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無奈地失笑,不答,只塞給沈以念一個精致的小禮盒,說:“新年禮物。”

沈以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秦宇坐進出租車揚長而去。

沈以念回到家後,拆開小禮盒,裏面是一枚一葉羽毛形狀、鑲嵌着水晶鑽的胸針,看起來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第二天,陸子晨和賈萬輝輪着開車,而沈以念和姚思雯則坐在車後座小聲聊天。姚思雯說,她一直都知道陳宏偉那人品性不好,但喜歡上了他,她就很難放下。可陳宏偉昨晚要打她的動作傷了她的心,讓她已經對陳宏偉徹底放下了。沈以念聽姚思雯這麽說,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陸子晨的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行駛後,平安抵達哈爾濱。一進哈爾濱他們就看見行人穿得臃腫,小心地踩着地面上的積雪前行,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是銀裝素裹。

陸子晨剛将車拐進沈以念家的小區,就看見沈父已經站在距離百米的地方等着沈以念了。

車距離沈父越來越近,沈以念的眼圈不禁泛紅。

幾年沒見,父親消瘦了,兩鬓染上了白發,後背都微駝了。

車停在沈父面前,沈以念剛下車,便感覺到寒風刺骨,她喉嚨苦澀地喚了聲:“爸。”

沈父答應了聲,接過沈以念手中的小行李,說:“回家吧。”

“嗯。”沈以念重重地點頭。

陸子晨等人依次和沈父打了招呼後,陸子晨就啓動了引擎,車緩緩地開走。

透過倒車鏡,陸子晨看着沈以念和沈父逐漸消失在視線裏,隐約有些擔心他們的相處。

他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沈父是在初二,沈以念考試成績不理想,老師把沈父叫到辦公室,讓沈父督促一下沈以念的學習,可沈父還沒等老師的話說完,就扇了沈以念一耳光,下手毫不留情。

那時他作為班長,收了同學們的作業正準備進老師的辦公室,剛好看見這一幕。

沈以念很倔強,眼裏連淚花都沒有,他卻覺得聽見了沈以念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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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念和沈父一進家門,就看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笑容甜美地看着她。

她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沈媛媛。

說起來,媛媛比她小八歲,今年應該已經二十歲了,上次見媛媛才十四歲。

“姐。”沈媛媛清脆地叫道并自我介紹說,“我是沈媛媛。”

沈以念聽着沈媛媛的開場白,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們是姐妹不是嗎,見面卻生疏得像在做自我介紹。

不過應該說些什麽呢?

沈以念絞盡腦汁地想,怎樣回話才能顯得既不生疏又自然,于是回了句:“都長這麽大了,變漂亮了。”說完,她就覺得這也不見得是什麽好的開場白。

繼母李美蓮身上系着圍裙,從廚房出來,不知是否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她看起來有了友善之意,看着沈以念,也像是在努力找合适的開場白一樣,說:“回來了,快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

“好。”沈以念彎腰換了脫鞋,她都已經做好了李美蓮再次把她趕出家門的準備了。

沈媛媛挽上沈以念的胳膊,一口一個姐地領着沈以念參觀了一圈房子,并告訴了她,她住在哪個房間。

其實房子不大,小三室一廳,除了裝修變了以外,其他都沒變,所以沒什麽可參觀的,但沈以念倒是挺謝謝沈媛媛這些熱絡的舉動,讓她們之間不用太尴尬。

“別煩你姐了,坐了那麽長時間的車挺累的,你讓她休息一會兒。”沈父将沈以念的行李放好後說。

沈媛媛有些不情願地應了聲。

“沒關系。”沈以念拉着沈媛媛的手回了她暫住的房間,從行李箱裏取出買給沈媛媛的精致項鏈,說,“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沈媛媛接過禮物,看是當下流行的牌子和款式,立即高興地說:“謝謝姐。”

“不客氣。”

“姐,你以後可以帶我去巴黎玩嗎?”沈媛媛眨着與沈以念相似的漂亮大眼睛問。

沈以念仿佛在沈媛媛的臉上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對夢一樣的巴黎充滿期待,她忍不住地說:“其實巴黎不過是一座城罷了,不過既然你想去,以後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巴黎玩。”

“謝謝姐!”沈媛媛興奮地說。

沈以念又将給沈父和陳美蓮買的價格不菲的禮物拿去客廳,分別給了兩人。

沈父說沈以念浪費錢,陳美蓮倒是在旁眉飛色舞地說:“以念有出息了,和女婿在巴黎生活工作,那麽好的條件,給買些東西不是正常嗎。”她又笑着說,“以念啊,快洗洗手,馬上吃飯了。”

