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節課剛結束,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這小孩很能忍

餘晔敷衍的應了聲。

師傅又說:“怎麽着?大白天出軌了?”

餘晔說:“師傅,麻煩你別跟丢了。”

兩車之間中間已經又塞進來兩輛,餘晔有種要被甩了的感覺。

師傅倒是信心滿滿,“放心,絕不給你跟丢了,我昨天也幫着個阿姨跟了一路她兒子,我有經驗。”

餘晔:“……”

倒确實沒跟丢,直接到了交通大道,在北二環的交接處停了。

餘晔看着秦珊下車拎着東西進了路邊的一家藥店。

等了半晌,師傅後知後覺的說:“哎,剛才下來的是個女的呀,你這是在追小三?”

餘晔覺得這師傅實在是八卦透了,怎麽會有男人這麽無聊的,她擰眉盯着那個方向,沒有吭聲。

原以為要等很久,結果沒十分鐘秦珊便兩手空空的出來了。

餘晔一拍前面的車座,“師傅,麻煩繼續跟上。”

“好嘞!”

“哎!等一下等一下!”車子剛發動餘晔又連忙叫停,她驚訝的盯着藥店門口,裏面這時正好出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梳着簡單的馬尾,将垃圾一丢又轉了進去。

餘晔記得她,她是曾經在紅十字工作的護士。

“還追不追啊?”師傅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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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謝謝!”餘晔趕緊掏錢付了車費,随後下車。

她壓了壓帽檐,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

藥店面積不大,只有兩個人,除了剛才的那位護士,還有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男生。

見有人進來,護士笑着問:“需要什麽?”

餘晔站在櫃臺前,看了眼她胸前的銘牌,陳雙麗。

餘晔垂眼,思考着買點什麽常用藥備着,“嗯……”

“你……”陳雙麗反而先開口,不确定的看着她,“你是……餘晔?”

餘晔:“你認識我?”

“當然,曲醫生的女朋友。”頓了頓,她又意味深長的加了句,“曾經的女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餘晔的錯覺,她似乎在這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了點敵意。

餘晔很是莫名其妙了一把,但轉瞬間又明白過來,估計是覺得她辜負了她們英俊完美的曲醫生,這個認知倒也不算錯,畢竟餘晔那事做的确實不地道。

陳雙麗說:“買什麽?”

餘晔回神:“雙氧水,棉簽,退燒藥。”

“生病了?”

餘晔搖頭,“就家裏備點。”

陳雙麗很快給她找齊了藥品,餘晔在收銀臺那邊付了錢,接過袋子後卻沒有立馬就走。

陳雙麗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餘晔躊躇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想問你點事。”

陳雙麗點頭。

餘晔:“我聽說……曲醫生沒在紅十字工作了?”

這問題一出來餘晔心裏是有些忐忑的,随着陳雙麗沉默的時間變長,這種忐忑更是直線上升。

餘晔用着一種極想知道,又不願意真實面對的矛盾态度說:“是真的?”

陳雙麗點頭,“确實,一年前就離開了的。”

餘晔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為什麽?”

小年輕好奇的扭頭看過來一眼。

陳雙麗說:“發生了一起醫療事故,雖然最後沒造成什麽傷害,醫院也沒有給出大的懲戒,但曲醫生可能自己覺得那時的狀态已經不适合醫生的崗位,所以主動選擇離職。”

那時候的狀态造成的醫療事故?

“所以……他以後再也不會做醫生了?”

陳雙麗對此也很遺憾,“應該吧!”

沉默了半晌,餘晔才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等人走出藥店沒兩分鐘,門又開了。

陳雙麗下意識擡頭,然後看到了進來的曲申楠。

頓時一臉驚訝,“曲醫生?”

曲申楠沖她點點頭,“今天忙嗎?”

“還、還好!”陳雙麗望向店外,“你進來的時候……”

曲申楠轉頭冷淡的瞟過來一眼,“怎麽了?”

