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津海國際機場,人來人往。
星巴克外的小圓桌旁,身姿曼妙的空姐喜笑顏開。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人中極品。
逆天長腿,倒三角上身,外加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沒有幾個女人能抗拒這種男人的搭讪。
“像你這種飛國際航班的,經常熬夜吧?可我看你皮膚很好啊,有什麽秘訣?”明裏暗裏的贊美恭維,最叫人受用。
空姐面若桃花,主動表示要請男人去喝咖啡。
男人溫柔一笑:“請把請喝咖啡的榮幸交給我,好嗎?”
空姐羞澀的點點頭,二人向星巴克走去。
陳幼犀馬不停蹄的往機場狂奔,剛才趕地鐵的時候,還差點兒被門給夾了……好不容易卡着時間到了,就給她看這麽一幕當代西門慶引誘良家婦女的戲碼。
仗着長了張讨喜的玉面小生臉,還要上天咋滴?以為自己沒變黑的古天樂啊!
陳幼犀活動活動腳腕和手腕,扯掉皮繩,弄亂頭發,秒進角色狀态。
“老公!”
這驚天動地的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陳幼犀撲過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哭喊:“你都三個月沒回家了!我天天來機場等你……天天等。你怎麽又找別的女人?我都原諒你好幾次了,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
“……”
陳幼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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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雙眼通紅,毫無形象,實在的一副被負心丈夫抛棄的形象。
男人冷靜的看了她一眼,太陽穴跳了一下。
再看向剛才還對他笑顏如花的空姐,人家現在是眼裏冒火,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對他的厭惡和鄙視。
“你別哭。”空姐拍拍陳幼犀的肩膀,“我和你老公什麽事都沒有。不過……我勸你把他看緊點兒!”空姐狠狠剜了男人一眼,高傲轉身,拉着行李箱走了。
随着空姐的離開,周圍看熱鬧的觀衆也慢慢散了,可陳幼犀還沉浸在戲中,哭的難以自拔。
“還沒演夠?做編導真是屈您才了。”
“哼!”
陳幼犀吸吸鼻子,收放自如,然後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抱怨道:“虧大發了。哭的這麽逼真,會不會長皺紋啊?”
陳幼靈哀嘆自己會有這樣一個戲精妹妹。
***
倆人往機場地鐵站走。
“我說,你不是在日本學習三個月,下周回來嗎?現在倒好,這又是提前回國,還特意從香港中轉……說吧。有什麽貓膩?”
“呵呵。”陳幼靈懶得搭理她。
陳幼犀锲而不舍,堅定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陳幼靈這種妖孽中的得道老妖,肯定是在醞釀一場血雨腥風。
“不說是吧?行。你不說,我現在就給媽打電話,說你回來了。”陳幼犀說着,劃拉着手機吓唬人。
陳幼靈早就摸清楚了陳幼犀的一切套路,嘆口氣:“我買了小丸子的限量手辦。本來想着你也挺喜歡的,給你來倆。現在嘛……”
陳幼犀秒變大義凜然臉:“媽最近在鑽研菜譜,咱們做兒女的不能打擾!”
“……”
陳幼靈把行李箱丢給陳幼犀,陳幼犀很上道,接過去,颠兒颠兒的跟上。
上了地鐵,陳家兄妹堂而皇之的并肩坐在老弱婦孺專用座上。
“怎麽着?哥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做人還算老實嗎?”陳幼靈翹着二郎腿,拿出少爺的架子來。
陳幼犀腹诽:嘁!裝什麽裝?死胖子。
“我一向最乖啦。”陳幼犀笑容甜美,眼睛眨啊眨的,“哥哥不在,我就肩負起保衛家園的重任,半刻都不敢懈怠的呢。”
陳幼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太陽穴又開始疼。
他這個好妹妹,明裏暗裏耍的一手好牌,各種酸的甜的套路信手拈來,典型的找抽型人格。可偏偏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叫人有氣也不敢言。要不然惹急了她,掉幾顆金豆子,到時候心疼的還是自己。
“哥哥,你就只帶了小丸子嗎?我之前還跟你提到過的防曬霜、化妝水、粉底液、口紅、睫毛夾……”
“打住打住!你當我代購啊?我出去是學習交流去的。”
陳幼犀搓搓手,食指噠噠的來回觸碰,眼睛又開始眨啊眨的。
陳幼靈和她對視了三秒,撇嘴、望天、敗陣:“能買着的都買了。”
陳幼犀一臉“小樣兒,諒你也不敢不買”的嘚瑟樣子,火速從包裏掏出來一根真知棒送出去,算是還清了這份代購的恩情。
至于代購費,都在真知棒裏了啊。
車程漫漫,地鐵上的人越來越多。
中途,陳幼靈給一個老太太讓座。老太太認人不清,被他的這副皮囊給迷惑了,一個勁兒的推銷自己的外孫女。
陳幼犀就在一旁觀看自家老哥如何哄老太太喜上眉梢,憋笑快憋出內傷。
叮!
