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蓮生已經做好了被否定的準備。
也許,也許那真的只是個夢,他內心想要親近宴嶼眠的願望織就了這場虛幻假象。
“是啊。”宴嶼眠幹脆利落地回答讓蓮生微怔,“我們确實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其實最開始發現你變成一只鬼,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還蠻驚訝的。”
蓮生語氣變得急切,原來只有他一直都被蒙在鼓裏:“那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覺得沒什麽必要。”
宴嶼眠雙手斂起披散的長發,拿起壓在枕頭下的玉簪一挽,就算作梳妝了。
“過去的許多事情,也許并不算好,既然有了從頭開始的機會,又為什麽不去珍惜呢?我想方設法地死遁成為溪眠,而你也陰差陽錯地成了蓮生,不也挺好的。”
蓮生愣了愣。
他敏銳從這句話中,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也許過去的他和宴嶼眠關系并不好。
所以她才不想讓自己知道。
但在夢裏,他們倆好像是攜手共進的關系。
可能後面又出現了什麽意想不到的情況?
蓮生渴望知曉從前究竟都發生過什麽,卻又害怕會知道不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還是順其自然吧。
他總會選擇相信宴嶼眠,也許是因為對方是他意識清醒後, 第一個見到的人?
還是因為其它一些別的?
蓮生沒能認真思考太久。
随着太監拖着長腔的喊聲,一道身影快步沖進了屋內。
“師祖!”唐英航當着衆多宮女太監的面,才沒撲上去抱宴嶼眠。
宴嶼眠的突然出現,讓他興奮得一整夜都沒睡着覺,之後還默默躲在被窩裏哭了許久,等到天快亮了,才施展法術讓通紅的眼眶和鼻尖恢複正常。
早朝上唐英航全程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什麽時候能結束好去看師祖,大臣們在說什麽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這倒是如了恒王心意,他這個攝政王當的,太貨真價實了。
宴嶼眠伸出手,推着唐英航腦袋讓他站在離自己還有兩步遠的位置,私下裏抱就抱吧,也不知什麽大問題,但如今她分明聽到後面還有其他人的腳步。
果然,兩道身影稍後進入卧房。
看到身着紫色官服,頭戴烏紗帽的青年,宴嶼眠眉梢挑了下。
四目相對的瞬間,藺海程也整個愣住了。
他、他是眼花了嗎?他看到了什麽?!
溪眠姑娘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皇宮裏!陛下滿臉開心地還抱着她的胳膊!
蓮生橫着飄過來,擋在宴嶼眠和藺海程之間,雖然他擋不住藺海程的視線,但能讓宴嶼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眠、眠眠姑娘?”藺海程喃喃喊道。
昨夜他還在想要告知新帝自己認識一個叫做溪眠的姑娘,她兩個月以前偶然出現在村子的小溪裏,被他救了上來。
結果一夜過去,溪眠姑娘就出現在了皇宮裏,還跟新帝如此親密?!
藺海程眼前發暈,果、果然溪眠就是新帝在懸賞令上的那位恩師啊,分別之時,他還大言不慚地說,等到功成名就會十裏紅妝去娶她呢!
“哦?藺相和我師祖認識?”唐英航扭頭看去。
藺海程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倒是宴嶼眠笑着道:“嗯,之前我還在他家裏小住過一段時間。藺公子,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過去,你都成丞相了啊,恭喜。”
藺海程渾身一個激靈,趕忙作揖行禮:“帝師謬贊了,走運而已。”
他不敢再叫她眠眠姑娘,所有的所有,都因為身份之間的鴻溝只能壓在心底。
“看起來只有本王一個外人啊。”衡王悠哉道,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從宴嶼眠身上離開。
唐英航剛進京找來之時,他就從自己的這位皇侄口中聽到過許多情況,知曉眼前這位看似十八.九歲的姑娘,其實是整個修仙界都有名的正道掌教,實力強橫到擡手便足以毀掉一座城。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的人,必須好生供着。
“有事嗎?”宴嶼眠問得幹脆利落。
唐英航對衡王和藺海程認真道:“皇叔,藺相,你們也看到,朕已經找到了師祖,懸賞令可以都撤掉了,朕前來京城的目的也已經達成,師祖就要回去門宗,朕——”
“打住。”
宴嶼眠沒有讓他說完後半句話。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當着衡王和藺海程的面,揪住了小皇帝的耳朵。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既然都成了皇帝,就好好的做,你還真想着找到我之後就當甩手掌櫃啊?把關系着黎明百姓的事當做兒戲,你懂不懂什麽叫做責任啊!”
