至于秦可晖,她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都只亂碰而已。
葉篁篁看着小孩子發了會兒愣,直到魯丹陽給她打電話。
“葉總,你看到新聞了嗎?”
“什麽?”
“有人把你和韓動的那段視頻傳到了網上。”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上上章、上一章和這一章,你們不會一點點也沒有感到兩人之間那若有若無的契合和情意吧?吧?吧???
另外,感謝大家看了修文。你家作者只是想,如果像原來那樣,女主在韓動那兒受了打擊就輕易倒向男主,似乎再也難擡頭啦,她自己也不會甘心的。男主這邊,如果讓女主在結婚後才發現他“另有所圖”,可以是可以,但,,,似乎挪到婚前來也不錯?
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