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喬苒感覺有一陣冷風襲來, 于是下意識往後看,果然表哥正大喇喇朝她走來, 眉頭皺得可以碾死人了。喬苒收起笑容, 表哥一定心情不順暢,打算拿她開刀。
“你們知道這水是誰家的嗎?”表哥揪住一個小孩子,将他拽到自己身邊來, 小孩子吓得連忙往後躲。
喬苒趕緊制止道:“你吓着他了,說話就說話,別動手行嗎?”
表哥卻不停, 甚至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下将她推搡到了一邊,神色狠厲的仿佛在說:我的事兒你別管, 一會兒再收拾你。
表哥蹲下, 小孩子被迫靠在他肩膀上,本就髒兮兮的襖子一下被表哥蹭上油漆。
“看到了嗎?”表哥指着不遠處的修理廠,“就在那邊, 回去記得給你爸媽說, 說是叔叔資助你們的。”
“那這個姐姐呢?”小孩子轉過頭想看喬苒, 卻被表哥一下按住,強制扭到修理廠的方向,“那不是姐姐, 是阿姨。阿姨是我的妹妹, 就是個跑腿兒的。”
喬苒的怒火蹭蹭上漲,有表哥這樣自私的人存在, 怪不得沒幾個孩子能走出大山。她沒想過承人情, 但不應該教壞小孩子, 颠倒黑白。
喬苒忍着火氣, 将孩子從表哥手裏扯出來,表哥不動手,喬苒一腳踹在他小腿上。
表哥叫喚了一聲,急忙捂住腿肚子,喬苒趁機将孩子們往外一推:“差不多得了,他們該回家了。”
孩子們趕緊拔腿就跑,生怕再被表哥抓住。
“啧——”表哥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兩步,喬苒往後直退。
表哥指着自己,一臉不可置信:“行啊,小丫頭片子,膽子大了,敢跟我動手了!”
冷風吹過,表哥髒兮兮的胡茬都附了白霜。他的眼睛圓溜溜的,眼白發紅,像一只将要狂怒的野獸。
表格的身軀黝黑而巨大,朝喬苒一步步地邁過來。
喬苒明白,她這個表哥是個粗魯的野蠻人,沒有任何道德可言,真的會揮拳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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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苒一步步後退,環顧四周,看看自己能往哪兒跑,轉過頭,忽然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車。
雖然周圍都是泥濘的土地,但轎車卻黑亮亮的,像是打了抛光似的,和周圍髒兮兮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那輛車一直停在那裏,一直沒下來什麽人。不知道為什麽,喬苒忽然覺得,那是許瑾南。
只是——許瑾南為什麽沒下來呢?
他是想看她笑話嗎?
表哥雙手叉腰,怒目圓瞪,見喬苒這個時候還敢東張西望,覺得喬苒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更加生氣,大吼道:“你是不是見不得我賺錢,水我都給了,我說幾句話不行嗎?我看你是想挨揍!”
喬苒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猛地一哆嗦,視線立刻再次回到表哥身上。
喬苒吞吞口水,意識到身邊有許瑾南後,擔憂的情緒漸漸變少,語氣也比剛才堅定多了。
喬苒挺直脊背,一字一頓道:“那是我買的水,跟你沒有關系。”
表哥:“你從我那兒買的,就是我的。”
喬苒雙手一攤:“那你把錢還給我啊。”
表哥冷笑,揮手過去,喬苒立刻縮回胳膊,差一秒就被他打了手心。
表哥:“我憑什麽還給你?這是我賺的錢。”
......
另一邊,許瑾南正在看文件。他做事專注,身邊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打斷他。
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許瑾南忽然擡起頭。發覺喬苒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胡子很長,黑黢黢的,正對喬苒說着什麽,黝黑的臉上滿是輕蔑,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極了挑釁。
許瑾南從沒讓喬苒受過氣。
彪形大漢忽然握緊拳頭,顯然被激怒,眼睛瞪得渾圓,似乎下一秒就要揮手打在喬苒臉上。
許瑾南立刻将文件放下,直接打開車門出去。
......
