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沈以念收拾好準備出門時,就看見王詩藍也剛從陸子晨的家裏出來,兩人乘坐出租車去購物。

到了琳琅滿目的商場,王詩藍攜沈以念徑直站到床上用品前。

王詩藍從多款四件套裏挑出了兩套比較喜歡的四件套,一藍一紫,轉身問沈以念:“以念,你覺得哪一套更好看些?”

沈以念指了指淡紫色的:“我個人而言,比較喜歡這款,淡紫色看起來更高貴一些。”

“哦,我知道選什麽了。”王詩藍随即将淡藍色的交給店員,說,“給我包起來。”

她又看着沈以念,解釋說:“我有選擇困難症,但別人一幫我做出選擇,我就能立馬選出我想要的顏色,我還是比較喜歡淡藍色,雖然是憂郁色,但卻是天空和海洋的顏色。”

“自己喜歡就好。”沈以念莞爾一笑。

店員将四件套打包好時,王詩藍正在收銀臺付錢,所以店員将手拎袋遞給沈以念。

沈以念伸手剛要接,王詩藍就一把奪了過去,疾言厲色地指責店員:“這是我買的四件套,你怎麽能交給我朋友拿?我的,就永遠都是我的!”

“對不起。”無辜的店員道歉地說。

“詩藍,你別為難店員,我們先走吧。”沈以念拉着王詩藍出了店。

她覺得王詩藍在提起床單時話裏話外總會露出細小的刺,不禁讓她以為王詩藍知道她感冒在陸子晨卧室睡了一晚的事,且被王詩藍誤會了,可王詩藍又沒質問,她要是解釋起來,反而會弄巧成拙,越描越黑。她只能試探着問:“詩藍,我們是不是哪裏有些誤會?”

“誤會?沒有啊。”王詩藍露出要比之前店員還無辜的表情,柔聲說,“以念,你怎麽會這麽想?”

沈以念神色如常,平靜地問:“因為,我以為你剛才跟店員講的話,是在對我說。”

“怎麽可能?以念你真是想太多了。”王詩藍忙解釋說,“我那樣說,是因為這些店員真的很粗心,之前就因為店員把我買的東西交到了我朋友手裏,導致我們都以為對方拿着,結果到家了才發現丢了。”

“這樣啊。”沈以念也不再深究,只是淡淡地說,“那看來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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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詩藍假意自責地說:“也怪我,是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以念,以後我們要多多相處,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其實我是一個很直率的人,想到什麽說什麽。”

沈以念笑了笑,沒有講話。

雖然沈以念并不認為王詩藍如她自己所講的這樣直率。

王詩藍炫富似的刷卡購物,下午兩點多,她手裏已經拎了許多手拎袋,而沈以念手裏則只拎了一個手拎袋,因為沈以念還要去客戶家,所以兩人結束了逛街。

出了商場,沈以念和王詩藍站在路邊等車。由于客戶家的地址較遠且偏僻,因而沈以念攔下好幾輛車,但司機都說不去那邊。

沈以念正着急時,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說了地址後,司機遲疑了下才答應。

沈以念立即将手拎袋遞到王詩藍的手裏,拜托她幫忙拎回去,就趕緊鑽進了出租車。

車都已經開出好遠了,沈以念才發出自己将手拎袋和手提包搞混了,竟然把手提包給了王詩藍。

錢包和手機都在手提包裏。

沈以念懊惱不已,想讓司機調頭回去,又因為跟客戶約定的時間若再不去就遲到了,而只能放棄了。

沈以念翻了翻衣兜,記得兜裏還有兩百多塊錢,足夠到客戶家了。

另一邊,王詩藍坐在出租車裏,看着沈以念的手提包,幸災樂禍地低喃一句:“這下你可麻煩了。”

“到了。”司機将車停在路上。

王詩藍由錢包裏取出一百塊錢遞給司機。

司機商量着說:“今天都遇上給一百塊的主兒,我這也沒零錢呢,就付一個起價費而已,美女你再好好找找,看有沒有零錢,不行我免你兩塊錢也行啊。”

