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一：

結婚後，兩人的生活和從前相比倒是沒什麽大的變化。

不同的是紀城從上學變成了上班。

某天清晨，兩人一起站在盥洗臺前刷牙，舒卉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不繼續讀博啊？A大生化專業也不錯，姥爺不是建議你去嗎？”

紀城吐了口泡沫，“咱都結婚了，我當然得工作養你啊。”

提到這個，舒卉心情有些傷感，“我都工作兩年了，工資還不如你一個剛畢業的，早知道我也該讀研、深造、鍍金。”

“那你讀啊。”他不甚在意，“又不是來不及，你要不想上班就繼續念書，老公養你。最好上學的時候把孩子生了，那你就是傳說中的人生贏家了。”

舒卉斜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答應我不生孩子嗎？”

“不是我讓你生。”他拿毛巾擦了一下嘴，睨着她說，“咱爸媽可等着抱外孫，你要不生自己跟他們說去，這每天給我炖補湯喝，誰受得了啊。”

父母都是這樣，沒結婚的時候盼結婚，結婚之後想抱孫，抱孫之後要二孫...

晚上下班後，兩人照舊回舒爸舒媽那裏吃飯，上樓前紀城捏了捏她的手說，“要是再炖湯，你給喝了，不然晚上回家別怪我不客氣！”

舒卉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就沒見你客氣過！”

舒媽等着抱孫子真是快望眼欲穿了，奈何他們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眼見着到了年底，又快是新的一年，平安夜正好是舒爸的生日，舒媽搶了舒爸的生日願望對着女兒女婿許願說，“想明年有個外孫。”

替老爸過完生日，回家的路上舒卉靠着車窗揉了揉額角，她也想生，但是生不出來她有什麽辦法？

她的情況于小光最清楚，于是舒卉問她有沒有辦法，這個問題還真難倒了于小光，舒卉自己倒是琢磨出了一個辦法，“你說代孕行嗎？”

于小光嘴巴瞪成O形，她繼續說，“我想過了，不生孩子确實不靠譜，但是我這肚子懷不上，我同事有個妹妹，讀博沒時間就和老公商量代孕生孩子，現在孩子都生了，我覺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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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光，“紀城能同意嗎？”

舒卉，“他敢不同意！”

做了決定，她就回家找紀城商量去了，他正在寫實驗報告，舒卉歪着腦袋趴在他肩上說，“我想清楚了，咱們還是生個孩子吧。”

紀城笑着挑了一下嘴角，“果然很孝順。”

“切~”舒卉圈着他的脖子繞了一圈坐到他腿上，“跟你商量個事兒呗。”

“什麽？”他挑了一下眉毛問。

舒卉清清嗓子，拎着他的爪子甩開，正了神色說，“我不要自己生。”

紀城皺了皺眉，把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拎下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舒卉摳了摳他的紐扣，低着頭說，“現在不是好多人代孕嗎，我也想這麽幹。”

她說完就感覺到一陣寒意，擡頭，紀城正冷冷地望着她，舒卉歪了一下嘴角，眼底也是不高興，“這不很正常嗎，你用得着這麽生氣嗎？”

紀城把她從腿上推開，繼續敲鍵盤，冷着聲說，“你要不想生就不生，別讓我再聽到代孕兩個字！”

兩人陷入了結婚後的第一次冷戰，他已經很久沒這麽冷過她，給她擺臉色，舒卉心裏惱火得不行，她不能生孩子是誰害的，他竟然還敢給她擺臉色！

每晚睡覺前她都要踹他一頓解氣了才躺下睡覺，紀城也擰，這一次非要她先服軟才行。舒卉覺得他真是長行市了，又踹了他一頓後，問，“你是不是不想過了，不行咱就離！”

離婚兩個字是紀城的逆鱗，他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底都是怒火，“我告訴你別拿離婚威脅我，真以為我不敢離是不是！”

