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雨這糕點很合蘇染香的胃口,她本就是個喜歡吃甜食的人,前世為了迎合慕容瑾的口味,硬說自己不喜歡。

“蘇姑娘若是喜歡,民女今後便多給你做些來。”季孟雨笑道。

這番變故讓這位自視清高的大小姐變得如此知趣,倒是讓蘇染香感慨頗多。而想想前世嚣張跋扈的自己,再看看現在事事小心的自己,其實又有什麽不同。

苦難是最磨滅人棱角的東西。

蘇染香也沒拒絕季孟雨的好意,她救季家要點回報也是應該的,何況季孟雨這糕點确實不錯。

蘇染香吃着香糕,忽而想起元宵節皇後亂點鴛鴦譜的事來,便問道:“不知季小姐和晉王近日可有往來?”

季孟雨聽了這話,深怕蘇染香誤會,忙道:“晉王殿下和民女再無往來。民女也正想和蘇姑娘澄清一些事情,只是不知當從何說起,既然蘇姑娘問起了,民女便一一告知蘇姑娘吧!”

澄清?蘇染香心中覺得好笑,她和慕容瑾的感情有什麽好澄清的?

只聽季孟雨又道:“我與晉王殿下以前确實有些……私情,但都止乎于禮,望蘇姑娘不要誤會。但這段感情,早已變了,晉王心中一直喜歡的人,其實是你。秋獵你出事那次,晉王殿下為了找你一天一晚沒有睡覺。找到你之後,他才回府,那日我見他雖是疲憊,但臉上卻挂着滿足的笑容。那笑容是騙不了人的!有段時間你不理他,他便站在閣樓上遠遠地朝你院子看。”

蘇染香只覺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笑話,慕容瑾喜歡她?

若是沒歷經前世,或許她聽到還會感動一番;但她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蘇染香了,這種話權當笑話聽聽便罷。

不過,一想着慕容瑾竟然還偷偷看自己,蘇染香心頭不禁有些惱怒。他現在便用這種方式監視自己了麽!

看來她該考慮一下搬出拾香閣,去離晉王府最遠的流水軒住了!

季孟雨見蘇染香臉上有些薄怒,卻又不知是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但她今日既是為了解開蘇染香和晉王之間的心結,便不會退縮,硬着頭皮繼續道:“晉王殿下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當初是民女太自作多情,才會讓蘇姑娘對晉王殿下産生誤會。此事……全是孟雨一個人的錯,若是蘇姑娘想要懲罰我,我也絕無怨言。民女今日鼓起勇氣與蘇姑娘說這些,便是希望蘇姑娘不要錯失良緣,晉王他是真心愛你!”

季孟雨暗自拽緊拳頭,不想讓自己心底的情緒洩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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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

他的“真心”,她上輩子就體會過了,這輩子絕不想再體會!

蘇染香讪讪一笑,“季小姐怕是對我有些誤會!晉王愛誰是他的事,但我此生,愛誰都不可能愛他!”

蘇染香說得決絕,眼底隐隐有寒光閃動。

季孟雨一怔,被她這話徹底吓着,莫非因為自己,讓蘇染香對晉王的成見已經這麽深了嗎?

一想到這裏,季孟雨心中又更添幾分愧疚。

“對不起,蘇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罪!”季孟雨忏悔道。

蘇染香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真對我心懷愧疚,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蘇小姐有何吩咐盡管說,你于我季家有如此大恩,別說一事,就算百件事,民女也會竭力而為!”季孟雨道。

“我要你幫我套住晉王!”蘇染香微啓朱唇,笑言道。

季孟雨好似還沒領悟到這話的含義,愣愣地看着蘇染香。蘇染香怕她沒有聽懂,便又道:“無論你用什麽辦法,讓他無法甩開你。你若真心想報答我,便将此事幫我達成。我相信此事對別的人來說,或許有些艱難;但對你來說,應是易如反掌。”

慕容瑾心底裏愛着季孟雨,卻非要對自己裝作一種求而不得的癡情模樣,真是讓人厭惡。

慕容瑾既想要愛情,又想要權勢,未免心太大!既然他們郎有情妾有意,那便成全他們!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成了這種成人之美的聖人!

