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以幫你!”
“蘇姑娘想必是病糊塗了,我看我還是給你找個轎子送你回去吧!”說罷,慕容玥便逃也似地疾步離開了。
在不遠處候着的清荷和海棠見慕容玥臉色凝重,還扔下蘇染香獨自離開,一時不知他倆發生了何事,忙匆匆趕到涼亭來。
見蘇染香懊惱地望着慕容玥的背影,海棠遲疑道:“小姐,你和燕王殿下……你們發生了什麽?”
蘇染香嘆了一口氣,帶着幾分懊惱,“沒什麽!燕王他只是被我吓跑了而已。”
“啊?吓跑?小姐你……你對燕王殿下做了什麽,怎麽把他一個大男子吓跑了?”清荷驚訝地看着蘇染香,滿腦子漿糊。
該不會是自家小姐受到晉王和季孟雨的刺激,想改追燕王殿下,又因太過熱情吓着燕王殿下了?根據蘇染香追晉王的經歷,清荷只能想到這些了。
“不該你們過問的,便少問點!”蘇染香給了清荷一記爆栗,這小丫頭肯定想歪了!
清荷吃痛,撅起嘴一臉委屈;一旁的海棠看了不由得捂嘴偷笑。
不過,見蘇染香并未将慕容瑾和季孟雨私會之事放在心上,海棠和清荷也松了口氣。要知道,以前若是晉王殿下少看了蘇染香一眼,她們都得跟着遭罪!
不一會兒,果然便有幾名轎夫擡了一頂轎子過來找她們,還說已經有人付了錢。
蘇染香不見慕容玥回來,心想他果然被自己吓跑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卻還是坐上轎子打道回府。
都怪自己太唐突,此事非同小可,私下妄議便足夠掉腦袋了,燕王不揭發她都算仁至義盡。
目前這些皇子中,只有燕王資質最好,宅心仁厚、博學多才,蘇家若是奉他為主,定是一代明主。
看來下次自己得選個良辰吉日,再和他細細詳談。
像他這樣淡泊之人,想要勸動他,只怕不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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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的軟肋是什麽……
慕容瑾很是惱怒和後悔。
惱怒一副清高淡泊之态的燕王竟然私底下和蘇染香勾搭在一起,後悔一怒之下竟說了傷害季孟雨的話!更重要的是,蘇染香竟然說變就變,一點都沒有喜歡過自己的痕跡!
慕容瑾現在多麽希望蘇染香過來大鬧一場,至少這樣說明她還在意着自己!
剛才自己明顯都跟她示好,都開口叫她“香兒”了,她竟沒有一絲回心轉意,還催促自己去追季孟雨!
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明明她看到自己和季孟雨在一起時,眼裏泛着淚光,卻還是一反常态地把自己往季孟雨身上推。
這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蘇染香了!
他眼睜睜看着燕王扶着蘇染香離去,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把蘇染香奪過來,還是去追與他情投意合的季孟雨!
最終他的高傲不允許他去搶蘇染香,倒是季孟雨一個人在外,确實不怎麽安全。
慕容瑾朝着季孟雨離去的方向追去……
“孟雨,孟雨!”慕容瑾疾步追上季孟雨,一手将她拉住。
季孟雨的臉已被淚水打濕,見了慕容瑾,哽咽道:“瑾哥哥……不,晉王殿下,孟雨要回去了!”
季孟雨一直以為慕容瑾深愛自己,沒想到……是她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知道慕容瑾是今後的帝王人選,也知道他将要娶的是權臣之女,她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光祿卿,對慕容瑾的奪嫡之路并無幫助。
饒是如此,她依然堅信自己在慕容瑾的心中是特別的,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別的女子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看自己的眼神溫柔深邃,讓人沉醉和仰慕。
然而,剛才那番話卻徹底擊碎了她的幻想,她在慕容瑾的心中并沒有那麽重要……
“孟雨!對不起!蘇染香是蘇家的寶貝女兒,我若不拉攏蘇家,那今後在這場權力游戲中,便沒有勝算!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慕容瑾拉住季孟雨的手,他們志趣相投,相知相惜。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卻因季家對自己幫助不大,而蘇染香又那麽霸道強勢,所以他們的戀情只能偷偷摸摸。
季孟雨心灰意冷,并未回應。
慕容瑾又道:“你知道我對蘇染香沒有愛意,是母後逼我去接近她。等我好嗎?等我根基站穩,我定不負你的情意!”
