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許蘿蹙眉盯着林景豪的眼睛,後者眸色淡然,不似開玩笑。
這算求婚麽?
上一次的求婚還歷歷在目,浪漫溫情,婚姻對當時的許蘿來說,就是美好的代名詞,她帶着無盡的希翼和想象,義無返顧的闖了進去。
可到頭來,她收獲了什麽?
痛苦、掙紮、抑或荒唐?
她不再是當年的小姑娘,歲月沉澱下來,理解了那些個誓言抑或誓言背後可能面臨的種種。婚姻,無非是給自己套上了項圈的一張紙,除了約束,還會有什麽?
她毅然決然的搖頭,給了林景豪一個铿锵有力的回答:“不!”
這個回答讓林景豪略顯詫異,他眉峰微動,但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為了孩子的成長,她只能跟着我。”林景豪垂眸,眼神淡淡掃過許蘿正跪着的膝蓋,“你如果想當她的媽媽,只能跟我結婚,但結婚有個前提,你的過往我可以不追究,但以後,你生命裏只能有我一個男人。”
多麽霸道而強硬的求婚。
這不叫求婚,而叫逼婚。
許蘿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綿軟,不足以支撐自己的身體。她改跪為坐,身子後倚,陷進了沙發軟軟的靠背中。
她不說話,這一瞬間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理理。
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女兒,象是刻進自己骨血裏的一塊印跡,她不可能輕易的說拱手相讓,即便那個人是孩子的生父。
可目前她這個媽媽,除了一身的債務,除了一片狼藉的名聲,真可謂一無所有。就連自己的爸媽都嫌棄不理,這樣的自己,拿什麽跟林景豪争女兒的撫養權?
可她排斥婚姻,象墳墓一樣綁縛自由的婚姻,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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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象一個世紀那麽漫長。許蘿慢慢坐直了身體,有些事情,只要發生了,就一定要面對,避無可避。
“不需要結婚,曉曉可以給你,但要讓我住在你家附近,我想見她,随時都可以。”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有底氣些,雖然她心裏其實虛得很。
林景豪哼了聲,站起身來,光潔的腰背,筆直而挺拔,身上的肌肉非常緊實,讓你看不到一絲的贅肉。
如果單從身材考慮,這是一個完美的老公人選。
可惜婚姻裏不是只有原始的欲,還摻雜着各種紛雜。
“給你一晚上的考慮時間。要麽結婚,要麽,你再也見不到曉曉。”
丢下這句話,林景豪沒再理會許蘿,徑直去了另外一間卧室,很大力的将門給甩上了。
這是給自己和女兒最後相處的夜晚?
許蘿覺得身體虛弱得很,她蔫頭耷腦的回了卧室,掀開被角,在女兒身旁輕輕的躺下了。
女兒睡得很安穩,小胳膊很随意的攤開着,象可愛的小天使。暈黃的燈光照在女兒嬌嫩的臉蛋上,越發襯得她小巧可愛。
曉曉是許蘿的心肝,如果離開她……
許蘿沒辦法往下想。
因了曉曉的作亂,拍攝還得延遲幾天。
早上起來,許蘿正在洗手間裏刷牙,聽到林景豪踢踏的拖鞋聲,忙從洗手間裏抻出頭來,頂着滿嘴的泡沫,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句:“什麽時候結婚?”
不消說,這是答應了。
“拍攝完了領證。”
許蘿刷牙的手頓了下,沒有婚禮?她想問,轉而放棄了。沒有婚禮更好,省得記者亂寫。
自己的人生,真是挺亂的。
高朋上來送早餐,見到和諧的一家三口,他臉頰抽了了抽,總感覺還是有些不适應。
“一起吃吧。”林景豪把東西丢到茶幾上。
“叔叔好。”曉曉揉揉眼睛,朝高朋露出一抹笑。
“叔叔可喜歡你了。”高朋不大習慣跟小孩相處,盡量讓自己笑得不那麽粗狂,拍拍身旁的位置,“來,坐叔叔身邊。”
許蘿搬了只小凳過來,幾個人圍着茶幾吃飯。
“高朋,你今天去幫她們娘倆搬東西,就搬到馨園那邊的房子裏。”林景豪忽然迸出句。
高朋一愣,油條咬了半口,頓住,問:“我不去拍攝現場?就,搬家?”
