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節課剛結束,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這小孩很能忍
讓你開心,想讓你忘掉那個已經不在的人,想讓你從現在到往後的無盡歲月裏都只有自己的位置。
實際上某些時候曲申楠是嫉妒的,看着身下女人因着自己而開始綻放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嫉妒,嫉妒在他還沒認識她的時候,有那麽一個人見到過她妩媚多情的模樣,這本該是自己的,只屬于自己的。
曲申楠死死的抱着餘晔,幾乎要将人揉進自己的身體。
“唔!”餘晔喘着氣,親了親他汗津津的額角,“小公子,我腰要給你弄斷了。”
☆、30
他們很少發生口角,曲申楠雖然開竅了, 但對比餘晔依舊是個悶葫蘆, 兩人算互補的性格, 這是非常合适的配對。
餘晔休息的日子正好下起了雨, 天沉沉的,連帶心情都受了影響。
她忍到下午, 實在無聊的厲害, 便開車去了紅十字。
倒也不準備做什麽, 就是想在有曲申楠的地方呆着,遠遠的看着他工作,也比獨自一人躲在家強。
開車到醫院時雨依舊沒停, 細細密密的小顆粒洋洋灑灑的落下來。
南北兩門,相互貫穿,南面是巨大的停車場, 後面是住院部和門診樓。
餘晔将車開到了北門, 想着從側門進去路可以近點。
她打着方向盤正找可以停車的地方,目光一轉, 突然踩了剎車。
住院部到門診樓有一段幾十米的距離, 她看到了秦珊, 當然與之并肩的還有曲申楠。
曲申楠撐着傘, 秦珊跟在一邊, 稍稍落後些許,一手虛虛拽着曲申楠的白大褂,距離有些遠, 餘晔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秦珊對曲申楠抱着什麽心思,餘晔清楚的很,她也非常相信曲申楠的為人,知道這男人幹不出劈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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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看着那兩人這麽并排走着,哪怕曲申楠坦坦蕩蕩,她心裏還是相當的不爽快。
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着,這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餘晔将車開到一個轉角停下,注意着前後兩個出口,默默的等着。
進到門診樓,曲申楠收了傘,秦珊也迅速的收了自己偷偷摸摸作祟的手,笑嘻嘻的看着他。
曲申楠說:“以後有什麽問題還是建議你跟主治醫生商讨,畢竟對方是最了解你叔父的病情的人,也可以更好的給出治療方案。”
秦珊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今天事發突然,正好又直接到了紅十字,我在這邊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就莽撞的直接來找學長了,希望不會給學長帶來困擾。”
曲申楠并沒對此給出什麽反應,只淡淡的說:“你去陪你叔父吧,我去工作了。”
秦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勉強笑了笑,“好的,麻煩學長了。”
曲申楠點了下頭,漂亮的面孔上帶着明顯的疏離,轉身就走。
餘晔搭着方向盤,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着,她已經等了很久,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兩個出口,如果秦珊只在兩幢大樓來回,她就可能等不到這個人。
她也不想直接進去堵,畢竟這個醫院現在認識她的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就不好了。
“啧,真是麻煩呢!”餘晔不耐煩的低語了句。
又過了将近半小時,餘晔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看見秦珊自後門走了出來。
她發動車子,方向盤一轉,開了過去。
秦珊的車子停在外面路邊上,似乎是下來拿東西的,開了後備箱站那翻找着。
餘晔将車子開到她身邊,降下車窗,敲了下喇叭。
秦珊立馬轉頭望過來,随即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餘晔姐!”
餘晔要笑不笑的樣子,“拿東西呢?”
“是呀,家裏人住院了。”秦珊笑道:“餘晔姐,來找學長嗎?”
“嗯,”餘晔點頭,“正好休息沒事幹,所以過來看看。”
秦珊撩了下額前的劉海,眼底閃爍了一下後突然用十分熟稔的語氣說:“學長回辦公室了,餘晔姐可以去他辦公室看看。”
說完她仔細的觀察着餘晔的表情,但遺憾的是對方臉上既不驚訝,也不意外,只輕飄飄的盯着自己,目光十分的怪異有趣,裏面有戲谑也有淡淡的諷刺,片刻後秦珊便被她看的招架不住了,略有些心虛的轉開了視線。
餘晔這才開口:“你挺了解啊!”