他說得深情款款,但季孟雨的興致卻難以向先前那般高昂,這事俨然已成他們心中的隔閡。
慕容瑾見季孟雨興致寥寥,再加上自己心中還想着蘇染香和燕王之事,也越發覺得這百花節無甚意思。
“你若執意要回去,那我便送你回去吧!”慕容瑾今日也無心談情說愛,便道。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季孟雨見他似乎還在想蘇染香的事情,心中不免酸楚,便負起獨自離開。
慕容瑾本該繼續追過去,但今天卻不知怎麽的,一點心思都沒有。看着季孟雨離去的背影,反倒有了一種解脫……
皇後在宮中等得煩躁,幾番着人去催慕容瑾,卻依然沒有等到慕容瑾和蘇染香的消息。
無奈之下,只好借着陪太後看戲的名義去請方氏和蘇染香入宮。
蘇染香壓根不喜歡看戲,更不想看到皇後那張僞善的面孔。
不過,一想起百花節上慕容瑾和季雨凝私會之事,蘇染香還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方氏入了宮。
戲班子依然是宮中的戲班子,戲翻來覆去還是那些戲,她前世為了讨好慕容瑾,不知陪皇後看了多少場。
這一世她可沒心思去讨好誰!蘇染香看了一會兒就覺無聊至極。
皇後見她興致缺缺,便笑道:“染香若是乏了,便去暖閣休息一下。本宮今天還叫了瑾兒入宮,一會兒讓他帶你出去玩玩。”
蘇染香故作驚訝道:“晉王也來了?染香還道他正忙着呢!”
皇後慈愛地笑道:“就算再忙,陪香兒的時間還是有的!”
“皇後娘娘哪裏話?說起來晉王也到納妃的年紀了,香兒可不敢随随便便去纏着他陪我玩,免得以後的晉王妃不高興。”蘇染香嬉笑道。
“什麽晉王妃不晉王妃的!瞧你這丫頭說得什麽話!”皇後笑道。
蘇染香不服氣,認真辯解道:“我可沒亂說!皇後娘娘今日不提,染香都快忘記了,那日百花節,我還遇上了他和一漂亮姑娘賞花呢!”
“染香該不會是認錯了吧?晉王真要去賞花,肯定也是陪你去,怎可能陪別的姑娘去!”皇後尴尬笑道,眼底隐隐有些不易察覺的薄怒。
蘇染香卻一臉天真地較真起來,“我可沒有認錯!那日燕王殿下和我的兩個丫鬟也在場,我們還去和晉王打過招呼!他那位紅顏知己好像姓季,說起來那季姑娘倒是端莊大方,又知書達理,跟晉王十分般配!”
皇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太後和其餘幾名嫔妃聽罷,倒是十分感興趣。
太後一臉興致地問道:“哦?玥兒也去了?可惜他出京辦事去了,不然老身非得請他來宮中對質!不知香兒可知是誰家的姑娘?”
“好像是光祿卿季大人的獨女,早聽聞季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那日香兒一見,她不單才學好,樣貌也是一等一的标致,跟晉王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蘇染香歪着頭,一臉天真無邪地稱贊季孟雨,倒是沒人懷疑她的話,也再沒人把她和晉王聯想在一起!
蘇染香心中卻不禁哂笑,若是慕容瑾真娶了季孟雨,不知他還會不會像前世一樣愛那女人愛得死去活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若娶了季孟雨,那自己就絕對不會嫁給他那樣的人渣!
“季小姐我倒是有所耳聞,在京中确實小有名氣;若真如香兒所言,倒也不失為一對好姻緣。”方氏見蘇染香對晉王并無以前的想法,又聽晉王跟別的女人有染,也幫腔道。
“兒女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馬虎不得。本宮看,還是等問清瑾兒怎麽一回事再說吧!”皇後強顏笑道。
蘇染香心頭冷笑,那日太後壽宴上她還說婚姻之事只看兒女,如今倒是改口得快!
不過也不急,既然現在太後和衆嫔妃都知曉此事了,那說明自己和慕容瑾之間的可能性便更低一籌了!