“沒,”陳雙麗連忙搖頭,“沒什麽。”

一年前從醫院離開,曲申楠便開了這家藥店,陳雙麗無意間得知後跳槽到這裏,現在是這家店的店長。

曲申楠沒有特殊情況大部分時間也會呆在藥店,但也有出門的時候,具體出去幹嘛了也沒人知道。

但方才那個時間差真的太微妙,陳雙麗非常懷疑曲申楠是看到餘晔了,不過她也沒敢确認,依據秦珊所給的消息,當初這兩人的分開相當不愉快。

臨近天黑時外賣送到,曲申楠随意吃了幾口便停手,“你們吃,我出去抽根煙。”

☆、41

路燈漸次亮起,周邊行人匆匆。

曲申楠熟稔的撚起一根煙點上, 緩慢的抽了口, 青白的煙霧自口腔噴湧而出,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鼻間。

他眯眼看着遠處, 眸底卻又似沒有焦距。

一根煙即将燃盡時,天近乎黑透了。

曲申楠将煙掐了, 轉身時将目光遲疑掙紮的投向另一邊。

高大的綠化樹郁郁蔥蔥, 投下的陰影黑沉沉的, 這邊過去的第三棵大樹下,兩小時前有個女人蹲在那。

她穿的一身黑,半長的短發, 縮成小小的一團,抱着胳膊的一邊有個藥用塑料袋。

曲申楠只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

心髒倏地被狠狠的拽了一把,氣血翻湧的厲害。

她倒是回來了!

她倒是還敢回來!

兩年, 整整兩年……

曲申楠用力喘了口氣, 轉身走回店內。

餘晔又一次去了公墓,她已經有兩年沒來過了, 破了有史以來的記錄。

兩年時間讓很多人有了變化, 讓這個城市也發生了變化, 唯獨這裏清清冷冷依舊是記憶裏的樣子。

餘晔坐在墓碑前, 拆了跟棒棒糖塞嘴裏。

“我戒煙了, ”餘晔豎起兩根手指,“兩年,我都很佩服我自己。”

餘晔又抓了抓頭發, “沒以前短了對不對,我準備養起來,我想念我以前的樣子了。”

“曲申楠沒做醫生了,我很遺憾,相信你也是的。”

餘晔看着照片上的陳政宏,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可能是這兩年幾乎沒怎麽想起來過他,又或者離開的時間裏被另一個人的影子給填滿了。

半小時後餘晔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我走了”

餘晔是個和善還算好說話的老板,當然這是在工作表現良好的情況下。

最近生意不錯,每天的銷售額都破了指标,餘晔特意開車去城東給員工買南瓜便當。

這家便當很有名,每天排隊至少半小時,人擠人的多。

餘晔過去的時候正巧是下班高峰,到了半途開始嚴重堵車,看着前頭動都不會動的車隊簡直心要炸。

餘晔煩躁的一步步挪着,吃了三只紅燈後這條路終于走的七七八八了。

沿街有不少餐廳,餘晔降了車窗有看沒看的朝外望。

然後她看到了曲申楠,男人側身坐着,姿勢随意,他的對面是個女人,距離隔得遠也看不出來是個什麽模樣。

這是個意外,一個沒有預想過的意外。

後方車子突然猛按喇叭催促,餘晔回過神來,連忙踩了油門将車開出去,在前面路口打了個轉有返回來。

餐廳門口正好有個車位,餘晔将車停了進去,随後給店裏去了電話。

“便當沒的買了,你們自己解決一下。”

那邊嗷嗷了幾句。

餘晔笑說:“這個月給你們加工資。”

挂了電話,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那邊。

曲申楠一手撐額頭,一手在桌面上劃拉,眉眼低垂沒什麽表情,反觀對面的女人則健談很多。

餘晔坐在車內,就這麽靜靜的盯着那兩人看,她也沒有去揣測他們之間的關系,哪怕有人告訴她這兩人是夫妻也沒什麽好意外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正常的很。

搭着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曲申楠突然擡頭說了幾句話,随後起身往外走。

餘晔眼睜睜看着他坐上車,将車開了出去。

餘晔随即跟上。

不知道是這人心情不好還是什麽,開車繞着市中心跑了好幾圈,餘晔心裏一陣好笑。

晚九點時他終于開出了南二環,跑去了一個小區,這邊離他以前住的地方不遠。

曲申楠将車停在了一幢公寓樓下,餘晔熄了火遠遠看着,她思考着這人會住在這幢樓的幾層,是一個人住着呢還是跟人同居着。

餘晔這麽思考的時候,将視線往上轉了轉,等視線又轉回來時,臉上表情頓時一僵。

昏暗的光線中,陰影婆娑裏,曲申楠雙手揣兜正緩慢的朝她走來,速度雖然不快,但由于距離近沒幾步就到了跟前。

周邊空氣宛如被凍結,呼吸都好似困難起來。

餘晔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手指動了動考慮着現在按啓動鍵還來不來得及。

曲申楠已經擡手敲了敲車窗,他的聲音隔着玻璃悶聲傳來,“開窗!”

