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個熱鬧,現在重生後,心知今後的路途難走,便再沒前世那種天真的心情,反倒喜歡去清幽之處躲着。

蘇染香避開清荷,獨自一人沿着回廊走到後院;只見滿園牡丹開得正豔,清風徐來,花香撲鼻。

蘇染香不由得想起前世的種種,自己一向養尊處優,又刁蠻自負,以為唯有這種花中之相才配得上自己高貴的身份。

所以,她進了太子府後,便讓慕容瑾将院落裏的白菊換為牡丹;慕容瑾登基後,她還着人把牡丹全部搬進皇宮。

後來,蘇家被他弄垮,他便着人把自己院中的牡丹全部燒死,換成了滿園的白菊。

而白菊,便是季孟雨最喜歡的花……

慕容瑾這人城府極深,他将對季孟雨的愛、和對自己的恨隐藏了那麽多年,直到他根基站穩後,他才一一爆發出來!

他的心那般狠毒,六親不認,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

蘇染香捂着胸口,每每想起那個死在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同刀割。

這些天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不料剛才在殿中再次見到慕容瑾,她的心又激起層層波瀾,前世的傷痛和怨恨好似一把刀插在她心口,讓她無法呼吸。

清風徐來,将蘇染香從過去的噩夢中吹醒。

不覺間,淚水竟濕了自己的臉龐。

淚眼朦胧中,忽見花叢對面立着一身形修長的青年男子,一雙幽深的黑眸正帶着幾分錯愕地看着自己。

見蘇染香察覺到自己,那青年反倒先不自在起來,忙收回視線便欲離開。

“燕王殿下,請留步!”蘇染香開口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何時會有天使愛上我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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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作為榮國最不受器重的四皇子燕王,慕容玥沒想會在這裏遇上衛公國的千金蘇染香。

他本是不喜宴會間那些套近乎的寒暄,再加上他這位皇子沒權沒勢,離開與否并不會有人在意,所以才出來走走;不料卻撞見蘇染香黯然傷神的一幕。

他原以為這位高高在上的蘇家小姐會遷怒于自己,所以才急着離開,免得一會兒惹上麻煩。畢竟,這位蘇家小姐的“惡名”他是早有耳聞;而蘇家現下恩寵正盛,可謂炙手可熱,就算天子也會禮讓三分。

哪裏想到對方卻叫住了自己!

若是自己裝作聽而不聞,只怕會惹惱對方。聽她語氣,對自己似乎也并無惡意。

慕容玥頓了一下,轉身朝蘇染香信步走來,“不知蘇姑娘叫在下何事?”

蘇染香用手絹拭幹眼淚,對慕容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心情煩悶,想找人陪陪,你能陪我說會兒話嗎?”

慕容玥一怔,完全沒猜到蘇染香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本欲拒絕,畢竟蘇染香是晉王和皇後看上的人,就算自己在這裏和她偶遇,只怕一會兒也會傳到皇後耳朵裏。

但一看到蘇染香眼角還挂着淚,臉上神色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禁又心軟下來,想她如此傲慢驕橫的一個人,竟會軟言軟語求自己留下,想必是真有煩心事吧!

慕容玥雅然一笑,道:“蘇姑娘想說些什麽?”

蘇染香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前世慕容瑾剛除掉祁王不久,自己的父親也跟着被慕容瑾暗害。那時自己天天以淚洗臉,慕容瑾卻夜夜在宮中大宴文武百官。

她實在無法容忍,便獨自跑到吟秋榭去哭泣。

在吟秋榭,她也如今日一樣偶遇了慕容玥。

當時清荷海棠已被皇後處死,天下間已無人敢和自己說一句話,也無人安慰自己,陪伴自己。

那日慕容玥默默遞給自己幾塊桂花糕,陪自己在吟秋榭坐了一個時辰,盡管那時傷心欲絕的自己和他之間一句話都沒說。

但是,那份無言的陪伴卻讓她在孤立無援的宮闱中倍感溫暖……

今日,她在宴會上心思都放在了慕容瑾身上,只知祁王今日因不在京師所以沒出現,倒沒注意到這個不受恩寵的四皇子。

沒想到這兩世都被他撞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蘇染香不禁苦笑。

但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任慕容瑾擺布了!