秦珊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剛才正好跟學長碰到了。”
“是嗎?”餘晔盯着視線有些閃躲的秦珊,淡聲說:“我剛才看見你兩從後面走上來了,撐着同一把傘,傘面是深藍色的,對吧?”
秦珊愣住,臉色頓變。
雨還在下,細小的水珠沾滿了秦珊的長發,對方好似不覺,直愣愣的站着。
餘晔等了會,見人不開口,便又說:“我不太喜歡別人惦記自己的東西,當然也不是什麽男人的衣服都可以随便拉的。”
秦珊霎時漲紅了臉,“餘晔姐,我不是……”
“還有,”餘晔打斷她,“我不随便做人姐姐的,以後若還有機會碰面,秦小姐還是喚我餘記者吧!”
秦珊難堪的咬住了下唇,雙眸含了水汽。
餘晔笑着沖她一擺手,升起車窗,踩下油門。
總歸是太年輕啊,這麽幾句話就泫然欲泣了,不過也好,還算有點羞恥心。
然而餘晔心中也沒有覺得多痛快,因着天氣本就不怎麽樣的心情,在這個當下更是跌落谷底。
她最終沒走進醫院,悶在車廂裏點了一根煙,等煙燃盡便直接驅車回了家。
他們現在算半同居狀态,屬于曲申楠的東西慢慢的充斥着餘晔的公寓角落。
曲申楠回來沒多久便察覺出了餘晔的不對勁,他以為是工作上出了問題,但餘晔搖頭否定了。
曲申楠說:“那怎麽了?”
男人的表情天真又無辜。
餘晔掐了把他的臉,說:“怪你太能招蜂引蝶。”
曲申楠皺眉,“我不懂。”
“沒什麽,”餘晔說:“你只要把自己看牢就可以。”
說完就要起身走人。
曲申楠一把拉住她,“什麽意思?我做錯什麽了嗎?”
“你沒錯,保持現狀就行,懂嗎?”
曲申楠固執的說:“你說清楚。”
餘晔被他弄的有些煩躁,思考了下,還是把下午的情況複述了一遍,随後她說:“我不太喜歡你跟秦珊呆一塊,她的目的不單純,我不喜歡自己的人被別人觊觎着。”
曲申楠跟秦珊是前後輩的關系,有着相同的職業,又有着近似的關系網,往後的日子裏要說一點交集都沒有那是不現實的。
大部分情況下曲申楠都是個理智的人,理智的有些一根筋,學不會拐彎。
因此對着餘晔如上所說的話,他是這麽回應的,“一點聯系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學術交流時也免不了要碰到一塊。”
哪怕是一清二白的人,這話一出來也好像有點什麽了。
果然餘晔聽完便皺了眉,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曲申楠的話聽起來仿佛是在辯解,直接扔出來一個理由,告訴她,他跟秦珊未來必定要有聯系,你最好理解并接受。
然而這樣的說法是餘晔完全無法理解和接受的。
她看着曲申楠,有些想不通的說:“你什麽意思?知道別人對你有心思,還巴巴要去搞暧昧是吧!”
曲申楠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要說一點聯系都沒有,也确實不現實。”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說開了就好,哪怕一時交流出了問題,但當任何東西都擠到一個點的時候,問題出來就不小了。
餘晔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然後冷笑了下,微涼的目光開始變得陌生。
這讓曲申楠的心沉了沉,他還想試着解釋什麽,餘晔的電話正好響了。
來電的是劉莎,現在是晚上八點的時間,都市的夜生活即将開始。
劉莎在那邊興奮的說:“我今天撞見了一件特別好玩的事,哎呦,老大居然也有今天,他……”
餘晔打斷她,“你在哪呢?”
劉莎頓了下,說:“剛吃完飯出來呢,準備找個地方玩玩。”
餘晔跟劉莎不一樣,她不喜歡鬧騰的地方,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也還是會去發洩一下。
今天正好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正巧不太想見到曲申楠這男人。
她不可能把人往外趕,那麽只能自己往外走了。
餘晔說:“地址發我,我過來找你。”
劉莎在那邊怪叫了聲,“今天吹的什麽風,居然要出來玩。”
餘晔說:“廢話太多。”
“行行行,馬上發你。”
電話挂斷,曲申楠看着她,沉聲說:“你要去哪?”
