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2-1
年是過得最快的,。
除夕晚上,葉篁篁放完鞭炮借口要看春晚,就留在了客廳。她貼窗花的時候試過,她曾經住的那間卧室已經上了鎖。葛笠倒也沒勉強她,只交待說玉免二號出來了叫他,就進了書房。她就這麽睡着了,等她再醒來時,外面的鞭炮已經是震耳欲聾。她還有點緩不過來神時,葛笠從書房出來,問她玉兔二號有沒有出來過。
葉篁篁敷衍,“出來的時間很短,等我起身要叫你時就結束了。”
“你确定?”
葉篁篁點頭,“是這樣。”春晚每年就是彙報演出,所有國家重要功績都會露臉,這是百試不爽的真理。這種東西也不會出現在節目單上,他也不可能把整場晚會都看一遍來驗證。
葉篁篁正暗自得意,葛笠說,“葉篁篁,你騙了我。今晚太晚了,明晚償還吧。”
“我沒有騙你。”
“你如果認,明晚就兩回。你如果不認,我們就全部重看一遍。那春晚多長時間,我們就做多長時間。”
葉篁篁沒有再犟,果斷的選擇了第一項。等初二早上她扶着腰拾掇早飯時,問剛在餐桌前坐下來的男人,“你怎麽知道春晚沒有玉免二號?”
“玉免二號晚上休眠。”
葉篁篁不服氣,“那也有可能把科研團隊請上場啊,載人航空那時候就是這樣的。”
葛笠嗤了一聲,“葉篁篁,你除了澆花之外,關心的太少。載人飛船、第一個月球車玉兔成功,基本是全民集體狂歡。相比之下,這次玉免二號的宣傳整體要低調許多。從人類的科學意義上,玉兔二號比玉免一號要大,宣傳的這麽低調,肯定是有其他的考慮。”
葉篁篁不大懂他講的,但抓住了重點,“那你讓我盯什麽電視?”
葛笠喝了口粥,才悠悠的說,“就你那點心眼,以後別耍了。耍一次,我讓你長一次教訓。其實按我的日程表,本來就是初一再做你。”
葉篁篁當即想把剛端起來的碗扣在他臉上。
吃過早飯,他丢來一串東西,“家門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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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鑰匙的是一個精鋼鑰匙環。鑰匙環不算太大,外緣鑲了個虎頭,圓頭圓腦,虎眼凸出,虎須生動,栩栩如生,威猛中倒有一分親切。“這個也送我?”
“嗯。”
葉篁篁把鑰匙環套進手指,轉了幾圈,又把它套在指根,用拇指摩挲了幾下虎頭,“現在都用密碼鎖或指紋鎖,誰還用鑰匙?”
他哼了聲,“密碼只要被看見、被破解就毫無辦法,指紋更容易被拓下來。只有鑰匙,無論是偷走,還是複制都要費些力氣。”
葉篁篁玩着鑰匙環,“一個鑰匙而已,你都會想這麽多。你這個人心思太深,真可怕。”
他湊了過來,“你放心。在我心裏,葛太太這個名號既然隸屬于我,我就會珍惜維護。要是不想被我陷害,你就在這上面好好坐着。”
他的氣吹在她的耳朵上,讓她右面臉頰癢癢的。
“流氓。”她小聲說。
他們白天去葉篁篁的小公寓收拾了些衣服。葛笠說要去的地方是東南亞,讓她帶薄點的衣服。葉篁篁此前只去過美國和歐洲,一時有點暗暗的小期待。等到初三在機場碰到徐行,她就有些詫異,還是徐行自己做了解釋,“老大在東南亞有點生意,讓我跟着。”
葉篁篁看了眼旁邊正無動于衷刷着手機的男人,想說自己不去了的,又一想,如果真說了,未免顯得自己太在乎。本來也不是什麽真婚姻、真夫妻,那麽,弄一個不是真的蜜月,也沒什麽可計較的。
她也就沒說什麽。
有人在終點的機場接他們,“葛先生、葛太太、徐先生。”葉篁篁還是第一次被外人叫葛太太,一時有些尴尬。
車子穿行在城市,從天寒地凍中到這仿如夏天、滿眼青綠的地方,一時心情也随之輕松了些。
接機的送他們到了酒店大堂,“我們孫先生晚上給三位接風,我在這裏等三位。”
等進了房間,葉篁篁說,“我有些累了,晚上吃飯我就不去了。”
“不行。”
葉篁篁不想和他争辯,“反正我不去。”
葛笠皺眉,“你鬧什麽別扭?”
“随你怎麽想,反正我不去。”
她想去洗個手,他堵在前面,“葉篁篁,到現在了你說你不去,是故意給我難堪?”
他的阻攔讓葉篁篁忽的蹿上了火氣,“我嫁了你,我讓你睡,但我的人身自由總還是我的、沒有被你限制住吧?”她看他要說話的樣子,就又來了一句,“你無非就那些手段,愛幹什麽随你的便。反正不管我去不去,你都是晚上那些。”說完,一撥拉他,“無聊。”
他把她拽回來,“把話說清楚,來時還好好的。”
“那是你覺得好好的。我對你的什麽工作、什麽朋友,沒興趣。”
他的眉頭聚起,“葉篁篁,你好好說話。”
葉篁篁讓他三阻四攔的火氣更大,“別居高臨下的對我要求這、要求那,我說話好的很,你不愛聽就不要和我說話。”
她又要走,他又拉回來,把她往牆上一推,手撐在她要去的方向,“葉篁篁,我讓你好好說話。為什麽來之前還好好的,到了就變臉?”