“燕王玉樹臨風,才貌雙絕,染香想結交你這個朋友!”蘇染香道。

慕容玥聽了哭笑不得,“蘇姑娘這樣的朋友,在下只怕高攀不起。這裏風大,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免得一會兒衛國公到處好找。”

跟蘇染香做朋友?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且不說這蘇小姐的脾氣難伺候,單就她是蘇家的寶貝女兒這個身份,就能給他招來夠多的麻煩。

祁王和晉王暗自較量由來已久,若自己再跟蘇家有往來,難免會讓他們懷疑自己別有用心,他還不至于如此天真。

蘇染香才剛搭讪,就被他催着回去,心下有些不甘。

但慕容玥卻真的走了,他腿長,步子大,沒一會兒就走遠,蘇染香對着那修長的背影,只好作罷。

蘇染香回到殿中,慕容瑾正冷着臉看她,蘇染香對他的冷漠早就習以為常,只裝作視而不見。

太後因年紀大,熬不了多長時間,早已回寧壽宮休息了。

蘇染香吃了些東西,沒一會兒就聽皇後道:“臣妾不勝酒力,頭有些暈,懇請皇上允準臣妾回宮休息!”

慕容平對她一向沒有多少感情,便道:“你既不舒服,便回去好好休息。”

皇後謝了恩,又對晉王道:“瑾兒,你送母後一程吧!”

慕容瑾走前又冷冷看了蘇染香一眼,蘇染香卻心情大好地方氏夾來的菜。

“香兒,你和晉王最近怎麽了?”慕容瑾走後,方氏便小聲問道。

“沒怎麽啊,女兒長大了嘛,總不能像以前那樣跟他厮混一起,說出去多不好。”蘇染香一本正經道。

方氏輕輕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也知道以前不好!早些時候說你,你還不聽!”

不過,見蘇染香明了這些道理,方氏心中還是欣慰不少。

慕容瑾攙着皇後回到儀宮,皇後黑着臉屏退左右。

“瑾兒,今晚蘇染香和慕容玥在凝香榭相會,還好他們只是偶遇之下寒暄了幾句。不過,你和蘇染香之間到底怎麽回事?”皇後冷着臉問道。

“母後息怒,兒臣也不知蘇染香最近是怎麽回事!自打上次遇刺後,她便再沒有來府上找過兒臣!”慕容瑾道。

聽聞蘇染香跟燕王相會,慕容瑾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幾分解脫,卻又好似有另一種情緒在蠢蠢欲動。

“瑾兒!你怎麽這般糊塗,母後跟你說了多少次,蘇家這棵大樹,我們一定要抱牢!自打你舅舅離世後,我們的處境就一日不如一日,你若是再如此不上心,那就等着祁王和淑妃那狐貍精扒了我們的皮吧!”

皇後的語氣頗為焦急,她與慕容平不過政治聯姻,雖貴為皇後,卻并不受寵。這些年她深居後宮,早被這無望的日子壓抑得早已沒有什麽耐性了。

“母後別急,兒臣并未招惹她,也未曾做傷她之事。若真論起來,那日還是兒臣拼死相護,才讓她幸免于難。或許真是那日被偷襲之事讓蘇染香感到害怕了,所以這些時日才沒來找兒臣。說不定過幾日,她又會到我府上來。”慕容瑾道。

但不知為何,想起今天蘇染香看自己的眼神,慕容瑾說起這話特別沒有底氣。

皇後想起昔日蘇染香對慕容瑾窮追不舍的場景,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

或許她真的只是受了驚吧!

“瑾兒,你也別怪母後催得你緊,母後知道你不喜歡蘇染香那個小妮子。你若覺得委屈,今後你登基之後,想娶誰就娶誰,想娶多少就娶多少。目前的情形已經容不得我們任性了!昔日你舅舅在時,還能夠幫我們牽制祁王;而今你舅舅也不在,淑妃那賤人又常常給你父皇吹耳邊風,現在朝中大部分勢力都偏向于祁王。你也身在朝中,這些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

皇後苦口婆心,她深覺此生沒別的盼頭,所有的精力便都傾注在這場權力游戲中。

慕容瑾又何嘗不知!

皇家無情,他跟祁王鬥了這麽多年,祁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慕容瑾比誰都清楚。

自打五年前太子病薨之後,皇上就遲遲不肯指定太子人選,一直拖到今天。

諸位皇子中,皇上最倚重的便是慕容瑾和祁王慕容清;而論資格,也只有身為皇後之子的慕容瑾和寵妃淑妃之子慕容清有權争奪太子之位!