馨園是林景豪剛買的房子,裝修好,家俱用品都置備全了,只是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着,人還沒進去住。
“林叔叔,給誰搬家?”曉曉沒聽明白,小腦袋裏滿是問號,誰娘倆?她想搞清楚。
“你和媽媽。”林景豪寵溺的摸摸她的頭,“以後,你、媽媽還有叔叔,咱們一起住。”
“為什麽呀?”曉曉有些為難,她是喜歡眼前這個林叔叔不假,可是,住在一起的,不都得是一家人嗎?
“嗯……”林景豪沉吟了下,“回頭再告訴你。”
他轉向高朋,“就這麽定了。”
許蘿覺得自己沒什麽反抗的能力,索性就愛誰誰吧。
娘倆東西不多,再是沙發靠背之類的,也完全不需要。說是搬家,也就是搬搬衣服和玩具。高朋覺得這差使輕省,一上午的功夫,這家搬得妥妥當當的,他完全有精力再回去幫襯着拍攝。
高朋這麽想着也這麽做了。
他幫許蘿把東西提上樓,搓搓雙手,“那什麽,嫂子,沒什麽事兒,我就去影視基地了。”
許蘿被這一聲嫂子整得一愣,頭前幾天,還“許蘿許蘿”的吆喝着,這冷不丁尊稱自己“嫂子”,她覺得渾身直起雞皮。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許蘿吧。”
“那不行,嫂子就是嫂子。”別看高朋五大三粗的,這方面還挺堅持。
沒辦法,許蘿只能随他。
“那行,你去忙吧,我們娘倆自己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高朋走後,許蘿歸整東西,曉曉便上跳下竄的。
“媽媽,這是我們的家嗎?”曉曉興奮的小臉直放光,眼睛殷切的看着媽媽,“是吧,是吧?”
許蘿如她所願的點點頭,“是,以後這裏是曉曉的家。”
“哦,太好喽,我們有大房子喽!”曉曉興奮的在客廳裏撒歡。
孩子就是孩子,快樂和傷心永遠不加掩飾,許蘿看着歡快如斯的孩子,不知怎麽的,感覺想掉淚。
想了半天,她還是給林景豪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聲音卻不是林景豪,是道客氣的女聲:“您好,請問哪位找林導演。”
許蘿記起來了,這好象是林景豪剛請的一位助理,她沉吟了下:“麻煩讓林景豪接電話吧,就說馨園來電。”
說自己名字,容易讓大家浮想連篇,不如說房子。
正忙着拍攝的林景豪,聽到助理提到“馨園來電”,忙把手一伸,接過手機,眼睛盯着拍攝進程,語速飛快的問:“什麽事兒?說。”
居高臨下不帶溫情的聲音,哽得許蘿一滞,只覺得滿身滿眼的不适,她遲疑了下,問:“我住哪個房間?”
“那是你家。”
撂下這句,林景豪把手機往後一遞,對旁邊人說:“左邊光線打亮些……”
許蘿對着“嘟嘟嘟”的挂斷音,愣了半晌。大導演真是大導演,說話絲毫不含糊。
她心裏有點兒氣。
“這是我家!”她恨恨的低語,“當然是我想住哪兒就住哪兒。”
許蘿直接去了向陽的那間大卧室,裏面的床上用品已經安置好了,是淡淡的黑白格紋,色調尤其的暗沉,這裏能這麽布置,擺明了是林景豪打算住在這間的。
許蘿喜歡這個房間,因為它空間足夠的大。
她随手拉開衣櫃,櫃子裏竟然挂滿了衣服,男式的襯衣西服,吊牌還在,應該是林景豪的。原本許蘿想着,這裏面若是有顏色淺淡的床飾,她打算在這屋安營紮寨的。可林景豪的東西這麽多......
算了,許蘿心裏的那點兒希冀淡了。還是選隔壁的小房間吧。
傍晚的時候,林景豪打來了電話,很簡潔的幾句:“拍攝日程改了,要去國外幾天。”
“哦。”
“換曉曉接電話。”
許蘿翻個白眼,跟自己還真是沒什麽可溝通的。她到客廳,把手機遞給正幫娃娃穿衣服的曉曉:“電話。”
曉曉很驚奇:“找我的?”