蘇染香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可是,晉王喜歡的是你……”季孟雨遲疑地看着蘇染香,依舊不是很明白蘇染香的用意。

“可是我很讨厭他!”蘇染香冷冷地說了一句,沒有任何餘地,“他這番反複騷擾我,已讓我厭惡透頂!你和他曾是戀人,想必你在他心中還是與衆不同的。此事你若達成,我們之間便兩不相欠。你若需要什麽幫助,也可以來找我,我會盡力幫你。”

季孟雨見蘇染香臉上再明顯不過的厭惡之情,心下便明白了幾分,也為自己昔日的年少無知深感愧疚。

“好吧,民女會盡力而為,但能否幫上蘇姑娘,則要看天意。”季孟雨輕嘆一聲道。

蘇染香也沒再多說什麽,她還是很相信季孟雨的魅力,畢竟在前世,慕容瑾唯一愛着的人便是季孟雨。就算這一世有些偏差,但這份情應是還在。

不然,聽說季家出事之後,慕容瑾也不至于那般擔憂無家可歸的季孟雨!要知道,在那時,想必皇後也給了慕容瑾不少壓力,他能頂住這種壓力将季孟雨接回府中,便能說明一切。

季孟雨見已無他事,便辭別了蘇染香。

待季孟雨走後,清荷便惱道:“小姐,你幹嘛還要幫這個狐貍精!還讓她跟晉王在一起!你剛才不是也聽到了麽,是她自作多情主動勾引晉王的,所以才導致你和晉王走到現在這一步……”

“一個巴掌拍不響!季孟雨雖是喜歡晉王,但未必是她自作多情,更談不上勾引二字!她骨子裏有些清高自傲,若非兩情相悅,想必不會招惹晉王;而晉王……哼,他這人心思詭谲城府極深,你所見未必就是他所想!所以,你今後也不必對季孟雨抱有如此偏見。人家給我們送這般香甜的點心,你卻給她泡了這麽濃的苦茶。”

清荷吐吐舌頭,“小姐你都知道了?唉,你就是心好,奴婢氣不過!”

心好?這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般誇贊自己。

若是告知她前世自己害死過不少無辜之人,不知這丫頭還會不會下這個天真的結論。

不過,前世自己和慕容瑾的婚期便在這一年的初夏!

想想也沒多少時間了。

元宵節時,皇後又提了一次婚姻大事,總讓蘇染香有些心神難安。

在榮國,女子大多十四五歲結婚,再怎麽也不出十七,而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将在這兩年被定下來。

蘇家的地位決定了她的婚姻只能是政治聯姻,不是她能做主。

但蘇染香卻不想就這樣等着被人當物品一樣買賣!

蘇染香凝眉望着窗外剛抽出新芽的樹木,心中有了新的盤算……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發文一直很不順利,半天都點不出來,┭┮﹏┭┮弄了半天之後發現是浏覽器的問題,換了好幾個浏覽器後才終于發出來了~~~

☆、請帖

“小姐,祁王府送了請帖來。”蘇染香正盤算着,海棠走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張紅底描金邊的帖子。

“給我的?”蘇染香奇道。

“嗯,送帖來的人親口說了給你。”海棠道。

蘇染香接過帖子看了一眼,帖子大意是為感謝蘇家在天子面前替他美言,特邀她二月初十去祁王府赴宴。

蘇染香倒是奇了個怪了,明明她什麽都沒做,為祁王美言的也是她父親,請也當請她父親才是。

前世她和祁王也沒什麽交集,頂多就是宴會上打個照面而已。若真說有什麽別的關聯的話,那便是慕容瑾設陷阱逼迫祁王造反,之後慕容瑾讓她去當說客,懇請她大哥幫慕容瑾掃清祁王這個叛黨。

蘇染香暗自忖度了一番,決定還是去看看。

祁王手上有十萬禁軍的指揮權,其生母淑妃又深得慕容平寵愛,前世慕容平是有心将皇位傳給祁王的。

但後來宮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淑妃和祁王被牽連甚重,此後便一蹶不振,慕容平也至此斷了将皇位傳于祁王的想法。

祁王此人容貌不俗,天資聰慧,能得慕容平偏愛也合情合理;但他也同淑妃一樣,陰狠妖邪,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若是燕王想要榮登大典,那祁王和晉王都是不可避免的對手。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便趁此去了解一下祁王這個對手。

二月初十,春光燦爛。

蘇染香在海棠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擡頭瞄了一眼朱紅大門正上方用镂金雕刻的三個大字——祁王府。

