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謎面

皇後終于在萬衆矚目中姍姍來遲。

穿戴并不華麗，一席水綠長裙，鬓間是溫潤的和田玉珠，低調至極，卻又氣質萬千。

即使年歲已大，相比起那些盛裝的貴女們卻是毫不遜色，更是平添了一股淡然清貴。

一坐下就輕柔一笑：“倒是本宮遲到了，本宮自罰一杯。”

衆人連呼不敢，全都站起身來共陪一杯酒。

皇後似是有些無奈，有有些嗔怪：“今日本來是邀各位來賞花的，如今看來，倒像是本宮拘束了你們。”

在場的都是貴女，自小千尊萬貴地養大，不谙世事，骨子裏自有一股矜傲，如今見皇後似乎真的不願大家多禮，也就漸漸放開了些。

歌舞自水上而來，管弦絲竹聲起，席間氣氛也漸漸活躍。

離皇後近的一些小姐不知和皇後說了什麽好玩的，惹得皇後不住掩唇輕笑。

別的貴女也不甘落後，紛紛舉杯相邀，雖說皇後太子皆不受寵。

可皇後終究是正宮，太子終究是儲君，且皇後風貌卓然，大家不由都動了心，紛紛趨之若鹜。

本來還不斷被人騷擾的木清婉這裏終于冷清了下來。

她舒了口氣，安安靜靜地品酒聽曲，樂得清閑。

不過這可急壞了鏡朱，就連她也知道這宴會根本就不是單純來賞花的。

她家主子精心打扮了那麽久不就是為了出彩嗎，怎麽現在還不動。不過她之前剛被木清婉警告過，不敢亂動，只得幹着急，伏到木清婉耳邊輕聲道：“小姐……”

“鏡朱，這笛音借水而來，注意聽。”

木清婉打斷了鏡朱的話，示意她不要說話。

裝作不經意般看了看正中的亭子，又将視線轉了回來，還不急，時機還沒到。

木清婉不經意間瞥見隔自己兩個座位的地方。

一抹粉色身影竟還安安穩穩地坐在原處，沒有動彈。喬敏敏？

那個丫頭似乎正不住地在喬敏敏耳邊說着什麽。

喬敏敏賭氣憋着嘴，只顧不住吃着點心，不理不睬。

似乎是注意到了木清婉的視線，猛地扭頭往她處一看，嘟着嘴，氣鼓鼓的，霎是可愛。

木清婉沒想到喬敏敏會突然轉過頭來，愣了下，旋即又恢複了她一貫的端莊。

沖着喬敏敏溫柔一笑，轉過頭去繼續看歌舞。

不愧是将門之女，反應真是靈敏。

木清婉突然覺得對她有些好奇起來，身份夠高，會武藝，口無遮攔，看似單純，突然出現在盛京，她究竟……是來幹嘛的？

正在木清婉思索的時候。

皇後突然發話了，“就這般看歌舞也是無趣，諸位皆是才女，不如咱們借此展示一番也好助助興，如何？”

皇後聲音清亮，還帶着掩不住的笑意，似乎是被逗得很開心。

一女道：“好呀，不知咱們行酒令吧。”

另一女立馬接道：“酒令無趣，辜負了這桃花，不如想個新奇些的。”

“那擊鼓傳花吧。”

“不好不好，還是抓花簽好。”

“……”

大家玩心四起，各種叽叽喳喳地讨論。

木清婉依舊不動聲色，新奇的法子皇後早就想好了，她們說再多也不過是畫蛇添足。

“清婉，你覺得呢？”皇後不知為何，突然點到木清婉。

周圍瞬時安靜，木清婉感受到一堆火辣辣的視線襲來，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大腦飛速轉動，正打算随口答一個時，另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唱歌跳舞有什麽好玩的，依我看，不如大家打一架，贏的那個得個彩頭，豈不是有趣得緊。”

喬敏敏，又是她。

她應當也不是故意的，可能一直沉溺于與丫頭生氣，沒注意到四周突然安靜了。

等她反應過來失言時，已經代替木清婉成了一道道視線的靶子，臉上當即紅一陣白一陣，表情如同打翻了染料一般精彩。

那丫頭微微閉上了眼，看樣子似乎是無奈到了極致。

空氣靜的放佛凝固，好半晌，傳出一陣輕笑，似流星劃破黑夜。

皇後道：“喬小姐果真赤子心腸，這法子倒好，不過打架卻是不該。不如……”

她的目光在衆女身上掃了一遍。

繼續道：“不如由我出謎面，大家解迷底，再以迷底表演節目，魁首者本宮賞她……”

皇後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想彩頭，臉上突然流出笑意：“魁首者，本宮賞她這一片桃花。”

此話一出，衆皆唏噓，桃花不算什麽。

可這是清池的桃花，是宮中的桃花，內宮之物，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況且這後宮按規矩來說都算是皇後的東西，如今分出來送人，這算是……在暗示什麽嗎？

皇後像是沒有意識到一般，吩咐宮女送上謎面：“諸位各自解出即可，一炷香後看答案，可不許偷看別人的哦。”

衆女接過，一瞬間神色各異。

不解的，皺眉的，躍躍欲試的，互相觀察着別人的神色，又不敢開口詢問。

皇後的意思很清楚，自己解自己的，不許交頭接耳，誰還敢亂動。

木清婉輕輕翻開自己跟前的那張紙，空白一片！？

她分明記得，她前世的謎面是有字的啊。

問題是什麽來着？木清婉費力去思索，最終卻還是放棄了。

她前世受木丞相影響，此時的她還不欲卷入紛争，對這一切都沒有細思過，随便作了一首詩應景即可，哪裏還會記得這種小事。

可如今的她已經決定要與太子結盟，扳倒楚天照，拿到這樣的謎面，可不是件好事。

“臣女請問娘娘，是每個人都謎面都不同麽？”

有人站起來道。

皇後卻只是淡笑不語，她身邊的女官冷冰冰地道：“計時開始。”

正中央的大臺子上擺上一張紫檀方桌，一只小香正插在正中央的香爐上。

木清婉隐隐有種預感，肯定是有人是有字的。

太子勢微，皇後也急了，這才會借桃花宴要給太子選一個有力的後盾，或許從一開始，皇後就在觀察所有人，有字的即可答對迷底進入下一輪，無字的則意味着淘汰。

她……究竟是哪步錯了？

木清婉扭頭看看四周，依舊是神色各異。

此時的胸有成竹不一定是胸有成竹，驚慌失措也不一定是驚慌失措。

剛剛那女孩子的問題應該已經點醒某些聰明人了，這場才藝比拼只會是幾個人的舞臺，而她……已經出局了。

木清婉沉眸看向端坐亭子中的皇後，卻發現她也看向了她，木清婉忙勾唇一笑，舉着酒杯對着皇後遙遙一敬，一飲而盡。

出局？不，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