“母後請放心,瑾兒知道怎麽做!若再等幾日,蘇染香還不來找我,我再去尋她問問。”慕容瑾道。

“唉,也罷!你也別太端着面子,蘇染香好歹是個姑娘,能哄着的時候,就說點好話。依她單純的性子和對你的感情,應是很好應付。”皇後勸道。

“兒臣明白。”

“對了,那日刺殺你們的人可有查清眉目?”皇後又問。

“衛國公趕去的時候,他們全部都已咬舌自盡;兒臣這些日子派去調查的人也沒查出蛛絲馬跡來。對方做得幹淨利落,那幾名刺客的身份也無從可查。”慕容瑾皺眉道。

“罷了,既然查不出也就別查了。就算沒抓住狐貍尾巴,本宮心中也有數,今後你出門要多加小心。你的傷勢恢複得如何了?”

“多謝母後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母後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和他們繼續喝酒吧!”皇後靠在榻上,閉上眼睛養神。

慕容瑾拜別皇後,又回到萬壽殿。

而此時宴會已散得差不多了,皇上和淑妃離去後,很多女眷都已去了後院唠嗑,只剩一些朝中官員在推杯把盞。

慕容瑾沒有心情在此飲酒,便尋了人去找蘇染香。聽聞蘇染香和方氏已然回府,慕容瑾沒來由地覺得一陣煩躁,便也推脫身體有恙,早早離開了皇宮。

春意正濃,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百花節。

蘇染香閑得無聊,便帶清荷海棠兩名婢女前去百花節賞花。

“小姐,要不要去前面的茶肆歇息?”海棠問道。

今日的豔陽高照,雖是春天,卻也有些炎熱。

她們出門便勸蘇染香坐馬車過來,哪知她家小姐最近不知吃了什麽藥,一反常态非說多走動走動可以鍛煉身體。

她們也無奈,只好順了蘇染香的意。

蘇染香兒時跟随父親和兄長在軍營長大,騎射雖遠不及兄長,卻也有幾分武将世家的風範。這一年多跟着父親回了京師,反倒天天窩在閨中,身體也比不得以前。

前世蘇染香為了讨好慕容瑾,學那些小女兒情态,什麽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結果弄得不倫不類,倒成了東施效颦。

而今的蘇染香決定只為自己而活,她學不來那種扭捏之态,也欣賞不來那些病态之美,她只想做回自己!

所以,她決心多出來走動走動,一來可以鍛煉身體,二來免得待在府上總是想起前世的傷痛。

作者有話要說: 一心謀權的皇後:瑾兒,你的愛情亮紅燈了,蘇染香好像有點不喜歡你!

傲嬌的晉王:哼!母後又不是不知我讨厭她,她愛喜歡誰就喜歡誰!

深藏不露的燕王: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五皇弟,那染香歸本王了!

徹底放飛自我的作者:單機還是滿歡快的,愛怎麽寫就怎麽寫,反正沒人看,笑着哭.jpg

☆、賞花

“你們想歇息就直說,我又不會那般不近人情。”蘇染香笑道。

多活了一世,她的心态已然不再是十三四歲的天真爛漫。在清荷和海棠兩丫鬟面前,她比前世多了許多寬容。

清荷俏皮地吐吐舌頭,“奴婢就知道小姐最好了!不過小姐大病初愈,就算要活動筋骨也不宜勞累過度。”

三人進了茶肆,蘇染香點了些小吃,叫了一壺茶。現在時值四月,在太陽下曬久了還是有些炎熱。

待到結賬時,清荷才突然發現她們的錢袋不知何時被人順走了。

清荷這丫頭才十一二歲,平時跟着蘇染香這樣的主子,也學得有些心高氣傲。

見身上沒錢,她也沒說語氣和緩點,反倒是頤指氣使地對店小二道:“我們今日身上沒錢,明天我們會派人把錢給你送來。”

店小二在這茶肆做了好幾年,賒賬不還的客人見得多了,又聽清荷那般高傲的語氣,便道:“唉,我說小姑娘,我看你也穿得人模人樣,怎麽偏偏就是個賴賬的人呢!”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們賴賬了!今天我們的錢袋被人摸走了,才欠你幾個錢,平日裏我家小姐打發奴才的錢都比你這多!”清荷這丫頭伶牙俐齒,罵起架也絲毫不服軟。