喬苒嘟囔:“收了錢還想做好人,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喬苒說話很不好聽,表哥愣了下,臉氣得發青,不敢相信這些話是他那軟糯的妹妹說的。
他剛要說話,喬苒再次開口,陰陽怪氣:“表哥,你應該不會想對我動手吧?這麽沒有血性的事兒,你現在還沒改?”
表哥不是沒有娶過老婆,上一任老婆被他家暴了幾年,最後實在忍不了他的暴脾氣,連夜逃走了。
表哥冷笑:“我說不過你,喬苒,別以為去了大城市就可以蹬鼻子上臉,在那邊也不知道做的什麽工作。聽說——你還遇到了自己的資助者?”
喬苒笑容滿滿耷拉下來,表哥見狀,立刻乘勝追擊,扯着嗓子道:“怎麽,真以為我不知道呢?你每個月寫給志願者的信都在我這兒呢!”
喬苒小時候有一個很親密的志願者姐姐,她走出大山後,每個月都會寫信給她。
喬苒語氣震驚:“信為什麽在你那裏?志願者呢?”
表哥得意洋洋,把手往胸口一揣:“早走了呗,這兒這麽破,誰待着啊!”
志願者姐姐走了,信自然會留在家裏。爸爸媽媽不識字,家裏能磕磕巴巴讀出書來的也就表哥一個人了。
所以父母老倆肯定會讓表哥把信讀給他們聽。
喬苒的臉變得煞白,就連許瑾南走近自己都不知道。
許瑾南站在她身後,将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滿耳,但沒立刻出面,只是當作閑人似的溜達。
表哥甚至撩起眼皮,不屑一顧地看了他一眼,但顯然想不到他是喬苒的靠山,又搖頭晃腦地吹起了口哨。
許瑾南密切觀察喬苒的臉色,手裏捏着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摁着玩。雖然他很想沖過去,揮起将表哥暴揍一頓,但這是喬苒的事情,應該她來解決——這是尊重。
許瑾南深吸口氣,艱難地憋着脾氣。這可比做項目難多了。
表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不屑一顧地看着喬苒,嫌棄地搖搖頭。
“人家許瑾南是頭號人物,哪裏有空搭理你......醒醒吧!不拆穿你是給你面子,”表哥說,“你不會遇見他之後,看上他了吧?”
喬苒一聲不吭,表哥卻越來越高興,腆着臉湊到她面前,呲着一口黃牙,賤兮兮地問:“你看上他後,他沒看上你,被甩了?”
喬苒臉直發燙。如果表哥沒說對,她興許還能反駁兩句,但表哥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正确的,仿佛一根根針紮進她的心裏。
那些針仿佛在告訴她,自己曾經多廉價,多不要臉,分明知道許瑾南只是玩玩,還要去倒貼。
但現在,喬苒只能惡狠狠地看着他,。
表哥的嘴角不自覺地往兩邊咧:“被他占完便宜之後,你才被甩的吧。喬苒,你真丢人,在外頭都學了些什麽?”
“......”
喬苒握緊手臂,往後輕輕退了一步,肩膀卻靠在了堅硬的胸膛上。
許瑾南摘下黑色墨鏡,嘴裏咬着根煙,随着她的說話,煙卷上下擺動:“我就是她的資助者,有什麽問題嗎?”
喬苒忍不住低下腦袋,不想被許瑾南看到自己這幅狼狽樣子,窮酸的過去被翻開到曾經暗戀的人面前,誰也受不了。
她想體體面面地離開,就像電影裏那種一樣,這樣她才能瞧得起自己。
可她的原生家庭如此破敗不堪,只要許瑾南稍微動動手指,她的那些腌臜過去将展露無遺。
難過的同時,情緒卻平緩下來。
喬苒知道,表哥再也沒機會傷害她了。
表哥見到許瑾南後,罕見地遲疑了一下。許瑾南穿着幹淨,像個正經人,眼神裏卻帶着狼的狠厲感。
表哥不敢對許瑾南說話,只能沖着喬苒叫喚,聲音很大,像在磨砂紙上蹭來蹭去似的,沙啞極了:“就他?我看他也是冒充的吧!”