餘晔猶豫了下,将車窗降了下來。

隐約的風吹進來,帶着曲申楠身上獨有的清爽味道,這股熟悉的氣息讓餘晔幾乎熱了眼眶。

她掩飾般的低頭咳了幾聲。

曲申楠低頭看坐在裏面的人,光線問題看不清她的臉,就那麽一個模糊的輪廓陷在那。

他一早就知道餘晔在後面跟着,從餐廳出來就知道,他認識她的車,只一眼就認出來了。

膽子也是大,居然還敢跟着他。

她是想幹嘛?又想幹嘛?

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回來的時候依舊一句話都沒有,她把他當什麽,倒是還有臉找過來?!

曲申楠心中一陣的怨恨,可現在人再次到了跟前他也一句不敢質問。

他既希望餘晔離的遠遠的,又害怕這個人真的再也不回來。

曲申楠也恨,他恨自己的沒出息。

為什麽到了現在依舊沒辦法,沒辦法對她視若無睹,相反心中還是暗喜的。

曲申楠低手輕輕的搓了搓自己汗濕的手,冷聲說:“找我有事?”

餘晔頓了下,骨骼跟鏽了一樣的搖了搖頭。

曲申楠盯着她,“那跟着我是做什麽?”

餘晔下意識說了聲,“抱歉。”

兩人随後都沉默下來,無聲的戰火打的很激烈。

曲申楠拍了拍車身,“你的手機呢?”

餘晔愣了下,“什麽?”

“手機。”

餘晔把丢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撈過來,“做什麽?”

曲申楠劈手奪過,點亮屏幕,冷光投射到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密碼。”

“1107。”

曲申楠按了一串數字,很快他自己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這是我的號碼,存好了。”

餘晔快速看了他一眼。

曲申楠:“不過餘小姐換號這麽頻繁拿了似乎也沒什麽用?”

他都忘記曾經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撥出餘晔的電話,得到的回應卻是冰涼的提示語。

從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到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有誰能明白他的絕望。

“……”餘晔:“你、你找過我?”

“你覺得呢?”

“曲申楠,我……”

餘晔的手機突然叫喚起來,曲申楠瞟了眼将手機遞給她。

來電顯示是店裏的座機。

“什麽事?”

“餘晔姐你趕緊回來一趟,店裏有人鬧事。”

“鬧事?”餘晔蹙眉,“他們幾個人,具體什麽原因?”

“情侶鬧分手,那男的就砸我們東西。”

“……”餘晔按下車子啓動鍵,“先報警吧,我馬上回來。”

話剛完,曲申楠坐進了副駕駛,并用力的拽上了車門。

餘晔愣愣的看着他,“你……”

曲申楠低頭系上安全帶,只說:“走吧!”

餘晔遲疑了下,将車開了出去。

從這邊到餘晔的小店大概要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兩人都沒說話,氣氛沉悶的厲害,餘晔有心想打破沉默,又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現在似乎說什麽都不對,滿地的雷,一步不動幾乎都要炸的那種。

餘晔的店面不大,但裝潢很有風格,門口擺着一塊閃着光的小黑板,上方寫了一句挺有意思的話。

今天的你還好嗎?

曲申楠撇開視線,跟着走進店內。

放着舒緩的流行歌曲,裏面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年輕姑娘,這個年紀的孩子還處在一個夢幻而敏感的階段,他們還沒經歷過大是大非,卻已經開始裝着憂心憂慮。

他們的心中都有着一個完美的愛情夢,而充滿着文藝氣息的小店可以将這個夢給升華的更美好一些。

鬧事的年輕人也并非完全無理取鬧,溝通起來還算聽得進去,調節過後由于身上的錢沒帶夠,很不好意思的說能不能下次給。

餘晔問他:“你還是學生?”

他喪頭喪腦的點頭。

“一個學生戀愛談的這麽轟轟烈烈?”

