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可能!”伊蓮娜美麗高貴的面孔竟然氣恨得扭曲起來,她抓起那張照片, 手指一陣用力,瞪着陸九襄道, “這不可能!”

“照片是假的。”

其實伊蓮娜的內心已經狠狠地動搖了, 但是她像在說服自己接受自己臆想的某種可能, 陸九襄笑意不減地從沙發前走了出去, 清潤溫雅地對她颔首, “這是預先給伊蓮娜女士的針劑而已,真正的遺書是哪一份,我們法庭見吧。”

陸九襄從來不是一個好事的人,但也從來不是怕事的人,經過他的手的戰役, 從來沒有敗績。只要覺得是無把握的或者沒有希望的,他根本就不會開始, 他看似清朗無害的目光,其實一直這麽毒辣。

這一次也一樣, 必贏的把握被他牢不可破地握在手裏。而她相信, 伊蓮娜也絕對不會再下作到綁人的親人來威脅他。

從會議室出來之後,施延一直捂着嘴吃吃地偷笑, 走到那輛保時捷跟前的時候,陸九襄拉車門的手頓了頓,淡淡地微笑,“差不多夠了。”

“不夠哎,陸總,看伊蓮娜碰釘子真的太過瘾了,大快人心!”施延眉飛色舞,差點勾住陸總的脖子跟他暢談人生了,但還好沒那個賊膽,“慶功宴……”

“想的很長遠。”陸九襄矮身坐上了主駕,對面外直張嘴的施延道,“你在業界有這個眼光,不會到了今天還是個助理。”

“……”陸總什麽時候開發了毒舌技能?

首戰告捷之後,施延累了三天總算放松了一下可以休息了,但還沒有忘記答應過陸思齊的事,将照片多洗了一份送往醫院去了,陸思齊看了之後,卻沒有他意料之中的那種興奮。

病床上的陸思齊已經恢複了一些氣色,只是聲音卻還有點低沉和嘶啞,“所以,九襄的意思是,遵照這份遺囑,讓大嫂空手而歸?”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沒想到陸思齊這個老好人居然還把伊蓮娜女士當大嫂,那女人簡直是一匹狼啊,他們退一步,伊蓮娜會立刻搶着節奏上前五步,只要她還有一絲機會,勢必要無所不用其極地挖走整個陸氏。一旦財産過繼到她名下,這個陸氏帝國也就基本由壯年走向黃昏了。

別說陸九襄不答應了,施延也是不能同意的,工作了這麽多年,誰還能沒個感情呢?

見他沉默地靠着窗戶吹風,陸思齊又重複了一遍,這次語調加重了一些,“回答我。”

施延心想,這是你弟弟的想法,我怎麽知道?

嗚呼哀哉地望着陸思齊,嘀咕道:“不然還能讓伊蓮娜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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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雖輕,但也不偏不倚地全落入了陸思齊的耳中,他沒說話,目光一寸寸幽沉下來。

顧言抒來為陸思齊送飯,午餐時間外邊人流量稍微有點大,時間晚點了些,這是劉嫂炖的烏雞湯,特意讓她帶過來的。

但是眼下陸思齊沒有食欲,喝了幾口,問她:“小抒,有件事麻煩你替問一下九襄。”

“啊?”這幾天陸九襄雖然工作忙,但他們兄弟情深,他還是會不時抽出時間來探望陸思齊的,有什麽事情是陸思齊不能當面說開的?

陸思齊放下手裏的調羹,神情有點無奈,“我不知道九襄心裏怎麽想的,我們兩個從小就對父親又敬又怕,但是他與我還有一點不同,我是絕對的服從,而他心裏從來沒有服氣過,他不喜歡父親,所以我不确定他現在對那樁陳年舊事是怎麽想的,又是如何看待席昭的,但無論如何,畢竟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我不希望他把事情做得太絕……”

坐在沙發上低頭絞手指的顧言抒,咬着下唇輕輕地說:“我知道了。”

走出醫院之後的顧言抒仿佛還停留在怔忡之中,在川流不息的街頭,忘記了打電話讓馨園裏的人來接她。

自從上次被綁了之後,陸九襄對她的安全尤為重視,囑咐她出行一定要多帶些人手,出遠門一定不要自己去打車,讓馨園的司機專程接送她。本來顧言抒也覺得他小題大做了,但是這種時候不忍心他為這些小事憂心,再加上司機好像也挺殷勤的,她便沒有多說。

沿街走過去,撞上一大灘水漬,她仿佛沒有看到似的,剛要一腳踩入水裏,身後被人勾住了胳膊,她輕輕地不費吹灰之力地跌入到那人的懷裏。

後腦勺被人溫柔地摁住,聲音宛如一杯醇酒似的優雅平和,“走路不看路?”

