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雙更)

次日, 許瑾南早早就到了公司,抓緊處理了近幾天的公司事務後, 拿起昨晚發給女同事們的問卷調查, 看着統計出來的結果,陷入沉思。

半晌,下定決心似的, 重新拿起昨日的策劃方案,開始修改。越是修改,越是眉飛色舞。

林于淵則拿着筆記本, 一臉抱歉地站在許瑾南身邊。

林于淵小心翼翼道:“老大, 咱定的幾個金牌制片人都沒檔期,參與不了讨論, 要不要等等?”

許瑾南此時正在紙上寫寫畫畫, 聽完後沒有絲毫猶豫,搖頭:“我等不了。”

昨天晚上,他不停地回憶起“喬苒和韓皓年的視頻”, 就連夢裏都是兩個人手牽手的畫面。

事不宜遲, 許瑾南拿出當年打江山的毅力, 熬了兩個大夜,終于做出了一份關于“如何追喬苒”的細致策劃案。

再加上今天問卷調查的結果,許瑾南認定自己今天必會拿下喬苒。

林于淵說:“有幾個今年新晉制片人, 您考慮嗎?”

許瑾南:“這些人你都幫我約上, 等我回來見。”許瑾南站起來,開始着手穿大衣。

他神采奕奕, 絲毫沒有前幾日的頹廢, 仿佛馬上就可以和喬苒冰釋前嫌一樣。

喬苒沒有屏蔽他的朋友圈, 通過昨晚的消息, 許瑾南推測出喬苒今天的行程——

回老家參加表哥婚禮。

許瑾南左思右想,這正是可以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只要可以單獨相處,他就可以表現出他對她的偏愛,讓喬苒會洗轉椅。

喬苒,盡在他的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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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于淵見自家老大如此亢奮,忽然有些不太适應。

平日裏,許瑾南喜怒不形于色,冷漠自持,哪兒像現在,高興得如同毛頭小子一般。

然而,公司現在正是轉型的時候,老總走了,難免會被有心人針對。許瑾南被喬苒影響得太多,為美人一擲千金,落人口舌,難免會影響公司名譽。

猶豫片刻,基于對公司的負責,林于淵開口道:“喬小姐待的地方離市區很遠,估計連網都沒有,老大,你不如等喬小姐回來再說。”

許瑾南:“拿人拿七寸,等她回來,我就失了先機,到時候韓皓年可以跟我一樣來找她,有什麽意思?現在我陪着她吃苦,喬苒才能看出來我對她的用心。”

林于淵:“......”

你倒是用心良苦,幾年時間辛苦打下的公司都不管了。

林于淵嘆了口氣,他明白,就算許瑾南不去找喬苒,他的心也會跟着喬苒走。

就算把他留下,三心二意地處理問題,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事兒。

許瑾南迅速裝好東西,在衆多眼目中走了出去。因為許瑾南奇怪的調查問卷,無數雙好奇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他,但沒人敢問一句話。

許瑾南目不斜視,步履匆匆,對這些注目絲毫不在意。

剛來到樓下大廳,模特羅芝就高聲叫了起來,聽得許瑾南直皺眉。

“許總!我來見你讨論拍攝的事情,但你們這個前臺把我攔住了,差點耽誤了事兒,”模特羅芝立刻快走幾步,“上次是我不懂事,你別生氣。”

許瑾南迅速朝大樓外面走,羅芝穿着高跟鞋,艱難地跟在他身後:“我覺得上次的拍攝風格不适合——”

許瑾南:“有事兒找攝影,風格有異議找策劃,別來煩我。”

羅芝:?

許瑾南雖然做事張揚,但語氣一直都是淡淡的,從沒有如此暴躁過。

許瑾南不容她再說話,迅速鑽進車內,頭都沒回。

羅芝快走幾步,高跟鞋卻一下崴在地上,她踉跄一下,穩住身體後,許瑾南已經關上了車門。

藍色的布加拉迪一絕風塵,很快消失在羅芝的視野內。

羅芝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懊喪不已,她設計了好多小細節,還沒來得及跟許瑾南展示啊!

羅芝指甲陷進掌心的軟肉裏,她專門穿了跟着喬苒一樣風格的衣服,許瑾南卻沒看她。羅芝不甘心,扭頭看林于淵:“林秘書,許總怎麽這麽着急,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哦,有一個比較着急的項目,需要許總親自過去。”林于淵禮貌地朝羅芝做了個“請”的手勢,“需要讓策劃過來,一起比對一下拍攝風格嗎?”