餘晔把手機往口袋一揣,轉身朝門口走。
曲申楠拽住她,面色稍冷,繼續追問:“你到底去哪?”
餘晔哼笑了聲,略有些挑釁的看着他,“怎麽?叫我別限制你跟女人混,你卻要限制我去哪不成?”
曲申楠隐忍道:“我沒跟別的女人混。”
“有沒有只有你自己知道了。”餘晔微諷的勾了勾嘴角,“曲申楠,口口聲聲做人要真誠點,你的真誠呢?”
那雙漆黑幹淨的雙眸微微透出了些委屈,他低聲說:“我沒有。”
餘晔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這一次曲申楠沒再去攔她,就這麽在原地直直的站着,靜靜的看着她換鞋走出公寓,用力的甩上大門。
将自己關在了門內
餘晔在一家酒吧門口跟劉莎碰的頭,這是劉莎的地盤,很早時候餘晔倒也來過幾次,距離現在隔了很長的一段時光。
劉莎笑嘻嘻的說:“今天真是見鬼了耶,你居然能抛棄你家小醫生。”
餘晔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剛才說碰到什麽事了?”
劉莎勾着她胳膊往裏走,邊說:“我今天吃飯的時候,正巧碰到老大相親了。”
餘晔驚訝挑眉,“真假的?”
“這還能有假,”劉莎笑的跟中了彩票似得,“老大看見我的時候那臉色簡直了,漂亮的跟彩虹似得。”
餘晔想象了一下那場面,也跟着笑起來,“可以呀,百年難得一見。”
劉莎說:“老大也是慘,這麽一個黃金單身漢淪落到去相親,不過那女的長得還行。”
餘晔說:“挺好的,是該定了。”
進了酒吧,随意找了位置坐下。
時間還早,客人不多,音效也沒徹底嗨起來。
餘晔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目光随意的掃視四周。
時間緩慢過去,十點多的時候人開始變多,場內逐漸熱鬧起來,迷離的光線快速閃爍滑動,照出一片的紙醉金迷。
餘晔要了第二杯酒,她其實覺得在這裏呆着也挺無趣的,但是又不想回家面對曲申楠。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劉莎拽着人滑進了舞池,跟一堆年輕妖孽在那晃悠扭動。
餘晔閉上眼,任由激烈的音效沖擊耳膜,随着節奏擺動四肢。
從酒吧出來已經過了零點,餘晔預料到會喝酒,因此沒開車,劉莎同樣如此,兩人各自打車回家。
餘晔降下車窗,任由夜風肆意吹拂進來,她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都來自曲申楠。
餘晔緩慢的眨了眨眼睛,重新将手機收入口袋。
到公寓樓下,餘晔下車走過去,喝了酒,又出了一身汗,整個人感覺黏膩又疲憊,非常的不舒服。
餘晔難受的揉了揉額頭,進了大門,朝向電梯。
她步子邁的很慢,聲控燈亮起的同時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力道。
餘晔一驚,剛要掙紮鼻間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曲申楠自後死死的摟着她,将臉埋在她脖頸間用力的嗅着。
好一會,他低聲說:“我錯了。”
這幾個小時,聯系不到餘晔,回想着她離去時的淡漠眼神,曲申楠心如刀絞,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彷徨無助,茫然無措。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找不到餘晔,一個個電話撥出去,全都石沉大海,每一次都以冰冷無法接通的提示音結束。
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為什麽要跟餘晔去辯解那些完全沒意義的事情,她既然計較,說明她在乎自己,而他唯一要做的只要明确自己的态度就可以。
曲申楠在徹底的自我反省後堕入了深深的後悔中。
“對不起!”他聞着餘晔身上濃濃的煙酒味,心裏更加難受的發緊,“我錯了,我絕不會跟她有過密的交往,一定跟她保持距離,對不起!”
