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舒卉下班回到家,發現她媽媽臉色不好看,好像跟誰吵架了似得。
她換好鞋子,回房間抓了抓頭發随口問了一句,“我爸又惹您生氣了?”
一般惹她媽媽生氣的,不是她,就是她爸。
她用排除法排除了自己,嫌疑自然落到了她爸頭上。
“不是你爸!”舒媽媽跟在她身後進房間,舒卉腳步一頓,狐疑地扭回頭看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難不成是我?我沒做什麽惹您生氣的事兒吧?”
舒媽媽重重嘆了一口氣,把她推到床邊坐下,“不是你,但是是因為你的事兒!”
舒卉迷茫看她,“什麽?”
舒媽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攤了攤手,“你現在回A市上班的事兒,街坊鄰居都知道了。這擺明是跟紀城分手了,現在大家都說你被人抛棄,你接下來還怎麽找對象?特別是咱小區那個老李,沒事兒就愛瞎打聽別人的私事兒,她又一直拿她閨女跟你比,就是她在外面亂說,我今天忍不住跟她拌了兩句嘴。”頓了頓,委屈地說,“我還沒吵過她。”
“...”舒卉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睜開,安慰她媽媽,“不生氣了啊,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麽說怎麽說呗,咱也管不了,不搭理她就是了。”
“那不就默認你被抛棄了?”舒媽媽很不贊同,見舒卉一臉的無動于衷,起身離開,走前還嘀咕一句,“這都叫什麽事兒?”
舒卉嘆了口氣,仰面倒在床上。
鄰裏間的閑言碎語她不在意,但她爸媽在這兒生活這麽久,不在意是假的。
紀城姥姥姥爺家和舒卉家雖然不在一個小區,但隔得不遠,姥爺也聽說了關于舒卉被抛棄的風言風語,一個電話撥過去就開始質問小外孫,“你和舒丫頭是怎麽一回事兒?”
那頭很吵,姥爺有點兒耳背都能聽見很大的動靜,紀城在那頭醉意朦胧地說,“您說什麽我聽不見,回頭我再給您電話,先挂了,拜~”
然後,他就把他姥爺電話掐了。
姥爺坐在竹椅子,騰得一下站起來,看得姥姥一陣心慌,“老頭子,你悠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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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捏着手機,吹胡子瞪眼,“這個臭小子真是越來越混賬了,我早晚得被他給氣死!”
說罷,弓着腰捂住了胸口,姥姥急忙過去扶住他,替他順了順背,“別氣了,有什麽話跟孩子好好兒說,生氣管什麽用?”
他這還什麽都沒說呢!
教書育人幾十載的老校長越想越氣,帶着對小外孫極大的失望,眼睛一番,暈了過去。
姥爺進醫院的消息,很快被紀家得知,紀城媽媽和陸曉瑜最先趕回A市。
紀城酒醒之後,見到端坐在沙發上氣質冷然的男人,決定明天就給門鎖換個密碼。
他耙了耙頭發,抄着兜進廚房拿了兩瓶水,一瓶放到他哥面前,一屁股歪坐在沙發上擰開另一瓶喝,皺着好看的眉毛問,“你不去醫院值班,來我這兒幹嘛?”
紀政年紀大他一輪,紀城從小就和他沒什麽共同語言,哥倆兒感情也就一般般。
果然,紀政也很冷淡,又或者他就是個冷淡的人,“你電話打不通,只好自己來了。”
紀城揚了揚眉,翹着大長腿吊兒郎當地問,“出什麽事兒了?”
紀政看着他這幅幼稚的樣子,眼底有了一絲情緒,“姥爺又被你氣進醫院,算不算事兒?”
這個‘又’字用得十分精準,他曾經差點兒把姥爺氣到中風。
紀城斂了神色,放下翹起的長腿,擰着眉認真問了一句,“我什麽時候氣他了?”
這時候如果陸曉瑜在,估計一巴掌就往他腦袋上招呼過去了。
紀政只是從沙發上站起來,淡淡瞥他一眼,“我現在去A市,你是自己去,還是跟我一起?”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姥爺正鬧着要出院,一幫人在那兒勸他,但誰勸都不聽。
陸曉瑜瞧見紀城,立馬把他拉了過去,“姥爺,罪魁禍首來了,要不您打他一頓出出氣,但是醫生的話您可一定要聽。”
姥爺看見紀城,哼了一聲扭過頭,紀城往前走了兩步,在他病床邊坐下,把腦袋湊過去,“來,打兩下出出氣。”
高中在A市讀書那會兒,他沒少挨揍,他腦袋湊過去的時候,姥爺就敲了他一記,紀城不痛不癢,“解氣了沒,解氣了就乖乖聽醫生的話嗯?”
