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篇日記
“存在哪兒了?”
陳冬寒走到小暖的電腦桌前。
“C盤。”
點開,什麽都沒有。
他又嘗試了恢複數據,可還是不行。
“你怎麽搞的?你知不知道這很重要?”
“我知道,C盤的東西我從不敢随便删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麽沒的。”
“你不知道怎麽沒的?失手删了就承認,別找理由!”
像這樣誤丢文件又找不到理由來開脫的人,陳冬寒遇到的不止一個兩個,每一個都被他毫不留情的炒了鱿魚。
小暖心裏叫苦不疊,“這不是我删的,我知道文件被删有我的責任,可我真不知道它怎麽沒的。”
“你能不能不要嘴硬?不是你删的,你倒是給我找出來是誰删的呀?”
“我說了我沒删……”除了這句話,小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
陳冬寒見她死不承認,火氣瞬間頂了上來,“你懂不懂知錯就改!删了就是删了,為什麽不肯承認?”
聲音越來越大,幾個加班的同事都向這邊看來。
小暖委屈到極致,淚水早已在眼眶裏打轉,兜兜轉轉,仍是倔強的不肯落下,“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嗎?敢做不敢當?”
“你怎麽這麽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這樣根本不是在維護你所謂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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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說一遍,文件不是我删的。”
“你別逼我。”
“我逼你什麽了?我只是實話實說!陳冬寒,我惹不起你,我走還不行嗎?我認輸!”
小暖盯着他冷冷的雙眼,揚手把一踏兒文件狠狠地摔在桌上。
辭職或許是小暖想留住一點尊嚴的唯一的辦法。她草草地把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轉身就走,毅然決然。
反正這裏也沒有什麽她好留戀的地方了。
“你去哪兒?”
“從今天開始,我辭職了。”
一陣邪風吹過,文件紙紛紛揚揚地散落了一地。
她走後,陳冬寒愣在原地好久……
幾個同事全都看呆了,從沒有人敢這樣和“鐵面上司”說話。
小紅偷偷錄了視頻,發在編輯部的群裏,當然,那個群裏沒有陳冬寒。
消息一發,群裏就瞬間炸開了。
就算是曾經瞧不起她的人,也不由得心生敬佩。那是多少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瑞士采訪的文件丢了,明天又着急要下期雜志的內容。
陳冬寒喚回一絲理智,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中,他必須要在明天之前采訪到一個知名人士。
好在他想起朋友說過,有個知名的攝影師今天會來陵海市,現在這個時間,大概剛下飛機不久。還好朋友認識那個攝影師,他立刻聯系了朋友。
十五分鐘後,朋友傳來消息,那個攝影師同意采訪了。
“小嚴,辛苦你一下,和我去跑個采訪。”
他叫了個人,大概準備了一下,就馬不停蹄的奔向約見的大樓。
“劉攝影師,你好。”
“你好。”
……
陳冬寒的工作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除了他,也許沒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準備并完成一場采訪了,就是在編輯部打拼多年的劉姐也不行。工作方面,小嚴是打心底裏佩服他。
結束采訪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陳冬寒沒有回家,而是坐在大樓的窗邊,心事重重的想着什麽。
小嚴走了過來,遞上一根煙,說:“陳主編,你有心事吧?”
陳冬寒看了看他手裏的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小嚴給他點上火。
陳冬寒說:“時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嘞。”
其實他平時從不抽煙的,只是應酬時偶爾抽一下才學會的。
小嚴走後,這層的聲控燈就滅了。
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窗外繁華的霓虹燈徹夜不眠的亮着。陳冬寒望着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夜深人靜,煙霧缭繞。火焰燃燒着煙頭,一點點,一寸寸,化為灰燼。
錯了就是錯了,你就承認了,我又能把你怎樣?開除嗎?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依賴任何人,我以為沒有人可以令我牽挂。可眼下你突然走了,我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煙已燒盡,人未思盡。玉指輕顫,方才反應過來。
……
當晚,雖然丢了工作,小暖卻覺得渾身輕松起來。金橙見她一直悶悶不樂的,就帶她去了酒吧。
“來,喝……”
小暖坐在酒吧的轉椅上,一邊喝着,一邊拽着調酒師說:“我跟你說,從今天開始……我解脫了,我……我不用每天都看着他那張臭臉了……我……”
金橙一到酒吧就撒了花兒,這裏簡直就是她的天堂。她看起來和每個人都很熟,一瞧就知道是這兒的常客。
其實金橙一直沒有什麽正經工作,就是在歌廳、酒吧幹點零活兒,這兒呆幾天,那兒呆幾天的,沒個準頭。是去是留全靠自己心情。
平時也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泡在這些個夜場地方裏鬧騰,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幾天就能混熟。
大家看她長得漂亮,人又是自來熟的性子,平日裏都願意和她一起玩兒。只是難免會有些心懷不軌的人,想對她做點兒什麽,她這人又沒什麽防備心理。
小暖上次就救過她一回。說了她好一頓,還是不長記性,這不兒,又和一群不認識的人在那邊劃拳喝酒,玩兒得不亦樂乎。
“哥倆好啊……五魁首啊……”
“六六六啊……”
金橙和那男人一只腳踩着桌上,一只手抓着酒杯,另一只手張牙舞爪的比劃着。
“你輸了,喝!”