接下來的戲,皇後沒看進多少,蘇染香倒是看得起勁。
将這事說出來後,她感到說不出的輕松愉快。
心中的痛楚在一點點減少,時間果然是最好的良藥,再深的傷口,也終會慢慢愈合……
沒多久,皇後便推脫身體抱恙,半途離開。
蘇染香心情大好地看着皇後匆匆離開的背影,拿起桌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新客
回到來儀宮,慕容瑾已經等在那裏。
皇後讓宮女太監守在外面,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皇後二話沒說,走上前便給慕容瑾一巴掌。
“啪”一聲清響回蕩在空曠的屋頂,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慕容瑾心知定是季孟雨的事情敗露,但他沒想到自己母後竟氣成這個樣子。為了平息皇後怒氣,他只好恭敬跪下,這事确實是他不對,他無話可說。
“你可知為了這個後位,為了你,本宮付出多少心血!你不喜歡蘇染香也就罷了,本宮都允諾了你,等你今後根基站穩,你想娶誰、想娶多少,沒人管你!你卻偏生要在這種時候給本宮惹出這種事來?你讓蘇染香怎麽想?你讓蘇家怎麽想?!”
皇後憤怒地指着慕容瑾,打罵之後還不解氣,又将旁邊案幾上的玉杯一股腦兒地掀到地上。
“你想想自你舅舅走後,朝中那些個趨炎附勢之輩可有将你我放在眼裏?你父皇受那狐貍精魅惑,将禁衛軍交給祁王,而今朝中誰人不看祁王眼色!你倒好,讓你套住蘇染香你不肯,還去外面給我招惹了一個野女人!”
皇後說到憤慨之處,只覺得氣悶難當。慕容瑾見她氣得不行,想要上前安慰,卻又聽她冷冰冰道:“不管你心頭喜歡誰,但你現在只能跟蘇染香在一起!你若非要如此執迷不悟,就休怪本宮無情!”
她本入主後宮多年,發起脾氣來威嚴自露,饒是慕容瑾見了也得敬畏三分。
“母後息怒,兒臣知罪!回去我便去國公府找蘇染香賠罪,母後切勿氣傷了鳳體!”慕容瑾見她氣不打一處來,忙小心翼翼過去給她順氣。
“瑾兒,母後也是為了你好!百忍方能成鋼,蘇染香再怎麽刁蠻,好歹她是衛國公之女,她兄長捏着榮國大部分兵力,唯有蘇家才能跟皇家抗衡!為了避免多生枝節,母後會幫你處理季家小姐的事,你就一心讨好蘇染香便可。”
氣過之後,皇後又好言相勸,慕容瑾到底還是她親兒子,他們本就是生命共同體,打他罵他也不過是怒其不争。現下見慕容瑾臉上浮起幾個紅印,又有些後悔剛才下手過重。
慕容瑾聽她說要幫自己處理季孟雨,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便忙道:“兒臣以後不找季家小姐便是,在這節骨眼上,母後還是不要多生枝節。”
皇後聽罷卻怒意又起,道:“你若不做糊塗事,本宮哪裏需要如此麻煩!此事本宮心中自有打算,你無需多言。”
說罷,皇後又扶着額頭,“本宮累了,你退下吧!”
慕容瑾見她雖一身威嚴,卻又神色疲倦,仿佛一瞬間老了不少,心頭不禁有些酸楚,便行了禮退出房間。
慕容瑾近日十分懊悔,整日在家飲酒消愁。
自打上次去了宮中之後,他便不敢再去找季孟雨;一則怕真的被皇後發現,二則自百花節後,季孟雨和他之間似乎就有了隔閡。
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去衛國公府找蘇染香,卻被蘇染香以身體抱恙為理由拒絕了,連蘇染香的面都沒有見到過一次!
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今天這種境地,以前蘇染香天天追着他跑,自己跟她說一句話她都能開心半天。
哪裏料到她莫名就排斥起自己來,若一開始自己還能将蘇染香的冷漠當做欲擒故縱的話,那現在他則徹底清醒了——蘇染香就是不愛自己了!
蘇染香為何對自己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轉變,慕容瑾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自己和季孟雨有暧昧,但那日自己已經當面解釋了,她難道就因這個置氣成這樣?!
還是說,蘇染香已經移情別戀?
上次太後壽辰,她便和慕容玥碰過面,那時她對自己的态度就已經冷淡了;而百花節那次……慕容瑾可不覺得他們只是偶然碰面,說不定在這其中搗鬼的便是那個看似與世無争的燕王!