姥爺哼了哼,對着屋裏的衆人指示道,“你們都先出去,我有話要和這小子單獨說。”
人走光,紀城吊兒郎當地抱臂靠坐在沙發上,等着他姥爺的尊尊教誨,兩條大長腿微微敞着,姥爺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這事兒他已經聽紀政說過了,紀城點點頭,“嗯,我不該挂您電話。”
姥爺擡手在他頭上又是一記,“我說的不是這個!”
紀城依舊不痛不癢,撓了撓耳朵,“要不您直接說,昨晚喝多了,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姥爺更生氣了,他還敢給他喝酒,于是擡手又是一記,“你和舒丫頭掰了,是不是你的錯兒?”
紀城有煩躁,微微側了個身一副拒絕的姿态,“是我的錯兒行嗎?”
姥爺又敲了他一記,“你的錯兒你不去哄她,還跑去喝酒,你腦子在想什麽?”
紀城閉上眼睛,歪靠在一邊,“哄不回來了,不然我用得着喝酒嗎?”
姥爺一聽,就知道這事兒嚴重了,坐到他一邊,“怎麽就弄成這個樣了,過年的時候你不還跟我說讓我今年抱上小曾孫嗎,那我小曾孫怎麽辦?”
紀城閉着眼睛,悠悠給出建議,“讓我大哥大嫂再給您生個呗。”
“混賬!”姥爺敲了他第四記,“你大哥大嫂有芃芃了,我不擔心他們,我就擔心你,我要的是你生的小曾孫。”
紀城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那真對不住了,我沒生孩子這功能。”
姥爺又捂住胸口,呈現出眩暈的姿态,紀城慌忙就要叫醫生,被他姥爺叫住,順了口氣,“你今年都快三十了吧,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能再這麽混下去了啊!”
他語氣痛心疾首,紀城稍稍提醒他,“我今年二十五。”
“差不多。”姥爺擺擺手,“四舍五入,你也是三十的人了,舒丫頭跟你得有好些年了吧,我跟你說混賬的事兒咱可不能幹,犯了錯兒就去求原諒,你這失敗了就放棄,哪個姑娘肯再回頭跟你?你知不知道現在街裏街坊說得有多難聽,人姑娘的名譽全被你給毀了!”
紀城習慣性伸手到胸口摸煙,捏住煙盒又放了回去,從沙發上站起來,“我的事兒您就甭操心了,顧好您自己的身體就成,我心裏有數。”
“你有啥數?”姥爺擡頭,皺着眉望他,“從小就不讓人省心,也就舒丫頭能管管你,你瞧她這一走,你又開始犯渾,我看你腦子是半點兒也拎不清,你就繼續這麽混下去吧!”
紀城煙瘾上來了,舔了舔唇角,“教訓完了沒,我先出去抽根煙,回來您再接着教訓成嗎?”
“混賬東西!”姥爺沖他揮手,“你給我滾蛋!”
紀城從谏如流地滾了,躲到樓梯通道裏抽出一支煙點上,叼着煙微仰着頭靠在牆上,黑漆的雙目半睜,卻看不出什麽情緒。
門口傳來一道女聲,“你這四十五度明媚憂傷?”
紀城從嘴裏把煙拿下來,斜她一眼,“怎麽,你也要教訓我?”
“我可不敢。”陸曉瑜站在門口沒動,靜了半分鐘,“媽找你。”
她清楚地看見紀城唇角一閃而過的譏嘲,他把煙掐了,卻是順着樓梯直接下樓,背對着她就撂下倆字兒,“不見。”
陸曉瑜聳聳肩,不見也好。
她聽說那年姥爺被他氣到住院,她婆婆跟紀城談了一次話後,直至高中畢業,紀城都沒過紀家。
嫁到紀家的三年裏,很多事她比舒卉看得還清——紀城的媽媽似乎真的一點也不愛他。
下了樓,穿過大廳,紀城步履不停地往外走,見到對面走來的身影,也只是腳步頓了一下,立馬擦身而過。
舒卉站在臺階上,轉身回頭望了他一眼,他已經攔了出租車揚長而去。
她今天是過來給她爸拿藥,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紀城,而且剛才他的樣子很不對勁。
心又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牽,舒卉輕吐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繼續往前走,路過服務臺的時候,還是停下來打聽了一下。
紀城姥爺确實在這家醫院,舒卉想了想,還是到醫院外的水果店買了個果籃。
她取了藥,拎着果籃找到了紀城姥爺的病房。
病房的門微敞着,裏面傳來紀城姥爺略無奈的訓斥聲,“素安,阿城是你兒子,你別這麽對他。這麽多年,你一直對他不冷不熱,你就一點愧疚也沒有嗎?”
靜了片刻,程素安淡聲說,“爸,我做不到把他當成我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趕在12點前肝完三千,哈哈,因為加班所以遲了點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