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大結局】
唉,我怎會不知朱慈煊的心意呢?太皇太後在這個當口,将療傷解毒的天山雪蓮悉數毀掉,難保不是有意為之,不欲朱慈煊恢複功力。如此這般,朱慈煊在宮中便很是兇險了,因此,如果能夠從別處取得天山雪蓮,他的真氣不再紊亂,而能運轉如常的話,以他的絕世武功,攜我一同平安出宮絕非難事,我便不妨回宮,但若未能得到天山雪蓮,無法解去他身中的蝕心蓮之毒,那麽,他便無力護得我的周全,故而,便不讓我再返回這暗藏刀光劍影的皇宮。思及此,為了免得他擔憂耗神,我未曾流露半分憂色,向自己比着大拇指自矜道,“朱哥哥,你可太小瞧我了,憑我的本事,小小雪蓮算什麽,準保搶回來一口袋!”說完,我拿了康熙往日禦賜的通行令牌,向冷僻宮門奔去。
“哎喲,歡妃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啊?”遙遙傳來李德福那恭謹的聲音。是他?正好我有話要問呢。我忙住了腳步,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大模大樣地說,“本宮去哪兒,輪得到你來問嗎?”随即,我湊近他,逼視着他的眼睛,低聲問道,“李公公,想不想要這個月的解藥呢?”李德福笑得愈發谄媚,忙不疊地打躬作揖道,“只求歡妃娘娘多多體恤奴才……”
“那好,你同我如實道來,太皇太後為何要毀掉所有的天山雪蓮,她可是對我們兄妹有所猜疑?”我沉聲問道。
李德福顯得很是老實,略帶妒意地悄聲說道,“這次山西可是去對了,太皇太後最是擔憂山西災情,李大人這次立了大功,太皇太後打心眼兒裏佩服他,總念叨着要好好賞賜他呢。這雪蓮嘛,歡妃娘娘別多心,每年宮裏都要用舊年的雪蓮調制些子雪膚膏賞給嫔妃,是舊例了,太皇太後也沒想到李大人的貴體需要這麽多雪蓮不是?”
見他絮絮叨叨還想說下去,我便擺手道,“我先去辦正事了,若我哥哥病體康複了的話,我再賜你解藥。”說完,我快步而走,只留下李德福愣愣地站在原地。
如今,我可要思量周密,不可行差半步。邊走,我邊細細思量,李德福嘛,雖說這人詭計多端,但受到□□的牽制,應該不敢與我們為敵,但他所說的話語過于粉飾太平,不可輕信。思來想去,我下定決心,還是要勸說師傅們,允許我和朱慈煊撤出紫禁城,必要的時候,他們要出手相助。為了讓師傅們吃下定心丸,我在尋找他們之前,先行前往護城河附近的義莊,取出了銅匣。
到得慈航藥鋪,對上切口之後,我進入了隐藏在高大藥櫃後的暗門,來到了師傅們所居的隐秘後院,只見晉王、樊師傅等人皆在查看形形□□大小不一的破舊紙箋,想來是線人們送來的密報。
“爹爹,你們也太專心了吧,連我進來都沒發現嗎?”我故作歡快地喚道。
“易歡,別沒大沒小,正因為知道是你進來,我們才安然地各行其是,無須驚動。如何,宮中有什麽情況嗎?”晉王含笑問道。
我将晉王拽到了一旁,将銅匣和兩把金鑰匙擺在面前,鄭重其事地說,“天佑大明,我們已經找到了銅匣和兩把金鑰匙,再加上臺灣鄭經手裏那一把,現在,全部寶藏等于都在我們反清複明聯盟手上了。而今,既然已經坐擁寶藏,成功在望,我和朱哥哥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紫禁城那個兇險之地了。”
晉王喜不自勝,連忙召集各位師傅過來查探,他們仔細查驗之後,發現銅匣和其中一把金鑰匙是真的,但另一把金鑰匙卻是贗品。我不禁暗罵李嗣興真是條狐貍,托付給孫福保管的竟然是一把假鑰匙,同時,暗暗擔心師傅們為了那把金鑰匙,會不允許我們撤出紫禁城。
果不其然,晉王微蹙眉頭,懇切地說,“易歡,而今正是明珠谷與平西王結盟的關鍵時刻,你和太子還是要繼續留在康熙身邊,掌握朝廷政務和軍情動态,并伺機尋找那把金鑰匙的下落。”
我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哽聲道,“爹爹,雪衣居士給朱哥哥下了蝕心蓮的毒,朱哥哥這些日真氣紊亂,需要天山雪蓮解毒,但太皇太後一準兒起了疑心,下令毀掉了宮內所有的雪蓮……朱哥哥沒有絕世武功護體,你怎能放心讓他留在那般危險的地方啊!”