他說:“這是我初戀。”

餘晔有點想笑,還是硬忍了,“那你也不能砸我店裏的東西是吧?”

“對不起。”他痛苦的拽了拽跟餘晔差不多長的頭發,“一時沒控制住。”

話說着居然還帶了些鼻音。

一個半大小夥子杵你跟前哭這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餘晔又好笑,又覺得他可憐,最後說:“行,我請你吃點東西,吃完就趕緊回吧,回去了好好存錢,等存夠了再來還我。”

男孩子抹着眼淚搖頭,“不吃了。”

“不吃啊?”餘晔點頭,“那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男孩子哭哭啼啼的走了,餘晔跟看戲似得看着他走出店門,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邊曲申楠的視線,嘴角的笑意瞬間凝住。

曲申楠說:“看別人哭很開心啊?”

餘晔噎了下,他這話一出來就好像自己又幹了件天大的缺德事了似得。

“也不是啊。”餘晔說:“就、就小年輕嘛,看這個年紀的人就跟看孩子似得。”

曲申楠不知所謂的笑了下,“是不是比你小的都是孩子?”

餘晔聰明的保持沉默。

曲申楠又加了句:“都只能陪你玩玩對吧?”

☆、42

餘晔很想說一句不是,又覺得好像沒太大必要。

默了會, 她朝櫃臺那邊招了招手, 點了些東西。

她說:“吃點吧, 試試我店裏人的手藝。”

類似的文藝小店在飲食上其實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餘晔他們家的特制小蛋糕口碑不錯,加上價格漂亮, 已經有客人慕名而來。

曲申楠挑了點塞嘴裏, 輕輕抿着。

餘晔:“怎麽樣?”

“還好。”他放了小勺子, 看了一圈四周。

座位大部分都是木制秋千,挂着綠色藤蔓,做舊的牆上放了不少書, 每張桌上都是不同的小擺件。

環境很不錯,曲申楠開口說:“能抽煙嗎?”

“……”餘晔:“你說什麽?”

曲申楠一邊起身,一邊說:“我去外面抽根煙。”

他走的毫不猶豫, 頭也不回, 将回不過神來的餘晔扔在了腦後。

這人剛才說什麽?

抽煙?

那個煙酒不沾的男人居然說抽煙?

餘晔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很是疲憊的閉了閉眼。

店在二樓, 下面是弄堂, 店鋪零星的關了幾家, 黑乎乎一片。

曲申楠微側頭避着風将煙點了, 眯眼朝弄堂外看着。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餘晔跟着走出來, 站在他另一側。

“就這兩年。”

餘晔感覺自己指尖疼痛起來,倏地握成拳,低聲說:“你難道不打算再做醫生了?”

曲申楠彈了彈煙蒂, 煙灰落了一截,“不了吧!”

“曲申楠……”

“來一根?”曲申楠打斷她,擡了擡拿着煙盒的手,“怎麽樣?”

餘晔朝後退了步,“我戒煙了。”

曲申楠頓了幾秒,将手收回去,輕笑了聲,聲音裏滿滿的嘲諷。“倒是沒看出來。”

餘晔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年時間直到這個當下才看出來彼此的陌生,其實變化都是存在的,或多或少罷了。

餘晔原以為自己的離開便是對曲申楠最好的結果,但很顯然不管走不走,只要那些事發生過就都會留下後遺症,只是程度的深淺不同罷了。

犯了錯,總要有代價,不是看不見,就不用還。

餘晔僵硬的站在陰影裏,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一直被深埋着的負罪感又湧了上來。

晚上十點結束營業,餘晔将曲申楠送回去。

開到半路他指了指路邊的大排檔,示意過去吃點。

餘晔在他跟前現在比太監還太監,自然聽話的将車停了,伺候着老佛爺一樣跟在曲申楠屁股後走到了攤位裏。

曲申楠朝冰櫃掃了一眼,随手點了幾盤,又拿了兩瓶冰啤。

落座後他熟練的撬開瓶蓋,倒上一杯,喝白開似得灌起來。

兩杯下肚,似乎終于纾解了,擡眼看向臉色不怎麽好的餘晔,“這玩意你就別碰了,畢竟要開車。”

餘晔點點頭。

他說:“還是你又戒了?”