慕容瑾不好受,蘇染香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
她還以為慕容瑾前世那般傲慢自負,時時刻刻都巴不得自己消失;這輩子自己遂了他的願遠離了他,理該合了他的心意吧?
但是,她錯了!
慕容瑾簡直跟吃錯了藥一樣,每天都來府上問候,要不是自己早跟爹娘說明了情況,她不被煩死才怪。
還好爹娘開明,對這種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渣男沒有好感,再加上自己再三強調已經不喜歡慕容瑾,他們便斷了把自己往晉王府送的念想。
前世是自己作踐自己,像她這樣家世顯赫、樣貌不缺的千金大小姐,難不成還愁沒人要?
蘇染香的煩惱倒也不全來自慕容瑾,還有一半的煩惱來自于燕王慕容玥!
自打上次把慕容玥吓跑後,蘇染香就再也沒見到過他了。
後來她讓海棠去燕王府找了一趟,才得知燕王已經請纓去秦州救災了。
他這一去便是大半個月,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也沒任何關于他的消息。
早知慕容玥如此不禁吓,她便不那麽坦率了!
蘇染香在閣樓上托着腮幫子發呆,忽見庭院中走來一名紫衣少女,她身形高挑,走路帶風,眉宇間有種妖嬈的風情。雖還未完全長開,卻依稀可以看出她有意無意間透着的妖媚。
蘇染香忍不住勾起唇角,看來這一世對自己感興趣的不止慕容瑾,還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大客人!
“小姐,肖大人和老爺在前廳喝茶,夫人特叫我帶肖小姐過來和你玩。”清荷走來禀道。
“讓她們在院子裏等一會兒,我即刻就下去。”蘇染香道。
這位肖小姐可不是什麽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兒,在前世她可是祁王明媒正娶的祁王妃!
看來,是祁王見蘇家和晉王聯姻無望,所以想來拉攏自己的爹!
前世自己一門心思撲在慕容瑾身上,對争權奪勢之事從不過問;今生閑下心來,倒是看清了不少以前看不透的時局。
“肖新柔見過蘇小姐!”見蘇染香走來,肖新柔主動行了福禮。
蘇染香忙牽起她的手,“肖姑娘客氣了!你我年齡相仿,就不用如此生疏。不知肖姑娘今年芳齡,染香今年十四。”
肖新柔巧然一笑,道:“新柔虛長一歲,今年十五。”
“既然這樣,那我們便以姐妹相稱,不知肖姐姐意下如何?”蘇染香道。
“承蒙妹妹不嫌棄,新柔早就想要個妹妹,可惜我爹娘只生了哥哥弟弟。今日我與你一見如故,若能添你這麽一位乖巧漂亮的妹妹,便是新柔幾生修來的福氣。”肖新柔笑道。
“不知肖姐姐和肖大人今日來府上是為什麽事?”蘇染香問。
“說來也巧,今日我随爹去游玩,不料行至附近車軸壞了。父親說還沒來過衛國公府,不如過來喝杯茶,便來了,倒也沒有別的什麽事。想必,這是你我的緣分!”肖新柔見蘇染香一點都沒有架子,便反握着她的手笑道。
蘇染香拍拍她的手背,“看來你我确實有緣,今日與姐姐一見,染香頗覺相見恨晚。染香在府上都要悶壞了,姐姐可願和我一同出去逛逛?”
“原來妹妹也是個不喜待在府上的!正好我上次在銀樓看到一支金釵特別漂亮,若是妹妹有興趣,我們還可以去看看。”肖新柔笑道。
蘇染香也喜歡去逛街買些女孩子的東西,最近在府上悶壞了,聽肖新柔說起去銀樓,她心中也十分期待,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出發吧!”
蘇染香和肖新柔出國公府不久,便在街道轉角處遇上了慕容瑾。
想來海棠說慕容瑾時常出現在附近的話并非虛言,不然,他們不會如此巧合。
想他慕容瑾前世是個多麽傲慢的人,而今為了拉攏蘇家卻甘願守在國公府附近,蘇染香心中對他愈發鄙夷。果然,他這種人為了權勢什麽都可以抛棄,就連他那可憐可悲的自尊也一樣。
不過也對,沒了權勢,何談自尊!