舒卉勾勾唇，“行啊，明天就去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第二天一早，她翻箱倒櫃找結婚證，找了半天沒找到，她抱着手臂晃到紀城面前，攤出掌心，“拿出來。”

“什麽？”他一副不解的樣子。

“結、婚、證！”她一字一頓，提醒他，“你中午抽個時間，咱今天得把婚離了。”

“嘿，沒完了是吧！”他摟住她的腰往前走了幾步把人抵在牆上，低着眼看她，頓了頓無奈說，“我道歉成嗎，應該有話好好說不該對你發脾氣，你也別說離婚的話，多傷感情哪。”

舒卉，“那吵架就不傷感情嗎，你都不問我原因就亂發脾氣，就算我有錯也是你先犯錯！”

紀城擡手揉了揉她的下巴，問，“那為什麽不要自己生？”

“生不了。”她抱住他的腰，下巴墊在他胸前仰着腦袋看他，懊惱說，“要是能生誰不想自己生？”她悶在他胸前解釋了一下，“本來沒想告訴你的，可我也不想咱們再有誤會了。”

紀城把她抱緊，神色怆然，“對不起，我——”

後面的話被舒卉打斷，“別說沒用的了，這事兒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而且你同意我不要孩子，我早不怨你了，但是爸媽的感受咱們不能不考慮...”

紀城遲遲沒答應，舒卉發現他躲在陽臺上抽悶煙。按理說他思想不是這麽傳統的人，她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介意代孕這件事兒。

她決定給他科普一下，“代孕不是說讓你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孩子還是咱的孩子，只不過從別人的肚子裏生出來而已。”

“我知道。”他閉了閉眼，臉色不大好看。

舒卉見他臉色不好，摸了摸他的臉，“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紀城握住她的手喉間滾了滾，睜開眼，兩眼睛黑亮濕潤，“不行，真的，舒卉咱們不要孩子了。”

這一晚，他跟她說了一個秘密。

第二天，他帶着她去了城郊那塊墓地。

墓碑上照片裏的女人還很年輕漂亮，舒卉把花放在墓前，她覺得紀城長得還是像程素安。在山上待了半天，下山的時候舒卉牽着他的手顯得欲言又止，紀城瞥她一眼，“想問什麽？”

舒卉歪着腦袋靠在他肩上，“沒什麽，我只是想說不管是因為什麽才有的你，我很高興這個世界上有你，我會永遠愛你。”

不是每個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愛和期待下出生，她雖然不是程素安，卻也舍不得讓紀城看着他的孩子經歷和他一樣的身世，如果注定此生沒有子女緣，她想就這樣相愛到老也很好。

番二：

在打打鬧鬧中，三年一晃而過，轉眼間他們都快是三十歲的人了。

舒卉想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心裏有些接受無能，二十八歲生日那天，她驚恐地對着紀城說，“怎麽辦，還有兩年我就三十歲了！”

紀城，“還有兩年我也三十歲了。”

舒卉哼了一聲，在他臉上戳了戳，“你還是一枝花，別人叫你哥哥卻叫我阿姨了！”

紀城，“于然然不是管你叫卉卉姐，管我叫大叔？”

這麽想好像也是，舒卉心裏平衡了一些，“時間過得真快，我覺得我的十八歲仿佛就在昨天，竟然十年都過去了。”

她翻出以前的照片，甚是懷念那個青蔥水靈的自己，越看越傷感，靠在紀城肩上嘆口氣說，“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紀城，“是啊。”

“...”舒卉翻了個白眼，“你越來越讨厭了，一天不氣我你會少塊肉還是怎麽的？”

紀城，“就算你八十歲我也愛你。”

好聽的話誰都愛聽，舒卉靠在他肩上悶笑，“現在的生活和我從前想象的一樣，我感覺很幸福，你呢？”

紀城，“嗯。”

舒卉翻着照片，每一張都是他們的青春重現，她看着照片說，“有首歌怎麽唱的來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我其實不怕變老，真的，因為這是一件浪漫的事。”