樊師傅聞言,臉色一變,怒聲道,“真沒想到雪衣居士如此陰險,竟然給太子下了蝕心蓮之毒,此毒雖不傷性命,但卻會令內息紊亂,真氣時而逆行,寒熱侵體,高手對招,相差毫厘便是生死之分。晉王,這天山雪蓮乃世間珍品,唯有皇宮大內才有,民間從不允許私藏。為了太子的安全,就……”
晉王阻住了樊師傅的話語,冷冷道,“本王自有分寸。據密報,小皇帝甚是寵信太子,結拜為兄弟,甚至讓太子居住在乾清宮中……待時機合适,都可讓太子尋機殺掉小皇帝,一勞永逸!”衆位師傅聽了晉王一席話,都連連颔首。
聞言,我如墜冰窖,顫抖連連,心知師傅們絕不可能讓我和朱哥哥離開皇宮,于是,便不再多言,勉力笑道,“易歡還是年紀小,思量事體時不像爹爹和師傅們那般高瞻遠矚,這就回返皇宮,和朱哥哥一起為了複明大業取得小皇帝的信任,打探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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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若做夢一般,飄飄悠悠地回到了皇宮。進得乾清宮後,只見朱慈煊額上盡是冷汗,斜靠在案幾邊,寒顫不已。“朱哥哥,沒有找到天山雪蓮……晉王和師傅們也不許我們撤走……”
聞聲,朱慈煊勉力撐起身,憂心地低聲道,“歡妹,你怎麽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別回來嗎?情勢緊迫,乾清宮外的侍衛都被替換了……玄烨,這一整天皆不見蹤影。歡妹,現在正是緊要關頭,千萬別耍小孩子脾氣,你的輕功那般好,快些出宮,我自己反而好謀退路,不致被你牽絆……”
我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拽着他的手臂,哀哀哭泣道,“我不走,除非你殺了我,不,你殺了我,我的魂兒也在這兒陪着你!”朱慈煊無可奈何地看着我,不知該如何勸我離開。
這時,忽然宮外傳來康熙的怒喝聲,“大膽奴才,敢阻攔朕嗎,十個腦袋也砍了你的!”話音未落,康熙滿頭大汗,踉踉跄跄地飛奔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訴道,“看來皇祖母還是要對劍卿下手,今日她将朕騙去佛堂,一進門,便命人把門鎖起來了,朕喊破喉嚨也沒人開門……幸好,劍卿傳了朕一些真氣,朕試着劈了幾十掌,總算有一掌管用了,把那破門劈出一條大縫,這才逃了出來。”他的雙手已是紅腫不堪,朱慈煊眼圈微紅,默然無語,拉過他的手,給他輕輕塗抹療傷止痛的藥膏。
“傳太皇太後懿旨,罪臣李劍卿奸佞狡猾,蠱惑聖心,意圖謀反,若肯束手就擒,則恩賜鸩酒,可保全屍,若負隅頑抗,則淩遲處死……”我驚得心膽俱裂,一方面是因為太皇太後竟然如此狠辣,另一方面是因為,那傳旨人的聲音竟然與四師傅葉明章那般相似。我顫抖着向窗外看去,只見幾百名手執彎刀□□的侍衛拱護着太皇太後,而站在她身邊宣讀旨意之人正是四師傅葉明章!手臂受傷纏着絹帛的葉默聲也目光冰冷地立在葉明章身旁。我不禁心生絕望,葉明章武功極高,比朱慈煊僅略遜一籌,而今逢此強敵,朱哥哥和我不可能逃得出去。