“蘇姑娘總算到了,我們殿下已在涼風亭備好酒菜,只等貴客登門。”門口候着的小厮見了蘇染香,滿臉堆笑過來迎接。

蘇染香禮貌地應了一句,随他進了祁王府大門。

比之晉王府的空曠沉悶,燕王府的寒酸,祁王府更顯精致華美,一如祁王本人。入眼之處皆可見奇花異草,雖是料峭初春,但祁王府卻處處都可見百花争豔莺飛蝶舞。

祁王府九曲回廊,行過中庭,方可見一池春水;池上有一涼亭,亭中正坐着兩人,時時有歡笑聲傳來。

“蘇姑娘,小人便送您到這裏,剩下的路還請您自己過去。”小厮笑道。

蘇染香點點頭,帶着海棠朝涼亭走去。

正對自己坐着的那人見蘇染香遠遠走來,起身笑道:“蘇姑娘可教我們好等!”

随即,背對自己坐着的女子也起了身,“妹妹終于來了。”

“原來肖姐姐也在!染香見過祁王殿下!”蘇染香對祁王禮道。

“蘇姑娘不必客氣,這裏沒有外人。”祁王說着,又吩咐身旁的丫鬟給蘇染香看座。

蘇染香坐定,細細将祁王打量了一番。

今日祁王身着一襲繡銀紋的深藍色長袍,外罩一件銀白色對襟襖子。他的膚色如淑妃,于男人來說有些過于白皙,再配上一雙桃花眼和嫣紅雙唇,則更顯妖嬈。

好在他眼裏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方使得他整個人不至于女流女氣。

“祁王殿下好雅致!染香早聽聞祁王府典雅精致,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蘇染香道。

“若是蘇姑娘喜歡,大可以常來,祁王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祁王勾唇輕笑,“說來,此次本王能官複原職,真是多虧了蘇姑娘和衛國公!”

“祁王殿下多禮了!其實祁王殿下最該感激的,應是燕王殿下,他可是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最多之人!”蘇染香淺笑道。

“可不是!本王早給三哥發了請帖,奈何他說今日有事,無法抽身前來,本王只得改日親自登門拜訪了。”慕容清道。

“你們只顧着說話,也不嫌口幹!”肖新柔笑着插了一句,打斷了兩人的客套話。

“還是新柔提醒得對,看本王一時糊塗。來,蘇姑娘,這是今年新上貢的綠雪,你嘗嘗看。”祁王說着,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蘇染香對茶這種東西并不是很喜歡,她爹倒是挺愛。不過現在既是祁王相邀,她也只好裝模作樣嘗了口。

“味道如何?”祁王問道。

“嗯,不錯,入口後帶點甘甜。”蘇染香道,心中卻有些存疑,綠雪茶她也嘗過,記憶中好像帶着點苦味,所以她一直沒怎麽喝過。

莫非是自己記錯了?

看來當回去重新找她爹拿點來嘗嘗。

慕容清見她臉有疑色,便笑道:“蘇姑娘定然在想為何綠雪茶是甜的。”

蘇染香心下一愣,繼而笑道:“祁王殿下觀察入微,連我想什麽都知道。”

慕容清并不反駁,只解釋道:“聽新柔說蘇姑娘不喜苦味,本王便命人放了些槐花蜜在其中,所以蘇姑娘喝起來才會帶點甘甜。”

“原來如此,祁王殿下有心了!”蘇染香道。

幾人又寒暄了一陣,慕容清倒沒怎麽提朝中的事情,只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不一會兒,便有下人來上菜,菜色都清淡,也挺符合蘇染香的口味。飯後,慕容清又命人端了些點心過來。

蘇染香見他這般周到,都快要懷疑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莫非慕容清約自己來便真的是為了感謝她?

然而,蘇染香又覺得不太可能,前世她雖與慕容清沒有直接接觸過,但祁王和晉王之間的明争暗鬥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善輩!

若說他單純是想拉攏和蘇家的關系,那最該找的人應該也不該是自己,而該是她爹!

蘇染香有些搞不明白了。

慕容清見蘇染香喜歡花草,便又帶她去參觀了自己在各地收羅的奇花異草。

直到蘇染香提出要告辭,慕容清也沒有說什麽其他話,只客套地邀請她下次再來。

蘇染香坐在馬車上,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便問海棠道:“你覺得祁王這人怎麽樣?比如說他今天看上去有沒有很奇怪?”