“林叔叔。”許蘿擺了個口型。
曉曉“哦”了聲,抓起電話,很開心的跟林景豪聊天。許蘿去了廚房。
廚房裏太新太幹淨,一應廚具,非常的全,可惜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許蘿挨着打開所有的櫃子看了看,醬油調料什麽的倒是都有,要想做飯的話,去超市買點兒食材就可以。
看完,許蘿又轉回客廳,讓她驚奇的是,曉曉還在聊電話,臉上笑容大大的,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許蘿幹脆坐到她旁邊,試圖聽聽他們在聊什麽。
“不騙叔叔啊,”曉曉小手指放在腿上,不停的動來動去,“我們家裏從來沒有奇怪的叔叔來,不信你問媽媽。”
曉曉把電話舉到媽媽耳邊,催促她:“媽媽,你快說,咱們家沒有奇怪叔叔,真的沒有。”
許蘿眉頭一緊,不悅的瞪了眼曉曉,對着話筒喊聲了句:“叔叔忙,沒什麽可聊的就挂了吧。”
說完,她也不管曉曉樂不樂意,啪的一下将手機給挂了。
想知道自己作風糟糕到什麽樣子,也犯不着從女兒嘴裏探聽吧。許蘿對林景豪的行為表示深切的不齒。
曉曉急得直跳腳,聲音裏略帶着點哭腔:“我跟叔叔還沒聊完!”
“媽媽帶你去超市。”許蘿趕緊轉移話題,來的路上,她發現附近有一家大型的商場,跟曉曉走路過去就可以。
曉曉不悅的撅起小嘴巴,慢吞吞的“嗯”了聲。
母女倆過了幾天逍遙的日子,白天,她帶着曉曉去自己的服裝店裏轉轉,晚上就牽着她的小手回家,袅袅煙氣裏,為女兒做各種飯菜。老中醫每天都來,就象林景豪的電話一樣,雷打不動。
每天傍晚七點,手機鈴聲一響,不用猜許蘿都知道一定是林景豪。起先,她還應聲,不過林景豪第一句話便是“讓曉曉接電話”,再後來,許蘿幹脆不接了,只要是林景豪的來電,直接遞給女兒。
父女倆倒是很投緣,每次都聊得很開心。就連螃蟹煮熟了為什麽會變顏色這樣的話題,也可以聊上好久。
抽空,許蘿去替孩子辦理了之前幼兒園的退學手續,至于換哪家幼兒園還沒定好,這孩子現在不光是自己的,她還有個生物學意義的爹,一切決定,得跟他商量着來。
周五傍晚,林景豪終于結束了一切工作,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他開門進家的時候,曉曉正坐在地上玩玩具,客廳的電視機裏正在播放着某檔熱播的綜藝節目。許蘿則系着圍裙,正在廚房裏忙碌。
很溫馨的一幕。
房子剛布置好的時候,他來過一次,只覺得冷硬非常。沒覺出好或者不好。可這一刻,一個女人加上一個孩子,給這冷硬的空間增添了柔和美好的色彩。
他忽然有了家的感覺。
許蘿炒好一道菜,邊往外端邊招呼女兒:“曉曉,洗手吃飯了。”
喊完才發現,客廳裏多了道人影。
兩人都是一愣。
倒是曉曉,看到林景豪的第一眼,便歡呼了一聲,象只猴子一樣就往他身上抓。
林景豪放開手裏的行李箱,輕輕一彎腰,把孩子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裏。
“想沒想我?”他用腦袋蹭孩子的小臉,這個小生命的身體裏流淌着自己的血液,每次想想,他就覺得神奇。
“想啦!”曉曉的聲音特別幹脆。
“那我再加道菜。”許蘿撤回廚房,再做飯的時候,心情就有點兒不一樣。這說起來,是她第一次給他做飯。
細想想,共有一個孩子的兩人,相處的時間還真是有限。除了啪啪啪,似乎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
許蘿炒了三個菜,覺得不多,又把下午剛買的蝦也挑了蝦線,爆炒了下。
端到餐桌上,卻沒見到曉曉和林景豪。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
蔥花雞蛋,爆炒土豆芽,洋蔥炒肉,油焖大蝦,都是家常菜。