“籲——”
圍觀的人不僅唏噓,他已經輸了太多回。
男人一臉灰心,仰頭把杯裏的酒喝盡。
不知道是不是練出來了,金橙對這酒吧裏的游戲是樣樣精通,鮮有敗績。
男人似是輸得心服口服,不敢再比,灰溜溜地走了,圍觀的人也就散了。
這時,三人向這邊走來。為首的人穿着寬松的休閑服,反戴着帽子,仿佛骨子裏就透着不羁。
“姑娘,我們來比一比如何?”
來人正是夏寧和他的朋友,他老早就在一邊盯上了金橙,見她一個女孩兒,就敢在這兒和人劃拳喝酒,實在膽兒大。而且玩兒得還不錯,屢戰屢勝,夏寧不由得起了征服之心。
金橙也不懼,問:“可以,玩兒什麽?你随便說。”
“有膽色。”夏寧想了想,“小蜜蜂,會玩兒嗎?”
“簡單,這酒桌上的游戲就沒我不行的。”
“那賭注是什麽?”
“喝酒啊,誰輸了,自罰三杯。”
“行,我輸了,自罰五杯。那要是你輸了呢?”
金橙撇他一眼,“我?我不會輸。”
“萬一呢?”
“你随便說。”
“那就再跳個舞吧。”
金橙大概想起來,他就是剛才那個一直盯着她跳舞的人。臉上不由得莞笑:“可以。”
“兩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
“啪啪!”
“啊啊!”
……
第一局,夏寧就輸了。他索性沒把酒倒在杯子裏,一口氣喝光了大半瓶酒。
“可以,再來我可就要認真了。”
金橙平時就喜歡和豪爽的人打交道,見他不慫,心裏難免有幾分喜歡。
“來呀,怕你不成。”
第二局、第三局,金橙都輸了。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能贏他的沒幾個人,就算有,也是一時的運氣。
要說夏寧,平時玩世不恭的,幹什麽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唯有這吃喝玩樂、打游戲,他倒是樣樣不差。贏了金橙,倒也不意外。從這方面來說,他倆倒是挺合拍的。
金橙認賭服輸,就算再多人她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上臺跳起了舞,完全沒把這當成一種懲罰。舞跳得妖嬈,人長得漂亮。沒一會兒,就引得衆人紛紛圍觀,拍手叫好。
夏寧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他朋友見他一副魂兒都被勾沒了樣子,也不禁調侃:“寧子,看上了吧。”
“看上了就拿下啊。”
“你不抓緊我可就上了啊。”
夏寧推他一把,“去去去,她遲早是我的。”
金橙的舞跳得實在是不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因為她小時候學過跳舞,雖然學的不是這種奔放的舞蹈,但底子都在,想學什麽還不是輕而易舉。夏寧第一次看她跳舞就被迷上了。
之後的賭注,由跳舞變成了第二天晚上的約見。
金橙又輸了,不知道是她真的輸了,還是有意要輸。
兩人變着法的玩兒,把酒桌上能玩兒的都來了個遍。
夏寧是有贏有輸,酒也喝了不少,“我去個廁所,回來繼續。”
他說着,去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瞟了一眼吧臺。剛要回去,卻覺得吧臺上趴着的人很是熟悉,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猶豫一刻,還是去看了看。
沒想到一看,還真是他妹妹。
喝得爛醉如泥,正伏在臺子上睡覺,嘴裏還叨叨着什麽。
夏寧有些納悶兒,這小暖平時可從不來這種地方。記得以前把她騙進來過一回,她可生氣了,說自己不喜歡在這兒,大吵大鬧了一頓,跑回了家。
他搖了搖小暖的胳膊,沒有反應。臉紅得像個猴屁股。
“這是喝了多少啊……”
夏寧把她扶了起來,準備先送她回家。
金橙在那邊折騰半天,要不是看到夏寧動她,怕是都快忘了小暖。
“你幹嘛呀?”
金橙攔住他的去路。
“我妹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她想起小暖說過的那個哥哥,“你就是夏寧?”
“你知道我?”夏寧有些詫異。
“聽小暖說過。”
夏寧猜到了十之八九,“你是她朋友?是你帶她來的?”
“對,我叫金橙。”
夏寧這才想起,雙方喝了半天酒,都還沒問過對方名字。
“我知道你,和小暖一起合租的嘛。”
夏寧的朋友也覺得不可思議,“鬧了半天,都認識呀?這還真是巧了。”
幾人合力把小暖送了回去,也算是把金橙送了回去。要不是夏寧他們在,金橙還真不知道怎麽把小暖這頭豬弄回來。
夏寧還沒來過小暖住的地方,就大概轉了轉。
末了出門,回頭給金橙擠了個眼,留下一句:“別忘了明天晚上的約見。”
金橙靠在門上,笑了笑,“忘不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