嘴唇尋找安慰般緊緊貼着餘晔的脖頸,摟着她的雙手不斷的收攏。
餘晔聽着他委屈兮兮的聲音,最終嘆了口氣,折騰一晚上也發洩的差不多了,她擡手摸了把曲申楠光滑的臉,“乖,上去睡覺了。”
這一次的經歷讓曲申楠有了些許的不安感,這種不安感像像一個定時器,鑲嵌在你身體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點,人懸空無法腳踏實地總歸是不舒服的,由此某天他又向餘晔提出了一起回家的要求。
鑒于前一次的拒絕,這次曲申楠有點忐忑。
好在餘晔沒有拒絕,她稍作思考後便答應了下來。
曲申楠表現的很高興,這間接導致餘晔一整晚沒睡,成宿的被他糾纏着。
為了讓餘晔有個心裏準備,幾天後曲申楠将她帶去了自己的公寓,這是餘晔第一次來曲申楠住的地方。
房子的面積跟她住的那個差不多,收拾的很幹淨,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時間沒來住了的問題,顯得有點清冷。
餘晔跟着走進曲申楠的卧室,看着他翻箱倒櫃拿出一本相冊遞給她。
照片上的小曲申楠跟現在差不多模樣,木着一張臉沒有什麽笑容,但五官依舊精致,漂亮的像個瓷娃娃。
餘晔一邊往後翻,一邊笑着戳照片上的小人,“跟個小大人似得真不讨喜。”
曲申楠也不辯解,只笑盈盈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下。
大部分都是曲申楠的單人照,後來出現一個軍裝的男人,是曲申楠的父親,在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
餘晔說:“要為你的父親而自豪。”
曲申楠摟住她,輕輕的點了下頭。
餘晔接着往後翻,又翻了三頁後終于出現了一張合照,曲申楠似乎是上初中的年紀,個子還沒長足,他身邊站着的男人高出他許多。
男人拉着曲申楠的兩頰往兩邊扯,似乎想讓他笑一笑,不過沒什麽效果,反倒他本人笑眯了雙眼,開心的不像話。
餘晔的雙眼在接觸到這個人之後便驀地凝住了,眼底如天崩地裂劇烈的晃動,好一會才指尖微動輕輕的撫上去,碰了碰那張臉。
她的腦子突然一片混亂,表情僵硬而無措,眼前出現了一道這輩子她都無法回答的艱難問題,怎麽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居然是這樣!
她聽到曲申楠在她耳邊說:“這是我哥。”
☆、31
他哥比他年長八歲,是名消防員。跟他們的父親一樣, 在一次救援任務中犧牲了。他哥随母姓, 叫陳政宏。
餘晔喃喃的說了句:“為什麽?”
曲申楠以為她問的是姓氏, 便說:“我父母很恩愛, 所以我哥出生的時候先冠上了母親的姓氏,等我出生自然便随了我父親。”
因為夫妻感情和睦, 由此對于丈夫的意外犧牲, 陳慧燕所遭受的精神創傷更大。同時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走上這樣一條危機重重的道路, 而陳政宏自小的願望便是成為一名警察,成人後在多方阻撓後無法達成心願,退而求其次去了消防隊。
為此陳慧燕跟這個大兒子埋下了很深的心結, 直到陳政宏離世依舊沒有解開。
留下了巨大的遺憾,也更恨着餘晔。
明明看過去那麽溫婉的婦人,在那樣一個悲痛的場合裏失态到對餘晔怒言相向, 沒人說一句話, 沒人敢說一句話,她是陳政宏的母親, 所有人的悲傷都不及她一人。
餘晔是理解的, 之後的很多年遵從她的要求, 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連祭拜都特意錯着時間。
她背負着陳慧燕的責難, 擁抱着自身的愧對, 在負罪感滿滿的道路上蹒跚前行,她一度想要放棄,又始終咬牙堅持。
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的時候卻碰到了曲申楠, 深陷沼澤後的唯一浮板,餘晔一度以為自己終于可以上岸了,結果浮板颠覆又将她往深處按了按。
為什麽?
為什麽是曲申楠?
餘晔擡手抓了抓自己的眉心,幹咳了聲,說:“我想吃點東西。”
曲申楠意外,“餓了?”
