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死證明清白,都沒人相信她了!
完了,她和攝政王之間在也不清白了!
池糖神色郁郁,很不開心,連看到夜明珠這種稀世珍寶都只是扯了扯嘴唇。齊三娘更是臉色難看,風度都快維持不下去。
一片靜寂間,原本安靜立在兩位侍女身後的精幹嬷嬷突然開口:“五娘子可喜歡王爺送的禮物?”
見池糖注意到她,精幹嬷嬷福了福禮,繼續道:“還有一些沒有送過來。王爺聽說五娘子及笄禮在即,特意準備了衣飾、頭面還有笄禮上用的玉簪,過幾日便送到府上。”
池糖有點懵,她及笄為什麽要用攝政王的東西!
齊三娘臉色鐵青,憤怒開口:“哪裏來的刁奴,如此胡言亂語,恐是神智不清,來人,将此人帶下去!”
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來,五娘就別想再有好名聲了。
遷怒之下,齊三娘狠狠瞪了秦嬷嬷一眼,哼,什麽人都敢帶進來。
察覺到齊三娘的怒意,秦嬷嬷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誰知道那不聲不語的嬷嬷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齊三娘話音剛落,便上來幾個身手利落訓練有素的婆子。見狀,那精幹嬷嬷也沒有反抗,而是對着池糖深施一禮,就順從地被帶下去。
精幹嬷嬷走後,衆位貴女面面相觑,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中的好奇和猜度。不過,大家都是識趣之人,誰也沒有開口詢問,而是接連告辭離去。
剩下池糖和齊三娘二人瞪着南海夜明珠出神。
真是的,送的禮物這麽貴重,想摔了,都舍不得!
10被惡魔纏住的少女10
那精幹婆子果真沒說謊,第二日,攝政王府就将池糖及笄禮所需要用的一應物事送到府上,随同而來的還有昨日那個精幹婆子——被割了舌頭,五花大綁——說是她沖撞了齊家娘子,送到貴府,任憑處置。
這樣帶着貴重禮物,還有嗚嗚嚎叫卻說不出話來的婆子,光明正大張揚而來,再加上昨日賞花會上的海南夜明珠事件。不過短短一日,攝政王看上齊家五娘子的消息就傳遍整個京師。
連深宮裏的靜怡公主都聽說了此事,她好奇地詢問伴讀敬芳:“那個齊五娘你可見過?”
敬芳搖頭:“昨日的賞花會,我沒去,不過小妹敬圓到是去了,公主知道她的性子,一向是活潑直率,藏不住話。一到家就極力渲染齊家五娘的美貌,還提了那顆夜明珠。”
“真的很美?”靜怡公主對池糖愈加好奇了,她手指在絹帕上來回劃動,“比之陸家姐姐如何?”
知道靜怡公主和陸大娘交好,且對攝政王與陸家退親一事十分不滿,幾次在王爺面前為陸大娘打抱不平。王爺疼她,縱容她如此,但自己可不敢摻合進去。
一個是王爺自己看中的,一個是公主的閨中密友,哪個她也得罪不起。
想到這,敬芳道:“我也沒有見到過,只是聽阿圓說了一嘴,想是各有千秋吧,公主若是好奇,可以将她召進宮來見一見。”
“也好。”靜怡公主點頭。
齊國公府,池糖乖乖萌萌地坐在齊母身邊,大眼睛眨啊眨,清澈又無辜。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攝政王,更不明白他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
廳堂裏,王府送來的東西鋪了一地——
冰絲錦緞織成的衣裙,繡工精致至極,上頭的繡樣仿若如真。極品羊脂白玉雕成的玉簪,渾然天成。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裝翠寶石等不計其數。
饒是齊家是豪富門第,乍然見如此厚禮,也有些無措。
“郎君?”齊母看向齊父。
齊父瞧了一眼池糖,小女兒正揚着一張精致的小臉看他,眸光如水,肌膚白嫩,可憐可愛,直讓人疼到心坎裏。
氣氛正沉默間,突然有人入內禀報:“郎君,攝政王府又來人了。”
“誰?”齊父語氣含怒,聲音凜冽。
趙三郎最好不要太過分,他齊國公也不是怕事的人!