面對宴嶼眠劈頭蓋臉地訓斥,唐英航耳朵被拎着,龇牙咧嘴地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宴嶼眠手上的力道終于松了,唐英航可是正兒八經煉體數年,這點小疼痛對他而言,半點損傷都不會有。
她看着面前有點委屈的小孩,嘆息一聲,道:“也許我最開始就不該讓宋子凡當你師父,搞得你也和他一樣,做事情不管不顧瘋瘋癫癫的。”
唐英航小聲道:“我自己難受,看到師父和師叔們那個樣子,更難受了,就像盡力幫幫忙嘛。”
“剩下的事情我繼續解決就好,你老老實實在這皇宮裏待着吧,既然已經違背了當初對你母親許下的承諾,幹脆就多當一段時間,也算作修行了。”
宴嶼眠給唐英航整理着龍袍領口地褶皺,淡淡道:“什麽都不懂沒關系,我相信衡王爺和藺相會好好教你的。”
衡王唇角一抽。
他怎麽也沒想到,情況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在衡王最初的設想當中,唐英航前來京城只有一個目的,無論情況如何,他都會滿心滿眼地撲在尋找師祖這件事上,無心關注朝堂。
如果有幸能找到,唐英航肯定會跟着師祖回歸門派。
修仙之人超凡脫塵,人世間的功名利祿于他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等到唐英航退位,政局也肯定已經穩定,到時候他就可以直接接過攤子,心想事成。
結果誰知道宴嶼眠竟然會讓唐英航留下來?
這算是哪門子修行!
“英航年紀還小,是不是更應該回去門宗,留在您的身邊?”衡王試探着道。
“都長這麽高,不小了,再說回門宗幹嘛,看我怎麽收拾他那個瘋得連命都不要的師父嗎?”
宴嶼眠對衡王微微一笑,“再說,把英航交給您來照顧,我也算放心,畢竟目前和這孩子有血緣關系的人已經不多了,王爺您算是一個。”
“入世也算是修行的一種,等到英航什麽時候有所成長,我再接他回去。”宴嶼眠對衡王颔首道,“這些年,就拜托王爺了。”
衡王:“…………”
衡王幾乎要把一口牙咬碎,誰知道宴嶼眠口中的幾年到底是幾年,他們修仙之人壽命其長,說不定等到她覺得歷練得差不多,自己都要半截身子入土了!
但面對宴嶼眠,他也只能露出個假笑,答應道:“本王會好好輔佐陛下的。”
“這些年你一直都在門宗裏,很少下山,如今就借這個機會去學習人情世故吧。”宴嶼眠摸摸唐英航的頭,“要記住從現在起,你所代表的已經不是自己了,要多做實事,為窮苦百姓負責。”
唐英航眼中含淚地點頭:“師祖記得一定要經常傳訊給我。”
“放心吧。”
宴嶼眠站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我這就回去門宗,等處理完你師父師叔們的爛攤子,再過來看你做的如何。”
“好。”
黑貓探出頭來:“啊?這就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在皇宮裏玩一遭呢。”
“回頭再來,以後有的是機會。”宴嶼眠話說得猖狂,完全就是把戒備森陽的皇宮當做了自己的家,但在場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誰叫她是皇帝的師祖呢?
“走吧,蓮生。”宴嶼眠招呼着,走出卧房。
唐英航知曉宴嶼眠能看到精魄,早就習以為常,藺海程也知道她身邊有一位旁人都看不見的存在,正是那位在響馬寨子裏,用蓋頭把一衆響馬吓得屁滾尿流。
只有衡王環視全屋,半個陌生的人影都沒見到。
難道這是那只黑貓的名字?
宴嶼眠的影子在身側輪廓清晰,灑脫徑直鑽了進去,消失在衆人眼前。
除了唐英航,其餘人全都倒抽一口涼氣,驚奇不已。
宴嶼眠雙手背在身後,春風吹動她衣角和發梢,光在她周身留下一輪剪影,似乎下一秒就會施展法術,騰雲而去。
衆人屏息凝神,如今在他們面前的,可是貨真價實的仙人。
片刻之後,宴嶼眠轉過身來。
對淚眼婆娑,頗為不舍的唐英航道:“我能先吃頓早飯再走嗎?”
禦膳房裏的禦廚們絞盡腦汁,用盡全部功力,做出了一大桌精致美味的早點。
宴嶼眠拿着筷子吃得愉悅,唐英航殷勤地把盤子挪到她面前,推薦道:“我覺得這個超好吃,比食堂裏的味道還要棒,師祖嘗嘗。”
黑貓蹲在桌上大快朵頤,正常情況下它不會去吃人類的東西,精彩的故事才是它最需要的食物,奈何這些東西實在太香了。
在宴嶼眠身邊,還有個空座位。
此時一雙筷子正憑空飄着,偶爾會在餐點上碰一碰,然後送到應該是嘴巴所在的位置。
衡王和藺海程一同落座,但兩人誰也不敢去吃。
誰知道萬一吃到了那個被鬼碰過的東西,會不會染上什麽陰氣?
宴嶼眠好酒好菜地享用着,遇見喜歡的菜色,就讓唐英航記得去問禦廚做法,日後得引進到瀾清宗的食堂裏才行。
藺海程還好些,畢竟他确實同蓮生共度過一段時間,雖然他連對方的形态究竟如何都不知道。
衡王才是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他曾經命人用巫術除掉某位皇兄,據暗線所說,當時現場的死狀極其凄慘,他真正知曉巫蠱之力,因此更為忌憚鬼神。
終于,宴嶼眠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衡王也終于松了口氣。
“我能不走了嗎?”黑貓舔着爪子問道,“這裏一定也有會講故事的人吧?”