海棠有些不明白蘇染香為何這般問,想了想,只好老實道:“因着以前小姐和晉王關系密切,祁王和蘇家并無什麽往來,想必現在是想和小姐拉攏關系。今天祁王處處禮貌得體,奴婢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哦,可能是我想多了。”蘇染香嘀咕一句,她這些日子誠惶誠恐,看誰人都帶着幾分算計和提防,竟有些魔怔了。

“小姐為何會這般說?莫不是覺得祁王對你有意思?不過祁王長得雖好看,但他的個□□婢覺得和小姐有些不搭。”海棠打趣道。

“臭丫頭!你這想到哪裏去了!我不會選祁王,祁王也不會選我。所以,你們也別瞎想。”蘇染香道。

“奴婢知小姐不會選祁王,因為小姐心中裝着燕王殿下!”海棠掩唇笑道。

蘇染香扶了扶額頭,“也不可能是燕王!”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小姐心儀哪位皇子呢?”海棠道。

蘇染香搖搖頭,“我誰也不會選!”

“就算小姐不選,夫人和老爺也會幫你選好的。”

“但若我不在京城了呢?”蘇染香狡黠一笑。

海棠吓了一跳,忙問:“不在京城?小姐要去何處?小姐可不要犯傻,婚姻大事是每個人都避免不了的。”

“你此番回去和清荷好好準備一下,我們不久便去蕭關。”

海棠見她一副篤定的口吻,臉上神色也不像是開玩笑,便有些急了,忙勸道:“蕭關?小姐要去少爺哪裏?這事老爺和夫人知道嗎?京城前往蕭關路途遙遠,小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爹娘那裏,我會親自去說,你和清荷準備好足夠的盤纏即可。時間還早,我們先去燕王府一趟吧!”蘇染香道。

☆、尴尬

蘇染香一如往常直入燕王府,燕王府家丁少,今日王總管也沒見蹤影,倒是少了幾分聽取八卦消息的樂趣。

蘇染香一路行至後院,忽聽一陣琴笛悠揚。蘇染香心中咯噔了一下,擡頭便見庭院中一男一女正在琴笛相和。男子溫潤儒雅,女子小家碧玉,遠遠看去,般配得緊。

蘇染香一時怔住,腳下竟邁不開步子。

曾經有過的熟悉感湧上心頭,此情此景,竟和前世自己撞見慕容瑾和季孟雨的場景何其相似!那時的慕容瑾和季孟雨在對詩,此時的燕王和柳沐卉琴笛相和……

若說不同,大概便是立場。那時自己是太子妃,此時自己只是慕容玥的……友人都算不上,彼此相互利用罷了!

“小姐!”海棠輕輕叫了她一聲。

蘇染香定了定神,院中的琴聲亦戛然而止。

慕容玥從容回過頭,見蘇染香正一臉怔忡地站在入口處,便對她泰然一笑。

蘇染香輕蹙眉頭,這才發現自己現在進退兩難;若不打聲招呼便轉頭離去,未免顯得她不識禮數。

蘇染香只好往前走了幾步,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不想竟打擾兩位雅興,染香此行實在不該!”

“小女柳沐卉見過蘇姑娘!”柳沐卉收起笛子,朝蘇染香行了個福禮。

蘇染香從回廊上慢慢走來,靜靜打量眼前女子。她今日的打扮跟在元宵節時并無二致,衣服也依舊是那一身,連妝容都沒變。

那日是晚上,又隔着些距離,看得不是很真切;而今湊近了瞧,她才發現這柳沐卉倒是越看越耐看。

“柳小姐不必多禮!”蘇染香淡淡應了一句。

慕容玥見蘇染香一直盯着柳沐卉看,心知她定是誤會了什麽,便朝她走去,“你怎麽來了?”

“柳小姐來得,我怎麽就來不得?”蘇染香說罷,又覺得此話有些不對味,只好輕咳一聲,“不打擾你們雅興了,我此番前來是想找王總管。”

“找王叔?”慕容玥勾唇一笑,她這謊話一點都不高明。

正巧此時王總管端着茶水走了過來,“蘇小姐,你總算來了!老朽正說明明約好了今日,你怎麽還沒來,可讓老朽好等!”