“那我再找找吧。”王詩藍翻遍自己的錢包,發現确實沒有零錢,她瞥向沈以念的手提包,她拿了過來,取出錢包,把錢付給了司機,下車後卻被司機叫住。

“美女,你的東西掉了。”司機從車窗裏探出手,指了指随着王詩藍下車飄落的紙張。

那紙張被疊得四四方方,一看就不是廢紙。

王詩藍蹲在地上撿起,疑惑地打開,臉色驚變……

“以念姐,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我身體不方便,我老公年底工作又忙,所以要讓你特意上門為我量身定做婚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女孩說。

“沒關系。”沈以念笑着回道,扭頭看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天色格外陰沉,她扭回頭看向女孩說,“筱雅,那我先回去了。一個星期後,我通過郵件傳你婚紗草圖。”

“好的。”劉筱雅看向朝門口走去的沈以念,叫住她說,“以念姐,我家這比較偏,附近沒有公交車,所以你得打出租車回去,但司機都不願意跑遠途,外面現在又下雪了,你這個時候你想打出租車回去,基本打不到,你有沒有什麽朋友可以開車過來接你的?”

沈以念輕擰秀眉,尴尬一笑:“有是有,但因為我沒帶手機的關系,不記得他們的號碼,所以也聯系不上。”

劉筱雅惆悵地嘆了口氣說:“我老公下班晚,而且他的車前兩天壞了,送去修了,也送不了你。”

“沒關系,我站在外面打出租車試試,不行就再說。”沈以念眼下只能這麽做。她知道她從小就馬虎,但沒想到今天竟然馬虎到這種程度。

從客戶的家裏出來,沈以念頂着小雪站在路邊不時地招手,出租車一輛接着一輛地停在她面前,又都因為天氣不好和路途遠的原因,一輛接着一輛車地從她面前開走。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昏黃的路燈,将雪花照得晶瑩,将沈以念孤單的身影拉長。

“沈小姐?!”一個男人試探的話語由遠及近。

沈以念聞聲看向那男人,隐約覺得有些眼熟,回憶了下,想起他是劉筱雅的未婚夫,她給劉筱雅量身材的時候,看見過兩人的婚紗照。

果然,男人走到她面前,解釋說:“我是劉筱雅的未婚夫,下班剛到家,筱雅就讓我過來看看你打沒打上出租車離開。”他邊說邊看着馬路上漸少的車輛,又說,“不然,我打電話讓我朋友開車送你回家吧。”

“那太麻煩你們了。”沈以念惆悵萬分,想了想說,“可以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嗎?實在不行,就只能麻煩你們了。”

“好。”

沈以念接過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下,撥打了一組六年前的手機號碼,而它的主人現在早已有了新的手機號碼,她本是沒抱多大希望的,所以在聽見手機裏傳來他的聲音時,錯愕得一時無語。

“什麽事?”陸子晨直截了當地問,平靜的語氣中又夾雜着一絲緊張。

“……”

“沈以念,你說話!”陸子晨加重了語氣,有些焦急。

沈以念反應過來,嗫嚅地說:“我……我回不了家了。”

坐進陸子晨的車裏,沈以念能聞到陸子晨身上散發出來的酒香味兒。她想說,喝酒不能開車,會造成自身安全和他人安全的隐患,但求助于陸子晨開車過來的人是她,所以她現在沒資格說。她就只能像犯了錯誤一樣,低着頭,不說話,任陸子晨批評。

“沈以念,你怎麽光長年齡不長記性,錢包和手機你都沒拿?那麽偏僻的地方,大晚上的,你出了事怎麽辦?”陸子晨語氣愠怒,幽眸看着倒車鏡裏的沈以念。

沈以念低着頭,還是不說話,她自知理虧,就聽着陸子晨數落。

“沈以念,你要裝啞巴到什麽時候?”陸子晨濃眉緊鎖,因為沈以念的沉默而更怒。

沈以念突然擡頭,澈眸閃爍着愧疚的神情看着陸子晨,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是想按照你說的意思,從今以後,互不打擾,當作陌路,但我就只記得你的手機號碼。”

陸子晨墨色的瞳孔驟然收緊了下,原本愠怒的語氣也在瞬間變得無奈,且語重心長地說:“沈以念,你有本事!”