康熙也站在我身邊,向窗外眺望,惡狠狠地盯視着葉明章和葉默聲,恨聲道,“朕饒不了這兩個狗奴才,竟敢幫着皇祖母反對朕!”“現在該怎麽辦啊……”我帶着哭腔問道。
康熙垂首思量了片刻,搖頭道,“皇祖母向來果決,一旦定下心意,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就算我去求她,也毫無益處,只會讓她更為痛恨劍卿……而今,只能設法讓劍卿能夠離開皇宮,暫避鋒芒。”他皺着眉頭,向我們細細講述了他思量出的計策,我和朱慈煊聽了,都覺出乎意料之外,但在當前的局勢之中,卻又是唯一的出路。
康熙在窗邊探頭呼喊道,“你們不可擅動,朕被他們挾制住了!所有人退後在兩百丈外,在乾清宮門口備好兩匹快馬!”太皇太後氣得渾身亂顫,只好無奈地遵照行事。
“看來可行!來,別客氣,我們一起把戲做足!”康熙見衆人乖乖後退并趕來兩匹快馬,不禁微笑起來,選了一把大小适中的匕首,讓朱慈煊拿在手中,抵在他的脖頸處,然後,我們三人一齊慢慢走出乾清宮宮門。
“皇帝,你怎可如此胡鬧?哀家明明讓人将你關在佛堂……罷了,難怪你如此意氣用事,因為,你還不知道這李氏兄妹的真實身份!據哀家埋伏在明珠谷的線人葉明章父子禀報,他們兄妹是明珠谷的反黨,李劍卿是前明太子,名叫朱慈煊,而李易歡是前明反賊晉王李定國的女兒,是前明郡主,與朱慈煊自幼訂下婚約……”
康熙難以置信地搖頭道,“不可能,皇祖母,你一定在騙我!”太皇太後冷笑道,“空口無憑,李德福,将真憑實據呈給皇上看看!”
李德福快步上前,将一張寫滿了暗紅色字跡的紙箋遞在康熙面前,康熙細細辨認,發現自己用血抄寫的經文之中,李劍卿的名字旁,竟然用細小字體寫着朱慈煊三個字,那字體正是我的筆體。糟糕,那一日李德福将經文送去佛前供奉時,竟然伺機偷走了一張寫了朱哥哥本名的經文!
康熙一瞬間面色紫漲,氣得發狂,便瞬時依照昔日朱慈煊所教授的空手奪白刃之法,迅疾奪去朱慈煊手中的匕首。朱慈煊看見康熙以血抄寫的為他祈福康複的經文,不由眼泛淚光,一時失了神,被康熙奪去了匕首。康熙怒不可遏,反手刺向了朱慈煊,未曾料到,朱慈煊竟然望着他,沒有躲閃,任由匕首刺入肌膚,瞬忽鮮血湧出。
康熙不由怔住了,喃喃道,“你……為何不躲開?”朱慈煊低聲道,“不願有負于人,欠你的血,還給你,不可以嗎?”
康熙雙目含淚,看了眼朱慈煊,略一躊躇,便轉身向侍衛雲集之地飛奔。朱慈煊望着康熙,雙臂微張,輕輕一振,那刺入肩膀的匕首若離弦之箭飛向康熙。那匕首不即不離在康熙咽喉之處,康熙大驚失色,躲避不開,沒奈何,只能在匕首的緊逼之下,又飛奔折返回了朱慈煊身側。
朱慈煊輕輕接住那随康熙而返的匕首,重新抵在他咽喉處,冷冷道,“玄烨,我不過還你一些血,并沒說不讓你當人質啊……”說完,他與康熙共乘一騎,我獨自騎一匹馬,我們三人風馳電掣般逃離了紫禁城。
馬速甚疾,不過半個時辰,我們已經來到城外五十裏處的荒野。“玄烨,我已經不需要你這個人質了……”朱慈煊将缰繩遞在康熙手中。
康熙難以置信地望着朱慈煊,“你要放我走?”