餘晔抿了抿嘴,“你現在都這樣?”

“怎樣?”曲申楠轉着半滿的塑料杯,目光冷冷的,“看不慣是吧?”

餘晔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曲申楠:“你是這個意思也無所謂,我現在還就是這樣了。”

他把杯裏的酒一口飲盡,杯口對着餘晔晃了晃,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是得意還是悲傷。

餘晔轉開了視線。

十來分鐘後菜上全了,曲申楠抛了雙一次性筷子到餘晔面前。

“吃吧!”

餘晔機械的拆了筷子,夾了快豬肚塞嘴裏。

過了會,她擡頭看對面,“你怎麽不吃?”

“不餓。”

餘晔咀嚼的速度慢了些。

曲申楠說:“看你跟了我一路也是辛苦,這頓當補償。”

餘晔這才知道他來這麽一出是特意給自己填肚子的,原來他一早就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

“無所謂。”曲申楠說。

餘晔吃的不慢,當然曲申楠喝的也不慢,等餘晔吃的七七八八了,兩瓶冰啤他也喝完了,不單喝完了,還臉不紅氣不喘。

餘晔突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曲申楠的情景,她走後的兩年裏,曲申楠又在街頭醉倒過多少次,才能有現在的酒量。

“走了!”曲申楠結賬完回來說了句。

車子一路又到了曲申楠公寓樓下,停下後他解了安全帶,扭頭看了餘晔一眼。

輕描淡寫,說不清的意味。

曲申楠沒有第一時間下車,但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車廂內氣氛沉悶的厲害,餘晔不能趕他,壓根沒那個膽,心裏也不願,最後降了兩邊的車窗。

找了個話題說:“你現在都在做什麽?”

“開了一家藥店。”

餘晔瞬間想起此前秦珊去的那家,故作不知的說:“地址在哪?”

曲申楠又滿含深意的瞟過來一眼,也沒拆穿她,“北二環那邊。”

“生意好嗎?”

“還行。”

餘晔朝外指了下,“你住這幢?”

“嗯。”

“幾樓?”

“十一樓。”

曲申楠這時突然開了車門走下去,“我上去了。”

也不等餘晔回話,快步走了過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寓大門。

餘晔一個人獨自又坐了會才将車開出去。

“哎哎哎,哥們,我跟你說話聽見沒?”

餘晔回過神,劉莎正一個勁拿手在她面前扇風。

“聽見了,不就有個男的在追你嘛!”餘晔揮開她晃跟癫痫似得手,“別妨礙我工作。”

“關鍵那男的實在太小了。”劉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比了個手勢,“26歲,唔喂,太搞了吧,小了我整六歲。”

餘晔哼笑,“你不就好這口嗎?”

“你知道我從良很久了,這麽小的實在下不了嘴。”

“你可拉倒吧!”餘晔說:“心裏怎麽暗喜也就你自個明白了。”

“我跟你說真的。”

餘晔拿着水壺要往操作間走。

劉莎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她,“你走什麽,陪我聊聊。”

“我工作呢!”

今天周日來店裏的客人非常多,她就雇了五個人完全不夠用,只能自己上場打雜。

“不差這會,你就坐收銀臺這邊好好管錢,還做什麽東西,你做的又進不了嘴。”

“你滾!”

劉莎還是死死的拽着她沒讓走。

餘晔感覺也真是見鬼了,蹭吃蹭喝也就算了,現在還攔着不讓人做生意了,這人是要成神仙啊。

餘晔最後把水壺遞給員工,坐那陪着劉莎唠嗑,邊給進來的顧客點單。

“我說的你倒是聽見沒?”劉莎突然又戳了戳她,“你這兩天什麽情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趕緊說你那帥哥。”

劉莎:“就我現在還是比較愛好成熟些的,小男生不太對胃了。”

餘晔摸着收銀臺的邊沿想了想,“劉莎。”

“嗯?”

“你考慮過結婚了沒?”

“……”劉莎表情變得怪怪的,“你今天怎麽會問我這麽個可怕的問題。”

“這個年齡考慮婚姻不是很正常嗎?”