蘇染香淺淺一笑,對肖新柔道:“那位可是晉王殿下,我們得去打聲招呼,免得失了禮。”
肖新柔雖也算出身名門,但并非人人都像蘇染香這樣可以随時同父母出入宮廷,她對諸位皇子也多是只聽其名未見其人。
肖新柔款步走到慕容瑾面前,行了個萬福,“民女肖新柔見過晉王殿下!”
慕容瑾聽聞對方姓肖,臉色一下就變了,整個人陰沉得可怕。肖新柔不知自己何處觸犯了眼前人,只得低頭作恭敬狀。
慕容瑾沒有理會肖新柔,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蘇染香,眼底帶着幾分憤怒,卻又隐忍着不發。
蘇染香心下冷笑,這樣的眼神她前輩子已經看得太多了,尤其是自己跪在雨中那一次……
重生後的自己再不會怕眼前人!
蘇染香輕聲一笑,笑得歡快而俏皮,“不知晉王殿下在何處受了氣?不過發洩在我們姐妹身上可就失了君子之風咯!”
慕容瑾緊鎖眉頭,而今的蘇染香已不是自己孰知的蘇染香,他只好按捺着怒火道:“你為何對本王避而不見?你……你要怎樣才肯罷休?”
☆、借刀
他後面一句的語氣頗有些疲憊和無奈,到底是她愛過一輩子的人,見他而今這副狼狽模樣,蘇染香心中劃過一絲傷痛。
但很快蘇染香便回過神,面對慕容瑾莫名其妙的指責,蘇染香覺得萬分可笑,“晉王殿下何出此言?”
他這話是在怨自己無理取鬧?
但真正無理取鬧的是他吧!
重生到現在,自己可是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他這氣勢洶洶地追來問罪,還真當自己是他的人了?
“你……”慕容瑾一時語塞,繼續垮着臉道,“我與季小姐是詩友,并非你想的那樣!若你不喜歡,本王今後不再和她交往便是!”
蘇染香心中冷冷一笑。
能屈能伸,的确是他慕容瑾的優點!
上輩子她派人害死季孟雨後,慕容瑾也只是逃避了一段時間,而後又與自己“舉案齊眉”!
現在的他和前世的他又有何區別?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自己再也不會被眼前之人欺騙了!
定了定神,蘇染香淺淺一笑,“看來晉王殿下對我有些誤會,你我本也只是朋友,你願和誰當詩友畫友棋友,我都無權幹涉,也不會幹涉。不過,說起來我與季小姐雖只有一面之交,卻覺得她甚是溫婉大方。失去這樣一位摯友,想必一生都有遺憾吧?”
慕容瑾想過千萬種情況,唯獨沒想過蘇染香會說這種話。
而且,她如今一心想和自己撇清關系,難不成她真的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眼前這個冷靜理智的蘇染香和以前那個愛慕自己的蘇染香全然是兩個人!慕容瑾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永遠失去了蘇染香!
“妹妹說的可是光祿卿季大人家的季小姐?這位季小姐民女倒是有幸見過一面,正可謂才貌雙絕,和我們晉王殿下極配。”肖新柔玩笑道。
慕容瑾面色越來越黑,但肖新柔背後有祁王做靠山,他此刻也不能把她怎樣;但觀蘇染香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便知她對自己已沒了情義。
這樣的他,顏面掃地,尊嚴盡丢。
“姐姐就別笑話晉王殿下了,你不是說想去銀樓看看金釵麽?”蘇染香見慕容瑾臉色不善,她也不想在這裏和他幹耗着,便對肖新柔道。
“那民女便先別過了!”肖新柔走前不忘恭恭敬敬地給晉王做了個萬福。
蘇染香心情好,在銀樓買了許多飾品。肖新柔也挑了不少,結賬時肖新柔搶着付錢,蘇染香知她是祁王派來接近自己的人,便沒有跟她客氣。
祁王既然想從蘇家拿好處,那适當地禮錢還是該給的!
慕容瑾灰頭土臉回了府,恰好宮中皇後的人又過來詢問蘇染香和他的近況。
慕容瑾心煩氣躁,誰都不想見,只窩在書房裏頹然飲酒。
他不喜歡蘇染香,但最近卻被蘇染香弄得生不如死。皇後施壓,祁王相欺,放下所有尊嚴去蹲守蘇染香,卻還被她和肖新柔嘲笑!