“是王府長史。”
崔石?齊父沉眉,說起來,這崔氏也是一號人物,文采了得。先帝在時,曾舌戰群儒,大談朝政利弊得失,心有韬略,言之有物,令人心服口服。
然而這樣的人物,卻拒絕先帝賜官,歸隐山林,直到三年前出山,莫名其妙成了攝政王府的長史。
王府長史品級不低,同朝為官,齊國公得給他這個面子:“快請。”
有外客至,池糖和齊母退避內室。
不同于池糖的懵懵懂懂,齊母卻是憂心如焚,也不知這崔石此刻前來所為何事,難道是來提親的?
原以為攝政王不近女色,一心為國事操勞,是個好的。沒想到他早就盯上她家五娘,真真是無恥之徒,居然用如此卑鄙手段逼迫齊家不得不将五娘嫁過去。
其實,內心深處,齊母是有點看不上趙三郎的。她和陸家交好,對趙三郎無緣無故退親一事非常不滿,事關女子名節,他平白退親,豈不是害了陸家大娘。
親事已經退了三年,陸大娘一直在外祖家別院居住,至今未許親事。
這樣冷漠無情的男子,怎堪良配?
“琦兒。”齊母拉着池糖坐到榻上,“對于此事你有何想法?”
齊家很尊重孩子的意見,雖然齊母對攝政王百般不滿,但還記得詢問池糖的意思,小兒女思慕英傑,誰知道琦兒是不是對攝政王有好感。
問她對變異色、情狂有沒有好感?
答案當然是沒有啦!!!
不過池糖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她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讓齊家和攝政王對上。何況昨日從那些貴女口中得知,現在攝政王和原劇情中的色、情狂一點也不一樣。
雖然俱是權勢滔天,但他優秀,而且潔身自好,也沒有什麽虐待女子的事情傳出,比原劇情裏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而且看那些少女懷春的模樣,這個攝政王長得還不賴。既然如此,嫁給他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次任務,池糖是打算留下一輩子的,在原主身體自然衰老死亡之前,她要保證齊家不被滅門。最起碼也要在齊父齊母自然死亡之前,保證齊家的興盛。
原主的願望就是希望父母親人不被自己牽連,能夠持續興旺下去。所以,為了任務,為了原主的心願,她最好嫁給攝政王,還要保證自己不死掉,不讓兩家結仇。
想到這,池糖羞澀地垂下腦袋,只給齊母看她的腦瓜頂,語氣嬌羞:“女兒聽昨日來參加賞花會的姐姐們說,攝政王英武不凡,睿智果敢,是當世英傑。”
聞言,齊母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五娘對趙三郎動了心思?
池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可不想讓齊母以為自己愛慕攝政王,只要表明自己的不反感就足夠了。現在一切還未明朗,興許攝政王只是心血來潮對她無意呢?她可不想主動送上門。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話,齊父歸來。
齊母急急迎上去,開口便問:“崔石此次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他給咱們五娘的及笄禮推薦一位正賓人選。”
“誰?”
“大長公主。”
“什麽?”齊母震驚,因為齊家身份尊貴,為了池糖的及笄禮,齊母想了不少正賓人選,皆是德才兼備有名望的老夫人。
但對于大長公主,她卻是想都不敢想。
大長公主是先帝的長姐,自幼便聰慧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妙的是,她還頗具武藝,勇武果敢。當年五王之亂,亂軍直逼王城,朝中多少君子士大夫自私虛僞地用蒼生百姓做借口勸先帝退位讓賢。
而大長公主當場拔劍而起,一劍穿胸而過,将逼迫先帝最厲害的朝臣刺死。而後整頓軍隊,死守城門,三天三夜拼死厮殺,終于等到援軍到來。
因此,大長公主一戰成名,先帝禦賜護國封號。
齊父明白齊母的驚訝,說實話在聽崔石說出正賓人選的那一刻,齊父自己也是震驚異常,大長公主身份尊重,德高望重,齊父根本張不開口拒絕。
——
池糖的笄禮緊鑼密鼓地準備着,在這期間,攝政王沒再鬧什麽幺蛾子,讓齊家衆人齊齊松了口氣。
笄禮當日,池糖換好采衣采履,在次間內等候。
奏樂開始,賓客就位,齊父開禮致辭。
女子及笄禮,來參加的賓客都是親近之人,女眷居多。然,池糖的及笄禮,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攝政王端坐首席,風度翩翩,微笑地看向齊父。
次間裏,侍女小桃和池糖咬耳朵:“娘子,攝政王來了。”
他來幹什麽?這麽閑,居然有空參加女子的及笄禮。
池糖真是莫名其妙,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來這麽大魅力,讓攝政王一再做出驚人之舉。難道是說他無意間看見她在終南山時送往家中的畫像,然後一見鐘情,自此守身如玉,除卻巫山不是雲?