劉莎說:“暫時還沒吧,你知道的,我定不下心。”

劉莎曾經遭遇過一次感情重創,這也是她至今為止對男人都抱着可玩可棄态度的原因。

論用情至深劉莎可能比餘晔更嚴重,她埋的更深,更不容易被人察覺。

又有顧客進來,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正是點心時間。

餘晔正要招呼,頭一擡,聲音便哽住了。

“你又怎……”劉莎轉過身,也愣了愣,“麽了?”

曲申楠已經到了跟前,看了眼邊上的電子板,徑自報了幾個名字,掏出錢包,“多少錢?”

“噢!”餘晔幹咳了聲:“麻煩請再說一遍。”

曲申楠蹙眉。

餘晔解釋說:“剛才沒聽清。”

曲申楠又報了一遍,四分飲品,和兩份甜點。

餘晔說:“不用給錢了,我請你。”

劉莎賤兮兮的插嘴,“你怎麽不請我?”

餘晔啧了聲,“你不正吃着嗎?”

“讨的跟主動的能一樣?”

“你給過我主動的機會嗎?”

“……”

曲申楠說:“不用了,多少錢。”

“真不用給。”

“多少錢?”

餘晔無奈,最終說了金額,找了零錢給他,随後拿着單子進去裏面。

劉莎沖着她的背影喊了聲:“餘晔,別這麽勤快,何必呢!”

餘晔連個眼神都沒扔給她。

店裏循環播放着時下的流行音樂,其間隐約摻雜着細碎的話語聲。

東西制作需要一些時間。

劉莎拿吸管戳裝飾用的檸檬片玩,曲申楠站着邊上,眼睛盯着操作間,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他看過去跟以前沒什麽差別,依舊清雅俊秀,眉目間帶着孤傲清冷,還是那麽的……漂亮。

盡管用漂亮這個詞形容男人并不太合适,但劉莎卻想不出其他更适合更貼切的詞來。

看兩人方才的反應似乎這并不是兩年後第一次碰面,餘晔心不在焉的源頭原來是在這。

劉莎覺得蠻有意思,她歪頭看着曲申楠,“曲醫生,好久不見啊!”

曲申楠轉頭看了她一眼,點頭算作回應。

劉莎說:“這兩年曲醫生過的怎麽樣?”

“還好。”他不冷不淡的說。

“今天怎麽有空來光臨這?”

“有人喜歡這家店東西,我幫忙過來買一下。”

“是嗎?”劉莎拿吸管一下下敲着杯沿,“女朋友?餘晔剛才正好問了我一個問題,曲醫生有沒有興趣知道?”

“沒興趣。”

劉莎:“可我很有興趣說,那你勉強聽一下。餘晔問我有沒有考慮過結婚,她說到了現在這個年紀考慮婚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曲申楠目光微冷,“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劉莎斂了表情,涼涼的睇着他,“你要沒那個想法就別他媽來禍害人,把人逼走兩年還不夠試不試?非要她一輩子不回來才行?”

曲申楠神情頓變,好似想到了什麽非常不愉快的事情,整個人都陰沉下來。

他垂下頭,好一會沒說話。

餘晔用托盤将吃的端了過來,裝袋後遞給他,還特好心的塞進去一盒馬卡龍。

曲申楠卻突然擡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劈手接過後扭身就走,跟身後有洪水猛獸似得。

餘晔愣住。

劉莎哼笑,“你又哪裏招他了?”

餘晔皺眉想了想,“我也沒做什麽呀!”

“我勸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都隔兩年了還摻和什麽。”

餘晔說:“我欠他的。”

“你一天到晚說欠他的,你倒是說說你欠他什麽了?”

那些過往讓餘晔難以啓齒,訴說一遍就好比重新經歷一次一樣,包括曾經悲痛無望的感覺。

劉莎催促:“倒是說說你多人渣,我再來斟酌斟酌你是不是真欠了。”

餘晔沉默片刻後,簡略的将情況說了一遍,順便将曲申楠的現狀也說了。

劉莎聽完傻眼了幾秒,随後擡手往自己額頭上猛拍了下。

我去,幹的确實夠缺德,可她還幫着餘晔将人給罵的死去活來……不管兩年前還是現在。

餘晔吓了一跳,“發什麽瘋!”

☆、43

最近曲申楠帶吃的回店裏的次數有點多,甚至連偶爾來串門的秦珊都知道。

陳雙麗笑說:“曲醫生還次次都帶同一家店的, 真是很少看他有這麽推薦一家店的。”

“哪家?”