許瑾南都走了,有什麽好比對的?“拍攝風格不對”本來就是騙人的借口,羅芝只是想和許瑾南多待一會兒。

于是羅芝搖搖頭,微笑地拒絕道:“算了,我看公司裏的人都這麽忙,估計也沒時間,下次我再來。”

下次,羅芝還能有機會見見許瑾南。

羅芝往外走着,輕撇了一下不遠處的白色車輛。車後,一個穿着沖鋒衣的狗仔正蹲在那裏。

許瑾南坐上了飛機,他打開電腦,找到早已下載好的偶像劇,點擊播放。

許瑾南拿出一個記事本,一邊看視頻,一邊将劇情的重點情節記錄了下來。

南方的天氣開始泛起潮,整個天氣霧蒙蒙的,空氣裏都是小分子水滴。

下了飛機後,有人來接許瑾南。司機如同保镖一般身材魁梧,恭敬地将許瑾南的行李放入後備箱。

許瑾南上了車,司機是個少話的,在一片安靜中,他們很快進入小山村。

山路越來越崎岖,縱使許瑾南常年出差,都沒有來過這麽荒涼的地方。

這種地方,窮苦無比,幾乎可以跟他的家鄉媲美了。

一路上到處都是坑,車輛一晃又一晃。坑裏全是雨水,輪胎陷進去後,不停發出擠壓的“吱吱吱”聲。

終于司機停下車:“許總,到了。”

許瑾南下了車,他還是趕上了婚宴,人都還沒散。

更巧的是,夢裏心心念念的人兒正在門口。她穿着淡藍色的伴娘服,正低頭和一個小孩兒說話。小孩子穿着破破爛爛的羽絨服,裏面白色的羽絨都漏了出來。

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孩兒張嘴笑了,然後忽然伸手,在喬苒裙子上印下了個髒兮兮的黑手印。

孩子調皮地嬉笑開了,留下喬苒一個人幹跺腳。

風一吹,烏雲散盡,陽光終于從雲的縫隙中散溢出來。

喬苒拍打了兩下裙子,發現沒辦法收拾幹淨,無奈地放棄了。她擡頭的時候,被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吸引了目光。

其實這輛車并不起眼,但如果一輛黑色轎車長時間地停在那裏,就惹人注意多了。

許瑾南顯然也注意到了喬苒的眼神,沉默半晌,打開了車門。

他如同漫畫中的人物一般,身穿白色休閑裝,出現在了這個烏漆嘛黑的小山村中——換句話說,如果現在給許瑾南拍張照片,他就像被p上去的人物。

喬苒面色震驚,微微張嘴。

剛看到這輛車的時候,她本能地想到了許瑾南,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許瑾南貴人事兒忙,怎麽可能注意她?就算是注意了,怎麽可能低得下身子來這種窮酸山村。

可面前這個,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

不是許瑾南,又是誰!

許瑾南同樣也在審視喬苒,這個被他嬌養的花兒,如今穿着印着泥點子的衣服,正呆呆地看向自己。

許瑾南開任何大會都沒緊張過,可不知道為什麽,被一個歲數小的嬌媚娘這麽盯着,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挪動腳步。

他方才學習到的“撩妹知識”全部清零,只會緊閉嘴巴,遙望着她。

空氣停滞半刻,喬苒終于反應過來。

喬苒懊惱地蹙着眉,快走幾步,趁着沒人注意,一把将許瑾南拽到一邊。許瑾南沒想到喬苒會主動招呼自己,嘴角揚起笑容來。

許瑾南:“我——”

喬苒:“閉嘴。”

許瑾南:?

喬苒向來乖巧,沒想到分手之後不僅對他毫無留戀,脾氣也上漲,居然敢斥他了。

但許瑾南卻絲毫不生氣,甚至欣賞地看着喬苒。他很少看她如此生龍活虎的樣子。

他感受到手臂上的微熱,身體裏的血液都加速奔騰起來了呢。

喬苒将許瑾南拉到隐蔽的角落處,四處張望,确定無人偷聽後,這才仰着腦袋,狠狠瞪着他。

喬苒低聲問:“你公司倒閉了嗎?在這兒幹什麽?”

許瑾南好脾氣地笑:“公司好得很,不用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少自作多情。”喬苒毫不客氣地粉碎了許瑾南的美夢,雙手叉腰,“許總,這是我老家,我爸媽都在這兒,你這是要以什麽身份出現?安的什麽心?”