餘晔搖頭。“就是想吃點東西。”
“我給你去切點水果?”一段時間沒回來,家裏已經沒什麽可吃的東西,就水果過來的路上正好有買了些。
餘晔扶着額頭點了點。
等曲申楠離開卧室,餘晔深呼吸好幾次後才放下手,眼底是濃重的紅痕,她盯着照片上青澀到陌生的男人,翻騰的情緒怎麽都壓抑不住。
她第一次見到陳政宏是讀大三的時候,寝室樓下水道卡了一只幾個月大的黃色貍花貓,有人打電話給消防大隊尋求幫助。
趕過來的負責救貓的就是陳政宏,倒也沒多麻煩,前後不過沒有二十分鐘就将那只貓給撈了上來。
貓很肥,毛都髒了,估計是吓傻了,被他單手撈着一動不動,乖巧的不像話。
陳政宏随手将貓扔給了一個小女生,轉身就要上車走人。
餘晔站在外圍看熱鬧,等人轉過身才徹底看清這個人的模樣。
一身橘色消防服,帶着頭盔,頭盔下的目光幹淨銳利,兩人視線一觸,餘晔突然像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記。
餘晔沒經歷過什麽一見鐘情,但如果有個人能無緣由的讓你心跳加速,讓你緊張難安,讓你想看又不敢看,想來跟一見鐘情也差不多了。
餘晔對着陳政宏就是這麽個感覺,詭異的是那個當下她覺得陳政宏心中也是有感覺的。
但他們并沒有進行任何交流,在對視幾秒後,陳政宏嘴角一勾,露了個有點放肆的笑容後,毫不猶豫的上車走人了。
餘晔就這麽看着那輛車駛出視線範圍,她把這件事當做一個人生中稍有些獨特的插曲,偶爾撈出來嚼一嚼,回味夠了再塞進去,哪天不記得了也就腐爛幹淨了。
她沒想過跟這個人還能遇見,但緣分這個東西也是說不好的,更是想不好的。
餘晔第二次見到陳政宏是一個晴天的傍晚,金烏西沉,紅霞漫天,男人就坐在學校旁最常見的大排檔。
一手拎着啤酒罐搖晃,一手舉着手機打電話,滿臉張揚的笑容,惬意又舒爽。
餘晔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了。
男人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下一秒又笑起來,雙眼彎彎瞧着餘晔,那道明晃晃說不清道不明滿含揶揄又暧昧的目光至今餘晔都能想起來。
電話挂斷後,他說:“小姑娘吃什麽?”
也不問餘晔為什麽坐在這,具體有什麽事,直接就是要請客吃飯的意思。
餘晔不是什麽矯情的人,當場要了兩個菜,又叫了瓶冷飲。
他說:“那貓怎麽樣了?”
“跑了!”
“……”他哼笑了聲,“白救了。”
餘晔盯着他,“你記得我?”
他輕輕挑眉,帶着些不正經的味道,“漂亮姑娘我都記得,像你這麽漂亮的更是記到心坎上了。”
餘晔表情淡淡,沒什麽反應,冷靜的問他,“你叫什麽?”
“陳政宏,政府的政,宏偉的宏。”他舉了舉啤酒罐,“禮尚往來一下。”
“餘晔,日字旁加中華的華。”
“好名字。”陳政宏夾了筷菜到餘晔碗裏,“吃!”
餘晔低頭将碗裏的菜吃了,這頓路邊排擋他們吃了快兩小時,回去時陳政宏将她送到了校門口,順便要了聯系方式。
餘晔看着他在那埋頭打字,說:“你還會聯系我嗎?”
“當然。”陳政宏将手機往兜裏一扔,“這麽能聊的女孩子還第一次碰見,怎麽可以就這麽斷了聯絡?”
就像他說的,往後的日子裏餘晔确實經常收到他的消息,偶爾也會相約着出去玩,時間長了也間接的認識了他生活中的一幫兄弟。
兩人的關系從來沒有攤開來說過,餘晔不問,他也不說,可漸漸的周圍人就是将他們兩配做了一對。
餘晔有次提醒他,“他們把我當你女朋友了。”
陳政宏理所當然的說:“對呀,他們以為錯了嗎?”