是!沈以念就是有讓他在前一秒發火又在下一秒熄滅火氣的本事,就是有在他下定決心與她成為陌路後,又在這個號碼被她打通時,從應酬桌上不顧一切地趕過來的本事。

她不知道,他等她撥通這個號碼已經等了六年,雖然他早已有了新的手機號碼,但這個號碼卻一直保留着,只為她保留着,所以當鈴聲響起時,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沈以念。

遇見沈以念是他的劫,幾次想抽身其中,心明知很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為她畫地為牢。

車內氣氛緊張,陸子晨和沈以念一路沉默。當車終于停穩在小區,沈以念有種解脫的感覺。陸子晨最先下了車,沈以念緊跟着,兩人同時走向單元樓。

沈以念突然想起,低着頭,仍舊是嗫嚅的聲音,說:“對了,我……我不是用我手機打電話給你的,你怎麽知道……”

陸子晨倏然将沈以念拽到懷裏,盡管沈以念掙紮,他冰涼的唇還是覆蓋在了她柔軟的唇上,帶着絲絲縷縷酒香味兒反複蹂躏,似乎要将這六年來所有的相思與無奈,痛苦與憤怒,全部通過這個火熱的吻傾瀉出來。

“陸……陸子晨……”沈以念含混不清,艱難地發出聲音。

陸子晨的動作一滞,驚慌地後退了一步。

沈以念愣愣地杵在原地,寒風襲來,她清醒地聞到陸子晨殘留在她唇上的酒香味兒。

夜色遮掩住了陸子晨眸子裏閃過的一絲狼狽和濃濃的悲傷,他聲音喑啞地說:“對不起,我喝醉了,把你當成詩藍了。”

沈以念的美眸裏湧起霧氣,她擡手,用力地,狠狠地,擦上粉唇,淡淡地回了句倔強的話:“沒關系。”

雪還自夜空飄落,沈以念轉身離開,與站在原地的陸子晨,漸漸拉開距離。

沈以念一到“花嫁”,就用辦公室的電話打給王詩藍,想約個時間,去她那裏取回自己的手提包。王詩藍反而說,中午約沈以念在上次的那家餐廳吃飯,順便就給她拿過去。

到了中午,沈以念提前來到餐廳,等了十幾分鐘後,見王詩藍提着兩個手提包走了進來,站到她面前,将其中一個手提包給了她。

“不好意思,還讓你特意過來一趟。”沈以念禮貌地說,将自己的手提包放在另一張椅子上。

王詩藍在沈以念的對面坐下,沒有說話,只是将一張紙放到沈以念的面前。

沈以念看着,頓時驚慌,只因那是林澤楓的死亡證明書。

她擔心自己馬虎,把林澤楓的死亡證明書弄丢了,或者是忘記在哪裏,所以一直都是把那張死亡證明書放在錢包最隐秘的夾層裏,可怎麽會在王詩藍的手上呢?

“因為昨天我沒零錢付出租錢,所以動了你的錢包,無意中發現了這張死亡證明。然後我發現,你錢包裏有個夾層壞了。”王詩藍看出沈以念的疑惑,解釋說。

“你,你跟陸子晨說了嗎?”沈以念明了後,擔憂地問。

“還沒來得及說,他今天出差了。”王詩藍審視着沈以念,好奇地問,“你為什麽要隐瞞林澤楓五年前就因為腦癌去世了的事?”

“因為答應了林同學要隐瞞他去世一事,免得讓陸子晨他們難過,他非常在乎他們之間的友情。”沈以念将死亡證明書疊整齊,重新放回錢包裏,苦澀一笑,“可現在看來隐瞞不了,拜托你先不要對他們說,我會親自跟他們說這件事。”

“不!”王詩藍急切地打斷沈以念的話,輕柔地說,“以念,我把你當成好朋友,所以這件事情我會幫你隐瞞下來,也請你一直隐瞞下來。”

王詩藍的反應讓沈以念頗為意外,她困惑地看着王詩藍問:“為什麽?”