朱慈煊遲疑了片刻,輕聲道,“我騙了你,現在放你一馬,兩不相欠,日後再相見,我可不會容情。”
“婦人之仁,豈能成就大業?”晉王那冰冷的聲音響起。我展眼一看,驚懼萬分,密林中人影迅疾起落,晉王和各位師傅等高手皆圍攏過來。
“太子,此乃天佑大明,天賜良機,快殺了這個狗皇帝!”晉王喜不自勝地命道。
朱慈煊手執長劍,護在康熙身前,語意懇切地說,“義父,殺了他雖然容易,但并無益處。相伴多日,我已深知他的為人,宅心仁厚,心系黎民,且不願濫殺無辜。而殺了他的話,精明強幹的太皇太後一定會扶植他的兄弟甚至沿用女真族兄終弟及的舊例,讓他那已經成年的叔叔繼位,清廷并不會因玄烨的死而陷入混亂,反而會有更為殘暴嗜血的人登上皇位,因玄烨的死而厲行報複,陷萬民于水火,生靈塗炭……”
晉王氣得渾身亂顫,暴喝一聲,“太子,你竟然如此仁懦,被這小皇帝蠱惑!為了祭奠先帝先後的在天之靈,哪怕重傷你,我等也要殺了這個狗皇帝!”話音未落,晉王身後的幾名高手便向康熙擲出幾十枚袖箭,朱慈煊急忙護在康熙身前,執劍擋格,但因真氣凝滞,手法稍遲,雖蕩飛了絕大部分袖箭,但腿上仍中了一枚,悶哼一聲,登時單膝跪倒在地。
“太子,速速避開,否則性命不保!”晉王冷然命道。
“妙啊,實在是妙啊,鄙人平生沒見識過如此絕妙之事!一個前明太子,一個大清皇帝,恰恰湊到一處,趁此良機,一齊殺了,豈不可以自己黃袍加身,當起皇帝來了?”一個冷酷的聲音自黑暗處響起。晉王及衆位師傅不由一驚,驚嘆那人輕功之高,竟然已至鄰近都未曾覺察到他的動靜。
晉王怒喝道,“來者何人,竟敢如此陰陽怪氣?”
暗影中緩緩步出一個身量颀長容貌清隽的中年男子,着一襲青色道袍,未曾削發,梳着道士髻,施施然地拱手道,“在下不是陰陽怪氣,而是道出實情。常言說得好,帝王将相,寧有種乎?誰說這天下如果不姓愛新覺羅的話,就一定要姓朱,難道不可以姓李嗎?”
晉王氣得語塞,打量着那道袍男子,忽然身子一震,顫聲道,“你……你是嗣興!”
“哈哈,沒錯,多年不見,你可安好啊,父親?經營半生,此次是我們父子絕佳的時機,正好可以殺掉前明太子和當朝皇帝,共創李家王朝,成就真正的霸業!”說話間,李嗣興目閃兇光,拔劍便要刺向朱慈煊!
我驚得心膽俱裂,因為,晉王他們雖然想上前施救,卻面露驚恐動彈不得,原是已經中了李嗣興暗中所施的呆若木雞散。
萬般無奈之下,晉王怒喝道,“逆子住手!不能殺啊,他是你的兄弟!”
李嗣興頓住了手中長劍,戲谑地一甩頭,笑問道,“我哪裏高攀得上太子做兄弟啊?”
晉王猶豫片刻,只得道出當年為了繼承明祚,将朱慈煊與我這個明朝公主調換身份的那段隐情,樊師傅也在一旁幫助證實。
李嗣興聽得連連點頭,面上更添了幾分狠意,冷笑道,“懸了半世的心願,今日方能達成,真是天助我也!”
他回頭望向朱慈煊,沉聲說道,“你我兄弟相逢,實屬難得,我願送你一個見面禮,那便是,你和玄烨小兒之間,只可以活一個,你自己來選。”
朱慈煊驟逢此變,心神恍惚,待聽清李嗣興所述話語後,定定地看着康熙說道,“玄烨,答應我,做一個好皇帝,給萬千黎民一個太平盛世,以此償還你們欠下的血債,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康熙神情癡惘地點了點頭。
李嗣興冷笑一聲,将康熙扶坐在馬背上,沖他手臂劃了一刀,血流如注,康熙疼得劍眉緊蹙,捂住了臂膀。李嗣興沉聲道,“狗鞑子,滾回你的紫禁城,做一個好皇帝,別辜負了我兄弟這條命……”
說着,李嗣興走到朱慈煊面前,溫語道,“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不會讓你太難受的……”
話語間,他出手如電,迅捷無比地點中了朱慈煊的昏睡穴,登時,朱慈煊面色蒼白,重重栽倒在地。
李嗣興将手中長劍比在朱慈煊心口處,正待發力,晉王驚怒交加,睚眦盡裂地嘶吼道,“李嗣興,你為何要行此悖逆人倫的逆天惡行!”