餘晔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那雙透亮的眼眸裏是讓人不斷心軟的乖巧。
陳政宏湊到她耳邊,呼吸噴吐在她耳廓上,壞壞的說:“要麽趕明就做我老婆。”
餘晔白皙的臉蛋突地一下就紅了起來。
此後她便順理成章的成了陳政宏的正牌女友。
她知道了陳政宏是消防大隊的隊長,那次接救貓任務純粹是因為跟隊友打牌輸了的下場。知道他是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跟他的母親關系不怎麽好,為了照顧小八歲的弟弟,他被送到了鄉下奶奶家生活,一直長到初中畢業才被接回去。
陳政宏說:“我弟今天也開始讀大學了,他很聰明,比我有出息的多。”
這是餘晔唯一一次聽他提起那個弟弟,那個他嘴上不說,心裏其實挺在乎的弟弟。
如果那時候陳政宏可以多說幾句,或者兩兄弟關系可以更親近些,說不定在交往的兩年中餘晔可以見上曲申楠一面,就不會發生現下的荒唐事件。
她要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
餘晔不忍心傷害曲申楠,可傷害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餘晔不想再愧對陳慧燕,可這愧對也已經是早晚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走到陳政宏的墓碑前,告訴他,她把他弟弟當做了他的替代品直接給睡了。
果然做了任何惡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心懷鬼胎找上曲申楠的代價這麽快就來了,來的這樣措不及防,這樣的亂七八糟。
曲申楠是心細的人,加上餘晔的狀态實在太糟糕,哪怕最開始被她找借口掩飾過去,之後也變得避無可避。
曲申楠回想着這天的經過,并沒有什麽特殊情況的發生,兩人間的交流也很正常,唯一的區別便是讓餘晔知道了他的家庭狀況。
曲申楠蹙起了眉,他直覺餘晔不是在乎這些的人,可又實在想不出別的問題。
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且缺乏安全感的,會被另一半的一言一行輕易牽制住。
在餘晔又一次的目光閃避中,曲申楠終于忍無可忍的将心中的懷疑提了出來,餘晔當場否決了。
她說:“不是這個問題,你的父母很棒。”
“那是怎麽了?”
餘晔的臉色很不好,雙手十指不斷糾纏着。
曲申楠深深的看着她,催促說:“你到底怎麽了?總有個原因吧!”
大部分情況下餘晔都是個理智的人,在做每一個抉擇前,她都會把可能發生的情況在腦子裏演練一遍,以此讓自己有更充足的心理準備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可只有這一次,她發現不管做什麽,未來可能發生的任一情況都是她無法面對的。
人在面對自己無法解決,或者是讓自己感到恐懼的事情時都會下意識的選擇逃避,這是自我保護的一種,誰都無法避免。
包括餘晔。
她最終選擇縮進龜殼裏,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見鬼的沒什麽!
是個人都不信她說的,更何況是息息相關的曲申楠。
但見餘晔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他也不願逼她再說點有的沒的出來,只換了另一個問題:“你還會跟我回家嗎?”
簡直是四面楚歌。
餘晔臉色更差了些,在曲申楠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最終遲疑的開口:“過段時間吧!”
曲申楠臉色頓變,“餘晔,你到底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周三,你們懂得!
☆、32
曲申楠的質問,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
不是餘晔不願, 而是她實在想不出要怎麽告訴他那份瘆人的真相, 畢竟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
兩人的關系就此冷卻下來, 表面看着好似沒什麽差, 但只有彼此自己明白什麽都不同了。
晚上,公寓卧室。
餘晔垂頭喪氣的坐在床上, 棉被一半拖到了地面, 曲申楠站在床邊木然的看着她。
“所以呢?”他說:“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已經過去一周, 餘晔從拒絕面見家長,到現在拒絕他求歡。
曲申楠本不是個注重性、欲的人,但是想不想, 跟能不能,是兩回事。
這個問題餘晔依舊沒有回答,她抿着嘴, 痛苦的抱住膝蓋, 埋下了頭。
看着靜默在一角,縮成一團的女人。
曲申楠垂在雙側的手緊了又緊, 他實在想不透餘晔到底是怎麽了, 要說單單是家庭原因完全不至于有這樣的反應, 何況餘晔也絕對不是這麽膚淺的人。
這個晚上曲申楠沒有留下來, 事實上他已經好幾天沒在這邊留宿過。
看着曲申楠負氣離開, 餘晔感到無奈又無望。
長時間的低迷情緒連劉莎都發現了,她說:“看你這青黑的眼圈,你這是欲求不滿?”