陳幼犀本來想錄個小視頻的,結果被彈出來微信給打斷了。
又是林霂。
相對于之前的變相催債洗車費,這一次,林律師說了正事。
【吳妍媽媽要起訴張廣斌。】
陳幼犀盯着這簡單的幾個字半天,大腦回過彎來,大概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了。
之前和吳妍接觸時,她雖然表現出對張廣斌的怨恨和厭惡,但是從來沒想最後讓張廣斌怎麽樣。可吳媽媽不這麽覺得,她認為張廣斌必須對這段失敗的婚姻付出代價。
【是關于贍養費的問題嗎?】
【是】
【你怎麽和吳媽媽說的?我覺得吳妍和張廣斌的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沒有回複。
陳幼犀有點兒着急,繼續打:【你到底怎麽和吳媽媽說的啊?你不會已經接了官司了吧?】
對話框上面的“林霂”二字變成“對方正在輸入”,陳幼犀等着。可等來等去的,就是沒有确切的回複。
林律師是要把《婚姻法》打過來嗎?
“跟誰聊天呢?男的女的?”
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陳幼靈坐回去,一句話吓了陳幼犀一跳。
陳幼犀和陳幼靈對上眼神,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他看見林霂。
“女的呗。”她把手機扔回包裏,故作鎮定,“臺裏的同事,跟我八卦呢。”
陳幼靈眯了眯眼。
對于熟知妹妹一切的他來說,陳幼犀每個甜美笑容背後的算計,他都能一清二楚。
“有追你的,你就跟人家試試,怕什麽啊?”陳幼靈拿出大家長的口吻,“要是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接收了你,我一定對他比自己親弟弟還好。”
陳幼犀賞了他一記眼刀,神情高冷。
而實際上,她心裏松了口氣。
***
到了陳幼靈的出租屋樓下,陳幼犀沒上去。
對于這種出門回來需要妹妹接駕,且還把行李丢給妹妹的哥哥,她沒什麽心思再上樓做保姆。
“你找天過來拿東西吧。都在箱子裏,不得翻。”
陳幼犀點點頭,臨了,不忘雞賊的補充道:“哥,女朋友千千萬萬,妹妹可就一個哦。我的禮物,不能送給別人。”
陳幼靈煩躁的揮揮手,拉着行李箱直接進樓棟。
沒過幾秒,他懶洋洋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到家吱一聲。”
陳幼犀扮了個鬼臉,走了。
回地鐵站的路上,陳幼犀打開微信,看到了剛才她和林霂發消息的後續。
林霂發的:【到事務所樓下的咖啡廳詳談。】
陳幼犀看了眼時間,距離收到這條微信,已經過了四十分鐘。
林霂估計以為她不來了吧?
可想了想,陳幼犀說服自己出于禮貌,還是回複一下的好:【剛才有點事。你現在還在事務所嗎?我們也可以微信語音。】
林霂秒回:【在】
陳幼犀一愣,不由自主的想着這個字背後的意思,是不是讓她過去找他?還是說,只是順着她的問話回答一下,并不是讓她過去?
糾結間,林霂又回了一條:【我在咖啡廳等你。】
***
一小時後,陳幼犀看見林霂。
他正在翻閱一本全英書籍,好像是關于犯罪心理方面的,看得很投入。
那副無框眼鏡乖巧的停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讓他看個書也能散發出幾分帶着書卷氣味的禁欲之感。
陳幼犀就多看了兩眼,把花癡收回去了。
“我從城東過來的,路有點兒遠。”
林霂合上書,拿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随意道:“住在那邊?”
陳幼犀落座,搖搖頭:“過去辦點兒事。”
林霂沒再問什麽,叫來服務生點喝的。
陳幼犀正猶豫喝什麽好,就聽林霂說“橙汁三分之二,蘋果汁三分之一,混合,不加冰”,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心口像是被小細針給紮了一下。
那時候,她因為跳舞要保持體重,對一切甜食都充滿了渴望,也對一切甜食都充滿了恐懼。媽媽為了讓她嘗點兒甜頭,就在橙汁裏面加點蘋果汁。那口感酸酸甜甜的,和檸檬味的真知棒一樣。一直都是她的最愛。
“關于你說吳妍和張廣斌之間的關系或許存在轉圜,這一點,我不做考慮。根據《婚姻法》的相關規定,張廣斌有義務支付撫養費。”
陳幼犀沒有回應這話,又或者,她根本就沒聽清楚這話。
再次遇見林霂以來,她一次次的告訴自己: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點兒黑歷史?她一點兒不後悔當年倒追林霂,也沒覺得有多丢臉。而現在,她就想和林霂像朋友一樣相處就好。
可林霂非在她眼前晃悠,有的沒的還要勾搭勾搭她。
上次喜糖的事情,她不傻。
她知道林霂是誤會她和誰結婚了,所以才會追問她。
可問題是,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他管得着她和誰在一起?又管得着她和誰結婚嗎?
還有那個倒黴催債微信,也有刷存在感的嫌疑……
“不舒服?”林霂打量着陳幼犀的臉色,餘光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我要杯熱水。”
陳幼犀一向藏不住話,也不喜歡玩什麽暧昧,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不是想……”
“是。”
林霂不等陳幼犀把話說完整,就直截了當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