“哎, 叫什麽來着?”陳雙麗想了會, 最後指了指垃圾桶, “印着店名的塑料袋扔那呢?”

秦珊走過去張望了眼,恍然點頭, “噢, 這家我知道。”她笑起來, “他那麽喜歡下次我給他帶。”

陳雙麗說:“這個可以有。”

秦珊喜歡曲申楠這事并不是什麽秘密,哪怕沒有明說,有眼睛的也都看得見。

等秦珊一出門, 店裏的小夥子悄聲跟陳雙麗八卦:“麗姐,秦小姐是不是就是我們未來的老板娘?”

陳雙麗聳了聳肩。

不是節假日的時間,店裏客人并不多。

餘晔跟幾個小年輕在櫃臺打撲克, 打的熱熱鬧鬧嘻嘻哈哈連客人進來都不知道。

直到有人說:“點單!”

餘晔拍了拍旁邊丫頭的腦袋, 頭也不回的說:“孩子,上!”

來人喊了聲:“餘晔!”

餘晔這才回過頭, 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

兩人間的氛圍有點奇怪, 周邊的人也跟着停了手。

餘晔将紙牌一扔, 站起身走到跟見了鬼一樣的秦珊面前, 往電子屏上戳了幾下, “點什麽?”

秦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段時間了。”

“你什麽時候跟申楠見的面?”

餘晔擺弄着機器的手一頓,掀眼看她,“你叫他什麽?”

秦珊迎着餘晔略有些刺眼的目光, 不躲不避,“你們什麽時候見的面?”

餘晔突然發現秦珊成熟了,對比兩年前少了些怯懦,多了一股可見的英勇。

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餘晔就要讓着她什麽。

尤其秦珊對曲申楠的稱呼讓她相當的不順耳,當然對方質問的态度也讓她相當的不順眼。

人的五官也就這麽些,餘晔一下就奉獻了兩也是不容易。

她雙手往櫃臺上一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我憑什麽要回答你?”

“你兩年前選擇了離開就不該再回來。”

餘晔好笑,“這城市你家開的?還限行,你口氣倒挺大。”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麽,秦珊整個人都微微顫抖着,她死死的盯着餘晔,目光裏都是濃濃的憤恨。

“你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麽過過來的?一個前途無量的外科醫生被你生生毀了,你還好意思出現在他面前?你既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對他就不該再招惹他,你還想把他毀成什麽樣?”

餘晔從來不否認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對于曲申楠她心裏也是愧疚難安的,但她也只愧對曲申楠一個,她可以接受來自曲申楠的任何譴責,但不代表她還要承擔別人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指責。

她冷眼看着面前近乎要哭出來的秦珊,“我跟他之間的事沒必要由你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你算什麽東西?”

秦珊大聲道:“因為我愛他,我對他的愛比你多百倍千倍,我有足夠的信心說你比不了我。”

這話聽了真是讓人很不愉快。

餘晔真覺得秦珊又可笑又可憐,她說:“你看上他是你的事,不代表你有資格在我的底盤教育我。還有你再喜歡他又怎麽樣?前面那堆廢話你對着我說沒用,你該對着他去說。曲申楠心底好,說不定還能讓你個眼神過來,不想我,聽了都當你是放屁!”

秦珊整張臉都白了白,她也是個大家小姐,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跟餘晔這種四處奔波見慣各種社會底層的人不同,秦珊在耍嘴皮子方面遠不是餘晔的對手。

見人已經被自己說的快死過去一樣,餘晔大發善心的揮了揮手,“趕緊走吧,別再這找罪受了。”

秦珊沒有馬上離開,在原地愣了一會後,低聲說:“我不會把他讓給你的。”

她陪了曲申楠整整兩年,她看着那個男人跌入泥沼後掙紮至今,她看過他最狼狽無助的面貌。

他們本該是最知心最知底的伴侶,她無法接受曲申楠再被餘晔搶走,完全不能。

等秦珊失魂落魄的走了,餘晔突然也沒了心思在店裏呆着,索性也出去晃了趟。

她也沒有什麽目的地,開着車渾渾噩噩的在這個城市晃蕩,最後開累了直接停在公交車站,找了班線路最長的公交走了上去。

那個時候她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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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節課剛結束,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這小孩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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