“第一,死者為大,你答應了林澤楓隐瞞這件事,就一定要做到,不是嗎?第二,我也不希望看到子晨難過。第三,我不想看到你為難。”王詩藍聽起來義正詞嚴,善解人意地說着這些話,其實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她只是擔心如果陸子晨知道了林澤楓去世一事後,會無所顧忌地和沈以念在一起,那樣她就會徹底失去陸子晨。

沈以念深深地看了眼王詩藍,點頭說:“好。”

下午,沈以念回到辦公室時,見秦宇正坐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看雜志,而她的辦公桌上還放着一大袋零食。

“秦宇,你買給我的?”沈以念坐到秦宇對面的位置上問。

秦宇放下雜志,勾唇,看着沈以念:“不是,是讓你幫我吃的。這些零食都是去酒吧裏的那些小女孩送的,我真為我自己的魅力折服。”

“自戀到你這種程度也是一種境界了。”沈以念說,“不過你還是送給韓姍吧,我又不是小女孩,不喜歡吃這些。”

“韓姍我已經送她了,這是送你的,必須吃完。”秦宇正說着,韓姍從門口路過,嘴裏含着吃的,探頭看向沈以念,笑嘻嘻地說,“以念姐,店裏人人都有份,那份是你的,你就收下吧。”

“可這也太多了。”

“太多了就拿回家吃。”秦宇說完起身,走到沈以念近前,輕彈了下她的腦門,說,“年底酒吧搞活動,所以有點忙,我先走了,不要太想我。”

“快走,不送。”沈以念不解風情地趕走秦宇。

她看着韓姍,有些窘迫地說:“秦宇這人吧,就喜歡亂開玩笑。”

“這叫風趣幽默。”韓姍不以為然,并沒有因為秦宇對沈以念開暧昧的玩笑而覺得情緒低落。

她是對秦宇一見鐘情,但不是每個人在被拒絕後都如秦宇一樣執着,而她願意幫執着的人去追求一份愛情。

沈以念走進辦公室,打開塑料袋看了眼零食,發現裏面有好多袋大白兔奶糖及各種含有牛奶的食物……

由于陸子晨在外出差,所以沈以念上下班的時間恢複正常,不用再因為躲陸子晨而早出晚歸,心情也不會有大喜大悲,像回到了巴黎生活一樣,日子單調且充實。

花嫁婚紗店即将放年假,沈以念組織年會聚餐。在韓姍的鼓動下,同事們一致決定,只要去“80時代”酒吧玩就可以了。

沈以念順應民意,臨出發前,她分別打了兩通電話,一通給秦宇,告知他給留出位置。另一通打給了給姚思雯,她了解姚思雯從小就喜歡湊熱鬧,現在又不上班,肯定在家又閑又悶,果然,一跟姚思雯說去酒吧,她就馬上歡呼起來。

沈以念和同事們抵達酒吧後,秦宇直接将她們領到了VIP座位,他坐到沈以念身邊說:“今天老板心情好,給你們免單。”他話音剛落,引來一片歡呼。

韓姍她們都在點單,只有沈以念輕擰秀眉,不解地看着秦宇問:“你們老板是生意人嗎?上次來的時候,他幹脆店都沒開業,這次竟然還免我們一票的單,他不要賺錢的啊?”

秦宇嘴角噙着壞笑,伸手輕彈了下沈以念的腦門:“有只蚊子。”

“秦宇,你好幼稚。”沈以念嘟囔着說。

秦宇明朗地笑了起來。

“以念姐,你喝什麽雞尾酒?”韓姍問。

還沒等沈以念回答,秦宇就說:“她不能喝酒,給她點飲料。”

沈以念不滿地看着多管閑事的秦宇。

“我不是多管閑事,而是以免你吐我一身。”秦宇看出了沈以念的心思,因而毒舌地解釋說。

沈以念更加不滿地瞪了眼秦宇。

秦宇心情似乎更加愉快,小聲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能來我工作的地方,我真的很高興。”

他又起身跟所有人打招呼說:“你們玩,我一會兒再過來。”

“秦宇好帥啊!”韓姍像個小粉絲一樣,簡單而激動地說。

“是啊,酒吧裏的這些女人的目光都在盯着秦宇看,成為這男人的女朋友絕對有風險。”

沈以念看向已經走進吧臺面對着她的秦宇,颀長的身形着牛仔褲搭黑色襯衫,領口處未系,露出性感的鎖骨,英俊的臉笑起來帶着雅痞。此時在吧臺裏,他那帥氣的調酒動作更是吸引許多人的目光,他與陸子晨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但卻都是招女人喜歡的類型。

就比如現在,有個背對着她,長發披肩,穿着毛衣裙的女人走到秦宇面前,不知是搭讪還是有事情要問,聊了幾句後,才轉身,茫然地看向四周,似是在尋找着什麽。

沈以念看着那女人再熟悉不過的臉,吃驚地說:“思雯?!”

