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懵。

陳幼犀就這一個反應,她甚至都有點兒不知道林霂這是要幹什麽。

腦子裏只依稀浮現出:大樹下,他抱書而眠。她看着他的睡顏入迷了,完全不受控制的向着他的臉頰靠近……而現在,情形正好反了。

她下意識的緊閉上了眼睛,睫毛微顫,一只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心髒仿佛要從嗓子裏跳出來。

“诶,我買了只燒雞!林霂你家樓下新開的店,人還……”姜紹文這人自诩是最解風情的高手,沒成想今天居然會幹出這種壞人好事的事情來!他忙轉過身,喊道:“我什麽都沒瞧見!我這就出去。”

晚了。

剛才還被迷惑的陳幼犀,一下子清醒過來,現在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人家要來親她,她明明知道,卻是不躲不閃的任由人家親!這……這哪裏還有女孩子的矜持?

她難堪的想哭,跑到門口拿了包,低頭道:“我、我先走了。”

林霂因為緊張和激動而緊握的拳頭一下子松開,馬上追了出去。中途,不忘狠狠的剜了姜紹文一眼。

姜紹文的臉擺成了一個囧字,可等這兩位一走,他不厚道的笑了。

把吃的放在桌上,他看了看啥也不懂的沒名字,笑着說:“小短,你小子的好日子要來咯!”

“喵~~~”

陳幼犀才出公寓的大堂,林霂後腳也跟了出來。

其實相對于姜紹文,她更不願意見他。可這尊冰雕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根本甩不掉。并且還多次嘗試跟她說話。

她忍無可忍,吼道:“閉嘴!一個字不許說。”

林霂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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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全程無交流的回到了陳幼犀的小區。

林霂目送陳幼犀進了樓棟,滿心滿肺的話全都窩在心裏,不上不下的,實在難受。正嘆氣的時候,陳幼犀又折了出來。

他慶幸自己沒走,趕緊迎了過去,問:“怎麽?”

陳幼犀白他一眼:“我讓你說話了嗎?”

林霂:“……”

陳幼犀哼了一聲,低頭看看手裏的餐盒,是他剛才給她買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小籠包。本來又氣又丢臉的糾結了一路,此刻,又覺得自己就是有毛病、窮矯情。

“小籠包給你。”她把袋子塞給了他,“我家裏有速凍餃子。”

林霂順從的點了下頭。

陳幼犀又說:“還有,你今天不許回家住。”

林霂:“?”

陳幼犀不解釋,讓他自己想去吧!要是想不出來,那甭管給她多少時間,他們都沒可能!她又哼了一聲,轉身回家去了。

林霂站在風口,那冷風吹得他一片淩亂。可沒過幾秒,他茅塞頓開,一個笑容完全克制不住的挂在他的臉上。

跑進樓裏,陳幼犀正好進電梯,他趕緊過去把電梯門巴住,鄭重其事道:“我不回家,我去酒店。等到了,我給你發定位。不,我和你視頻。”

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林律師,腦頂上冒出來一根呆毛,讓陳幼犀很自然的想到一首歌: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

***

一周過去。

今天一大早,崔瀾起床後,如常去廚房早餐。

女兒徐倩一會兒要先去少年宮學畫畫,再去培訓機構學英語,徐世傑得跟着她、送她。早上時間緊,父女倆着急忙慌的吃完早餐就出發了。

崔瀾開始收拾家,洗衣服,擦桌子,日子平淡的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可當她做完這些靜下來時,她望着神龛上的觀音像好久,之後去小卧室,把抽屜裏的嬰兒衣服給拿了出來。

這些衣服全是藍色的。

藍色,男孩。

崔瀾輕輕撫摸着這些細軟的嬰兒衣服,眼中和嘴角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她從另一個抽屜裏拿出來剪刀,還是那樣笑看這些嬰兒衣服,她一邊笑,一邊把這些衣服剪成了碎片……

天氣越來越冷,吉祥馄饨店的生意卻越來越好。

這也難怪,冬天的時候,大家都愛吃熱氣騰騰的東西,不僅身上暖,心裏也暖。

“老婆,你就在前臺盯着,動動嘴皮子就成,我去後廚。有事你大聲叫我,聽見了嗎?”宋老板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笑了笑。

老板娘點頭,一手撐着腰,一邊往吧臺後面走:“那你快去。前面有我,你放心吧。”

夫妻倆分工明确,客人瞧見了,都說他們恩愛,将來孩子出生了,一家人和和美美。

将近十二點的時候,馄饨店裏又來了位客人。

老板娘正算着賬,先給客人介紹了店裏的特色,又問她想嘗嘗哪個?這位客人沒理這茬兒,背對着吧臺找了座位坐下。

客人形形色色,什麽樣的都有,老板娘沒過意,拿着菜單出去給客人點餐。

“您是第一次來吧?我們家的荠菜鮮肉馄饨是招牌,您……”

“為什麽?”