沈以念應了聲,她突然發現陳美蓮的性格蠻可愛的,現實得并不遮掩……

晚上,沈以念坐在客廳裏和沈父聊天,按理說,父女倆長時間沒見面應該有說不完的話題,可沈以念和沈父則完全相反,兩人都在努力地找話題聊,這讓沈以念不免覺得心酸。

沈以念思來想去将該聊的話題都聊完了,看沈父似乎也是如此,因而正想着該怎麽結束他們之間的聊天時,接到了秦宇打來的電話,她順理成章地結束了和沈父的聊天,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電話裏秦宇先是一貫地跟她開玩笑,又漸漸深沉地說,她離開後,北京像是一座空城,冷冷清清的,還說,在酒吧聽見兩個女人讨論找什麽樣的男人結婚,她們都說找有錢有勢的。他又說,以念,我沒錢沒勢,但我能給你的,是我的自由,一個浪子的自由。

沈以念沉吟,說:“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

秦宇沉默半晌,挂斷了通話……

随後沈以念接到一條短信,她以為是秦宇的,可拿過手機來看是陸子晨的,只有一句話:“和叔叔相處得怎麽樣?”

沈以念迅速打下“還好”兩個字,又覺得回答得太敷衍,因而删除又重新回複:“你說得沒錯,爸爸老了,聊天的時候他已經不會跟我兇了。”

陸子晨就再沒發來消息……

第二天一早,沈以念就被來找她出去玩的姚思雯從被窩裏拉了起來。她只能穿得厚厚的和姚思雯出了門,兩人坐上出租車到了哈爾濱免費的景點之一——防洪紀念塔。

防洪紀念塔下邊就是早已冰封的松花江,雖然天氣寒冷,但雪地摩托、冰上騎馬、狗拉爬犁等娛樂還是吸引了大批游客來游玩。

沈以念深吸一口氣,在空氣中聞着關于冷的味道,凜冽又清新。

“走,下去玩,一年沒回來了,我太想念我大東北免費的冰場了。”姚思雯無比享受地說完,就拉着沈以念下了臺階,站到冰面上。她們深深地體會到什麽叫寒冬臘月,冰天雪地。

沈以念的鞋子不防滑,走走路就要摔倒,她挽緊姚思雯的胳膊,說:“你站住了啊,不然我摔倒了就怪你。”

“沈以念,你還講不講點兒理?”姚思雯邊說邊小心翼翼地領着沈以念靠近賣糖葫蘆的地方。

沈以念直接說:“講理是什麽?能吃嗎?”

“不能吃,但糖葫蘆能吃。”姚思雯說着,将買來的糖葫蘆塞一串到沈以念手中,又說,“走,活動活動筋骨,滑冰去。”

“行。”

換上租來的冰雕鞋,已經有六年沒有滑冰的沈以念只能勉強地站在原地,看着姚思雯如一只輕盈的燕子一樣在冰上滑行。沈以念滑動腳步,由慢漸快,追上姚思雯,兩人手拉手滑得極好,引得不少目光聚集到了她們的身上。所以當陸子晨和賈萬輝辦完事後,一來到冰面上就看見沈以念和姚思雯了。

陸子晨和賈萬輝站在人群中對視一眼,眼裏都有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回憶起初中的時候,沈以念和姚思雯學習都不怎麽樣,但滑冰卻滑得很好。

那時,陸子晨、林澤楓、賈萬輝、姚思雯以及沈以念,他們五個人經常在這冰封的松花江上,手牽手地走成一排,嬉戲打鬧。

那是個沒有性別的年紀,沒有愛與恨的情感,那是永遠都無法找回的青蔥歲月……

“過了這個年,老林就待在巴黎有七個年頭了,你偶爾會想老林嗎?”賈萬輝問,問得很小心。

陸子晨眼神幽深,放眼看向不遠處在積雪的映襯下,如夢似幻的老江橋,只是說了句:“別人都是在老江橋上鎖同心鎖,但他寫了我們五個人的名字。”

賈萬輝明了地點頭,笑了笑。

“老賈和老陸來了。”姚思雯最先看見賈萬輝和陸子晨,松開了沈以念的手,向他們滑去。沈以念一個閃神,一跤跌在冰上。

陸子晨皺眉,快步走到沈以念的身邊,扶起她,沉聲說:“別玩了,我媽做好了午飯,都去我家吃飯。”

“我……就不去了,我想早點回家。”沈以念拒絕道。陸母是知道她和陸子晨談過戀愛的,這會兒去難免會覺得尴尬。

“以念,你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你怕什麽?不去顯得很心虛,好像還沒放下跟老陸的感情似的。”姚思雯已經換下了冰雕鞋,站到沈以念身邊不管不顧地說。