慕容玥看了一眼從拐角處走來的王總管,又看了看一臉讪笑的蘇染香,心下倒是更覺有趣了——脾性刁鑽的王總管何時被蘇染香給收買了?

王總管徑直走過去,将茶放在院中桌子上,便直接走到蘇染香面前,恭敬道:“蘇小姐,我們借一步說話!”

蘇染香淺淺一笑,道:“好啊!”

說罷,兩人便再也沒有看慕容玥和柳沐卉一眼。

待他們前腳一走,柳沐卉便道:“燕王殿下這位總管似乎對沐卉很是不滿。”

“家奴無禮,他對誰都那樣,還請柳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慕容玥道。

“沐卉看未必!他對蘇姑娘就挺好。”柳沐卉笑言。

王總管對蘇染香确實挺好,好得連他這個主子都覺得奇怪。

慕容玥不禁淺笑道:“或許是他們投緣,你看王叔不也沒将本王看在眼裏麽?他年紀大了,有些倚老賣老,還望柳姑娘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柳沐卉輕輕搖頭,“我自不會跟他計較。聽聞晉王對蘇姑娘一往情深,皇後也甚是喜歡她,不知他們的好事何日将近?”

慕容玥的視線微微掠過她身上,一瞬間那雙溫潤的眼底好似有寒光閃過,讓柳沐卉無端感到一股懾破的……恐懼。

但她定睛一看時,慕容玥臉上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笑容,仿佛剛才那一瞬只是她的錯覺。

“看來柳姑娘對晉王和蘇姑娘甚是關心。”慕容玥的話別有深意。

柳沐卉這才發現自己言多必失,便解釋道:“晉王英姿不凡,一往情深,蘇姑娘聰明可愛,傾國傾城,他們的婚事自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聰明可愛?傾國傾城?這個評價倒是中肯。

“凡事皆沒有定論!晉王确實優秀,蘇姑娘也确實漂亮可愛,但感情之事,并非這般簡單。喜歡與否,也并非由這些東西來決定。我想,蘇姑娘和晉王或許都有自己的想法,未必如外面人雲亦雲的流言。”

“确實,感情之事誰也說不清楚,也全無來由。”柳沐卉對慕容玥這番話似有幾分共鳴,她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慕容玥道:“所以,在婚約沒有定下之前,還請柳姑娘不要這般談論晉王和蘇姑娘。這樣,對蘇姑娘的名聲不太好。”

柳沐卉點點頭,擡眼看向慕容玥,見對方一臉認真,不禁感慨道:“真是羨慕蘇姑娘有你這樣的朋友!你待她這麽好,她若知道,想必也會感動的。”

蘇染香會感動?

今日被她撞見此番情景,不誤會自己便是萬幸了!

“本王尚有他事,怕是無法再陪柳姑娘。若是柳姑娘還想玩會兒,便請自便。”慕容玥道。

柳沐卉知他有事是假,心系蘇染香是真,便也不點破,只道:“既然燕王殿下有事,那沐卉便改日再來請教。”

還來?慕容玥心頭叫苦,他這些天好不容易清淨一些了,柳沐卉卻隔三差五地往他這府上跑,弄得他苦不堪言。

“請教不敢當!你之才藝不在本王之下,你之心意也并不在本王身上,你又何苦天天這般違心往本王府上跑?”慕容玥終是沒有忍住,點破了柳沐卉。

他并不習慣這般生硬地拒絕別人,也正是看出了柳沐卉并不喜歡自己,才讓他入府。他還道自己的冷落會讓她知難而退,倒是漏算了柳沐卉本就是有目的而來,怎會因為這一點難題而退卻?

柳沐卉倒是沒想到慕容玥會說這樣的拒絕之語,一時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看來燕王殿下确實很厭煩小女,若我今後還死皮賴臉跑來,倒是顯得很不知趣了。我雖遠不及殿下聰明,但相處數日,燕王殿下的顧忌我也能猜出一二。但此事非我所願,我也不會插足殿下的感情,只是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之處,還請燕王殿下諒解。”

慕容玥儒雅一笑,眼底閃過一片精光,“本王倒是可以諒解柳姑娘,但誰又來諒解本王呢?”

“那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如何?”柳沐卉道。

“柳姑娘想做什麽交易?”

“你今日既有要事,那具體情況我們改日再商量!”