他這十六七年來,從來沒有過得如此窩囊過!
他想起蘇染香對自己窮追不舍的那些日子,她眼裏滿滿都是愛慕之情。雖然自己讨厭她的霸道刁蠻,但是現在突然失去了這麽一個尾巴,他心底竟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更重要的是,失去蘇染香便失去了和祁王競争的籌碼!
“殿下,季小姐來信了。”慕容瑾正愁苦着,貼身侍從辰毅走了進來。
慕容瑾心在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季孟雨,但他們确實有過一段相知相惜的美好時光,便道:“放在案上吧!”
辰毅見慕容瑾并不像以前那樣上心,又想起最近的傳聞,便知趣地把信放在案上,轉身離開書房。
慕容瑾拆開草草掃了一眼,信中內容無外乎就跟以前一樣兒女情長,不過這次多了些幽怨。大約是埋怨他為了權勢舍了她……
季孟雨的才情依然如舊,但慕容瑾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
此刻的他已經品不出這字裏行間的愛戀,倒是無端讓他想起了蘇染香!
若是沒有季孟雨,或許他跟蘇染香就不會鬧成這個地步,他現在的境地也不至于這般狼狽!
慕容瑾手一緊,那薄薄的絹帛便被捏成皺巴巴一團……
然而,讓慕容瑾頭疼的還遠不止如此。
蘇染香這事還沒搞定,麻煩又來了。
他舅舅的舊部吏部尚書白利軒有個獨子叫白皓元,跟京中安平侯的小兒子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了。
白利軒老來得子,寶貝得要命,從小就嬌生慣養,養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結果生生把人家安平侯的小兒子打死了。
本來白利軒作為一個吏部尚書,又是皇後一黨的領頭人物,若是打死個一般人,花點銀子将這事擺平了也就算了。
結果這安平侯雖沒實權,卻是個不畏強權的硬骨頭,軟硬不吃,生生把白家告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那邊大多都是衛國公的門生,案件接下後一直未有動靜。
白利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天天着人去求皇後救人。
皇後也無奈至極,按理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白利軒養出個敗家子,活該受刑。但這白利軒跟着她多年,對自己和慕容瑾也是忠心耿耿,雖說沒立過什麽大功,卻也沒什麽大錯。
而他占着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屬六部之首,正是他們牽制祁王的一顆重要棋子。
所以,白家這顆棋子,他們丢不起!
皇後有什麽辦法,只好又叫慕容瑾去找蘇家的人。
就算蘇染香不喜歡慕容瑾,好歹慕容瑾救過她兩次,看在這個情分上,他們蘇家随手幫一下當不為過吧!
慕容瑾硬着頭皮來到國公府,蘇青文還道他又是來找蘇染香,結果慕容瑾卻絲毫未提蘇染香之事,反倒是一來便将皇後精挑細選的寶貴藥材送至蘇青文面前。
蘇青文心中存疑,忽想起大理寺的學生給他提及的案子,方才回味過來。
蘇青文也不挑明,慕容瑾和他寒暄一番後,終于按捺不住,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蘇青文撚着胡須,并未直接答應,也沒明确拒絕,只說會幫忙留意。
慕容瑾見他态度模棱兩可,心中沒多少底,卻也不敢得寸進尺逼得太緊,只好悻悻離開。
待到慕容瑾走遠,蘇染香便從裏間走出來,道:“爹,你打算如何處置?幫還是不幫?”
蘇青文見蘇染香一臉興致,卻又不像是關心慕容瑾,心中不免好奇,“香兒不是一向最讨厭官場事嗎?怎麽突然又關心起來?莫不是因為晉王?”
“爹,你都說到哪裏去了!女兒要關心,肯定也是關心你!”蘇染香跺足道。
蘇青文見她因惱怒而漲紅了臉,不禁朗聲笑起來,“既如此,那你給爹拿個主意吧!”
“依染香看來,此事父親還是不要去攪這趟渾水才好。那白大人的兒子殺了人,對方來告他合情合理,你若真去幫了那白大人,倒顯得是非不分仗勢欺人了!”蘇染香勸道。
蘇青文微微颔首,見她一臉認真,分析得也頭頭是道,便又笑道:“染香何時變得如此正義凜然?”
