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聽了陸曉瑜的話,紀城最近一直琢磨着他身上有哪些讓舒卉失望的地方。
他明白的兩點,一是他脾氣太壞,二就是在溫绮珊的事兒上決斷失了分寸。
脾氣他曾經收斂過,最後發現沒什麽用,因為她也老是會氣他。但是為了她,他決定再試着改變一次。
至于溫绮珊,他必須得想個妥善的法子把她弄走,而且能讓舒卉覺得滿意最好。
掐着時間,他半靠在床上給舒卉撥了個電話。
舒卉正在燈下修圖,鈴聲持續響了幾十秒,她保存完剛修好的圖才點開接通,開了揚聲就丢在一邊,握着鼠标繼續修下一幅圖,随口問了一句,“有事嗎?”
紀城聽出她語氣裏的漫不經心,有點兒上火,強行壓下帶着讨好地問,“在幹嘛?”
“修圖。”她淡淡地說。
要是以往他肯定會輕嗤一聲,諷刺她下班了還這麽敬業,但是現在只有她諷刺他的份兒。
他不敢惹她,側了個身躺在床上,抱着她的枕頭當成是她,悶着聲說,“別太辛苦了,對眼睛不好。”
話音裏有關懷有委屈,點着鼠标的指尖頓了一下,舒卉推推框鏡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機屏幕,“你腿怎麽樣了?”
紀城挑着唇角笑,嗓音裏卻帶了點兒痛苦,“還疼着呢,現在沒什麽力氣,每次複健都很辛苦,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竟然裝可憐,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目光重新落回電腦上,舒卉歪歪嘴角說,“以前打架鬥毆各種挂彩都沒見你喊疼,現在做個複健就受不了了?”語氣帶着點兒鄙夷問他,“你是男人嗎?”
男人最不能被質疑的就是性別,最後一句真是讓紀城運了一腦門子的火。
他覺得她真是報複他來了,曾幾何時他質疑過她是不是女人,他終于也有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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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位思考了一下後,那點兒火淡了下去,他苦着聲說,“別氣我了嗯?我很想你,你來看看我嗯?”
舒卉,“再說。”
紀城以為這只是她的推诿之詞,本來已經不期待她能過來,聽見門鈴響的時候,他還有點兒不耐煩。他撐着拐跳到門口開門,緊擰的眉頭卻在見到來人的時候舒展開來。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語氣裏透着驚喜,他把人扯進來,扔掉拐杖直接靠在舒卉身上攬住她,“我快站不穩了,你快扶我一下。”
他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舒卉的小身板扶着他還有些吃力,身形微晃了兩下,穩住後瞪了他一眼,“你扶着牆,我幫你拿拐杖。”
“不要。”他拒絕,把她攬得更緊,“有你了,我還要什麽拐杖。”
她肯來,證明她關心在乎他,這個認知讓紀城飄飄然,低頭就在她臉上親了起來。
從額角到眉梢,眼睛、眉心、鼻梁、鼻尖,臉頰...
他在她臉上細細密密親了一遍,随後含住她柔軟的唇輕輕淺淺地吻,得寸進尺說的就是他,舒卉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紀城條件反射地躲開,她歪了歪嘴角,“我有同意你親我嗎?”
明明都複合了,不讓親不讓抱還有什麽意思,紀城趁她不注意又親了她一下,很識相地又立馬躲開,撇撇嘴說,“你是我老婆,我為什麽不能親?”
“因為我不想讓你親。”舒卉在他胸前點了點,“你懂什麽是尊重嗎?”
得,上綱上線到尊重了,紀城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行,下次親你之前征求你的意見成嗎?”
“成!”她彎腰把他的拐杖從地上拿起來,扶着他到沙發邊坐下,從自己帶來的包裏拿出一大包東西放到他面前,“這是我媽從我們那兒有名的老中醫那兒給你抓的藥,要不你試試?”
那藥味兒刺鼻又難聞,熏得紀城眉毛都擰了起來,礙于是岳母的一片心意,勉強着接受了下來,心思轉了轉他說,“這玩意兒我不會弄,要不你留下來給我弄?”
舒卉微笑說,“一點用也不難,待會兒我給你寫個步驟,你照着來就成。”
他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又想往她身上靠,舒卉正把藥材分類,他不動神色地挪到她身邊長臂輕輕攬住她的腰,看了一眼時間問,“媳婦兒,你吃飯了沒?”
“沒呢。”舒卉埋頭認真歸置藥材,随口問,“你吃了沒?”
他想了一下說,“沒有。”
舒卉手上的動作微頓,擰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人來這兒照顧你嗎?”
“沒有。”他很肯定地說。
舒卉冷笑了一下,随後扭回頭繼續整理藥材,“我才不信。”
“真的。”他現在就跟只癞皮狗似得不停往她身上粘,臉貼在她頸間悶着聲說,“真沒人管我,除了你沒人心疼我了。我也不要別人心疼我,我就要你,你回來管我嗯?”
“...”舒卉扔下手裏的藥材,低頭抿了抿唇,“我不是跟你說過不會回B市了嗎?”
他擡起頭,“我是說腿好的這段時間,要不是我哥不同意,我就去A市治療了。”
舒卉略詫異,“你真要去A市?”
