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梅六公子。”清儀沖他颔首,面上并無異色。

陸大哥看了一眼梅六,沖清儀道:“我讓侍女在我旁邊添兩張桌子,你們先坐坐過來!”

陸大哥和梅六之間還隔着一個姜四,另外一邊則坐着蘇五等人。

清儀笑了一下,牽着雲姝的手,慢慢走了過去,在陸大哥身邊坐下。

桌上的暖爐上烹着熱茶,白霧袅袅,侍女給清儀倒了一杯茶,清儀便捧着茶盞,坐在一旁看着梅林的雪景。

從山上看下去,屋檐上還有昨夜凝結成的冰錐,晶瑩剔透。梅林的亭子裏還可以聞到一股冷香,令人心曠神怡。

“梅六撫琴,不如叫姜四吹簫合奏?”蘇五公子姿态潇灑肆意,拍手建議到。

“不錯。”陸大哥也點點頭。

他們這一群人中,就屬姜四的蕭吹的好,當年他在崇文館做太子的伴讀的時候,一手蕭無人能及,與膠東郡王的琴一樣精湛。

今日膠東郡王不在,但從揚州來的梅六琴音也極妙,兩人合奏一曲,想來可稱天籁之音。

“這位梅六公子是揚州梅家的,三月前來的長安,與大哥幾人交好,阿姐想必是沒見過!”雲姝向清儀解釋。

“那位蘇五公子呢?”清儀看着正笑的開懷的男子,問到。

雲姝看了蘇五一眼,便立即低下了頭,“他是尚書令蘇大人家的嫡子,與三哥哥交好。”

清儀注意到那位蘇五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笑着低聲問:“那與雲姝呢?”

“阿姐……”雲姝臉色有些發紅,清儀知曉這裏不便說話,所以便掌握分寸,沒再說什麽,只不過笑容有些戲谑。

問起蘇五,不是她火眼金睛看出兩人之間有情況,而是小說中提到了一筆蘇五。尚書令蘇大人一向是皇帝一派的,太子登基後并未影響他的地位,不像是陸家和徐家一夕之間大廈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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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提到蘇家這位公子與陸家嫡女定親,後來陸家成年男丁皆被斬首,女眷與未成年男丁流放邊疆,而這位蘇家五公子毅然辭了太子授予他的官職,去了邊疆陪自己的未婚妻。

後來,在太子與女主的閑聊中,書裏透露兩人死在一場戰亂中。

可這時的兩人,還是門當戶對,鮮衣怒馬的少年,和玉顏嬌羞的世家貴女。

小說裏,因為原身這個妹妹的逼迫,陸家是幫着荊王做了一些事的,所以後來才落的那樣的下場。

所以跑路前清儀也想過,若是自己不在,或許就能保全陸家一族,蘇五和雲姝也能有個好下場。

梅六與姜四正在琴簫合奏,清儀聽着這曲子,想起了遠在洛陽的太子。小說中,太子的琴藝極好,想想自己還無緣聽上一曲。

在座的衆人閉着眼睛,或是手指輕扣,或是用玉箸敲擊碗壁,或是拍手合拍,皆在細細品味這曲琴簫合奏。

很快便一曲畢,陸三哥提議衆人來投壺,清儀對這個倒是比較感興趣,彈琴吟詩之類的活動太過高雅,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投壺這種游戲簡單有趣。

雲姝原本在自己身邊坐着,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湊到陸三哥和蘇五那邊去了,清儀笑着看着幾人,沒有出聲。

“王妃也來試試?”梅六拿着箭,沖清儀道。

膠東郡王妃這般好顏色,他見過的女子中無人能比拟,但礙于兩人身份,梅六起不了什麽旎旎心思,但是與美人說話,心情總是美妙幾分。

“梅六公子先玩兒!我看着就好。”清儀搖搖頭。

雖然她也想玩,但是說話之人是梅六,她還是暫且不玩了。

“梅兄的箭留着自己投!你怕是不知,膠東郡王除了仁善愛民外,一手劍術也不錯,比陸兄還要好上幾分。”忽然姜四開了口。

陸家嫡長女是膠東郡王妃,他與膠東郡王親近,怎麽可以眼睜睜地看着梅六對王妃獻殷勤?姜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把自己手中的箭遞向清儀,說:“王妃還是用在下的箭!”

“姜四公子還真是一心為殿下着想。”清儀抿唇發笑,姜四和太子的關系可真好,一心維護太子。

姜四微微一笑,沖清儀拱手,“殿下臨走前,讓在下多多留意王妃。”

“……”在怎麽感覺姜四這笑容,像是在捉奸呢?