“我說的也夠明白。因為我對你的工作、你的朋友沒興趣。我不想介入你的生活,也不想在你的那些人面前演戲,那既沒有必要,也不在條件裏,明白了?”
他皺眉,“演戲?既然你覺得是演戲,那你為什麽要答應來?”
葉篁篁氣的眼睛都紅了,“是你讓我來的。”
“那我現在也讓你去。”
“我來之前不知道要演戲。所以現在我告訴你,我拒絕,我不去。”
他看着她,“不用你怎麽演,就是個正常場合,你不想說話可以不說,我們談事情時你也一樣可以……”
“憑什麽?我憑什麽要頂着個我不喜歡的名號、在以後和我生活也沒什麽交集的人面前去演戲?我憑什麽要頂着個我兩年後就會扔了的名號,讓更多的人認識我?我憑什麽?”
葛笠的臉難看了起來,“你早有這想法,就不要答應出來蜜月。”
“蜜月是你的虛言假詞。什麽蜜月,你就是身邊少人睡,要把我帶出來。”
他臉色鐵青,冷哼了一聲,“葉篁篁,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就是個賠睡的。”
葉篁篁毫不示弱,“即便我是個賠睡的,也就一陪而已,也好過是三陪,你還沒出那個價!”
他的拳握了起來,“好,葉篁篁,你記着你說過的話。”
他返身推倒箱子,翻出兩人的護照,“不是賠睡的嗎?這幾天好好陪,別想一個人偷溜回去。”
他把門帶的山響出去了。葉篁篁帶氣洗了手,仰面躺在床上,有點後悔為什麽跟他來。
接機的人那一聲葛太太提醒了她。她畢竟不是真的葛太太,或者說,他們畢竟不是真的兩情相悅的婚姻。即便是這場所謂的蜜月,她不過是個添頭。出現在他的朋友面前,算什麽?
她躺了一會兒,決定出去吃飯,也順便散散心。來都來了,總不能像在監獄似的,在房間裏關着吧。
夜色已經初上,她也不打算走多遠。酒店在繁華之地,治安應該也還不錯,她打算順着走走,找點吃的,再走回來。
她換衣服下了樓。有兒童在賣花環,香氣撲鼻,有許多年輕的觀光客在買,葉篁篁也買了一個,但沒好意思像其他同齡女孩兒那樣戴在頭上。潛意識之中,好像覺得自己已經老了,不好意思做這些少女才有的動作。
花環不是花,如果不戴在頭上而是拿在手裏,既不大好拿,又有些奇怪。葉篁篁拿着走了一陣兒,後面有人說,“花環怎麽不戴着?”
她轉身,居然是林致楚。
她一時有些愣,揉了揉眼睛,見他笑,“怎麽?不認識我了?”
葉篁篁看看四周,“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在澳大利亞嗎?”
“本來是去讀書的,”他有些自嘲,“但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兩個人沉默下來,在暮藹中站着。還是他先開口,“你怎麽來這兒了?剛在街口見你,還以為是看錯了,跟着走了一陣兒才敢确定。”
她低聲說,“嗯,來玩玩。”
“一個人?”
“和……兩個朋友。不過,他們有事去了。”
“那我們一起吃個飯?這裏的治安還可以,但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總是有些不安全。”
她答應了。他們并排走着,誰也沒有說話。等着過紅綠燈時,他的手自然的往後一伸,她看着那只伸來的手,眼睛一酸。
曾幾何時,每當要過綠燈,他總是這樣,她會把手搭上去,他自然的扣住,然後牽着手過馬路。
他沒感應到她的手,回頭看了下,仿佛記起了什麽,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抄在兜裏。
“葉叔叔還好?”他點好菜後才問她。
“還行。”張謹年前看過他,給他送了些東西和錢。對于葉明璋來說,最大的折磨在于身體,而在于心理。有時候葉篁篁都不想知道父親的消息,因為每次基本都一樣,讓她想辦法保住公司,原因不外乎不要落在宋百林手裏,或者不只有保住公司,才有翻身的希望。
林致楚喃喃,“跟作夢似的。”
是啊,跟作夢似的。有時候她從睡夢中醒來時,也希望這不過是一場夢。
“你,還好?”
葉篁篁猶豫了下,“還行吧。”她反問,“林叔叔的公司,還好?”
“你也聽說了?”去年金融收縮,貸款減少,市場萎縮,民營企業更是艱難。林致楚的父親林義鋒的公司也一度面臨着比較大的困境。
葉篁篁搖搖頭,“我沒怎麽聽說,我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
林致楚愣了下,笑了,“篁篁,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飯菜送了上來,葉篁篁吃着東西。林致楚說,“看你瘦了好些,慚愧我也幫不上忙。”他試探着問,“那件事後來我看沒再鬧了,你解決了?”
“算暫時解決了吧。”
林致楚想再問,還是吞了回去,只說,“解決了就好。”
他們出了餐廳,他送她回酒店,一路默默,一直走到酒店門口,他才說,“篁篁,前些日子我家不大好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孤立無援是那樣的滋味。我很後悔,曾那樣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