哇咔咔,真是癡情漢一枚呢!
池糖有點小得瑟,唇角微翹,露出兩顆小梨渦,笑得好不開心。
不過,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樂極生悲。
待她出去,看到坐在賓客首席那道熟悉的身影時,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她看見了什麽,看見了什麽,看見了什麽!
啊啊啊~~誰能告訴她,變、态大師兄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
池糖心頭劃過一抹不詳的預感,難道他就是……
整個及笄禮,池糖都心不在焉,她急切地想要驗證這個不詳的猜測,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大師兄千萬不要是攝政王。
笄禮上池糖要加禮三次,更換三套衣服,最後一次是加釵冠。
池糖跪坐在地,等待大長公主給她加釵冠,然後就在這一刻變故發生了,原本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的攝政王突然起身,走到池糖面前。
池糖低垂着頭,看着面前那雙熟悉的大腳丫子,真是欲哭無淚。
你要幹什麽,你還要幹什麽!大師兄你已經折磨摧殘了她的童年,還要來摧殘她的後半生嗎?
池糖內心的憤怒滔滔如黃河之水,奔流不回,她好想跳起來去咬死他,咬死他,咬死他!
他在山上那次沒有弄死她,難道還心存不甘想在山下弄死她麽?
如果大師兄能聽到池糖的腹诽,肯定要贊許地點點頭,再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回一句:“師妹真是聰慧過人,能猜到師兄的心思,我确實是想弄死你,在床上!”
衆人對于突然走到中央的攝政王十分驚訝,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連齊父齊母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只見攝政王對大長公主點點頭,身後扶住她,看似關懷地開口:“姑母勞累,這最後一次加禮,就由三郎代勞吧。”
聞言,大長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看,緩緩點頭,答應下來:“好。”
得到同意,攝政王忽略衆人驚詫的目光,從容地拿過托盤裏的珠釵,緩緩走到小姑娘面前。
左手扶着她的臉頰,右手握着珠釵緩緩插、入池糖濃密烏黑的發中。
三加之前,按照慣例,正賓是要念一段話的,例如:“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
攝政王沒有念,他只是在加完釵冠之後,突然将池糖拉起扯入懷中,大手死死箍住她的腰,說了一句話:“我的小丫頭終于長大了(▽;)”
可以開動了!
11被惡魔纏住的少女11
在場的賓客幾乎驚掉眼珠子,這是什麽情況,這是什麽情況,攝政王你在幹什麽,你攬着人家小姑娘幹神馬!
瞅見攝政王摟着自己閨女,齊母剛站起的身體,左右晃悠,險些跌倒。
兀那狗賊,快給老娘放手!
一屋子掉眼珠子的人群中,幸虧還有齊父一個鎮定的,他沒有看攝政王,而是目光平靜地看向池糖,開口喚她:“五娘,過來。”
好噠!池糖點頭,正打算噠噠噠地走到父親面前,結果卻發現自己動也動不了。她低頭瞄了一眼腰間的大胳膊,心中無限糾結争鬥,最終還是向強權媚俗,她仰着小臉對攝政王谄媚甜笑,聲音小小的:“師兄——”你他麽滴快松開我!
“你第二句說了什麽?”攝政王溫柔地擡起空着的手……用力掐了掐她臉蛋,涼薄的聲線中帶着一抹溫柔缱绻。
第二句?池糖一懵,然後瞬間驚悚:嗷嗷嗷,變、态大師兄不會是連她心裏想什麽都知道吧!
見池糖半天不動,齊父目光陰沉起來,對上攝政王:“王爺!”