最後一個字狠狠地打在地上,像極了試探。
表哥的眼睛盯着許瑾南,但許瑾南卻不動山不露水,平靜地看着他。
一動一靜,精神壓制。
許瑾南不跟表哥搭話,剛才他怕喬苒吃虧才往前走了一步,可他不知道喬苒會不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許瑾南的語氣和怒火一直壓着,觀察着喬苒的神色。喬苒眼神純善,模樣乖巧,不僅不生氣似乎還有些放松。
許瑾南心情好了許多,剛才喬苒神經緊繃,他出現後,喬苒就放松了,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喬苒覺得他有安全感!
許瑾南面色冷靜,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邀請函,遞給喬苒。
許瑾南:“這裏馬上就要通車了,你還在這兒幹什麽,估計現在駐村書記正滿世界找你呢。”
喬苒愣住,她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要通車,她完全不知道!
喬苒:“書記找我?”
“對啊,”許瑾南淡道,“不是你拉着我投資的嗎?”
喬苒完全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自從分手之後,她不停躲着許瑾南,不想跟他惹上一絲關系。
喬苒打開許瑾南遞過來的邀請函,裏面正是山村将要改造的宣傳會。
喬苒驚疑地擡起頭,許瑾南是一個十分狠絕的人,做事從不談感情。她的家鄉完全沒有經濟輸出,這麽沒有投資回報率的項目,許瑾南不會做。
此時此刻,表哥再次開口,聲音卻小了很多:“喬苒,你先跟我回家去!”
表哥說着就要把喬苒拉走,惹不起許瑾南,小丫頭片子還不任他拿捏?許瑾南沒給表哥機會,穩步往前邁了一步,堵在表哥前面。
喬苒看向面前的男人,肩膀寬直,身材高大,像極了草原上護主的雄獅。
“對你們的救世主這麽不尊敬?”他扯扯嘴角,慢條斯理地咬着字兒,“我記住你了,一會兒書記來,我讓他打給備注——扶貧不扶你。”
“你!”表哥狠狠跺腳,指着許瑾南的鼻子就要罵街。
這時,一輛車從不遠處行駛而來,車胎碾過塵土,黃色的土灰飛揚在空氣之中,結成大朵的顆粒。
剎車片震顫出刺耳地叫聲,車門打開,裏面匆匆下來了個男人。
表哥表情瞬間變了,谄媚地迎上去:“書記,您怎麽來了?”
駐村書記可是個大官,喬苒離開的時候,書記滿臉是淚,雙手顫抖地将她送上車,期待地跟她說,一定要好好學習将來回報社會。
如今喬苒回到了家裏,卻沒什麽成就。這麽想着,喬苒不禁臉熱了幾分。
駐村書記握着許瑾南的手,眼淚在眼眶裏顫抖着,看起來激動極了。
駐村書記嗫嚅着嘴巴,最後一頓一頓地說出幾個字:“謝謝,真是太謝謝了!”
很快,不遠處又陸陸續續地開來了幾輛車,随着灰塵的飛揚,喬苒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血液瘋狂地在身體裏奔騰起來——許瑾南,真的投資了這裏。
她的家鄉很快就會通車,孩子們很快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水喝,很快就可以讀書......
表哥的臉色變換着,最後駐村書記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脊背,摁着他的腦袋,讓表哥狠狠給許瑾南鞠了一躬。
表哥想直起腰杆,駐村書記愣是往下使勁兒摁着他,訓斥道:“還不快謝謝人家!愣着幹什麽?你是不是又惹禍了!”
