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昨夜病發得突然，什麽都沒準備，舒爸要住院一段日子，舒媽回家給他收拾一些換洗的衣物。
紀城送她回去。
病房裏，舒卉給她爸削蘋果，想的是紀城為什麽在這裏？
還有，他有沒有把他們分手的事兒告訴她爸媽？
分神的時候手上切了一道口子，她爸見到了忍不住呵斥了一句，“手裏拿着刀，腦子裏想什麽呢？”又揮了揮手，“快去找護士消毒，貼片創口貼，讓你媽瞧見了又得唠叨你了。”
舒卉淡定看了一眼刀口，抽張紙擦了一下血漬，從椅子上站起來，沖她爸微笑，“您比我媽還唠叨。”
找了片創口貼貼上，她給她爸剝橘子，咬了咬下唇擡眼問，“爸，紀城怎麽在這兒？”
她爸戴着眼睛，手上翻着報紙，眼神都沒給她一個，“他為啥不能在這兒？女婿來看老丈人不是很正常嗎？”
“他沒跟您和我媽說什麽嗎？”她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說啥？”她爸把報紙阖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要跟我和你媽說啥？”
“父女倆聊啥呢？”舒媽從家裏趕了回來，手上還拿着保溫壺，紀城拎着行李跟在她後面，她把保溫壺往床頭櫃上一擱，對着紀城笑得溫和，“小城，快放下。”
紀城把行李放在一邊的沙發上，一屁股坐到舒卉身邊，眼神很犀利地掃到她指尖的傷口，抓過來，皺着好看的眉毛問，“弄傷了？”
舒卉暗暗用力抽了一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紀城覺得自己真是變态了，看她對他生氣，竟然也心情好得不得了，這比那副冷淡的模樣可愛多了。
他抓住她的手指舉到唇邊親了親，“疼嗎？”
她爸媽還在病房裏，舒卉臉一紅——被他氣得，甩開他的手出了病房。
舒媽給紀城使了個眼色，他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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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後面的小花園，綠草茵茵，帶着春日的清新和明快，舒卉的心情卻壓抑到了極致，轉身怒看他，“你這樣有意思嗎？分手了分手了，你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
紀城手抄在兜裏，挺拔的身影如雪松，往她走近兩步停在她面前，不緊不慢地說，“雖然你這話我聽起來很生氣，但是我現在随你說也随你折騰，不過分手的事兒你就別想了，七年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憑什麽你說斷就斷！”
舒卉攤了攤手，“我不愛你了、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行嗎？”她偏過頭，又轉回來盯着他，“紀城，我很認真，你別再鬧下去了。”
他輕嗤了一聲，從兜裏抽出手環在胸前，“打算跟暗戀對象再續前緣了？”
“這與你無關。”她面無表情看他，“我以後跟誰在一起都和你沒關系，溫绮珊對你很不錯，你也可以和她再續前緣，咱倆就到這裏，嗯？”
她說罷就要越過他離開，紀城伸出一只胳膊攔住她順勢抱進懷裏，化解她所有掙紮的力道，沉着聲，“我再解釋最後一次，我和她什麽都沒有，她的事兒我也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知道我違背對你的承諾，你生氣是應該的，可真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嗎？”
“當然。”她掙紮了一下，“我又不是聖母，做不到欣然接受男朋友陪伴照顧另外一個女人，我理解你有責任照顧她，但理解不等同于接受你懂嗎？”
“那你要我怎麽做？”紀城閉了閉眼睛，抱住她臉埋在她頸窩，“我也想跟你兩個人安安穩穩在一起，可她現在這個情況，你讓我怎麽辦？”
舒卉任他抱着，望了一眼蔚藍的天空，“我沒想讓你怎麽做，我打算回A市陪我爸媽，我知道你來是為什麽，但是我們沒可能了，真的。”
舒卉一個人回了病房，舒媽媽伸着脖子往門外望了望，“紀城呢？”
舒卉随手把門關上，抓了抓卷發，“他有事，回B市了。”
舒爸去洗手間了，舒卉看着她媽媽欲言又止的神色，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媽，我和紀城已經分手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跟你們說的，但是我和他已經沒可能了，這事兒我先告訴您，爸那兒等他身體好些再告訴他。”