聞言,攝政王将視線從池糖臉上離開,轉到齊父身上。他目光幽深,神情坦然自若,沒有一點心虛之色,仿佛懷裏攬着不是別人的女兒,而是他的禁脔。
這種淡定坦然,實在是恨得人牙癢癢。
“王爺,可否松開小女。”齊父現在不想跟攝政王對上,語氣還算平靜。
松開?攝政王挑了挑眉,嘴角微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面貌英俊,身材高大,又因為常年習武,身材十分之好,不是那種肌肉男,而是肌理分明,線條流暢,身材勻稱,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那種。
池糖被他緊緊箍在懷裏,身體相貼,曲線相合,隔着兩層薄薄衣衫,幾乎能感受到他看起來清瘦身材下蘊藏的迅猛力量。
這個人,就仿佛一只肌肉繃緊的豹子,随時準備撲人。
他現在的表情明明是放松着的,甚至看着齊父的目光中還帶着一絲溫和,但是與他貼緊的池糖卻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以及周身萦繞着那絲若有似無的殺意。
回想起山上時,他幾次三番害她之後,依舊平靜如常的目光,池糖瞬間繃緊了身體——這貨就是個變态,殺人根本沒有心理壓力,說不定何時不順心,當場就給人一刀。
她絕不能,絕壁不能讓他對齊父動了殺心。
想到這,她立刻搶在攝政王之前開口:“父親,在終南山時,王爺曾救過五娘一命,是五娘的救命恩人。”他沒将她弄死,就算是救她了。
什麽?
齊父以及在場賓客都有點回不過神,瞧這神轉折,可真——刺激!
池糖的及笄禮就這樣一波三折的結束了。
結束之後,齊母招待賓客,齊父和攝政王入內詳談,池糖則是神情恍惚,在小桃的攙扶下,輕飄飄回自己院子。
天要亡她,天要亡她,池糖真是欲哭無淚,為什麽大師兄會是攝政王?他是覺得在山上沒弄死她,所以改了性子,不去折磨其他女子,專一折磨她是麽?
想到劇情中,那些橫着被擡出王府的女子,還有那些一夜七次郎、夜禦數女的傳聞,池糖真是為自己的小身板心酸。雖然說這些年她努力習武,身體壯壯噠,但是比起大師兄還是差得遠呢。
而且他們還有仇,如果早知道大師兄就是攝政王,她一定要攔着師父,不打那十鞭子,更或者……打死他!劇情裏的攝政王就是個陰沉狠辣,睚眦必報的主,池糖記憶中的大師兄更是變态邪惡到令人發指,兩者綜合起來……
嗚嗚嗚,池糖都不敢想,嗷嗷嗷,她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也不知道攝政王和齊父談了些什麽,反正他走後第二天,王府長史崔石就上門來提親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池糖,貓在被窩裏痛哭一場,嗚嗚嗚,她悲慘的後半生啊!
兩家的親事很快定下來,因為池糖剛回家,齊母舍不得她,想多留兩年。但是攝政王如今都20了。年紀不小,在大周,這個年紀的男子孩子都好幾個了,他還沒成親呢,所以想池糖早點過門。
齊家到底沒有拗過攝政王,池糖的親事就定在半年後。
池糖在房間裏百無聊賴地練字,她的字一般,只能說是不難看。齊母拘着她,馬上就要嫁人,不許她舞刀弄槍,實在是閑着沒事,她只能練字。
寫了兩個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将乳娘喚來,急急詢問:“乳母,你還記得袁彩蝶麽?”
袁彩蝶?乳母反應了一會才道:“她啊!她被送到莊子上去了。”
見池糖疑惑,乳母解釋:“這丫頭太左性,手高眼低,自私貪婪,調、教不好,就直接送莊子去了。聽說她嫁了個莊頭,日子過得還行,只是她心氣高,看不上莊頭,兩口子總是吵鬧,孩子流了好幾個,身子都壞了。”因為袁彩蝶在山上陪了池糖幾年,乳母擔心池糖問起,對她還挺關注的,所以對她的事一清二楚。
池糖聽後,感慨兩句,就撂下此事不再提起。
整日在家中練字的日子有些無聊,也許是上天知道池糖無聊,就特意給她安排事來了。
——靜怡公主給她下了帖子,邀請她進宮參加牡丹花會。
池糖在劇情裏搜索了一下靜怡公主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這位靜怡公主生得極美,極受攝政王寵愛,18、9歲還沒許人家,都傳她和攝政王不幹淨,私下裏有牽連。
劇情裏的攝政王的的确确是個色、情狂,誰都不放過,管你什麽身份地位,有沒有血緣關系,一概要拉上床。
池糖對這個靜怡公主還挺好奇的,她尋思着,能不能将攝政王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不要再折磨自己。
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嫁給他!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厚道,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池糖對這句話是深以為然。她決定了,就要這麽做。
牡丹花會當日,池糖随便捯饬了一下,就跟着妝容精致的姐姐一塊出門。齊三娘早已經端坐馬車,見池糖毫無形象地爬上馬車,眉心一蹙;等池糖上了馬車,齊三娘目光落在她清湯寡水的妝容上,眉心又是一蹙。
再之後,見她端着盤點心大快朵頤,然後四仰八叉地倒在軟榻上,齊三娘的眉心已經能夾死蒼蠅了!
