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是這裏了,公子請下船吧。”形神枯槁的老人佝偻着脊背,頭也不回地對船塢上的白發青年道。

“多謝。”

孔蘊喬站起身來,光是這麽一個簡單動作,就已經讓他呼吸急促,低低地咳嗽出來。

細碎的血沫從他唇邊溢出,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擦去。

前些日子,他幹枯的發燒還結團如枯草,時至今日,竟是已經變得透明了,如同喪失了最後的幾分生命力。

船塢正飄在青黑色的水面上,周圍被延綿不斷的群山環繞,那些山的走勢相當奇怪,宛若朝着中間的水面傾斜,仿佛終有一天會轟然倒塌。

而船塢此時所在的位置,是衆多山巒傾斜的中心。

氣泡不斷冒出水面,表面鍍着一層詭異的光澤,破裂的緩慢速度和拉出的細絲表明它的質地相當粘稠,四周彌漫着玫瑰和芥子氣混合的味道,将他們團團包裹。

那是死的味道。

活人想要通過地府之門,必須用極重的陰氣掩蓋住活體的氣息,孔蘊喬煉化了自己剩下的六情,此時正處于極度虛弱,極度陰寒的狀态,正好能借機闖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愈發虛弱的緣故,這些天來對師父的感應突然變弱了許多,孔蘊喬期待着踏入陰間之後,能重新加強感知。

如果能将師父找到,他一定……要想她吐露這百年來深埋在心底的心意。

天雷落下,準确無誤地劈在了蘇茗茗頭頂。

貫徹心扉的痛處讓她慘叫出聲,她不是沒度過劫,可修行的雷劫怎麽能是天罰能夠相比的,萬千憤怒裹挾着無與倫比的強悍能量,砸在她身上,灌入脊髓,沖擊着每一寸經脈,幾乎要将整個人撕成粉碎。

“茗茗!”貍貓精菽昀緊緊抱住她,竭盡全力給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一些支撐。

雷劫的餘味竄到他身上,頃刻間讓他頭發都炸了起來。

自從蘇茗茗斬斷天梯,她就開始接連不斷地承受着天罰。

最開始蘇茗茗還能應對,她身上有數不盡的法寶,更是修為高強,有驚無險地撐過了最開始的十天。

可等到後面,天劫不斷增強,毫無停歇之勢。

蘇茗茗的抵抗開始變得費力,她不想再消耗師父留給她的衆多法寶,萬一真的無法将師父挽回,這些就是她必須珍惜一輩子的遺物。

菽昀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痛苦讓他面目全然扭曲,他只是一只貍貓精,花了近千年時間,才終于化形,又修了數百年,才有了如今修為。

卻還是比蘇茗茗差上許多。

這種程度的天罰,只是分擔些許餘威,就讓他難以承受了。

饒是如此,菽昀也堅持陪伴在蘇茗茗身邊。

這些日子裏,蘇茗茗專心應對天罰,并不知曉很多事情。

但菽昀都知道。

天地間的靈氣徹底紊亂,鎮妖塔倒塌萬妖出逃,陰間那邊據說也出了問題。

他急得要命,如此滔天大禍,這天劫要劈上多久,才能平息怒火?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菽昀慘叫一聲,再也維持不住人形,變成了貍貓跌在蘇茗茗懷裏,他渾身毛發都被劈得炸開了,活像只貍花刺猬。

蘇茗茗聞到了燒焦的味道。

“菽昀!”

她瞳孔猛然一縮,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從幹涸的眼眶中流下。

蘇茗茗擡手碰了下,意識到是淚。

她微微一怔,本以為自己的所有眼淚都在師父身死之時流幹了。

貍花貓身形抽搐着,它蜷縮成一團忍耐着莫大的痛苦,貓是很能忍受疼痛的生物,甚至在這時,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蘇茗茗掌心,當做安慰。

貓舌頭上的倒刺帶來輕微鈍痛,這種疼和天罰落下來的疼痛相比,輕得就像是一根頭發絲,卻讓蘇茗茗眼淚更加洶湧地落下。

她這麽做之前,有考慮過哪怕一絲菽昀的感受嗎?

沒有,她滿心滿眼裏只有師父。

比起一味沉浸在瘋狂和哀痛中,她是不是……更應該珍重還留在身邊的人?