表哥不敢吭聲,老老實實地鞠躬。
就在喬苒愣神的時候,許瑾南長臂一伸,将她攬在自己旁邊,又适時地放開了手。
“跟她道歉吧,你的妹妹——喬苒,這裏的貴人。”許瑾南往自己車裏擡擡下巴,“如果不是她的策劃案,我才不會在這兒投資。”
喬苒的策劃案裏,寫着她對風土人情的了解,上面正和了的關于如何建造一個“傳統文化度假村”的主題策劃。
喬苒沒想到許瑾南真的看了,甚至将實施地點放在了她的家鄉。
許瑾南從口袋裏摸出個藍色小盒子,攤開掌心,往下扣了兩下,從裏面倒出一個口香糖。
許瑾南把糖扔進嘴裏,嚼了嚼,沒看喬苒,反而擡頭看天。
許瑾南:“這兒的風水是不錯,做文化體驗,剛剛好。”
他眯起眼睛,餘光輕輕瞄過喬苒——
小姑娘嘴角勾着,握着駐村書記的手,駐村書記老淚縱橫,眼底裏全是感激。喬苒似乎對他的做法并不排斥,甚至有些開心。
許瑾南放心了,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的車走去。
駐村書記拽着喬苒,硬是把許瑾南請到了山村裏最拿得出手的飯店吃飯。
只是,在這窮鄉僻壤裏,再好的飯店也髒得要命,角落裏攤着臭氣熏天的抹布,永遠擦不幹淨的破桌椅,牆邊還堆着一坨漏了氣兒的麻袋,裏面裝着半袋子塑料瓶。
“上菜喽——”阿姨系着圍裙,小心翼翼地将污跡斑斑的飯盆端在桌子上,裏面的飯騰騰地冒着熱氣。
她擦擦手,朝許瑾南很不好意思地笑,“小地方,招待不周,希望您別嫌棄。”
喬苒拖着飯碗,盯着坐在對面的許瑾南,怕他不适應這裏的環境。駐村書記也滿臉堆笑,額頭處巨大的汗滴落下來,滑進他花白的鬓角裏,生怕許瑾南不高興。
喬苒看了書記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端菜的阿姨,忽然伸出胳膊,加了一筷子菜,放進許瑾南碗裏。
喬苒扒拉了兩下飯,又盛了點熱菜在自己碗裏,頭都不擡地抄說:“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駐村書記顯然被喬苒的大膽吓壞了,曾經的喬苒說話都細聲細氣的,怎麽現在做事如此毛躁?
但駐村書記不敢多說什麽,只能吞吞吐吐地給許瑾南找臺階:“這......許總,您要是吃不慣也沒事,我們這兒的飯不合您胃口——”
話音未落,許瑾南端起碗,用筷子在碗裏攪拌了兩下,三下五除二的全部吃了個精光。
駐村書記車瞠目結舌,喬苒卻再次伸手,面色平淡地又給許瑾南加了一筷子菜。
坐在一邊的表哥看着面前的幾個人,縮着腦袋,不敢吭聲,只能悶頭吃幹飯。
就這樣,幾個人分着将飯一點點吃了下去,不管喬苒給許瑾南多少,只要夾在了他碗裏,許瑾南絕對會吃掉。
這時,喬苒的舅舅掀開了門簾,左手拿着一捆塑料袋,右手拎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小孩子拿着個玩具,正咧着嘴擺弄着。在這麽貧瘠的環境,小孩子有吃有喝已經很不錯了,能有玩具的家庭在這裏還算富裕。
喬苒的舅舅坐在喬苒身邊,喬苒低着腦袋,繼續吃飯。
喬苒回來的這兩天,從沒見過舅舅,表哥說舅舅覺得她是個沒出息的女娃娃,所以沒必要見。
只是許瑾南剛出現,她一出名,舅舅就來了。
喬苒剛考上大學那一陣,舅舅拿了她的學費,跑去找快活,好在中途被人發現,中途攔了下來。
後來,舅舅指着她鼻子罵,說她是賠錢貨,一個女娃娃嫁得好不就得了,上學有什麽用。腌臜話從他髒兮兮的嘴巴裏如數吐出,如同黝黑的泥鳅,惡心極了。
喬苒知道,舅舅一定是來要錢的。
果然舅舅舔舔嘴巴,開門見山:“小喬,聽說你在外面混得不錯?怎麽回來也不跟舅舅說一聲。”
喬苒:“我問表哥了,他說你沒空。”
“怎麽可能,我天天就是帶孩子,沒別的事兒,”舅舅觍着臉,說,“你現在年薪多少啊?找男人了嗎?”舅舅瞟了一眼許瑾南,“你跟這位許總我看關系匪淺啊哈哈哈,我就說嘛,長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好,成功率高。”
這時,在一邊玩耍的小孩子湊過來,忽然伸手将喬苒的飯碗拿起來,重重朝地上一摔!