她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來,指着池糖怒斥:“這就是你的儀态,就是你的規矩,你……”
“吃嗎?”池糖嗖地一下将一塊點心塞到齊三娘嘴裏,然後翹起二郎腿,不在意道:“怕什麽,反正我已經定親了。”
齊三娘嘴裏含着點心說不出話,教養使然,讓她無法将點心吐出來,只能細嚼慢咽,用眼神瞪池糖,想着吃完再教訓她。
可是,池糖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每當她将嘴裏的點心咽下去,池糖立刻又塞進來一塊,動作精準迅速,無論她怎麽躲,怎麽閉嘴都躲不開!
齊三娘被喂了半盤點心,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池糖嘿嘿笑,躺在馬車裏打滾,口中還得意道:“知道習武的好處了吧,三姐姐,我給你說,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往後,我想咋樣就咋樣,誰要是看不順眼,就別看;誰若是想指手劃腳,我就揍得她閉嘴。”說着,還揚了揚小拳頭。
齊三娘被池糖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心裏無限後悔,父親母親是瘋了麽,為什麽送五娘去習武,瞧瞧這無賴樣,哪裏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馬車晃晃悠悠駛進皇宮,齊母在前面的馬車,池糖和齊三娘下車時,齊母正在和一位貴婦寒暄。
“母親。”池糖走到齊母身邊,矜持地開口。她生得好,皮膚白嫩,整個人像個雪玉娃娃,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那貴婦看見池糖,口中不住誇贊:“這是你家五娘吧,啧啧,生得真是好,像是觀音菩薩座下的玉女。”
齊母用一種實際得意表面卻謙虛的口吻道:“你別誇她,她淘着呢,就是個皮猴子。”
正說着話,又來一行人。
也是冤家路窄,這行人居然是被攝政王退親的陸家大娘子,還有她的母親和妹妹。
看見幾人,齊母面色讪讪,有些羞赧。
之前那位伶牙俐齒的貴婦人也識趣地閉上嘴,只在心裏嘀咕:這陸大娘不是在她外祖家麽,什麽時候回來的?
池糖正萌萌噠地站在齊母身邊,充作小玉女,聽別人誇獎,就感覺身上落了一股奇怪的視線,似恨似嘆,似不解似好奇。
這感覺太怪了,池糖回望過去,就看到一位美貌少女正幽怨地盯着她。
蛇精病!看她幹什麽?池糖瞪了對方一眼,轉回頭不予理會。
不料,她這一眼瞪卻惹了禍。
幽怨少女身邊的小小少女立刻抓着她不放:“你瞪我姐姐幹什麽,沒教養,哼,搶了人家夫婿,還有臉瞪人!”
夫婿?池糖反應快,立刻明白眼前的幽怨少女就是陸大娘。池糖可不是軟饅頭,當即反駁回去:“哼,不知羞,沒成親也敢稱作夫婿,這般教養,難怪被退親。”
“你——”小少女被氣得直跺腳。
“五娘!”
“七娘!”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池糖和小少女陸七娘立刻乖順起來,不過眼睛還是烏眼雞似的,噼裏啪啦在空中交彙,碰撞出火星。
“不許無禮。”齊母在池糖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轉頭對陸母道歉:“阿芷我……”
習武之人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就在齊母道歉之時,池糖瞬間察覺到有人靠近,她用餘光一掃——
居然是攝政王!