“也罷!”慕容玥道。

想來又要牽扯出一大串,非是一時半會兒理得清。慕容玥着下人将柳沐卉送出府,自己則去找蘇染香。

而另一邊,王總管逮着蘇染香便大倒苦水:“蘇姑娘,你有所不知,最近那個柳小姐天□□我們燕王府跑,也不知安的什麽心。我們殿下溫吞,又不會拒絕人,也沒什麽心眼,萬一被人利用了怎麽辦?”

“王總管多慮了!我見那柳姑娘跟你家殿下倒是志趣相投,再說她一個姑娘家,能把燕王殿下怎樣?沒準兩人情投意合呢!”蘇染香道。

慕容玥沒心眼?只怕是城府太深,讓人看不出來吧!

“怎麽可能!殿下不可能看上她的!殿下早就有意中人了!”王總管篤定道。

“哦?燕王殿下有意中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為何不直接去姑娘家提親?”蘇染香問道,心中難免又有些苦澀。

“唉,蘇姑娘莫不是裝傻……”

☆、多疑

“王叔!”正說着,慕容玥走了過來,打斷了王總管的話,“本王看王叔是越活越糊塗了!”

王總管忙垂下頭,“殿下教訓得是,老朽這便去柴房面壁思過。”

慕容玥沒有作聲,王總管只好悻悻離去。

“你該不會真讓他老人家去面壁思過吧?”蘇染香見慕容玥神色難得這般嚴肅,不禁問道。

慕容玥卻沒有直接回答,“王叔老糊塗了,做事難免有些不知分寸,蘇姑娘不要信他的胡言亂語。”

蘇染香并不這般認為,“王總管雖說年紀大,但我看他還精神得很,頭腦也清晰,不像胡言亂語。指不定,比很多人的話都可信。”

慕容玥聽她話裏有話,不禁苦笑,“蘇姑娘所指這很多人,可是包括本王?”

“燕王殿下若非要對號入座,那染香也沒辦法。”蘇染香說完又見只有他一人過來,并未見柳沐卉,便好奇道,“你那位紅顏知己呢?”

“蘇姑娘真會說笑,柳姑娘已經走了。”慕容玥心底有些苦澀,果然還是被她誤會了。

“哦,這麽快就走了?可是因為我打擾了你們?”

“蘇姑娘哪裏話?這不關你的事。”慕容玥道,他還想問蘇染香來這裏是否有事,但又怕蘇染香曲解他的意思,便沒問出口。

“那便好!海棠,我們也該回府了。”蘇染香對身後的海棠道。

“蘇姑娘才剛來,便又要走了嗎?”

蘇染香倒是第一次聽他挽留自己,不過她來時的興致已所剩無幾,便道:“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吃晚飯。”

“正好今日本王府上備了幾道新菜,蘇姑娘何妨留下來吃了再走?”慕容玥邀請道。

但他府上哪裏有什麽新菜,不過是想和蘇染香多待會兒罷了。這些日子蘇染香都沒來他府上,倒讓他有些不習慣。

他這番反常反倒讓蘇染香警惕起來,便自嘲道:“多謝燕王殿下好意,染香近日只覺身上長了不少肉,有意節食。”

蘇染香很好奇為何慕容玥這般挽留自己?他以前可從不會這般主動相邀!他既心有所屬,又纏着自己做什麽?莫不是吃着碗裏看着鍋裏,想和自己暧昧不清?

想到這裏,蘇染香不禁皺起眉頭,心下生出一股厭惡來。

她還道慕容玥與慕容瑾不同,想來自己又看走眼了!

若是他一心愛別的女子,自己大可以祝福,本來她今生就注定不會再愛誰人;但他這般三心二意,對自己反成了一種侮辱!

蘇染香冷冷瞥了慕容玥一眼,轉身便走。

慕容玥見她突然變臉,而後又負氣離開,心知她定然是誤會了自己,便忙追上去,“蘇姑娘!蘇姑娘!!”

然而,蘇染香卻裝作全然沒有聽見,由疾走改為小跑着離開。

她怎總是遇上這樣的人!

蘇染香心中委屈,明明有了喜歡的人,幹嘛還要來招惹她?不僅如此,還死活不承認自己心有所屬,這樣玩弄人心很有意思?

他是否也會像前世的慕容瑾一樣陷害蘇家?