李嗣興目光冰冷地盯視着晉王,一字一頓地恨聲道,“我要你眼睜睜看着,一個兒子在你面前殺死另一個兒子,如此,你便能體會,當年,我眼睜睜看着你射殺娘親時的心痛了!”說完,他将手中長劍慢慢刺入朱慈煊的胸口,直至沒入。
晉王驚怒心痛得無以複加,大喝一聲,立時昏厥過去。康熙回望間渾身一顫,俯身嘔出一大口鮮血,猶疑片刻後,策馬揚鞭,疾馳而走。
這一刻,我倒是心靜如水,因為,我早已思量清楚,我與朱哥哥,要生,便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如今,不過是他先走一步而已。
我撿起一柄短劍,剛待刺入胸口,李嗣興揚臂打飛了我手中利劍,冷酷地說,“先別忙着死,我這人向來管殺不管埋,你幫我葬了他,再死也不遲啊?”
他自懷中掏出一把金鑰匙,毫不着意地抛在晉王身邊,然後,抱起朱慈煊大步疾行,我暈暈沉沉跌跌撞撞地緊随其後。兜兜轉轉,穿越荒野,仿若一世那般長,我定睛一看,他竟然引着我來到了一個幽暗山洞。
李嗣興見我那癡癡呆呆的模樣,不由開懷地笑了起來,“聽說,你不是挺能耐的嗎?又會騙人,又會耍戲法的,怎生沒有看出來我變的戲法呢?”
他說話如此古怪,怎麽聽不懂啊,我茫然地仰望着他。李嗣興将朱慈煊平放在地,奇怪,朱哥哥的胸膛一起一伏,好似還有氣息?李嗣興伸手拔出了插在他心口的長劍,咦,那把劍怎麽這麽短,連刀鋒都看不見,只剩一個劍柄?李嗣興将劍柄随手一甩,瞬時,現出了寒光閃閃的劍身。
啊,我知道了,這是跑江湖賣藝之人常耍的把戲,只不過,他們都是用這種可用關竅随意伸縮的長劍表演吞劍術。原來,這不過是李嗣興使出的障眼法,朱哥哥沒有死,我不禁歡呼雀躍起來。
“看看你,哪有公主的尊貴沉穩模樣,我弟弟攤上你這麽個媳婦,真是倒黴!”說完,久居南疆的他丢下一瓶雪蓮粉,便杳然而去,正如杳然而來一般,無處尋蹤跡。
忽喜忽悲,大喜大悲,我只覺頭暈目眩,趕緊支撐着解開了朱慈煊的昏睡穴,一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向他細細道明原委。
朱慈煊雖因身世之驟變而心神恍惚,但見我笑靥如花地相伴身邊,便釋然地微笑起來,輕松地柔聲道,“如此甚好,這天下,理應由仁者善待,而不應成為群雄逐鹿的殺場。不過,就算不是太子身份,我也依然要以我的方式,守護天下蒼生,不讓無辜黎民蒙受虐政或屠戮之苦。”
我依偎在他懷中,淚眼婆娑間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心中苦辣酸甜諸般滋味,一時間,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唯有喃喃道,“此生與你相伴,別無他求,如此,才不枉費我重生一世……”
“歡妹,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什麽重生一世啊?”他疑惑地問道。
“哦,剛才啊,被你哥哥李嗣興活活吓死了,如今,看見你好端端地在我眼前,我便歡喜得活過來了,所以說是重生一世呀!”
他感動得凝望我的眼眸,握着我的手,輕聲訴道,“歡妹,我要帶着你尋一處世外桃源,再不讓你有一時一刻的煩憂和畏懼,許你一世幸福安然,可好?”我皺眉不語。
他便着急地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我咬着嘴唇,含笑道,“別吵,人家在琢磨,以後如果有了孩兒,該取什麽名字呢……”
他不由彈了一下我的腦門,羞紅了臉,輕輕說了一聲,“你呀……”
一時間,我們倆默然無語,相依相偎着坐在山洞洞口,迎着徐徐和風,遙望那橫貫蒼穹凝練一般的浩渺星河,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