賈萬輝擡手捂住了姚思雯的嘴,以免她再語出驚人。

陸子晨和沈以念,互相凝望了對方一眼。

“那我去。”沈以念說。

姚思雯得意地笑,她就知道,這麽說以念肯定去。

到了陸子晨家,沈以念和姚思雯等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沈以念坐在陸母對面,局促不安地說:“阿姨好。”

“以念,別拘束,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陸母溫聲說,她僅在看見沈以念進門時露出一絲震驚後,就恢複如常。

從事大學老師工作,良好的修養讓她讨厭不起來向來乖巧的沈以念,即使沈以念是令她險些失去兒子的人。

“就你自己回來的嗎?小楓怎麽沒一起來?”

“他……”

坐在陸母身邊的陸子晨,打斷沈以念要說的話:“媽,咱們吃飯吧。”

“去端菜,蹭飯就得有個蹭飯的樣子。”姚思雯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拍了下身邊的賈萬輝。

賈萬輝跟着起身,在姚思雯身後說:“專業吃貨。”

沈以念也要跟着起身,去幫忙,可陸母卻溫和地說:“讓小輝和思雯端菜吧,沒幾樣菜,你只要負責吃飽就好了。”

“對不起。”沈以念低下頭,對一直以來都善待她,一心期待着她能和陸子晨結婚的陸母道歉,而她卻辜負了她的心意,只能說聲對不起。

“傻孩子,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都過去了。”陸母起身牽起沈以念的手說,“走,吃飯去吧。”

陸子晨深邃的眼眸看着陳母和沈以念的背影,仿佛與他夢境中的畫面重疊,只有在夢境中沈以念才是他的妻子……

轉眼,大年三十。夜晚,沈以念正和沈媛媛在防洪紀念塔等着看煙花,突然接到來自秦宇發來的短信:“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新年快樂,以念。”

秦宇用了五天的時間才回她這條短信,足以證明秦宇有多糾結。可仔細想想,誰都不願意在愛情還沒擁有時就被宣告了死亡,他也不願意,但他接受了。

沈以念本以為她那樣說會将秦宇吓退的,但沒想到秦宇寧願飛蛾撲火。

沈以念想不通,秦宇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她用情至深。她并不懷疑秦宇對她的感情是假的,只是覺得這段深情來得太過突然。

沈以念盯着這短信許久,最終沒有回複。

“姐,姐,新年倒計時了,快放煙花了,咱們再往前點看。”沈媛媛說着,興奮地前行。

由于來看煙花的人非常多,所以沈媛媛很快就淹沒在了人海中。

“媛媛,你在哪兒?”沈以念有些焦急地喊着,擠過人群,尋找沈媛媛。

地面上積滿了雪,再加人多擁擠,沈以念險些被撞倒,然而,及時出現的一只手扶穩了她。

“謝謝。”沈以念道謝,扭頭看向那人,英俊的臉,深邃的眸子,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陸子晨,她吃驚不已,“你怎麽會在這?”

“看煙花。”陸子晨簡單地回答。他猜沈以念會如同以往一樣,來這裏看煙花,所以他将車停在她必經的路口,果然就看見了她。如果不是她要摔倒,他會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位置。

耳畔響起倒計時的喊聲,人聲鼎沸,絢麗多彩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轉瞬即逝,又有新的煙花不斷地綻放開來。

“新年快樂。”陸子晨凝視着沈以念的美眸說。

“新年快樂。”沈以念轉頭看向陸子晨,微笑着回道。

陸子晨擡頭望向煙花,用低沉的聲音說:“還有五天,我就要結婚了。”

“嗯,恭喜。”沈以念同樣望着煙花,眸裏閃爍着晶瑩。

“你和林澤楓要幸福。”

“嗯。”沈以念淡淡地回,“你也是,和王詩藍要幸福。”

“我會努力成為她的好丈夫,所以……”陸子晨突然伸手,将沈以念摟緊在懷裏,聲音低啞,不舍地說,“我的笨丫頭,再見啦。”

“再見啦。”沈以念努力微笑,笑出眼淚……

沈以念和沈媛媛坐出租車回家的路上,沈媛媛單純地說:“姐,剛才要送我們回家的人,我看見你和他擁抱了。”

“嗯。”沈以念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沈媛媛又問:“可你不愛姐夫嗎?”

“嗯。”沈以念心不在焉地又應了聲。

“不愛還結婚?”沈媛媛困惑不解,“那愛情是什麽?”

沈以念回過神來,看着期待她回答的沈媛媛,苦思冥想,她也組織不出回答這個問題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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