“菽昀,我做錯了嗎?”她坐在雷暴中心,哽咽着嘶聲問道。

菽昀早已沒了回答的力氣。

他只能伸出舌頭,再一次舔了舔蘇茗茗掌心。

遠遠望着天雷不斷劈下的群青山巅,貝振旦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日子裏他忙的焦頭爛額,總算把瀾清宗的外務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實力最為強悍的正道魁首身死,按理說魔門可不會放棄前來進犯的大好機會,但他們的萬魔之祖也死了,雙方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可魔門不來找事,并不代表就不會有其他人了。

許多門宗也盯着仙門第一的名頭呢,躍躍欲試地想要挑戰瀾清宗的位置,放在往常,就算師父不在,貝振旦也有十足的信心能守住基業。

但現如今,大師兄宋子凡堕魔了,每次貝振旦去看他都會被胸口那裸露的創傷吓得心驚肉跳,二師兄前些日子不知在煉什麽東西,把自己煉得相當虛弱,昨天更是突然失蹤。

三師姐蘇茗茗砍斷天梯,現在還在群青山巅遭受天罰,貝振旦是真的很擔心她,雷都劈了半個月了,就算是再強勁的實力,撐到現在也很難受了吧……

想到師兄師姐們,貝振旦真的想把腦袋往柱子上使勁裝,自從師父的靈牌碎掉,他嘆息的次數已經比之前百年加起來都要多了。

貝振旦真的很想酗酒,時至今日,也只有酒精能麻痹他的神志,讓他短暫地忘記全部憂愁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現在自己是瀾清宗管事的,其它師叔師伯師姑們主要負責幫忙,如果就連自己也開始擺爛,那門宗是真的要亂了。

其實貝振旦心裏還抱着小小的陰暗想法。

萬一自己撒手不管之後,門宗變得一落千丈,從此式微,師父會不會氣得活過來,把他們狠狠收拾一頓?

雖是這麽想的,可貝振旦很清醒,他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美好的願望罷了。

在最困難的關頭,他作為唯一還算清醒的人,更應該把責任都擔起來。

貝振旦又嘆了口氣。

他解開腰間的酒葫蘆,揚起頭咕嘟嘟地将瓶底還剩下的最後幾口酒全都喝掉,擡手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把嘴,将葫蘆扔到水池當中。

從今天開始,他要戒酒!

辛辣酒液順着食道流淌進腹肚,渾身上下都熱辣的暖和起來,貝振旦縱身飛向祠堂,離的老遠就聽到了裏面的誦經聲。

男聲和女聲合二為一,混合成為奇異音色,這些玄妙經文貝振旦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他知道這是老五和老六在為師父祈福。

誦經一直持續到今天,片刻都不曾停息。

貝振旦很擔心師弟和師妹的嗓子,本來就一個眼盲,一個耳聾,萬一嗓子再念壞了,豈不是太難過了?

貝振旦只能吩咐內門其它弟子,一定要及時補充祠堂木桶裏的水。

修仙之人能長時間不吃不喝,可他倆一直在誦經,不喝水嘴巴會很幹,很不舒服的。

他坐在祠堂外,安靜地聽着經文,細碎的雪花落在肩頭,涼涼的。

貝振旦聽不懂內容,但一顆心真的因此慢慢平靜了下來。

唔,也許師父現在已經轉世變成個小寶寶了吧?又或者還沒走過奈何橋?

貝振旦漫無目的地想着,唔,師父好像也跟他說過人死之後就塵歸塵土歸土了,什麽投胎轉世都是小孩子才會相信的美夢,管它呢。

聽了半個時辰的誦經,貝振旦冷靜下來了,又或者說,醉忘生的酒勁上頭,麻痹了他的神經。

貝振旦站起身來,撣掉肩頭的落雪,朝後山走去。

他放空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雲寧洞下。

小師妹閉關還沒出來。

她突破之後肯定會興高采烈地找師父炫耀吧,要是得知師父已經不在的消息,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陛下,奴才方才說的,您聽明白了嗎?”總管太監張公公低眉垂首地立在唐英航身側。

少年此時身披黃袍,頭戴冕旒,他年僅十三,可這身衣服穿着,卻顯示出非凡氣度,,稀裏嘩啦的珠子晃在眼前,讓唐英航很煩。

“明白了明白了。”唐英航不耐煩地擺擺手。

這兩天他聽了太多當皇帝的禮儀,耳朵都要長繭了,到現在唐英航也不明白,幹嘛非得搞這些虛頭巴腦,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耽誤時間。

也許正是這些繁瑣規矩和禮儀,才給了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當皇帝的感覺吧?