“真的沒可能了嗎？”舒媽一臉可惜，“他昨天認錯來的，他和那個姑娘的事兒都跟我們說了，挺坦承的一孩子，你爸也訓過他了，他保證那姑娘一好就把人送走，媽是過來人，能看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昨天你爸出事兒的時候，要是沒他在，你還指不定能不能再見着你爸，你倆都一起七年了，就這麽散了不可惜嗎？”
舒卉沒想到紀城會把溫绮珊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爸媽，摁了摁額角坐到沙發上，“真心又如何，媽，我跟他在一起太累了，而且我也真的不能接受他陪在一個愛他的女人身邊，嫉妒和猜忌太醜陋，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顯得很疲憊，舒媽媽走到她身邊抱住她，嘆了口氣，“媽當然是向着你的，媽不反對你們分手，就是覺得這樣散了太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的。”舒卉不想讓她媽媽擔心她，“媽，我打算回A市，以後就留在A市陪着你和爸。”
二老就這一個閨女，舒媽聽了自是很高興，“A市其實也不差，不耽誤發展，回來也好。”
舒爸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出院後，舒卉回了一趟B市。
這一個禮拜裏易信和于小光都給她打過電話。
易信本來要過來A市看她爸，被舒卉拒絕，一來行程繁忙，二來身份特殊。
後來，易信通過她和舒家二老通了個電話。
面對爸媽質疑的眼神，舒卉有所保留地複述了一遍他們重逢的經過。
因為舒爸的事兒，易信沒急着問她要答案，離開B市前，只在電話裏說讓她等他回來。
舒卉在于小光家打包行李，于小光倒在她床上，半撐着額看她，“你說，要不我往A市再考個編制吧，你走了，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多沒意思啊？”
“不怕被催婚了？”舒卉輕笑繼續收拾，話鋒一轉，“不過，經過我爸這件事兒，我覺得咱們做子女的确實有點兒自私了，光想着考慮自己，你家也就你一顆明珠，要是有機會回A市沒什麽不好的。”
她這麽一說，于小光倒是沒那麽惆悵了，“行，我考慮一下。”
舒卉突然想起什麽，疊衣服的動作一頓，“我回去後，就不能經常去看容易了，你說我這幹媽當得是不是很無良？”
“得，比人親媽還上心。”于小光搖了搖頭，悠悠說，“現在通訊很方便，有時間就視頻，周末的時候可以來看他或者帶他去A市玩兒都行，反正又不遠。”
“這倒也是。”舒卉點點頭，阖上箱子。
于小光将她送到車站，出來後，在車站外看見一輛眼熟的車身。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舉步走過去，擡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緩緩下降，紀城叼着煙瞥了她一眼，身子一傾推開另一扇的車門，示意她坐進來。
于小光晃着手裏的鑰匙，走到副駕上坐下，霸氣地關上車門，“有什麽要跟姐說的嗎？”
紀城吐了口煙，似笑非笑斜睨她一眼，“不是你走過來敲我的車窗嗎？”
“切。”于小光輕嗤一聲，優雅地翹着腿，抱臂靠在座位上，“你還記不記得大三那年我警告過你和溫绮珊保持距離，你說我多管閑事，怎麽樣，有沒有後悔沒聽老人言啊？”
紀城叼着煙不說話，于小光總算暢快了一把，“不是我偏幫舒卉，你們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要負主要責任，現在她要重新開始，你應該知道怎麽做才對她最好吧？”
“怎麽做？”他皺着眉看着車前方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別裝傻。”于小光笑着瞥他，“你知道的。”
紀城望着前方，臉上的表情幾乎快要淡得沒有，于小光歪着身子在包裏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只精致複古的禮盒，“這是她讓我還給你的。”
她交完東西，就推開車門下車了，走前笑着對他說道，“希望你也能找到幸福，真心的。”
紀城捏着錦盒，半晌才打開，裏面躺着一對翡翠白玉手镯。
這是他第一次帶她回家，他奶奶送給她的見面禮，只給孫媳婦兒的見面禮。
當時他在奶奶面前替她戴上這對镯子，在他心裏這是比鑽戒更鄭重的承諾。
晚上，樓下的花園裏，她抱住他靠在他肩上，晃了晃手腕，悶笑着聲音問他，“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嗎？”
他低頭望她，在她眼中看到無數的幸福和期待，他頭一次覺得‘未來’是一個很美好的詞彙。
他彎了彎唇角将她抱緊，牽住她的手輕應一聲，“嗯。”
言猶在耳。
只可惜，愛他的奶奶走了。
現在，愛他的她也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卉開始新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