餘晔最近沒睡好, 成宿的做夢,不單單是黑眼圈,連帶嘴上都發滿了燎泡。
劉莎撞了撞她,“哎,給個反應啊!”
餘晔盯着電腦屏幕,鼠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
劉莎又一次賤兮兮推她胳膊的時候,餘晔終于開口,“我真羨慕你的沒心沒肺。”
“叫聲姐,我教你。”
餘晔少見的沒有趕她,只說:“劉莎,我犯錯了。”
劉莎本還嬉皮笑臉,看着餘晔沒什麽表情的臉,以及難得正經的語氣,她也正了正神色,“怎麽了?跟醫生吵架了?”
“嗯。”
劉莎說:“你們吵架應該不算什麽大事呀,曲醫生壓根舍不得真跟你生氣吧。”
餘晔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就此進入了冷戰期,沒有餘晔的主動,何時解凍似乎就成了遙遙無期的事情。
餘晔有時候甚至自私的想,就這樣吧,別來找她,就這麽算了吧。
可她也明白這樣的想法純粹是異想天開,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天冷了,某一天清晨起來發現了草尖的白霜,已經是冬天了。
南方的冬天,濕冷而刺骨。
傍晚下班的時候餘晔看見了曲申楠,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大半個月。
他沒開車,在大門口站着,穿着黑色風衣,身子挺拔俊秀,然而蕭條的街景裏這個男人看過去也顯得格外孤獨。
餘晔将車停在他面前,看着他坐上副駕駛,眸底說不出的複雜,“你怎麽來了?”
曲申楠低頭扣上安全帶,淡淡的說:“想你了。”
語氣就好像在說我餓了一樣的平常。
倒也沒錯,他想餘晔,真的是等同于三餐。
他一日一日的忍,一日一日的算,他天天都想着一回頭就能看到那個笑容狡黠的女人,可一次次的失望。
今天是第十七天,他等了餘晔整整十七天,已經是極限。
既然她不願意出現,曲申楠只能自己過來找她,沒辦法,誰叫她比他能忍。
真正狠心的時候,才會發現有多失敗。
兩人随便找了個餐廳吃飯,曲申楠看過去清減了很多,這個發現讓餘晔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
“最近工作忙嗎?”
餘晔點點頭,“還可以。”
曲申楠本想問你怎麽沒來醫院,又怕話題進入死胡同,索性繼續挑無關痛癢的說:“最近降溫了,要做好保暖。”
餘晔再次僵硬的點點頭,“好!”
兩人間的氛圍依舊很不妙,意識到餘晔并不怎麽想說話,曲申楠也止了話頭。
等菜上來,更是一句話都沒有,将食不言貫徹的非常好。
回去的時候餘晔什麽都沒問,直接把曲申楠送到了他的公寓樓下。
冬夜的小區樓下更加的寂靜。
曲申楠并沒有第一時間下車,他稍稍降下了點車窗,任由刺骨的寒風吹拂進來,精神也為之精神了些。
他思考了幾秒後開口說:“我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麽事讓你這樣排斥我。”說這些話對于曲申楠而言似乎有些艱難,他咳了下,又長長的吐了口氣後,接着道:“但我不喜歡我們現在這樣的相處方式,如果你覺得我那裏做的不對,你可以……”
“沒有。”餘晔打斷他,低聲說:“不是你的問題,你很好,是我的問題。”
曲申楠轉頭看着她,昏暗中,他只看到餘晔的一個側面剪影。
“你怎麽了?”
餘晔低着頭,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不是冷的,是難受的。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下定決心一般的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彼此冷靜一下。”
曲申楠目光驀地一縮,“為什麽?”
餘晔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失神的看着暗處某一點,僵硬的說:“事實上我們兩的性格從一開始就不太合适,我那會、那會純粹是覺得新鮮,現在想想可能太莽撞了,所以……”
“夠了!”曲申楠失态的吼了聲,臉色變得相當糟糕,“性格都是靠磨合的,你要覺得跟我一起還有哪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