好,機會來了。
想到這,池糖當即一個虎撲,嗖地一下向陸七娘撲去,将她狠狠推了一個跟頭。
陸七娘摔了個狗吃、屎,爬起來時都快哭了,恨聲:“你幹什麽!”
乍然見妹妹摔倒,陸大娘眼神一冷,一道淩厲眼刀朝池糖飛去,然而飛到半路,眸光又如水波蕩漾。
她眼眶不失時機地一紅,因為人生的美,這樣楚楚可憐的神色極容易勾起男子的保護欲。只見陸大娘關切地看了眼妹妹,然後轉過頭委屈地看向池糖,“五娘子這是做什麽,七娘雖然脾氣有些急,但她年紀小,有口無心,你何必如此歹毒,出手傷人。”
池糖偷偷瞄了一眼漸漸靠近地攝政王,立時冷笑出聲,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粗魯地露胳膊挽袖子:“咋滴,推她咋了,推的就是她,我不僅要推一下,還要推兩下。”說着上前又将陸七娘推了一個趔趄。
衆人完全想不到池糖會如此,齊母受不住刺激險些暈倒,齊三娘更是捂住嘴,差點驚叫出聲。
不止是自己人震驚,連陸大娘都傻了眼。
眼前這位是二愣子吧!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她對攝政王的不甘之心就消減一半,尼瑪,連這樣的女子都看得上,顯然攝政王的水平也不咋樣!
池糖還在得瑟,雙手插腰地抖腿,歪着腦袋,揚着下巴,一副無賴相:“我告訴你,別惹我,姐是你惹不起的人!”
衆人:(─.─|||(#--)/.(+﹏+)~…………
12被惡魔纏住的少女12
池糖也不想讓自己變這麽二的,這副無賴**絲模樣在她原來的世界,別說做了,就是連想都不敢想。
但同時她心裏也不得不承認一個隐秘的事實,那種想要脫離束縛,不顧及他人眼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種灑脫肆意,是她做夢都向往的人生。
從前每當在學校裏被人欺負受了委屈,晚上回到家躺在被窩裏,她都要在腦海中進行一次場景重現。
這時候,她不再隐忍,不再躲避,而是直接一耳光打過去,一腳将對方踹倒在地,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睥睨對方。
這種只能在幻想中獲得的爽快感覺,如今終于能在現實中感受一次了。
老早以前,池糖就想嘗試一下“你瞅啥?”“瞅你咋地!”“找削啊!”這等霸氣測漏、酷帥**炸天的牛、逼話語。
今天終于如願以償。
老天給了她快穿的機遇,她不拿去享受一次,真是白來一趟。
在場衆人,包括齊家一行、陸家一行還有其他貴婦人以及宮女內侍全都被池糖給鎮住了。
其實,別看池糖外表得瑟,心裏還是有些發虛的,畢竟這麽多年走的都是軟萌路線,如今一朝發威,還不太能調整心态。
不過,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池糖不急,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霸氣禦姐的。
此時,攝政王已經走到衆人面前,陸大娘沒有開口告狀,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垂頭只拿絹帕拭淚。
陸母則是拉着陸七娘的胳膊,上下打量她有沒有受傷。
齊母看見攝政王過來,眼皮突突直跳,恨不得将池糖塞回肚子,當沒生過她。
“諸位怎麽還在這?”攝政王開口,他生得俊美,豐姿出塵,淡淡往這一站,就如珠玉在側,讓人禁不住生出自卑之感,對他心悅誠服。
聽見這話,陸母很想冷笑。
為什麽在這?還不是因為你那粗魯的未婚妻,打了人居然還是一副兇悍模樣,不知悔改,無可救藥。
眼前場景,一女在哭;一女受傷,滿身塵土;一女雙手抱胸,霸氣測漏。兩方人成對峙之勢。
一般人見到此種情形,多半會問清楚緣由。
但攝政王卻只字未提,只道:“靜怡之前還在念叨大家,諸位請早點過去。”
他居然問也不問!
一股邪火猛地竄入心頭,陸母再也忍不住,厲聲道:“王爺難道是想包庇她麽?”