姚思雯同時也看見了沈以念,走了過去,坐到她身邊得意地說:“怎麽樣?我今天女人嗎?我可是特意把之前買的假發戴出來了,讓自己也長發飄飄一把。”

“老賈看見你這身打扮,什麽反應?”沈以念首先問。

姚思雯回:“沒讓他看見,老陸不是出差了嘛。所以他在公司挺忙的,他還沒下班,我就過來了。”

“可惜了,你拍幾張照片給老賈看,他的理想類型也算是圓滿了。”沈以念調侃地說。

姚思雯嬉笑着說:“他娶了我本身就是一件人生圓滿的事,你還沒誇我漂亮不漂亮呢?”

“漂亮,女神一樣的存在。”沈以念知道必須肯定一番姚思雯,不然這麽美的打扮肯定沒有下次了。

姚思雯得意地笑了起來:“天生麗質。”

“低調點兒。”

沈以念對韓姍她們簡短地介紹了下姚思雯後,姚思雯就馬上和她們打成一片,連雞尾酒都你來我往地喝了好幾杯了。

沈以念獨自喝着飲料,聽姚思雯突然說:“你說多巧,我居然看見我之前公司老總的兒子了。”

“咳——”沈以念的嘴裏剛喝下飲料,嗆咳出聲,将剛才姚思雯和秦宇的交談聯系到了一起,“你說的是秦宇?”

“對啊,你也認識啊?”姚思雯比沈以念驚訝多了,“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沈以念将認識的經過用最精短的話講給姚思雯聽。

姚思雯聽完說:“還以為你們在巴黎認識的呢。”

“他去過巴黎嗎?”沈以念訝然道。

“對啊。”姚思雯繼續八卦,“要說啊,人有時候争不過命,他是我們老總收養的孩子,但我們老板可真是舍得給他花錢,估計這酒吧就是我們老總拿錢給他開的,真讓人羨慕。”

沈以念擡頭,看着專注調酒的秦宇,想到在秦母祭日那天,他那雙憂傷的眼,她就不禁說:“沒什麽可羨慕的,也許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雖然秦宇說沈以念她們這桌免單,可沈以念還是趁秦宇不注意時,将錢付給了服務生。

一群人從酒吧出來時已經接近淩晨了,三三兩兩結伴打了出租車回家。

姚思雯因為早已跟賈萬輝打好了招呼,所以決定今晚去沈以念家住。秦宇堅持送兩人回家,稱晚上兩個女人不安全。

秦宇坐在副駕駛上,而沈以念和姚思雯則坐在車後座。姚思雯喝了酒後,話比平常多了許多,可叽叽喳喳沒一會兒,就倚在沈以念的肩上睡着了。

“回老家過年嗎?”秦宇轉頭看向沈以念問。

這句話,讓沈以念不由得想起陸子晨之前對她說的話。

“其實仔細想想,父母與子女的緣分,不過是在子女出生的時候開始,在父母去世的時候結束,時間短到容不得我們認知這緣分竟有開始和結束。所以念念,你不要像我一樣,在這短暫的緣分裏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回家看看吧……”

沉默了幾分鐘後,沈以念下決心地說:“嗯,回家看看。”

“我希望你留在北京過年。”秦宇認真地說。

沈以念适時轉移話題,說:“對了,你怎麽沒說你去過巴黎?”

“你也沒問我去沒去過巴黎啊。”秦宇眼裏閃爍着希冀,一本正經地說,“看在你這麽關心我的分上,你現在問我我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你。”

“誰關心你了,我才懶得問。”沈以念已經對秦宇一本正經地說着玩笑話産生了抗體,免得到時他又說,你也太單純了吧,這玩笑你也信。

秦宇轉回頭,眸中有些失落。

出租車抵達小區門口,沈以念下車,沒有邀請秦宇進屋坐坐,所以秦宇也只是很君子地送到了小區門口,叮囑沈以念進了家門給他發信息後,就坐着出租車離開了。

“他很關心你啊。”姚思雯打趣說。

沈以念解釋說:“你不也關心我嗎,一樣的。”

“男人和女人的關心怎麽會一樣。”姚思雯又說,“你問了嗎?那酒吧到底是不是他的?”

“沒問。”

“為什麽沒問?”