“女兒只是怕你老糊塗,着了別人的道!”
“可官場哪裏有你想得這般簡單,若老夫當真一點都不幫,難免要得罪皇後和晉王。更何況,晉王救過你兩次,他這第一次來求爹,爹若無動于衷,怕是難說過去。”蘇青文嘆了口氣。
她爹是個爛好人,蘇染香心中清楚,前世慕容瑾和皇後便是看準他爹這點,才頻頻讓蘇家幫他們掃清障礙。
但蘇染香不想重複前世的路!
她思索片刻,眼波一動,道:“晉王今日來找爹,想必此事定然還沒鬧大,所以他想将此事化小!但若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又或者由皇上親自出面,想必就跟爹沒什麽關系了!”
蘇青文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成天只會闖事的蘇染香竟然會有這種主意,繼續道:“你既知此事已被按下,說明白利軒有這種本事封鎖消息,宮中還有皇後把守,又如何将此事鬧大?更別提皇上親自出面了!”
“這事當然不能由爹你親自出面!爹你忘了最近登門拜訪的貴客了?”蘇染香詭笑着提醒道。
蘇青文細細一回想,好似有了些眉目,疑道:“你是指肖大人?”
蘇染香點點頭,蘇青文有些遲疑,“這肖大人是出了名的圓滑派,在朝中誰都不得罪,只怕要他去皇上面前說是不可能的。”
“爹你想想這天下誰離皇上最近,且又最見不得皇後和晉王好?”蘇染香問。
“淑妃和祁王。”蘇青文恍然有所悟,道,“你是說借肖大人的口,把此事告知給祁王,再讓祁王和淑妃想辦法讓皇上知道?”
蘇染香莞爾一笑,道:“淑妃和皇後一向在暗中較勁,祁王和晉王最終也只有一人能登基,若是能削去晉王一只手,想必他們定是十分高興。無需我們出手,相信祁王定會好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也學會這些小算計了!”蘇青文疑惑地看着蘇染香。
被蘇青文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蘇染香又用撒嬌的口吻道:“女兒還不是想替你分憂嘛!聽聞那肖大人跟祁王私底下關系非同一般,爹何不請他來我們府上做客?他那女兒和我也十分投緣,有些話爹爹不好說,便由女兒來說吧!”
蘇青文見她又恢複了以往的撒嬌模樣,便也不疑有他,至少現在比以前天天闖禍的時候好多了。
而且,蘇染香說得也沒錯,那肖洪峰八面玲珑,而且也看不出他是什麽立場。若是由蘇染香随口透露給肖新柔,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
☆、透露
“你怎知肖大人跟祁王走得近?老夫在朝野中,可都沒聽人說過肖大人和祁王有何私交。”蘇青文奇道。
肖洪峰是出了名的狡猾,他對誰都一個樣,對祁王和對晉王都沒什麽大的區別。那日肖洪峰來府上他,也只是喝喝茶聊聊閑話,并未談及政事。
蘇染香前世除了慕容瑾,什麽都不關心,至于這個肖大人,她更是知之甚少。若不是因為肖新柔,只怕她都還不知有肖洪峰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但前世祁王娶肖新柔的時間比她嫁給慕容瑾的時間還要靠前,推算下來,肖新柔應該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嫁到祁王府了。若是這樣,肖家跟祁王現在不可能沒有關系!
蘇染香想了想,道:“這個嘛……那日我和肖新柔在門口遇見晉王,晉王一見肖新柔便黑了臉。我猜晉王知道得肯定比我們多,那肖大人平日沒見他來過我們這裏,為何我們跟晉王關系緊張的時候,他卻突然跑來,爹當真以為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蘇青文沉思片刻,道:“也罷,若晉王知道肖大人真是祁王的人,我們反倒不方便邀肖大人來府上。不若這樣吧,你邀肖新柔一起出去逛逛,或許這樣更好一些。”
由于上次去銀樓全是肖新柔付的賬,這次蘇染香便邀肖新柔去春風樓吃飯,以此回贈她的心意。
能跟衛國公的愛女做朋友,肖新柔自是巴望不得,早早便來了春風樓。
吃完飯後,蘇染香長長嘆了口氣。
肖新柔見她秀眉緊鎖,吃得也少,便道:“妹妹可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
“還不是那晉王,天天來我們府上不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