紀城揚眉,“那不然呢?你不回來只能我過去,咱們一起七年,有五年分隔兩地,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吧?”
舒卉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去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麽?”
紀城彎彎嘴角,“什麽都行。”
她去做飯的時候,他立馬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告訴對方,“晚上別過來了。”想了想又補充說,“明天也不用過來了。”
舒卉洗着菜,心情有些懊惱。
兩個人在一起,犧牲和遷就都在所難免,愛得多的人付出多一點,她已經決定不要再做那個付出多的一方,可是紀城開始遷就她的時候,她的心情并沒有想像中的那麽輕松。
她果然很沒用。
吃飯的時候,紀城察覺她的情緒不高,他仔細地想了一下有沒有得罪她的地方,沒想出什麽,于是很放心地問,“怎麽不高興了?”
“沒什麽。”她撥了撥米飯,話這麽說,但表情看起來就是不高興。
紀城不吭聲了,沉默着陪她吃了頓飯。
吃完飯,舒卉洗好碗擦幹淨手上的水漬,他正坐在沙發上,背影透着一股別扭勁兒,她沒什麽心思哄他,問他,“你今天還去複健嗎?”
他淡聲說,“明天才是複健的日子。”
舒卉‘哦’了一聲就打算走了,但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實在太可憐,她走過去撥了撥他的頭發,“我沒生你氣,你幹嘛不高興?”
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那你為什麽不高興?”
舒卉被他拉住手,身子微微下傾了一下,不耐煩說,“我跟你說你也不懂!”
她不說,他怎麽懂?
紀城決定跟她好好談談,轉身箍住她的腰直接從沙發背後把她抱了過來放到他身旁的位置上,靜了幾秒,問,“你是不是後悔複合了?”
舒卉面無表情地點頭,“有點兒。”
他又開始搓火兒,一直燒到腦門上,心裏卻又覺得慌亂,兩種情緒攪得他有點兒亂,“為什麽啊,我沒得罪你吧?”
她靜靜看了他幾秒,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也不說話,紀城不擅長也沒耐心和女人玩兒猜猜看的游戲,但是現在是他求着她,于是耐着性子哄她,“我真不懂,你心裏有什麽想法直接跟我說嗯?或者我哪裏讓你不高興你也直說,我都改成嗎?”
舒卉歪了歪嘴角,“能改得了嗎?”
他舉起一只手,認真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幹讓你傷心難過的混蛋事兒,你再信我一次嗯?”
“...”
舒卉把他的手拉下來,往窗外看了看,淡着聲問,“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啊?”
“愛你。”他很簡單直接。
舒卉扶了扶額,扭回臉看他,“愛我什麽?”
“什麽什麽什麽?”他轉身靠在沙發背上,雙臂環在胸前,“愛就愛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舒卉扯了扯嘴角,閉着眼靠在沙發上睡了起來,紀城半晌沒聽見她說話,偏頭朝她看了看,又忍不住開始搓火兒,這正說這話呢,她竟然睡覺!
要是擱以前他肯定會叫她睡不成,但現在他得往好男人的方向發展,他想給她抱回房,又沒那個能力,于是在她臉上拍了拍讓她自己去,“回房間睡?”
舒卉微睜了一下眼,“不用了,我就眯一會兒。”
夏日午後,正是犯困的時節,屋子裏安靜異常,沒一會兒紀城也倦了起來。
陽臺上窗簾緊閉,遮住熾白炎熱的日光,屋內的冷氣不高不低,他醒來的時候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條薄毯,屋內已經沒了舒卉的身影。
他喊了她兩聲,沒人回應他。
屋內光影昏暗,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紀城活到25歲,孤獨凄涼他都嘗過,卻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助。仿佛被整個世界抛棄,連最後的一點溫暖也不在。
舒卉拿着從超市買的砂鍋回來的時候,他還坐在沙發上黯然神傷,聽見動靜他扭回頭,四目相對間,舒卉發現他兩只眼睛紅紅的還泛着水光,懵了一下問他,“你哭了?”
紀城閉上眼睛,哼了一聲轉回身,口氣不好地問,“你去哪兒了?”
舒卉拍了拍手裏的盒子,“去給你買熬中藥的砂鍋啊。”
她走過來,彎腰在他臉上打量了一下,神色怪異地問,“你該不會以為我走了在哭吧?”
紀城瞪她,“誰哭了?”
舒卉在他眼睛上親了一下,舔了舔唇,然後望着他說,“鹹的。”
紀城真是快被她氣死了,身子歪到一邊不理她,舒卉在他旁邊坐下推了推他的肩,“我如果走會跟你說的。”她這才知道這段感情裏沒有安全感的不止她一個人,想了想又說,“我同意複合是認真的。”
紀城神色略有松動,轉身樓她的時候她沒拒絕,下巴在她額頭上蹭了蹭,哀求說,“別對我那麽冷淡嗯,我受不了,真的,我知道我以前不好,現在我都明白了,不會再那樣對你,我說改也是認真的,我知道我以前很讨厭,別再學我了嗯?”
舒卉歪歪嘴角,“你不是說可愛嗎?”
“別氣我了嗯?”紀城都想給她跪下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成嗎,你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的很毒,我現在真是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了,我會對你好,別說後悔的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