茶肆內的客人聽聞這邊在争論,皆側目過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若是前世的蘇染香,定會拿自己身份來壓對方;但而今的她,卻不想早早就背負不好的罵名。

多走一遭,再刁蠻高傲的個性,也被那些滄桑經歷磨平不少。

蘇染香摘下頭上的玉簪,起身拉住清荷,對那店小二道:“家奴無禮,請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今日的确被人順走了錢袋,一時無錢付賬,若不嫌棄,便以這支玉簪相抵吧!”

“小姐——”清荷和海棠驚詫得合不攏嘴。

海棠見狀,略一沉思,也取下脖子上的玉墜,道:“小姐,你的玉簪太貴重,還是用奴婢的玉墜抵賬吧!”

無論那玉簪,還是那玉墜,都遠比這茶錢貴重。

圍觀的客人見她們如此慷慨,又是幾個嬌弱的少女,便幫腔道:“不過幾個茶錢,哪裏值得起那麽貴重的東西?”

“你們茶肆多賣幾杯茶就回本了,何必跟人家小姑娘計較?”

衆人話鋒一轉,倒讓那店家顯得小氣了。

店小二見那玉墜和玉簪也确實貴重,便也不好真收下,只好擺手道:“罷了罷了,算我倒黴,遇上你們幾個!”

“多謝!我們明天會差人給你送來。”

蘇染香話音剛落,一豐神俊逸的青年男子便從旁走了過來,遞了一串錢到店小二手上,“不必如此麻煩,她們的茶錢,我這一并給了。”

“燕……”

“不是想賞花嗎?走吧!”慕容玥似乎不想被人拆穿身份,便打斷蘇染香的話。

“好啊好啊!請!”蘇染香沒想到在這裏竟然也能遇上燕王,而且他還主動幫自己解了圍,蘇染香簡直都要感動得想上前去握他的手了!

其實慕容玥并不想出面,他一直在裏面角落裏坐着喝茶。

蘇染香進門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對于蘇染香的出現,他也很好奇。

這個驕矜的蘇家小姐一向都是一群人馬伺候着,以前幾次遠遠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和晉王在一起,倒是第一次見她只帶了兩名貼身丫鬟就出來。

剛才得知她們沒錢付賬的時候,他還為那店家小小捏了一把汗。依照蘇染香的個性,若真在這裏受了氣,她不鬧個天翻地覆才怪!

看到蘇染香以玉簪抵賬時,慕容玥簡直懷疑自己遇上了假的蘇染香!

不過,見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對蘇染香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變。

人都會變的,她這樣也挺好……

見她只帶了貼身丫鬟,慕容玥才放心幫她付了賬。若是人多,他倒不敢如此好心,要是被有心人傳到了宮裏,那他少不得又要招來不少麻煩。

“我們還真是有緣!上次你為何匆匆而別?”蘇染香忙套近乎。

慕容玥笑笑,他給人的感覺猶如一塊美玉,溫潤無害;笑起來時那雙美目仿若有星空,深邃而璀璨。

“宮中耳目衆多,我可不想被人誤會,成了別人的箭靶子!”慕容玥道。

蘇染香哪裏想得到這一層,她背靠蘇家這棵大樹,自然有人垂涎。一想着自己身邊随時都有人盯着,一點自由都沒有,蘇染香心頭不禁有些難過。

“所以,我會給你帶來麻煩,是嗎?”蘇染香仰頭問道。

“算是吧!”慕容玥倒是相當直白,見蘇染香流光溢彩的眼底黯淡下來,他又不禁心軟道,“不過,如果沒有眼線盯着的話,在下還是願意陪蘇姑娘解悶。”

“真的?那我以後只帶清荷和海棠來找你,可以嗎?”蘇染香興奮道。

慕容玥沒想到她這般好哄,但看她小臉紅撲撲的,一臉天真無邪;那雙若秋水般的眸子清澈動人,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她的語氣和神色裏充滿了期待,讓人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來。

“你不回答,那我便當你是同意了。”蘇染香道。

慕容玥見她笑靥如花,心情也跟着明朗起來,“前面的牡丹開得正豔,有不少名貴品種,過去看看?”