想及此,蘇染香只覺渾身冰冷,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都沒有絲毫溫度,反倒像墜落在冰天雪地之中。

蘇染香只想逃離這裏……

突然,一個不小心腳下踩了個空,蘇染香噗通一聲絆倒在地。

膝蓋上立馬傳來一陣火辣辣的鈍痛。

“蘇姑娘!”緊追而來的慕容玥忙蹲下身,欲看看她的傷勢。

然而,慕容玥的手還沒碰到蘇染香,便被對方一手推開。

“不要碰我!”蘇染香咬緊牙忍着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此時她已感覺不到疼痛,更多的是委屈和對人心的恐懼。

“你——”慕容玥一時不知當如何是好。

他只見蘇染香兩眼氤氲,胸口喘着粗氣,卻又倔強地咬着嘴唇,那櫻唇被她咬得有些泛白,隐隐可見血珠子滲出。

見她這副委屈又倔強的模樣,慕容玥不禁有些心疼,但看她這防備的眼神,慕容玥又不免一番苦笑:“蘇姑娘想來是誤會我了!”

“誤會?我誤會你什麽?慕容玥,喜歡一個人便大大方方承認,我不會做你絆腳石,我蘇染香說過我們各取所需,便不會出爾反爾。你也不要得寸進尺,以此來玩弄我的感情!你既有喜歡的人,就不要對我這麽好!朋友之間是有界限的,過了就不叫朋友了!”

蘇染香惱怒道,她幾乎是捏緊拳頭才讓自己說完了這段話。

慕容玥聽後卻不禁勾唇笑了起來,伸手撫上蘇染香的臉,溫柔道:“你可知,我愛的人便是你啊!你莫非還不明白嗎?”

蘇染香一時沒回味過來,慕容玥見她有些呆滞,便又笑着擦了擦她唇邊的血絲,道:“就算再痛,也不要傷害自己……”

慕容玥的話還沒說完,手上便傳來一陣劇痛——蘇染香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慕容玥悶哼一聲,看着眼前烏黑的發絲,無奈地輕嘆一聲,任她發氣。

蘇染香心中又羞又惱,自己竟一時失控,鬧了這麽一場;而她萬萬沒想到慕容玥會親口說出喜歡自己的話。

想想自己剛才的沖動,真是很丢臉……

蘇染香松開慕容玥的手,見慕容玥手背上赫然一排牙齒印,殷紅的血珠子正往外冒,那抹紅有些刺眼。

但她一想着柳沐卉和慕容玥琴笛相和的場景,心中依然還有疑惑,便冷冷道:“你既喜歡我,那柳姑娘又算什麽?”

慕容玥苦笑着輕輕搖頭,“她亦有喜歡的人,但不是我。”

“那她為何天天往你府上跑?”蘇染香不信。

“因為有不得已的緣由,她父親是皇後的人。”柳沐卉雖然沒有明說,但慕容玥已暗中查了個大概。

蘇染香将元宵節的場景再細想了一遍,倒好似明白了幾分。

若非宮中有人授意,柳沐卉不可能恰巧在那種地方吹奏笛子,還恰巧被皇上點名獻奏。再加之皇後故意讓慕容玥和柳沐卉合奏,整件事滿滿都是陰謀算計。

慕容玥見她臉色稍緩,便将她打橫抱起,朝後院走去。

蘇染香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時,已經窩在慕容玥的懷中了,一旁的海棠見了還掩唇輕笑。

蘇染香又羞又氣,掙紮道:“快放我下來!你做什麽!”

慕容玥卻溫柔地笑看着她,“蘇姑娘有傷在身,不宜亂動,我這帶你去包紮。”

說罷,他又吩咐海棠去找下人打點清水到後院去。

蘇染香心中憋着一股子委屈和火氣,但聽他這般軟語相勸,卻又發作不出來。

走到後院,慕容玥将她放在軟榻上,摸了摸她的頭,“你稍等片刻,我這便去給你取藥。”

蘇染香輕哼一聲,把臉別扭地擰向他處。

慕容玥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走開了。或許她還需要時間來适應。

蘇染香雖是多活一世,但在感情上,她一直都是付出者;除了家人,從未有人對她這般好過,她心中有些惶恐。

前世的血淚讓她心性多疑,甚至當真正的愛情來了,她也不敢去接受,甚至無端覺得無措和害怕……

☆、勸服

海棠不一會兒便将清水打來,慕容玥小心地挽起褲腳,見她膝蓋處擦掉了一塊皮,周圍有些淤青。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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