易信和容若二胎生了個女兒，容易被他爸媽晾着于是寒假的時候跑到了舒卉這裏，捂着臉悲痛地控訴道，“幹媽，你和幹爸一定要收留我，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我真的好可憐。”

紀城把他拎進屋，“你爸不是唱歌的嗎，怎麽感覺你是影帝的兒子？”

容易抱住他大腿，“我給你家當兒子吧，他們已經不需要我了。”

家裏多了個孩子，那種熱鬧的感覺紀城形容不出來，像是殘缺變成了完整，他害舒卉失去做媽媽的資格，又因為他無法跨越的心結阻礙她做媽媽權利，他想他是不是不應該那麽自私。

他掙紮了許久後對舒卉說，“要不...要個孩子吧。”

舒卉抱住他，笑着說，“領養一個怎麽樣？”

他們通過福利機構領養了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小丫頭模樣可愛得緊，依照紀芃芃的名字，給她取名紀梵梵。開始的時候，小丫頭還怯生生地有些害怕他們，相處了半年後，俨然幸福的三口之家。

梵梵小朋友機靈又聰明，還是個小福星，她來了後，舒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生育幾率也讓她中了。

舒卉懷孕後，梵梵小朋友不如以前開心了，舒卉親親她說，“寶貝兒永遠都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就算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媽媽也愛你。”

梵梵小朋友很喜歡這個媽媽，扭着手指巴巴望着舒卉，“媽媽真的不會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梵梵嗎？”

“誰敢不要我閨女？”紀城聽到這話把小丫頭抱着舉起來，梵梵小朋友哈哈蹬着小短腿兒，“爸爸快放我下來。”

“就不。”當了爸他還是很幼稚，舒卉白了他一眼，“別吓到她。”

小丫頭笑得開心得不行，紀城揚了揚眉，“這是被吓到的樣子嗎，寶貝兒，你跟你媽說，喜不喜歡爸爸帶你這樣玩兒？”

紀梵梵，“喜歡！”

有了小寶寶，爸爸媽媽還是對她一樣好，梵梵小朋友放下心來，每天和紀城一起對着舒卉漸漸大起來的肚子說話，紀城問她，“寶貝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梵梵小朋友摸了摸舒卉的肚子，“弟弟妹妹我都喜歡，爸爸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紀城，“爸爸也都喜歡。”

十個月後，舒卉生了個兒子。

這個兒子打從生下來就受盡寵愛，成長的過程中着實讓紀城如同當初的紀澤安一樣，狠狠頭痛了一把。

五歲那年，他把幼兒園的同學揍了一頓後，紀城揍了他一頓，他硬憋着沒掉眼淚，見到他媽媽和姐姐後，委屈地嚎啕大哭，“救命啊，爸爸虐待我。”

該配合他演出的舒卉演視而不見，紀梵梵走過去在他腦袋上拍了拍，“你知道錯了沒？”

在他姐姐慈愛又嚴厲的目光下，他低頭抿唇說，“我知道錯了。”

紀城在一旁聽了個清，竭力忍了一下才沒再揍他一頓，回到房間掐着腰氣憤地說，“我揍了他半天他都不肯認錯，他姐一句話倒是比一頓打還管用，讓我這爸的面子往哪兒擱？”

舒卉白了他一眼，“我辛苦生的，你不要随便打他好不好？”

“我又不是後爹？”他在她臉上擰了一下，“再不管得上天了，你別心疼他，簡直比我小時候還混，幼兒園就開始打架，這還得了？”

舒卉哼了哼，“要不是你兒子呢，跟你一個臭德行！”

“你說誰臭德行？”紀城痞痞地托起她的下巴，“我看你又是欠教訓了。”

舒卉斜他一眼，“哎呦，我真是好害怕。”