“有燕王殿下相陪,何樂而不為?”蘇染香彎起眼睛笑道。

慕容玥倒是對花頗有研究,不僅對諸多品種都能認出,而且各種典故信手拈來,這一路行去倒是讓蘇染香增了不少見識。

她前世對慕容玥沒多少印象,只知他母妃是錦國的公主沈惜瑤,但錦國早已被大榮所滅;或許也是因為這層身份關系,所以在朝中并不怎麽受待見。

傳聞沈惜瑤有傾國之色,當年受寵頗豐,怎奈天妒紅顏,生下慕容玥不久後便離世。

雖未見過沈惜瑤這位傳說中的美人,但單從面如冠玉的慕容玥身上,倒也可以猜到那位已故的錦國公主是何等傾國之姿。

行至□□深處,忽見路邊開着一株趙粉,正含苞吐蕊,花瓣上還垂着幾顆晶瑩剔透的露水,十分明豔動人。

蘇染香不禁伫足觀賞片刻,慕容玥見她臉帶淺笑,膚白唇紅,竟比那粉色牡丹還要美上幾分。

“蘇姑娘若是喜歡,在下便幫你買下。”慕容玥道。

蘇染香淺淺一笑,“多謝!我只是看它開得可愛,想多看一眼罷了。再嬌豔的花,風雨過後,還不是一樣零落成泥,美好有時候不過是一時的幻景。”

她說得有些傷感,慕容玥心下詫異,蘇染香家世顯赫,自小錦衣玉食,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會有這種感慨?

“至少它存在過,不是嗎?”慕容玥淡雅一笑。

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蘇染香心底那絲陰暗好似被驅散開去;又見慕容瑾一派潇灑之姿,想起他兩世似乎都與争權奪利無關,而前世更是唯一一位沒被慕容瑾殺掉的皇子。

蘇染香忽然心生好奇,便問道:“燕王殿下總是如此恣意灑脫,當真對萬事萬物都無欲無求嗎?”

慕容玥微微一愣,未及回答,卻聽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後的清荷驚道:“哎呀!小姐!晉王來了!”

蘇染香疑惑地轉過身,只見不遠處立着一對璧人,男的俊女的俏,不是別個,恰好便是慕容瑾和季孟雨!

☆、較量

蘇染香心一緊,塵封在心底的前塵舊事在這剎那一一湧現心頭。

這些時日以來強裝的堅強,在這一瞬間好似全部傾塌,掩藏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蘇染香第一次覺得四月的暖陽竟如此刺眼。

慕容玥微微皺了皺眉,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知曉晉王接近蘇染香有利可圖,但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晉王和別的女子相談甚歡!

當然,更要命的是,自己和蘇染香也相談甚歡!

蘇染香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擺脫前世的陰影,不斷告訴自己現在的慕容瑾只是個有求于自己的晉王而已!

或許這樣的自我催眠湊了效,蘇染香終于将內心那排山倒海的情緒壓抑住。

這還真真是巧!

若是前世的自己,看到這樣一幕,只怕早就撲過去又鬧又打了!

前世她發現季孟雨的存在時,她早嫁給了慕容瑾,這一世自己的變化在冥冥中改變了原有的運命軌跡。

這并不是壞事!

既然慕容瑾和皇後想要拉攏蘇家,那今天這次偶遇,倒是給了自己不少驚喜;只不知而今的皇後娘娘知曉了會是驚喜還是驚吓?

顯然,慕容瑾也發現了蘇染香的存在,他的臉色似乎很不好。

蘇染香倒是奇了,有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季美人陪伴,他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不過,見慕容瑾不悅,蘇染香的心情卻漸漸好轉。

“燕王殿下,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吧?”蘇染香盈盈一笑。

關于慕容瑾和蘇染香之間的感情糾葛,慕容玥倒是知道一些,蘇家小姐倒追晉王的感人故事可是天下皆知。

但這兩次遇上蘇染香,他倒是有些搞不清楚了。按理遇上現在這種情況,依蘇染香以往的個性,怎麽可能相安無事?

剛才他還見蘇染香一臉泫然欲哭的哀傷,現在轉眼又笑得如此燦爛。只不過她那明淨的眼底還水汽氤氲,出賣了她內心的想法。

她這含着淚光的笑容看得讓人有些心疼,襯得她那張精致的臉更加漂亮動人。

慕容玥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動……

其實他今天願和蘇染香逛百花節,完全是因為蘇染香身邊只帶了兩個婢女,在确保不會多生事端的情況下,才和她同行。

哪裏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在這裏遇上了慕容瑾!