“陸夫人。”攝政王目光如冰,冷冷地掃向陸母。
為母則強,為了兩個女兒,陸母已經豁出去了,直接冷笑道:“王爺的未婚夫人出手傷了我家七娘,難道王爺不想主持一下公道。”
攝政王的目光移到池糖身上——
池糖低頭裝死。
不要看她,趕緊懲罰她吧,對她失望吧,趕緊解除婚約。
陸母要攝政王主持公道,齊母可不想,她扯了池糖一把,将她拉到身邊,訓斥:“還不趕緊給七娘道歉,快去。”
小池糖雖然想成為霸氣側漏的大海洋,但她并不打算和長輩對着幹,就像是她只欺負陸七娘,卻不跟陸母對上一樣。
跟同輩別扭,頂多被說一句不懂事,小孩子間的吵鬧。但若是跟長輩對上,那就是品性、心性有問題了。
池糖別扭着,既不想道歉,又不想違逆齊母,只能死死閉着嘴不說話。
齊母偷偷看了眼攝政王,再瞧瞧突然發神經的小女兒,都快要急瘋了。這孩子,怎麽一點也不懂事呢,她這是在為她好,為她好,知道麽?
正僵持着,突然又來了一群湊熱鬧的。
靜怡公主帶着一群人迤逦而來。
遠遠地看到攝政王,立刻嬌笑:“三哥~,原來你在這兒呢,人家一直在找你,想不到你居然躲這兒了。”
說着明眸一轉,目光落在陸大娘身上,上前幾步,伸手挽住陸大娘的胳膊,俏聲道:“阿皎也在?咦!眼圈怎麽紅了,是誰欺負你。”靜怡公主柳眉倒豎,“阿皎放心,有三哥和我在,看誰敢欺負你。”
陸大娘不說話,只垂眸拭淚。這時候,陸七娘跳出來,指責池糖:“還不是她,陰險小人,拐着彎辱罵我姐姐,還推了我一下,實在可恨。”
靜怡公主順着陸七娘的目光看向池糖,清麗如水的眸光在池糖身邊的齊母和齊三娘身上一掃而過,立刻便明了池糖的身份。
她是聰明人,沒有直接和池糖對上,而是将主持權交到攝政王手中。
“三哥。”她輕聲喚道,歪着頭,有點撒嬌的小兒女之态:“你來得早,可看清了事情經過?”
其實攝政王早就不耐煩了,雞毛蒜皮點的小事,也值得大動幹戈。若不是有池糖在,他早就甩袖離去。
他輕斂眉梢,眸色帶着幾分壓抑,但表情依然雲淡風輕。
聽見靜怡問他,他偏了偏頭,視線落在池糖身上,直接上前拉住池糖的手将她攬入懷中。這會,他身上沒有一點陰霾之氣,表情十分放松,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就是手勁有點大,勒得池糖腰痛死了。
大手還在池糖臉上揉了揉,似乎被那細滑的觸感所惑,一貼上去就不想離開,指腹甚至滑到池糖唇邊。
好羞澀,這麽多人呢!
池糖倏的偏過頭,錯過他的手指,指腹沿着細嫩的臉頰滑到下颌。
沒有碰到紅唇,攝政王臉色驀然一黯,眼中的陰鸷之色濃厚,涼薄的聲音帶着金戈殺伐之氣:“怎麽,幾位是想審問我的未婚妻,未來的攝政王妃麽?”
他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偏袒池糖!
靜怡公主神色一冷,手上力氣加重,掐得陸大娘胳膊刺痛。
陸母已經完全被激怒了,大女兒被退親,小女兒又遭羞辱,登時不管不顧怒吼起來:“王爺也不要太過分,齊五娘傷我小女,王爺若是不能主持公道,那就禀明太後,讓她老人家為我做主。”
“太後?”攝政王聲音陰涼,池糖離得近,感知最為敏銳,那語氣就仿佛一條陰冷毒蛇在身上游走,“太後身體不好,這幾日不見客,對吧,靜怡。”
他将問題抛給靜怡公主。
靜怡公主還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被嫉妒蒙蔽了理智,不甘心攝政王偏袒池糖,望向池糖的目光嫉恨交加,“母親一向身體康健,我怎麽不知道她病了?”
“是嗎?”攝政王蹙着眉頭,表情疑惑而不解,甚至還帶着些懵懂,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靜怡為人子女,居然如此粗心大意,連太後病了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