“因為不重要啊。”

農歷小年,北京的大街小巷都已經有了濃郁的年味兒。當天晚上,沈以念所就職的“花嫁”也放了年假。

沈以念站在家門口,剛從手提包裏取出鑰匙,身後就傳來開門聲。

“以念,放下包趕快過來吃餃子。”姚思雯歡快地說。

陸子晨回來了?!

沈以念婉拒道:“我吃過了。”

“吃過了也過來聊會兒天。”賈萬輝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

緊跟着是王詩藍走到姚思雯身邊,看向沈以念聲音輕柔地說:“過來嘛,以念,大過節的,你孤家寡人,難道想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過節啊?”

沈以念無法否認“孤家寡人”這四個字,此時在王詩藍嘴裏聽起來特別刺耳,諷刺也罷,同情也罷。

她也無法否認,無論是替林澤楓本人隐瞞他去世的事,還是因為王詩藍的再三叮囑,她都是有私心的,她不希望在如此熱鬧的節日裏,接收到好友們擔憂和同情的目光,那樣會瓦解她的堅強,尤其是陸子晨的。

姚思雯不由分說,也不讓沈以念回家放手提包了,直接把沈以念拽進了陸子晨的家裏。

沈以念一眼就看見了半個月不見的陸子晨,穿着家居服,坐在沙發上和賈萬輝聊工作上的事。

看見沈以念走進來,陸子晨倏然将深邃的目光看向沈以念,這半個月不見已對她思之如狂,僅這一眼便解相思。

“去廚房洗洗手吧。”他聲音溫和,卻透着對自己情感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沈以念輕點了點頭。

王詩藍不禁皺了皺秀眉……

飯桌上,擺放着素餡和肉餡兩種餃子,以及六個葷素混搭的菜,五個人邊吃邊聊。

姚思雯問沈以念:“林澤楓連過年都不回來嗎?”

王詩藍的目光不禁看向沈以念。

沈以念喝了口面前的飲料,清了清嗓子,緩慢地回:“不回來,他很忙。”她發現關于這件事情的謊言說了很多,她自己都變得不那麽心虛了。

“忙忙忙,又是這個借口,地球沒了他不也照樣轉嗎。”姚思雯有些不高興地說,“那你收拾收拾,後天跟我們一起回哈爾濱。”

“後天?”

“對啊。”姚思雯解釋說,“後天咱們開車回去,詩藍已經買好了機票,回她父母家過年。她和老陸不是要在哈爾濱辦婚禮嗎,然後大年初四她再跟父母一起過來哈爾濱,這樣都來得及。”

初六?!算一算,還有十三天就是陸子晨和王詩藍結婚的日子了。

沈以念粉唇輕揚,喜怒難辨。

陸子晨的邃眸觀察着沉默下來的沈以念,沉聲說:“你答應了,會參加我的婚禮。”

沈以念扭頭看向陸子晨,眸中清澈,微笑說:“是啊,那就一起回哈爾濱吧。”

王詩藍正夾菜的動作一僵……

一大早,沈以念就和姚思雯出門逛街,準備給家中的父親、繼母以及妹妹買些新年禮物回去。

秦宇給沈以念打電話,得知沈以念明天回哈爾濱,說什麽都要在今天見沈以念一面,說是有事情。

沈以念只好答應。

此時,逛完街的沈以念和姚思雯坐在咖啡廳裏,邊聊天邊等秦宇。

沈以念不解地看着突然神情不對的姚思雯,順着她的視線,就看見了陳宏偉和一個中年女人,那中年女人似乎一直在訓斥着陳宏偉。

“別看了。”沈以念說。

“那女人是陳宏偉的媽媽,陳宏偉曾經領我見過她,很兇,而陳宏偉也很愚孝。”姚思雯的眼裏不禁噙滿了淚水,說,“陳宏偉瘦了,我生日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真的,以念,我就算再怎麽想他,我都沒聯系過他。”

“嗯,思雯棒棒噠。”沈以念哄着姚思雯,遞了紙巾給她。

雖然陳宏偉根本就不值得姚思雯落淚,但這世上唯一不能讓我們通過值不值得來說明的事情就是愛情,而姚思雯的愛情如同有毒的罂粟,她正在忍痛戒掉這毒。

姚思雯接過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

“媽,你別去。”陳宏偉的聲音緊張起來。

他提高了的嗓音讓沈以念不由得扭頭看去,陳母正怒氣沖沖地朝姚思雯走來,明顯不是找姚思雯一起喝咖啡的。

“思雯,我們走吧。”沈以念起身對姚思雯說,以免陳母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羞辱姚思雯的事情。