“額……”她突然笑起來,亮晶晶地眨着明眸看他,“我寧願被你這麽溫柔地教訓一輩子,我不想改。”

陸九襄的手指點在她的唇上,彎了彎唇,“這裏變甜了。”

顧言抒繼續無害地眨眼睛,“那你想吃嗎?”

“我還是決定回去再一飽口福。”陸九襄失笑出聲,拖着人往街道外走。

他的手一直摁在顧言抒的腰肢上,那塊地方是她的癢癢肉,顧言抒咬着唇一路忍着噬骨的癢,好不容易上了車,見過看到主駕的施延,腦中轟的一聲,明白過來今天開車的不是陸九襄。

然後他們兩人都坐上了後座,這樣還不夠,他抱着她的腰一路上沒有撒手。好幾次差點從針織衫底下深入裏面,顧言抒感受到他指腹的冰涼,激靈靈地發出幾聲顫栗的哼聲,她怒瞪着身旁的男人,發現他好整以暇地疊着雙腿,優雅地靠着真皮座椅,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某些惡劣的舉動。

顧言抒心如死灰。他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她總覺得他最近……很惡劣。

原來執意不肯相信他是只道貌岸然的“皮猴子”,現在好像不信也不行。顧言抒扶着額頭無奈地想。

用晚飯的時候,顧言抒一直盯着他的手看,雖然陸先生的手白皙如脂,修長有力,但是對彼此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顧言抒也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麽,她咽了咽口水,托着自己的椅子走到他身邊,和他挨着圓桌坐下來。

陸九襄看了眼對面的幾樣精致小菜,問她:“不合胃口?”

“不是,”劉嫂的手藝不容置疑,她搖搖頭,抓住他的胳膊把臉貼上來,“我有個問題要問。”

她用這種姿勢霸着他,陸九襄現在連吃飯都困難了,他無可奈何地吐了口氣,“你問吧。”

顧言抒翻過小腦袋,深深地凝眸起來,“請問你對席昭有什麽看法?”

短暫的時間裏陸九襄并沒有選擇回答,他只是看着顧言抒不說話。等得顧言抒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了話,他突然動唇,反問道:“請問你對他有何看法?”

那雙桃花眼上揚着,溫柔的,優雅的,迷人的。快要讓人骨頭都酥軟了。

顧言抒覺得胸口的某處砰砰地跳個飛快,謊話也不會說了,“我沒有什麽想法,我就是想問問你。”

她羞臊得臉色一片深紅,陸九襄撫了撫她的發,“還好,我沒有吃醋。”獎勵性質地在她的發旋兒上印下一個蜻蜓點水的親吻,滿懷柔情蜜意的陽光在他們身邊竄動,顧言抒只聽到心口一根弦斷裂的脆響,無端端的令人手足無措、羞赧不勝。

“哥讓你問的?”他俯下腰與她貼着額頭,顧言抒滿鼻腔裏都是他的氣息,又因為他的話愣了愣,最後傻傻無力地點頭。

陸九襄明了,“他還讓你問,我是不是決定變成一只鐵公雞,讓席昭和伊蓮娜女士一分錢都拿不到?”

雖然不是這麽句話,可是的确是這麽個意思,點頭了也不算冤枉,顧言抒于是淺淺地把頭低了下來。

陸九襄沒有興致吃飯了,他推開顧言抒站了起來,顧言抒面對着空落落的懷抱有點發愣,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你覺得呢?”

他是不是生氣了?

顧言抒心想她也沒問錯什麽啊,不管他怎麽對席昭,好像都沒有什麽錯,她只是替陸思齊來試探一下口風而已,為什麽現在反而被逼得啞口無言?

她驚慌地站起來,只覺得這個男人的語氣有點冰冷,可是當她擡起頭去看他,他的眼眸宛如桃花灼灼的,哪有什麽不悅,顧言抒更驚疑了,真猜不透他,她轉身要走,陸九襄從身後将懷抱攤開給她,薄唇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拿起來方才唇邊親吻,輕盈美好得讓人臉紅。

顧言抒羞窘地低眸,地上的金輝裏有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影子,閑适而惬意,這麽安靜地相擁着。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席昭。”陸九襄淡淡地望着地面,如是說道,“父親那段歐洲的經歷,我也覺得太薄情寡信,最後的遺書,他将所有的資産轉讓給哥和我,一直到死,那個法國女人都沒有等到他。小抒,你覺得我會對席昭如何?”

終究是陸家負了他人在先,而陸九襄,他原本就不是一個不留情面的人啊。

“嗯,我懂了。”她知道他的想法了,“好了啊,再過幾天風浪就會過去了,我也可以回學校了。”想到這兒,就覺得舒心釋然,顧言抒甜美地仰頭在他的臉上偷親。溫存着,兩個人都舍不得松手。

“小抒,你長大了。”

顧言抒有點自豪,正想說“那當然”,結果鼓鼓囊囊的胸脯被一只手罩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污污污的作者君又回來了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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