還有太子這家夥,居然暗戳戳的讓人留意自己的動靜。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他留下來的暗衛,若是有那她準備跑路之事可要更加小心了。

“那還真是要多謝姜四公子了。”清儀笑容有些發僵。

陸家在梅園宴客,長安的世家們都來了,清儀這兩日跟着陸夫人,也認識了不少夫人,還有宗室的王妃公主。

一晃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已經是十二月中旬,長平十五年的尾巴快要走完了,清儀也收到了太子從洛陽回長安的消息。

上次她寄去的衣物太子收到後,寫信回來提到此事,還贊賞了她幾句,清儀壓住翹起來的尾巴,又給他送了兩回吃食。

清儀這些日子越發貪睡了,或許是因為冬天的原因,她躺在被窩裏根本起不來,整個人都養了一層膘。

她窩在軟塌上唉聲嘆氣,手指戳着自己軟乎乎的小腹,悲憤的發現自己肚子上的軟肉又多了一圈。

“殿下說他明日晚上到長安,娘娘早些準備準備,迎接殿下。”小莺說。

清儀擺擺手,打了個哈欠道:“有什麽好準備的,你們準備好吃食和熱水衣服就行,我能做些什麽。”

“殿下走了這麽久,娘娘難道就不想念嗎?”小莺狹促道。

“好好幹你自己的事!”清儀扶額,無奈到。

到了第二日傍晚,清儀用過晚膳,盤腿坐在軟塌上,和小莺學剪窗花。馬上就要過年了,院子裏的侍女們都在剪,她看着好奇便也跟着在學。

屋子裏燭火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橘黃色的燈光溫馨,清儀軟軟的靠在枕頭上,眉眼嬌俏。

太子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雪夜中,一行人挑着燈籠,匆匆忙忙的進了梧桐院。侍女們本想将人攔住,但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是太子回來了,連忙想要下跪行禮。

太子卻是揮揮手,徑直進了正屋。

門“吱呀”一聲的開了,一陣風雪卷了進來,清儀縮了縮脖子,毫無所覺地說:“小莺去把門關上,好冷。”

太子看着簾子後面,背對着自己坐着的女子,反手關上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女子身着一件鵝黃色的小襖,下身是湘妃色的裙子,背對着自己,歪歪斜斜的靠在軟枕上,低着頭似乎在擺弄着手中的東西。

太子的目光從她纖細的腰肢,以及潔白如玉的後頸劃過,最後盯着她小腹上的軟肉,冷不丁開了口,“你有孕了?”

清儀心裏一驚,慌忙的回頭看去,發現身後站着的是兩個月未見的太子。

他一身黑色大氅,玉冠和眉毛上都是白色的雪花,身上帶着寒氣,站在自己身後,神色怪異的盯着自己的小腹。

“殿下,您回來了。”清儀連忙将手裏的東西放下,滑下軟塌穿鞋。

太子伸手将她摁住,眼睛還是盯着她的小腹,又問了一遍:“你這是……有孕了?”

“……”清儀眼睛一瞪,氣呼呼到:“沒有,我這是胖的,胖的!”

太子這個家夥,為什麽一回來就是這麽戳人心窩子的話題。她冬天小腹長點肉,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了,她的肚子頂多是圓潤一點微微凸起一點,哪裏像懷孕了?

“咳!真的不是有孕了嗎?不如叫太醫來號個脈?”太子輕咳一聲。

清儀氣鼓鼓地看着他,說:“真的沒有懷孕,不必請太醫了,我十日前才來的月事,殿下放心。”

原本這個身子的月事就不準,上個月沒來,她還擔心是不是懷孕了,硬是沒敢讓小莺告訴秦嬷嬷,自己月事沒來。結果這個月就來了,雖然量很少,兩天就結束了。但這副身子本就年紀小,月事不規律很正常。

太子這個混蛋,居然明目張膽的嘲笑自己的肚子!

太子的目光在她圓潤了一圈的臉蛋山轉了一圈,自言自語道:“原來是真的胖了……”

清儀臉蛋一黑,她怎麽聽出了可惜的感覺?

小莺早已經跳下了軟塌,侍候在一旁,太子随手借下身上的大氅,丢給小莺,大刀闊斧的坐到清儀對面,伸手抓住了清儀的小手。

“嘶!”清儀被他的手冰的一個激靈,立即就要将自己的小手拽出來。

“別動,讓本王暖一會兒。”太子道。

“……”想想那些小說中,男主給女主暖手的溫馨畫面,再看看太子幹的事情,她終于相信自己只是個女配命。

“殿下回來的可真早……”清儀木着臉,覺得她要是女主,這樣的男主就不要了,誰要誰撿去。

小莺倒上一杯熱茶,太子拿起來喝了一口,覺得身子暖和了一些,才說到:“洛陽的事情都解決了,本王就回來了。”

清儀“奧”了一聲,低頭想把手邊的窗花拿開,卻看到了太子小拇指上的紅腫。

“殿下的手凍傷了?”她擡頭問。

太子毫不在意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話是這麽說,但太子沐浴出來,林桓從來凍傷藥時,清儀才知道,他腳上全是凍瘡。

“殿下不是去查案子去了嗎?為何身上這麽多凍傷?”清儀看着有些不忍心。

“查貪污案件,哪能一直待在府衙看賬本?”太子看着她問,“怎麽,心疼了?”

清儀抿抿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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