姚思雯看了看面帶不善的陳母,又看了看一臉焦急的陳宏偉,她難過地起身,準備跟沈以念一起離開。

可快步走到姚思雯近前的陳母,一把抓住姚思雯的胳膊,破口大罵起來:“狐貍精,要不是因為你,我兒子也不會跟他媳婦離婚,現在還丢了工作。你這個狐貍精,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着,她就用手裏的包砸向姚思雯。

早在陳母罵了一句“狐貍精”後,咖啡廳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他們的身上,此時連門口都有人駐足。

沈以念和陳宏偉都去阻止陳母的舉動,姚思雯則淚如洶湧,沉默地站在原地,任憑打罵。

看着陳母絲毫不知收斂,打罵越來越兇,沈以念皺着秀眉,生氣地說:“阿姨,您夠了,再這樣我報警了!”

“我在處理我們的家事,你報警警察也不會管。”陳母停了手,對沈以念怒目而視。

“您也太法盲了,別說思雯不是你們的家人了,就算嫁給了你兒子,你也不能動手打她,不能這麽羞辱她。”沈以念說着伸手拉起姚思雯的手說,“我們走!”

“狐貍精,你別想走。”陳母不依不饒,伸手就要打拉着姚思雯要走的沈以念。

姚思雯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了,忙出手阻止,一着急失手将陳母推倒在地,姚思雯大驚失色。

陳母立即坐在地上撒潑,邊號啕大哭,邊罵沈以念和姚思雯。

“姚思雯,你太過分了!”陳宏偉當即變了臉色,厲聲說道,伸手就要打姚思雯。

千鈞一發之際,陳宏偉的手被人抓住。他憤怒地扭頭看向來人,轉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谄笑地說:“原來是秦宇啊,你怎麽會在這兒?”

秦宇俊臉陰冷,輕蔑地看着陳宏偉,答非所問:“打女人的男人連一條臭蟲都不如。”

“誤會,誤會。”陳宏偉笑容虛僞,扶起還在撒潑的陳母,迅速走了出去。

秦宇轉而關切地看向沈以念,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以念看着像丢了魂一樣的姚思雯,跟着難過。

姚思雯伸手抹幹了眼淚,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以念,我想先回家了,你和秦宇再逛會兒吧。”

“我也跟你一起走吧。”沈以念擔心地說。

“不用,放心,我沒事。”姚思雯說完,羞愧得頭低到不能再低,快步走了出去。

沈以念要跟上姚思雯的腳步,秦宇卻拉住沈以念的手腕說:“她現在一定想自己待會兒。”

沈以念看了看秦宇,她不知道秦宇是否了解陳宏偉和姚思雯的關系,但她不能跟秦宇聊姚思雯的隐私,因而這個話題也就此打住了。

“你一定要見我,有什麽事?”沈以念困惑地問。

“看電影,你欠我一場電影,再不看就跨年了。”秦宇說着,拎起沈以念腳邊的手拎袋,牽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地離開咖啡廳。

被秦宇牽着手,像情侶一樣的動作讓沈以念覺得尴尬:“你先放開我的手,我陪你去看就是了。”

“好。”秦宇依言放開了沈以念的手。

商場第五層就是電影院,秦宇選了一部剛上映口碑不錯的愛情片,核心是王子愛上灰姑娘的路線,愛得纏纏綿綿,以至于大家看得都很認真,但沈以念卻因為擔心姚思雯而一直心不在焉。

從電影院出來,秦宇感嘆他生平第一次将愛情電影看得這麽認真,只為了和沈以念讨論這部電影,可沈以念因為心情不太好而興致缺缺。他說電影情節,她只是附和。

秦宇有點兒小挫敗,坐出租車送沈以念到小區門口,看着沈以念下了車,他也跟着下了車,拉住要走的沈以念。

沈以念扭頭,疑惑地看着他。

“以念,有些時候你敞開心扉,你就會發現,有的人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你的身邊,他從沒離開。”

“這句話,是剛才電影裏的臺詞嗎?”沈以念呆呆地問。

秦宇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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