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幼犀郁悶的在便道上踢石子玩。
自從遭受了那晚全方位立體化的打擊之後,她變得有點兒慫。這倒不是害怕反抗,而是害怕反抗之後會被坑的更慘。就好比現在,不反抗都被坑。
今天是周日,陳幼犀計劃和梁乾再家訪一次小白菜家,争取見到小白菜的媽媽。
可是,千算萬算,陳幼犀沒算到敵人的勢力發展的如此之快,一個戰壕的梁乾居然無恥叛變,把她的計劃給賣了。而敵人在得知風聲之後,當機立斷安排梁叛徒周日去見律師,并且教唆叛徒将事情隐瞞。
一分鐘前,她收到微信,這才得知來的人不是梁乾,而是……
人來了。
林霂今天不用去事務所,沒穿正裝。駝色休閑褲,藏青色雙排扣大衣,再用那副眼鏡這麽一搭配……不知道的,以為是某海龜高材生榮歸故裏了。還是絕色海龜。
“等很久了?”林霂說話時,微喘。
陳幼犀不樂意搭理他,敷衍了一句“沒多久”,轉身就往小區走。
林霂呼氣,低頭看了眼手上還沒擦幹淨的奶油,拿出口袋裏的絲質手帕搓搓,之後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
周末總是會比平時熱鬧些,哪裏都不例外。
這麽冷的天,照舊有奶奶或者外婆帶着家裏的小寶貝出來溜達,孩子和孩子玩,老人和老人聊,各自安好。
小白菜家是26號樓,在小區的最裏面。
陳幼犀帶着林霂穿過健身區,又穿過小花園,遠遠的,26號樓的一角已經初露端倪。
“這個小區的生活氛圍不錯。”林霂忽然說。
陳幼犀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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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霂:“首先,這個小區年頭不少,從牆體的褪色程度,以及建築造型,就可以看出來。一般情況下,這樣的老小區在物業管理和公共設施方面會比較落後,可這裏有健身設備,也有孩子的游戲區。”
陳幼犀點頭。
“其次,剛才聊天的老年人們,交談的音量都控制在很好的範圍內,不會讓這個小區顯得很嘈雜。這種行為不會是因為小區宣傳,肯定是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有的一種共識。”
陳幼犀又點頭。
“最後,垃圾桶。”
每個樓棟外的垃圾桶都是規規矩矩的放在一邊,而且垃圾桶周圍沒有垃圾袋。
大家都有過一種經歷,有時候工作人員回收垃圾不及時,居民就會把垃圾袋子堆在垃圾桶旁邊。這樣做比較影響美觀,也污染空氣。可這裏沒有這個情況。
準确的說,一個老小區沒有這種的情況。
“你覺得小區裏的人普遍素質高?”惜字如金的陳幼犀,終于被撬開了嘴。
林霂餘光看着她,回答:“這裏應該是教師樓。”
有道理诶,所以呢?
陳幼犀聽了半天就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覺得十分無聊,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林霂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願意跟他說話了,怎麽聊着聊着又不搭理他了?他哪裏分析錯了嗎?
“就是這個樓,你走快點兒!”陳幼犀在前面催道,“腿那麽長,怎麽邁不開啊。”
林霂好生無辜。
兩人一路前行,眼看還有個十來米就要進樓洞,裏面先出來了一個人。
陳幼犀看到那人先是一驚,反應過來後,她趕緊拽着林霂這個巨型擋箭牌,躲在了他的懷裏:“別回頭。”
林霂跟被點穴了一樣,一動不動。
他垂眸看去,身前的她露出了一點點的雪白的脖頸,微卷的發絲有幾根貼在她的臉頰上,黑發白膚的視覺沖擊,讓他頓時覺得喉嚨發緊。還有她發頂的馨香,屬于她的氣息就像是長了鈎子的觸手,鑽進他的鼻腔,然後迅速蔓延到渾身,勾的每個細胞歡愉興奮起來。
耳根,不由自主的快速燒了起來。
“從樓洞裏出來的,就是我跟你說在晨陽小學遇到那位大哥。原來他和小白菜住在一個樓啊!怪不得叫我別查,說不定他知道什麽。”
林霂聽着這話,用為數不多的理智看向了那位大哥。
他沒能看的太清楚,但遠遠這麽一眼,他還是能夠辨別出那人的輪廓。從外表上看,确實不像是個和氣的人。
“走了嗎?”陳幼犀聲音軟軟的。
林霂握緊了拳頭,他收回目光,側步轉身,把人完全的罩在了懷裏,十分坦然的說:“沒走。”
陳幼犀點頭,乖乖的不動。
而實際上,人家大哥已經走出去至少二百米遠了。
***
這是陳幼犀第四次到小白菜家。
站在這個幹淨到突兀的門前,她心裏徒然生出幾分抗拒。可抗拒之餘,她又想盡快把這件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噔噔噔——