“無妨,本王會扶持陛下。”衡王坐在唐英航右手邊,唐英航表現得越不耐煩,他眸中的笑意就越甚。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多年來的計劃因為唐英航的到來,實現得輕而易舉,所有人都沒想到他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到先皇曾經最寵愛的皇孫。

先皇還在世時,就立了他最聰明伶俐的皇孫歐陽英航為儲,然而很快小皇孫母妃就重病去世,他本人更是失去蹤跡。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是遭人殘害了。

就連衡王也沒想到,歐陽英航還活着,并且在數年後重回京城,要當皇帝。

“傳丞相進來吧。”衡王道。

“嗻。”

片刻之後,身着紫色官袍的青年走進書房,畢恭畢敬地朝龍椅上的唐英航行禮:“臣,叩見陛下。”

“免禮。”唐英航敷衍地揮了揮手,看架勢完全忘記了張公公方才所說的什麽禮儀。

青年聞言擡起頭來,他面容端正,氣度沉穩,左邊眼眶夾着水晶磨制的單照,正是一個多月之前,和宴嶼眠從響馬寨子外分別,進京趕考的藺海程。

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發生的種種,藺海程只覺自己是在做夢。

回到村子後,他收拾好行李,買了位書童,便出發前往京城,一路上藺海程懷揣着對溪眠的想念和一定要功成名就回來娶她的決心,風餐露宿,路上也不忘挑燈苦讀,終于順利抵達京城。

這場春闱他的成績極佳,以會元身份參加了接下來的殿試。

然而還沒等結果出來,就發生大事了。

先皇病危,衡王兵變逼宮,在翌日清早扶了數年之前被定為皇儲的皇孫歐陽英航為新帝,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朝堂上下一片嘩然,面對衆多反對聲音,衡王快刀斬亂麻,用了一周時間,罷官的罷官,貶谪的貶谪,把所有不配合的官員都攆了出去。

官位出現空缺,自然就要填上,衡王看他順眼,知道他成績不錯,就直接封了丞相,先頂着再說,也算是給所有不老實的人表明态度。

藺海程還在床上睡着覺呢,莫名其妙地就被喊起來,莫名其妙地就接了聖旨,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新丞相。

然後他滿臉懵逼地換好官服,被帶過來面見聖上。

這都已經不是天上掉餡餅了。

純屬老天爺掰開他的嘴往裏面倒飯,還試圖把他給撐死。

藺海程精神恍惚地坐在車上,一路想了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藺家終于在他這一代東山再起了,自己如今都成了丞相,從此之後能在京城站穩腳跟,藺海程還記得分別之時,他對溪眠說出的那些話。

“藺相,本王封你為丞相,是看重你的能力和品行,如今陛下年幼,許多事情需要由本王代為操持,今後朝堂上的種種,就由你我二人費心操持。”

衡王端着茶杯,笑眯眯地望着藺海程,他神情和善,但藺海程本能地從他身上察覺到危險氣息,宛若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

藺海程趕忙行禮:“微臣知道,臣初入朝堂,還有許多不了解之事,還請王爺多多費心指點。”

衡王滿意點頭,和藺海程聊起政事。

說起擅長的領域,藺海程總算沒那麽緊張了,他小心謹慎試探着衡王态度,意識到對方政見同自己有許多相合之處,也逐漸大膽起來。

唐英航對他們說的這些完全沒興趣。

他也摸不清衡王和藺海成究竟要聊多久,幹脆就閉上雙眼,開始修煉。

皇宮坐落在龍脈的龍眼上,靈氣無比充裕,雖然還比不上瀾清宗衆多聚靈陣法的功效,這也足以支撐唐英航運功。

靈力在經脈當中流淌,而他身處皇宮之中,幼年時期的那些回憶竟是被喚起,如潮水般模模糊糊的湧來,在唐英航腦海當中閃現。

母妃病得蹊跷。

她自幼身體就不太好,卻也沒到會突然病入膏肓的程度。

從輕微腹痛到嘔出鮮血,只用了不到三天時間。

宮裏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太醫神情憂愁地進進出出了無數次,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母妃不斷虛弱下去。

到最後母妃禁止任何人進來裏屋。

她只讓唐英航陪在床邊,從從不離身的香囊裏,拿出一節拇指長度的木料。

母妃說她年輕時喜好游山玩水,結識到一位至交好友,後來她入宮很難出去,就再也沒能和這位好友相見。

只不過在她進宮之前,好友留下了信物,如果有要緊之事,随時可以用信物找她。

唐英航跪在床邊,在炭盆裏燒掉了這節木頭。

奇特的異香随着燃燒充斥屋內,那是比龍涎香還要好聞的味道,他看到母妃臉上的痛苦神色慢慢消退,連說話都變得更有力氣。

她說她好像沒那麽疼了。

唐英航緊緊握着她的手,看到母親終于不再那麽痛苦,勉強止住了眼淚。

那道身影就是在這時突然出現的。

皇宮守衛森嚴,殿外更是聚集了衆多滿心擔憂的宮女太監,沒人知道她究竟是如何進來的,反正她就光明正大地繞過屏風,走到了唐英航面前。

“菁菁,這是你兒子?都長這麽大了啊。”