許瑾南對她的斥責不惱不怒,反倒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模樣:“我安什麽心,你不清楚嗎?”

他語氣戲谑,似笑非笑。

許瑾南想了很多可以“獨處”的機會,但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如此突然。

許瑾南回憶起自己看過的偶像劇來,又将目光放在了喬苒身後的牆壁上。

如果這是在電視劇裏,當男女主吵架的時候,男主應該——

壁咚女主。

許瑾南往前走了一步,縮短二人的距離。他沒做過這樣的事兒,不停地攥着手指,試探地将胳膊擡起來。

喬苒沒注意他的小動作,而是眼神認真,回答許瑾南的問題:“清楚啊,我當然清楚你在想什麽了。你是聲名顯赫的市首富,我是窮鄉僻壤的窮丫頭,你要脅迫我就範還不容易嗎?”

許瑾南聽到她的話,想要撐住牆壁,完成“壁咚”動作的胳膊頓住。他目光下斂,眼神逐漸變得平靜清冷,一點點收起笑容。

許瑾南:“你說什麽......所以你是覺得,我來這裏是為了逼迫你?”

喬苒仰着腦袋,眼神專注,盯着面前的男人——這個權貴滔天,人人畏懼的許瑾南。

她已經沉溺在他的溫柔鄉很久了,如果此時不跳出來,下次死的就是她自己。

對別人的心軟,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喬苒眼圈泛起粉紅色,淚水含在眼眶中,語氣卻十分強硬:“不然呢?”

她用力克制着自己聲調的顫抖,一字一頓地說:“你家大業大,向來被人恭恭敬敬的對待,但我卻在這種時候跟你分開。你覺得新鮮,但也心有不甘,所以你難受了,想方設法地把我弄回去。不是嗎?”

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此時,賓客們稀稀散散地從飯館裏出來,兄弟們打趣吆喝的聲音傳入二人的耳朵裏,他們問小孩子,喬苒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沒禮貌,不招呼客人。

喬苒聽見了,卻一動不動,和許瑾南對弈着。

兩個人較着勁。喬苒以為,以許瑾南的脾氣,一定會掉頭就走,可誰知許瑾南扯扯嘴角,居然低下了昂貴的頭。

許瑾南低聲問她:“我之前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嗎?讓你這麽想我。”

男人聲音喑啞,竟還有些懇求的意味。

喬苒遏制住自己差點失控的情緒,往後退了一步,語速飛快,似乎說的話燙嘴似的:“那你覺得,你哪裏對得住我?我們以前是平等的戀愛關系,但你什麽時候平等地對待過我?哪一次不是我等着你。現在倒好,我走了,你卻不忙了,眼巴巴地貼過來,何必呢?”

對啊,何必呢。

如果說,前幾天許瑾南只是“不習慣”,那麽現在,許瑾南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他是在“後悔”。

并且是極其厚重的後悔。

他後悔沒有好好珍惜喬苒,後悔那麽晚發現她的等待和付出,後悔自己沒有認真地保護她的自尊心。

喬苒卻不管他如何難過,只是丢下一句話,便匆匆往前走。

喬苒:“趁現在沒人發現你,趕緊走——啊!”

許瑾南一把拽住她,力道巨大,直接将她壓進了自己懷裏。

喬苒尖叫一聲,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正怕被人發現。

許瑾南像“最後一次抱她”似的,将她死死地困在自己胸口,喬苒怕極了,不停掙紮,最後甚至一口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住。

許瑾南一聲沒吭,喬苒反而怕了,松開嘴巴。但很快,許瑾南不滿足只跟她擁抱,像“訣別”似的,将她推向牆角,捏住她的下巴,側頭,壓下身狠狠撬開她的貝齒。

喬苒沒見過如此兇悍的許瑾南,壓力之下,只推搡了幾下,就沒出息地吓得不敢動彈。

許瑾南感受到她的畏縮,濃厚的情`欲被他逼停下來,他低頭盯着她,眼神鋒利,但卻閃爍着不可置信的光,說出口話也卑微極了。

他啞聲問她:“你抖什麽?我能吃了你?”

許瑾南自然是不能吃人的,但跟他待久了,這種退縮情緒已經變成了喬苒的本能反應。

此時此刻,許瑾南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從沒想過,他乖巧的心上人原來不是真的乖巧,而是對他充滿畏懼。

難過,悲恸,壓抑,揪心,痛苦,多重情緒彙集在他心口,燒得他的心直發疼。

許瑾南:“原來你......就這麽怕我?”