書記臉變得煞白:“你們這是幹什麽!”
舅舅趕緊抱住孩子:“他還小,不懂事兒。”
小孩子一手拿玩具,一手指着喬苒,大聲訓斥道:“賠錢貨,小賤種!你一個女人,怎麽配上桌吃飯!”
喬苒擦擦嘴,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小孩子。舅舅緊緊抱着孩子,警惕地摸着孩子的發頂:“你瞪什麽瞪?這是什麽眼神,怎麽,剛出去幾年就想耍威風了?”
舅舅看了一眼對面不動聲色的許瑾南,聲音放低:“金主還看着的,小心他不要你,到時候你嫁都嫁不出去!”
小孩子龇着牙,朝喬苒嘿嘿地笑:“吃不了了吧!誰讓你不守規矩。”
喬苒忽然想起曾經的自己,她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別人的感受,乖巧敏感,時刻擔心自己犯錯誤。她在焦慮和內耗中度過,最後還被人看不起。
認識許瑾南的時候,她對許瑾南也軟軟糯糯,就算不開心也會假意微笑,生怕他不喜歡自己。
但是許瑾南再不濟,有句話說得對——
那天,他禁止她再去書房打擾他工作,臨喬苒出門的時候,許瑾南說:“你要愛自己,不要總看着我。”
那時,她并沒懂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只覺得他不想讓她打擾。現在,喬苒明白了。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就算她再退讓,最後這些人都會爬到她頭上來。
所以——何必要內耗自己,讓別人開心呢?
不如做自己想做的。
喬苒一把搶走孩子手裏的奧特曼,“咔吧咔吧”兩下直接将胳膊扭斷,小孩子張大嘴巴,厲聲尖叫起來,喬苒把奧特曼狠狠砸在地上。
本就質量不佳的玩具很快四分五裂,小孩子掙紮出舅舅的懷抱,跪下捧着奧特曼的胳膊,就要沖過去打喬苒。
喬苒輕輕一擡手,直接将他推到一邊,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舅舅氣急敗壞,趕緊蹲下哄孩子,怒氣沖沖地對喬苒說:“你摔他東西幹什麽!小賤種,白養你了!說你兩句還不行了是嗎!”
“憑什麽說我,他算老幾?小屁孩,他摔我的碗,我摔他的東西,兩不相欠扯平了呗,你叨叨什麽?”喬苒盯着舅舅,舅舅沒想到喬苒口齒如此淩厲,驚氣得連話都說不出。
舅舅被氣得夠嗆,喬苒可就高興了,眉毛高高挑起,甚至有些驕傲。
許瑾南勾起嘴角,像是很喜歡喬苒現在的潑婦樣子。
喬苒看都沒看許瑾南一眼,用一副長短不一的筷子敲着桌子,捏着陰陽怪氣的強調,學着二流子的樣子,吊兒郎當地對舅舅開口,“小賤種。”
駐村書記張大嘴巴,沒想到喬苒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趕緊去看許瑾南。
許瑾南雙手插兜,一副閑适的模樣,看喬苒的眼神甚至帶着些寵溺。
駐村書記不知道許瑾南在想什麽,但他估摸着這次投資一定完了,現在腦袋嗡嗡直響,恨不得伸手去捂許瑾南的耳朵。
舅舅氣得臉發紅,舌頭都捋不直了:“你罵誰?”
“罵你,聽不懂嗎?”在孩子的嚎啕大哭中,喬苒朝舅舅豎了個中指。
既然決定玩兒票大的,不如從現在這一刻,放飛自我。
舅舅高高舉起手,青筋暴起,作勢要打喬苒巴掌,下一秒,許瑾南猛踹了下凳子,地面和椅子摩擦出刺耳的叫聲,正好阻止了這場鬧劇。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