慕容瑾想拉攏蘇家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也難怪慕容瑾現在的臉色如此陰沉!

但此事,解釋也是多餘,就算他當面澄清,慕容瑾只怕也不會相信!

事情既然已發展至此,他也沒法就這樣抽身離開,只好硬着頭皮跟蘇染香一同朝慕容瑾走去……

“晉王殿下好豔福!”蘇染香還沒走到便笑着搶先說道。

慕容瑾臉色愈發陰沉,蘇染香卻好似什麽都沒看見,挂着笑容別過眼打量季孟雨。

今日的季孟雨穿了一件淺綠色百褶裙,裙擺繡着幾朵幽蘭;頭上插着一支蝴蝶釵,薄粉施黛,額間貼了桃花花钿,确實是個标致的美人兒。

她這身打扮,想來出門前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季孟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謙恭地垂下頭。

她這樣溫順聽話,确實受人喜愛。若自己是個普通的男子,想必也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蘇染香打量一番後,笑道:“我叫蘇染香,這位是燕王殿下,不知小姐芳名?”

季孟雨對兩人行了福禮,柔聲回道:“小女季孟雨,見過蘇小姐、燕王殿下!”

“季小姐溫婉賢淑、知書達禮,跟晉王殿下倒是般配得像天造地設的一對。晉王好福氣!”蘇染香淺淺一笑,暗中看了兩人一眼。

慕容瑾臉上的神情陰沉得可怕,而季孟雨則臉色一紅,頭埋得更低了,“蘇小姐說笑了!晉王殿下豈是民女能高攀的?”

蘇染香卻笑得更歡了,道:“什麽高攀不高攀,我們榮國可不興那一套!當年孝惠帝還娶了賣布出身的李妙彤為皇後呢!這世間最難得的是真情,千金易得佳偶難求,我們晉王又豈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俗人?”

慕容瑾的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見蘇染香越說越離譜,忙喝道:“香兒不要再開玩笑了!我和季小姐只是好友關系!”

他的語氣激動,這兩句話近乎是吼出來的。

而聽到慕容瑾叫自己香兒,蘇染香心口忽地一痛。

前世自己為了跟慕容瑾拉近關系,非得逼着他叫自己“香兒”!

慕容瑾這般稱呼自己的時候并不多,因為那時多是自己主動找他,打招呼也是自己先開口,他極少回應。

但是,也并不全然。

每當他有求于自己的時候,也會主動這樣叫自己。

而那時的自己也十分沒出息。每次聽到他用低沉而溫柔的語氣這般叫自己時,她總會心軟,所有的事情她都會答應下來!

只是,時過境遷,如今的蘇染香聽到,除了心痛,更多的是嘲諷!

她的眼眶一熱,一時間竟覺得天旋地轉,先前壓抑下來的情緒又湧上來,眸子也跟着潤了。

慕容玥見蘇染香臉色蒼白,神情凄婉,便往她靠了一步。不料蘇染香突然拽住他的手臂,慕容玥訝異之際微微皺眉。

但蘇染香卻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着他,慕容玥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她想要掐斷自己的手臂!

另一邊,季孟雨聽到這話後,身體明顯地一顫,剛才羞紅的臉霎時也變得慘白。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些不太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季孟雨猛然擡起頭看向慕容瑾,她那雙漂亮的眼早已盈滿了淚水,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她沒說一句話,哭着轉身便走。

慕容瑾立在原地,好似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已然弄不清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剛才那話幾乎沒經他大腦便說出了口,他明明那般厭惡蘇染香,可剛才他就像魔怔了一般,沖口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見季孟雨擡頭時臉上的震驚和悲傷,慕容瑾心中極不是滋味。

但是,他也不知怎地,卻沒有追上季孟雨!

或許更讓他不是滋味的,是蘇染香正拉着慕容玥的手臂……

心知眼前情形尴尬,慕容玥卻也不好開口,讓晉王去追季孟雨的話,倒是顯得自己別具居心;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好當個木讷的木頭人。

蘇染香斂了斂神,道:“季小姐一個弱女子,若是出了事,只怕不太好,晉王殿下還是去把她追回吧!”