許瑾南看着喬苒此時的神色,然後握住她的拳頭,一下下地捶在自己身上。

他說:“生氣就打我啊。”

他說:“不高興就罵我啊。”

“如果不喜歡,推開我啊!你可以的!”最後一句,仿佛是許瑾南積壓許久的情緒,如同被松開的氣球,整個人一下子都散了架。

空氣回歸安靜,喬苒默默地收回手臂,這次許瑾南并沒有使力氣,她輕而易舉就甩開了他。

喬苒沒擡頭,揉着自己的手腕,小聲道:“現在你明白了嗎?跟你在一起,我委屈得不行。”

“......”

她的話很輕,卻将最後一針準确無誤地紮在了許瑾南的心髒上。

喬苒很快離開,表哥詢問她去哪裏了,喬苒聰明地搪塞了過去。

宴席上喝醉的人并不少,倒是沒人注意到陰暗角落裏的那個男人。

許瑾南一個人站了好一陣,直到腿都麻木了,他才終于邁開步子。

這裏沒有酒店只有賓館,他早就查到了喬苒訂的地方,所以早就找人預約了空房。

司機帶着許瑾南朝着賓館方向開去,許瑾南打開手機。山村信號弱,但好在稍微加載了一會兒,屏幕上就出現了新內容。

只是新內容不太讨喜。

微博熱搜上,一張照片橫空出世——

許瑾南和羅芝肩并肩站在一起,許瑾南高大帥氣,羅芝我見猶憐,兩個人猶如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網友立刻炸開了鍋。

【前兩天不還是喬苒嗎?怎麽換人了?恕我直言,還是喬苒好看,這個女人一看就是裝的。】

【這個羅芝是個小模特吧,我記得她,之前拍雜志的時候我還買過的。素人怎麽能跟模特比?你瞎了吧。】

【沒人發現嗎?羅芝的穿衣風格和喬苒很相似啊!原來許總喜歡這種樣子。】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一見異思遷,脫粉了。】

【芝芝好美!!祝福!喬苒算什麽東西啊,正臉都不敢露,估計醜得不行吧。】

......

許瑾南翻了幾下就煩了,想起羅芝矯揉造作的樣子,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

剛出現感情沖擊,就又有糟粕事兒找上門來。許瑾南迅速給林于淵打去電話,開門見山道:“羅芝的通告全停了。”

林于淵:“可是......雜志那邊已經拍攝到一半了。如果提前解約,不僅要付違約金,出片時間可能也趕不上。”

“哪兒那麽多廢話,”許瑾南身體靠在座椅背上,按按眉骨,不耐道“模特找趙公子,違約金照付,至于羅芝這個人——封殺,這種攪渾水的禍害,留着幹什麽?”

林于淵懂了:“那預算?”

許瑾南:“撥。”

許瑾南總算到了賓館,只是看着不起眼的門面,一時之間沒有下車。

倒不是因為門面小,而是因為喬苒正在門口和他表哥說着什麽。

等喬苒往樓上走了,許瑾南才下車。

許瑾南辦理了入住,手續很簡單,但前臺是個不太靈活的十幾歲小姑娘,見到許瑾南後臉一下紅了,甚至忘記了如何操作電腦。

由許瑾南幫着,才手忙腳亂地完成。

許瑾南從小吃糠咽菜長大,這種賓館不知道待了多少次,可自從有了錢,就沒住過了。

他将行李放在一邊,檢查了一下門窗,除了紗窗破了個大洞,窗戶漏風,門鎖生鏽之外,其他倒是完好無損。

許瑾南從上飛機就在為愛備戰,後來直接去婚宴飯店找喬苒,一路颠簸,從未休息。

可縱使身體再疲憊,他卻怎麽也坐不住,曾在地獄鍛煉出來的沉穩性子一下子消失殆盡,整個人焦躁不安。

刷手機都不安生。

黃昏時分,馬上就到了晚上,正是入室行竊的好時機。

喬苒這麽久沒回家,肯定會被誤會成外地人,這種小地方是地頭蛇管理,專門敲打外地人的錢包。

更何況,喬苒身材姣好,膚白貌美,就算什麽都不做,站在街上都和能引人注目,現在怕是已經被人盯上了。

如果她被入室搶劫,錢是小事兒,其他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許瑾南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子直接開門往外走。

作者有話說:

喬苒:你才是最大的危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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