她語調放松,神情自然,在奇異的香氣中,唐英航甚至忘記了他母妃身患重病,緊繃的身影慢慢松弛下來。

她有一雙異色眼瞳。

讓人只要見過,就絕對不會忘記。

“是啊,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母妃笑着回答她,“倒是你,一直都沒變,還是我們剛開始認識時的模樣。”

她走到母妃身邊,坐在床前,将手搭上她脈搏,片刻之後搖了搖頭:“抱歉,太遲了,我救不了你。”

也是在這時,唐英航才終于從那張清隽秀麗的面容上,窺見了幾分傷感和遺憾。

“我也沒想着能活。”母妃咳嗽兩聲,這幾天裏她最懼怕咳嗽,因為每一次帶起的震動都會讓全身抽搐着疼痛。然而這次,她似完全感知不到痛苦了。

“幫我照顧好英航吧,帶他走,再也不要回來。”

“陛下。”

“陛下?”

蒼老又帶着些尖細的嗓音凝成一條繩子,将唐英航從回憶的海洋中拉扯出來,唐英航沒着急,他耐心地将靈力運行完一個周天,才睜開雙眼。

唐英航:“怎麽了?”

衡王:“陛下如果乏了,便就寝吧,這些政務由本王和藺相商議便可。”

這是擺明了要把他架空的意思。

不過正合唐英航的心意,他可不是真的想過來當皇帝的。

唐英航站起身,臨走之前特地問道:“皇叔,懸賞令有消息嗎?”

衡王:“已經往各州發下去了,陛下再耐心等等。”

聽到懸賞令一詞,藺海程面色微變。

他當然知道新皇登基以後,做的首件要事便是張貼出了一份懸賞令,懸賞令中的妙齡女子叫做宴嶼眠,是新皇恩師,有着一雙陰陽眼,左眸是藍色。

藺海程見過她。

準确來說,是和她同吃同住了半個多月。

她自稱溪眠,被他從春末凜冽的溪水中撈出來,給他磨了正戴着的這幅單照,還深入咾病鬼的巢穴,把湘娘的婆婆救了出來。

更是在響馬的山寨中稱王稱霸,把那群亡命之徒打的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藺海程一直都很好奇溪眠的真實身份。

她太吸引人了,渾身都是秘密,讓藺海程忍不住想要靠近,探尋更多關于她的事情。

溪眠會不會真的就是懸賞令上要找的人?

藺海程深吸口氣,他發現溪眠時,她渾身是血,大抵是遇見了什麽意外。

既然懸賞令上的是新皇恩師,溪眠又完全符合條件,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先告知陛下一聲。

藺海程正要開口,擡起頭卻發現面前的龍椅上已經沒人了。

藺海程:?

他怔忪之際,衡王嘆息一聲:“這跑得比誰都快啊。”

唐英航獨自來到殿外,深深地吸了口氣。

夜色濃重,晚風攜帶着某種花的暗香,正常情況下他身邊至少要有三四個人陪同,但唐英航很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的模樣,宮中氛圍總讓他覺得壓抑,就像高牆圍繞起的牢籠。

他摘了冕旒抱在手中,朝寝宮走去,寂靜之中,不由得想念起門中的師兄師姐們。

也不知道大家怎麽樣了。

最讓唐英航擔心的,還是師父。

師父剜了心頭肉,孤身闖入魔門腹地帶回師祖的刀,卻也因此堕魔。

宋子凡回來瀾清宗之後,唐英航在他身邊陪伴了三天。

就是這三天裏,唐英航真切感受到了師父的巨變,曾經清俊出塵的天下第一劍,幾乎成了個眼裏只有複活師祖這一件事的瘋子。

唐英航很害怕。

除了師父,其他師叔師伯的情況也很恐怖,唯一正常的好像只有四師叔,一直幫着處理門宗內外的各種事情。

看到曾經美好如夢鄉的瀾清宗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唐英航難受得都要難以呼吸。

他決心去做點什麽。

于是他孤身來到上京城,找到衡王,在他的幫助下,進入皇宮——這個自己曾向母妃許諾,一輩子都不會再過來的地方。

只是母妃應該也不會想到,他這次回來,直接就成了皇帝。

唐英航拿出靈牌放在耳邊,聽着師兄師姐們給他留下的傳訊。

宗內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唐英航嘆息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用,但起碼要試過才能知道。

他收起靈牌,懷揣着沉重的心情,來到寝宮門口。

門口有四個宮女守着,見唐英航獨自過來,面露驚訝之色:“陛下,您怎麽自己回來了?”

“嫌吵。”唐英航回答得言簡意赅去,正要朝殿內走去,突然停住腳步。

他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靈力波動,就在自己的卧房裏。

“有人在裏面?”唐英航問。

宮女搖頭:“回陛下,大家都在外面候着呢。”

那會是誰?

刺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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