林霂率先敲門:“記住你真正的任務。”
陳幼犀做了個深呼吸。
不出十秒,門打開了,裏面出現的是一張年輕的面龐,正是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小白菜的媽媽。
崔瀾把客人引進家中,坦言她婆婆之前跟她提過孩子給電視臺投信的事情。
陳幼犀見崔瀾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也不再繞什麽彎子:“徐太太,那您是否是真的有什麽困難呢?如果您願意,可以和我說說。”
崔瀾淡然的笑笑,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小口喝了口水。
她生的不算是漂亮,卻有一種妩媚之感,十分的有女人味。特別是那雙丹鳳眼,欲說還休,像是藏着許多故事。這樣的一個女人,最是讓人無法抗拒。
“陳編導,您也見到我本人了,覺着有什麽問題嗎?”崔瀾擡手別了下頭發,由于手上戴着毛線手套,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我是個話劇演員。不敢說是個戲癡,但也是全心全意熱愛我的工作的。有時候琢磨劇本,出不了戲,就會在客廳宣洩一下。倩倩還小,就這麽誤會了。”
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陳幼犀慶幸自己沒有再鑽牛角尖去挖小白菜的事情,否則把事情搞大了,會給這一家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啊。
“徐太太,是我太片面了。”陳幼犀說,“請您別介意。”
崔瀾還是笑:“我才應該和您還有津海電視臺鄭重道歉才是。孩子的誤會給你們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擾,我很抱歉。”
陳幼犀和崔瀾又客套了幾句,期間她看了林霂兩次,他老人家就是清清淡淡的坐在那裏,跟個有欣賞價值的藝術品沒有兩樣。還以為他是來做軍師的呢。
把事情徹底說清楚,崔瀾起身送客。
而就在最後的道別之際,從頭至尾沒說過話的林霂問了一句:“徐太太和徐先生計劃要二胎?”
崔瀾怔。
“現在教育成本越來越高,徐太太和徐先生的女兒還在讀貴族小學,想必很辛苦。”林霂又說。
陳幼犀不明白他的用意,可卻也不冒然打斷他,等着崔瀾給出回應。
只見崔瀾抿抿嘴唇,幾次開口卻都沒有說出話來,末了,還是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才說:“父母和孩子之間都是緣分,我和我先生随緣。”
林霂沒再說什麽。
***
陳幼犀一直在等林霂的解釋。
可不知道這個白眼狼是不是端起架子來了,一路上,一個字都不露,只顧埋頭往前走。
陳幼犀之前還大言不慚的吐槽人家腿長卻邁不開,這下可好,人家現在全速前進,她這個短腿根本傷不起。
“走這麽快幹什麽啊?你自己走吧!”陳幼犀實在是跟不上了,轉身去小花園的長椅坐下。
林霂剛才一直在想事情,根本沒顧上這個小祖宗。
被她這麽一喊,他趕緊跟過去也坐在了長椅上,瞄了一眼那張氣鼓鼓的臉,說:“崔瀾應該有隐瞞。”
陳幼犀一愣,可她倒也是猜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因為她過于保暖的穿着?”
小白菜家的供暖很給力。
陳幼犀和林霂一進去,就如同置身于溫室之中,渾身快速的暖了起來,必須得脫了外套才行。可就是這麽暖和,崔瀾在家裏不僅穿着厚重的高領毛衣,還誇張的戴着毛線手套。
這是有多怕冷?
“這是一方面。”林霂說,“而且這方面也不能說明什麽。你看她喝的那杯水,接近開水。這樣的溫度都沒讓她覺得燙口,或許她天生畏寒,一直如此。”
陳幼犀贊同,又問:“那你覺得是什麽問題?還有,你怎麽看出來她想要二胎的?”
林霂不敢下斷言。
畢竟他和崔瀾的接觸太過短暫,而且“家事”往往是最複雜的,不能三言兩語就明了。一切,都不過是猜測罷了。
“不管怎麽樣,你的任務完成了。”林霂決定不再加碼,以免某人鑽牛角尖,“這家人或許是有矛盾,可這個矛盾并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那也就不再需要你費心。”
陳幼犀咂摸着這話,微微點頭。
這世上的事情千千萬萬,哪裏是她能管的來的?她這次沒因為挖料給人家造成什麽困擾,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可就在陳幼犀徹底把這件事情放下的時候,有些醞釀已久的事早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