“找死是吧？”他揚聲威脅。

小魔怪紀舒一直躲在門口偷聽，聽到他爸要教訓他媽，猛地推開門沖進屋，“媽媽我來救你了！”

紀城剛親到老婆，掐腰轉身看着兒子，舔了舔唇角說，“你是不是皮又癢了？”

他爸親他媽，紀舒小朋友早就見怪不怪，硬擠到他爸媽中間，學他爸一樣掐着腰說，“不許爸爸教訓媽媽！”

舒卉摸着他的腦袋悶笑，紀城摁了摁額角，“你作業寫完了嗎？”

紀舒，“沒有。”

紀城伸手指了指門外，無聲地警告他，他理直氣壯地說，“姐姐和容易哥哥打電話，沒人教我，我不會！”

紀城，“你笨你還有理了？”

“媽媽…”他委屈地看向舒卉，“爸爸這樣說，我真是覺得好受傷。”說罷還捂住胸口，一副心痛的模樣。

紀城舒卉，“……”

這時紀梵梵同學打完電話，推開門，嚴肅地看着弟弟說，“小寶，該寫作業了。”

這家裏，姐姐的話比爸爸媽媽的還管用，紀舒小朋友小媳婦一樣地跟在姐姐身後寫作業去了。

紀城抱住老婆，“還是女兒好，有這麽一寶貝閨女咱得省多少心哪。”

舒卉白了他一眼，“你這爸當得可真盡責，你好歹也三十多歲的人了，拜托你學學易信，看看人是怎麽當爸的。”

“嘿，這話聽起來好像對我很不滿啊？”紀城最煩跟易信比較，“他家豆丁是女孩兒才那麽乖巧，不是因為他教得好，咱家閨女我不是也教得很好？”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舒卉翻了翻眼，“容若現在三胎了，是個男孩兒，希望你到時候不會被打臉！”

提到這個紀城就嫉妒，在她腰上揉來捏去，舒卉把他的手揮開，“一個你都教不好，別想別的了！”

“真的？”他歪了一下嘴角笑着看她。

她不說話瞪着他，紀城把人攬進懷裏親過去，溫聲說，“你這人老是嘴硬心軟，有了事兒就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做，一個人受着，我憑什麽啊，哪兒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舒卉笑，“我願意行嗎？”

紀城閉了閉眼，“當初我知道我生下來只是為了救我大哥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個笑話，我怨過恨過，甚至寧願自己從沒存在過，但現在我有你有兒子和女兒，我真的覺得我這一生已經別無所求了。”

他笑了一下又說，“你說你很幸福，但其實幸福的人是我才對，媳婦兒，謝謝你一直也沒有真的放棄我。”

他一番肺腑之言，她聽完一臉冷漠，“別以為說些好聽的，我就會滿足你和易信攀比的心思同意再生一個，你說你幼稚不幼稚，人生三個孩子你眼饞啥啊？”

紀城，“……”

“我就眼饞！”他無理取鬧地說，“我不管，他三個，我也要三個。”又大言不慚地繼續說，“你放心，生下來我來帶，就辛苦你十個月。”

“想得美！” 她伸手推他，紀城抱得更緊，“你最近不是開始吃葉酸了麽，別以為我不知道！”

舒卉，“……”

她放棄掙紮，“好吧，是我眼饞，容若家的三寶真的好可愛好漂亮，咱們再生一個吧！”

另一個房間，紀舒小朋友跟着姐姐念書，他指着其中的一個成語虛心地請教他姐姐，“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紀梵梵同學抽空從課本中擡頭瞄了一眼，解釋說，“天生一對的意思就是形容男孩子和女孩子十分般配，生下來就注定是一對。”

紀舒指了指自己，“說的是我和姐姐嗎？”

紀梵梵，“不是。”

紀舒，“那誰是？”

紀梵梵笑了笑說，“爸爸媽媽那樣的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真的完了。

希望有緣再見，再一次感謝大家，鞠躬。

哈哈，好舍不得，我去廁所哭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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