老板娘沒太能聽清楚說的是什麽,可又不方便彎腰,就說:“不好意思啊,您說的什麽?要是不愛吃葷的,咱們這兒也有素餡兒。”

“為什麽?”

老板娘還是沒聽清楚,這下子,她覺得不對勁兒了。這位客人從一進門就不像是來吃東西,說話不搭理,問話就答非所問,這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老板娘向後退了幾步,準備把丈夫叫出來。這時——

客人突然站了起來,她眼神淩厲,咬牙切齒的喊道:“為什麽!”喊完,她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把剪刀,沖着老板娘刺了過去。

***

難得的周末時光啊。

陳幼犀躺在沙發上刷手機,電視裏播着電視劇,标準的宅。

她把好多貓咪的小玩意加入購物車,完全不考慮考慮做為一只公貓的沒名字,戴着少女心爆棚的東西會是怎樣的複雜心情。

下單,付款。

陳幼犀對自己的眼光滿意極了。

她坐起來想喝水,發現杯子裏就剩下了一小口。正想去廚房倒,淘寶賣家發來一條消息,說是她選的那款沒貨了,問可不可以換一下?

可她就喜歡粉嘟嘟的那個啊。

她準備和賣家溝通一下,眼神一個偏差,手裏的水杯沒能放在茶幾上,咣當掉在了地毯上,剩下的水全都灑了出來。

陳幼犀趕緊抽紙去擦,偏巧手機也在這時添亂的響了起來。

***

搶救室外的走廊,除了醫生護士,基本沒什麽人來。

可在大廳那邊的行人,也都是能瞧着這裏跪着一個人。有些上年紀的老人們見到了,不約而同的嘆口氣說:“指不定又造了什麽孽啊。”

宋老板站在正對着門口的地方,目視前方,可就跟瞎了似的,好像什麽也沒看見。他身後的三米開外,跪着徐世傑。

陳幼犀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顧不上哪兒還跪着個人,她來到宋老板身邊,剛想問問情況,就見宋老板的眼淚嘩嘩往外流。

還有什麽可問的?只要人能活着出來,就行。

陳幼犀拍拍宋老板的肩,他吸了下鼻子,擦擦眼淚,說:“陳編導,我們兩口子在、在津海沒親戚,我……我不知道,所以就麻煩你來了。”

陳幼犀:“咱們就在這兒等王姐出來,不會有事的。”

她來的路上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讓他看看有沒有認識的醫生在這醫院裏工作,能幫上一點是一點。

宋老板嗯了一聲,拿袖子抹抹眼淚:“只要曉萍沒事就行,只要曉萍沒事就行……”

陳幼犀還想再安慰幾句,這時跪在地上的徐世傑過來了,他臉上也挂着淚,說:“大哥,我妻子真不是有意的。您愛人的醫藥費,我們全部支付。您看您能不能……”

剛才電話裏說不清楚,但陳幼犀也聽懂了個大概:崔瀾去馄饨店,突然發瘋捅了老板娘一刀。

這老板娘那麽大的肚子,這崔瀾是怎麽下去的手呢?

陳幼犀說:“徐先生,不管事情怎麽樣,都得等王姐先出來再說。我看你還是……”話沒說完,被走廊那邊穿透過來的一聲“兒子”給打斷了。

徐世傑的媽媽劉玉芬跑到兒子身邊,把人給扶了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才說:“你跪什麽?你從小媽就告訴你,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可不能什麽人都跪,他們受不起!”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話确實在理,但劉玉芬的後半句透出了一種叫人很不舒服的優越感來,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

宋老板轉過身,指着徐世傑:“他老婆捅了我老婆一刀,我老婆現在還在裏面搶救!我就算也捅他一刀,他都受的得起!”

劉玉芬把徐世傑護在身後,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她說:“把你的手放下!指着別人,沒家教。”

宋老板是沒怎麽念過書,可他本分做人,對誰都和和氣氣的,還從沒被人連爹媽一起罵。再加上妻子孩子生死未蔔,他這火氣和怒氣蹭一下上來了。

陳幼犀趕緊他給攔下,看向劉玉芬,說:“您也多理解理解吧。徐太太不分青紅皂白的傷人,這件事你們有責任啊。”

“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劉玉芬說,“她傷了人,叫我兒子來跪,她不配!我告訴你們,誰範的事找誰,別冤枉我兒子!”

這……這是哪國話啊?陳幼犀怎麽覺着自己沒聽懂呢。

崔瀾是他們徐家的兒媳婦,連孩子都給他們家生了啊。現在可好,崔瀾跑出來傷人,徐家就一推二五六,全不管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

陳幼犀從前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這幾年上歲數了,也就收斂了不少。

但眼前,她必須好好和徐家這朵奇葩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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