慕容瑾心中猶豫不決,他滿心煩躁,明明該去追季孟雨,但這一刻他卻仿佛邁不開腳。

他不想放任蘇染香和慕容玥單獨相處!

見慕容瑾無動于衷,蘇染香又仰頭對慕容玥道:“燕王殿下,我身體有些不适,可否送我回去?”

不知是不是憂傷過度,蘇染香臉色發白,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脆弱。那雙熠熠的美目泛着圈圈漣漪,眼底的氤氲水汽好似随時會盈出來。

這樣的蘇染香,委實讓人不忍拒絕。

慕容玥輕輕點了點頭,蘇染香順勢靠在他肩上。感覺到對方身體明顯變得僵硬,蘇染香卻索性閉上眼,不再看眼前的一切。

慕容玥有些無奈,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心想過遠離紛争的清靜日子,不料卻被蘇染香拉下了水!

慕容玥見晉王的臉色越發陰冷,心下不由得苦笑,面上還是一派溫文爾雅,道:“五皇弟,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說罷,便扶着倒在他身上的蘇染香離去。

一旁圍觀了半天的清荷和海棠對這種情況也摸不着頭腦,不過,她們的小姐愛喜歡誰就喜歡誰。

晉王私自在外約別的女子逛百花節,這一點已讓她們非常不滿。

燕王雖不得寵,但長得極為好看,跟她們家小姐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賞心悅目!

蘇染香心情不好,任由慕容玥半抱半扶。

今日見了慕容瑾和季孟雨,卻不禁覺得可笑。

前輩子慕容瑾對季孟雨愛得要死要活,甚至不惜殺了追随他多年的自己;這輩子他卻又當着自己的面,如此輕易地就否定了他們的私情,倒是像極了他的薄涼!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找人用轎子送你到府上?”慕容玥見蘇染香精神萎靡,想了想還是關切問道。

“不用,你陪我去前面坐一會兒吧!”蘇染香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

慕容玥扶她來到涼亭,清荷海棠過來給她扇風,蘇染香卻道:“你們一邊候着便是,我想單獨和燕王處一會兒。”

清荷海棠雖不知蘇染香的用意,卻還是知趣地退到一邊候着。

慕容玥想将她靠在扶欄上,蘇染香卻直接靠在他身上,慕容玥無奈之下,只好道:“蘇姑娘,你這樣只會加深晉王的誤會。”

“他要誤會便讓誤會去。”蘇染香道。

“你不怕他誤會,但本王怕呀!”慕容玥的語氣頗為無奈。

“可是他已經誤會了,你怕也沒用,索性就讓他誤會到底吧!別動,讓我靠一會兒!”蘇染香的心情漸漸好轉,當真靠着慕容玥閉目養神了。

慕容玥覺得自己撿了個燙手山芋,但見蘇染香閉眼的樣子,終究還是沒有推開她,只挨着她坐下。

閉上眼睛的蘇染香特別恬靜,如細羽般的睫毛覆住了那雙明媚的秋波,櫻唇在那白嫩而精致的臉上勾出一抹朱紅,豔麗得讓人總想一品芳澤。

慕容玥別開眼,他實在想不透身邊人為何突然對自己如此親近?莫不是在找自己做棋子來刺激晉王?

倒是很像她的作風!

慕容玥搖搖頭,看來今後還是避而遠之比較好!

蘇染香親近慕容玥,倒不是想以此來刺激慕容瑾,她知道自己從來入不了慕容瑾的眼,這輩子更沒想過要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來挽留慕容瑾。

她只是在找一種感覺……

前世的痛苦回憶埋藏在她心底,常常壓得她夜不能寐。

慕容玥在吟秋榭的陪伴讓孤苦無助的她感到一絲溫暖,也就是這絲溫暖,才讓她現在想靠近這位不得寵的燕王!

既然前世蘇家能助慕容瑾登上帝王之位,那今生又何妨擇燕王為主?

蘇染香驀地睜開眼,對上慕容玥那雙溫潤深邃的眸子,認真道:“燕王殿下,你想當九五之尊嗎?”

☆、揭穿

慕容玥被她突如其來的問話吓得一怔,騰地站起身,溫潤如玉的臉霎時變得肅然起來。

蘇染香卻好似全然不察,自顧自繼續道:“蘇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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