許蘿去廚房盛米飯的時候,又拿了兩碟鹹菜:腌黃瓜和蘿蔔條。她自己比較好這口,不知道林景豪是什麽樣子的。
等她收拾好一切,洗完澡的林景豪拉着曉曉的小手過來了。
“洗澡也跟着?”許蘿不悅的瞪眼女兒,沒發現她還有這個毛病,這麽粘人。
曉曉讨好的笑笑,還沒出聲,倒是林景豪先替解釋:“是我讓她跟着的。我洗澡的時候,她沒進去,就在門口陪我聊天。”
“吃飯吧。”許蘿把米飯遞到兩人跟前。
林景豪抓起筷子開動。
曉曉吃飯向來慢,米飯幾乎數着粒吃,許蘿邊吃邊照顧她,把蝦剝好了放她碗裏,又剝了幾只蝦,放在盤子邊上,畢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林景豪吃得飛快,唏哩呼嚕,一碗米飯下了肚,各樣菜色他都吃了,包括許蘿剝好的蝦。
許蘿想起身,他自己擺擺手,去廚房盛米飯。
曉曉這邊吃了個半飽,林景豪已經吃完了。他放下筷子,用紙巾拭了拭嘴唇,看眼曉曉:“我吃飽了,很好吃。”
吃完飯,曉曉和林景豪在客廳裏瘋玩,許蘿則收拾廚房,收拾好廚房,又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出來,無意間掃到了林景豪的行李箱,她想了想,問一旁玩興正濃的男人:“用我幫你整理行李嗎?”
“謝謝!”
林景豪答得特別爽快,不帶一絲猶豫的。
許蘿把行李箱敞開,該洗的衣服送到洗手間,沒開封的拿到房間。箱子底部,有兩個外包裝完好的禮品盒。大點兒的,象是娃娃類的玩具,小點兒的,倒象是首飾。
許蘿拿出來,探究的看眼林景豪,揚聲問:“這兩件放哪裏?”
林景豪正被曉曉推倒地上當馬騎,他跪趴在地上,擡眼看了看禮品盒,恍然大悟:“哦,是你們的禮物,我竟然忘了拿。”
“還有禮物?!”曉曉跑過來搶。
“別急別急,你不會拆。”林景豪忙坐起來,替女兒拆開了包裝,露出裏面一個可愛的洋娃娃,他表情有些喜感,“不知道買什麽好。”
曉曉很滿意,小頭點呀點,“我喜歡。”
林景豪指指地上被女兒遺棄的另一個禮物,對許蘿說道:“估計好東西你見得太多,我只随意給你買了件。”
許蘿蹲過身,把禮盒打開,曉曉的小腦袋湊過來,“哦”了一聲,“好漂亮的耳環。”
其實所有的飾物中,許蘿最不喜歡的便是耳環,不過她沒說,只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許蘿沒有試戴,拿回房間放了起來。
等她把亂蓬蓬的家理順,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玩累的曉曉進入了夢鄉,很乖巧的睡在許蘿屋裏的床上。
許蘿理了理床鋪,想想,關了卧室的門,剛剛林景豪說到客廳吸支煙,估計吸完就回屋休息了。
她按滅了燈,靜靜的躺到床上,聽着耳邊女兒平穩的呼吸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間,房門“吱”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緊接着一抹高大的黑影籠到了床頭。
許蘿的眼睛沒有睜開,她僵着身體,試圖裝睡。
男人的大掌□□來,分別放到她的頸間和腿彎處,下一秒,她的身體騰空,被抱起來了。
她沒辦法再裝睡,擡起頭來低聲喝斥他:“你幹什麽呢!”
“正常的男女,你說幹什麽?”林景豪的黑眸淡淡的,臉頰繃着,慢慢抱着她出了房間。
沿着直直的走廊,他抱着她進了自己的卧室,置她于床上的同時,人也壓了上來。
“你的安排好象錯了。”林景豪的呼吸掃過她的耳邊,她感覺臉頰灼熱一片。
“什麽錯了?”她低低的反問。
“那間卧室的床太小,不夠我們兩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