“那你可以留下。”宴嶼眠道。
灑脫認真思索,還是跳到了宴嶼眠身邊:“算了,還是跟着你一起吧。”
它從唐英航面前越過,唐英航執箸的手碰倒甩着的尾巴,面色驟變。
之前他只是察覺到這是黑貓是魔物,可剛才一碰,竟然察覺到了其中隐藏的天魔氣息!
那可是天魔啊!世界上最恐怖的魔物!
唐英航立刻看向宴嶼眠,只見師祖神色如常,還順手摸了摸黑貓腦袋。
據唐英航所知,曾經的萬魔之祖就是天魔化身,魔教百門花費數十年,囚禁上萬對夫妻不斷生子,最終挑選出了他們最理想的容器,待其成年之後,将天魔引入他體內。
唐英航的大腦飛速運轉。
師祖之前和萬魔之祖同歸于盡,其實是師祖借機死遁,但萬魔之祖應該真的死了,他體內的天魔之氣四散,又偶然被這只魔物吞掉?
師祖把它留在身邊,肯定也打着看管這一縷天魔氣的主意。
唐英航放下心來,在他心目中,宴嶼眠就是靠譜的代名詞。
雖然師祖才剛死遁過。
“行,我準備走了。”宴嶼眠站起身來,對唐英航道,“給我準備車馬吧。”
唐英航一愣:“師祖要坐車過去?可路途遙遠,中間還有水道,得小半個月呢。”
他擔心時間久了,三師叔那邊情況會更糟糕,她可是正遭受着天罰啊。
“我把靈力都散了,重新凝聚需要時間。”宴嶼眠解釋道,“先去備車吧,我在路上聚靈,兩三天應該就可以。”
唐英航放下心來,用力點頭:“嗯!”
車馬很快備好,豪華舒适,跟宴嶼眠在集市上買的簡直天壤之別,灑脫一蹦上去就立刻選了最舒服的角落,享受地趴着了。
宴嶼眠摸了摸唐英航的頭,坐上馬車,蓮生也飄進車廂。
兩匹汗血寶馬拉着車,在唐英航的目送下漸漸遠去。
唐英航深吸口氣,收起心中傷感,他應該高興才對!師祖不光沒死,還生龍活虎的,如今更是回去門宗,前去解決師父和師叔們的問題了。
多好的事情啊。
那他也要不辜負師祖的期望,認真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才行。
唐英航看向總管太監,堅定道:“張公公,帶朕去禦書房批奏折,皇叔有事要忙嗎?不忙的話能不能幫朕一起看看?”
如今唐英航被宴嶼眠一通訓斥,充滿了幹勁。
計劃趕不上變化,衡王打了這麽久的如意算盤,好不容易要到豐收之時,結果珠子卻噼裏啪啦掉了滿地。
除了苦笑着答應下來,他還能怎麽辦呢?
宴嶼眠坐在車上,立刻開始了聚靈。
她可是從煉體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地修到了大乘期巅峰九重,該有的突破和感悟都做到了完美程度,重新修回來,只需要吸納足夠的靈氣。
宴嶼眠用不着真讓自己的修為重回巅峰時期,足以支撐她施展飛行法術或移形身法即可,她估算過路程和時間,大概也就一天半吧,飛回去再用一天。
聽唐英航說過門宗內的情況,她最擔心的還是蘇茗茗。
宋子凡堕魔歸堕魔,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孔蘊喬本身就是神醫,精通丹藥,出了問題也能吊命,但茗茗可是承受着天罰。
她斬斷天梯,責罰必定極其嚴重,每一道都會被上一道更為恐怖。
蓮生在外面駕車,時常轉身進來查看宴嶼眠情況。
他能感受到,天地之間的靈氣正不斷朝着宴嶼眠奔湧,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旋渦,樹木、草葉、流水、山石……許多星星點點的微茫從表面冒出,被宴嶼眠吸入體內。
蓮生甚至都有種自己也要散成一團,被鯨吞掉的錯覺。
出現情況的還有灑脫,蓮生眼睜睜看着一團黑紅色的霧氣在它胸口蹿動,掙紮着想要逃脫,灑脫見勢不妙,趕緊藏進了宴嶼眠的影子裏。
蓮生運行起宴嶼眠教他的功法,勉強能強撐着抵抗,胸口的蓮紋愈發灼熱,帶來明顯的刺痛,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臉皮都要剝落。
夢中的模糊畫面在腦海中浮現,他戴了面具,對好奇的宴嶼眠說他長得醜。
一條條血絲猙獰地冒出,蓮生要緊牙關苦苦支撐,周圍好像全都被吸空了,讓他壓根就無法運功。
不、不能這樣下去。
蓮生焦急地尋找着解決辦法,突然,他身上的壓力猛然一松。
一股精純的靈力打在他身上,輕盈而溫和地滋潤全身,瞬間壓制住了蓮紋的灼燙和疼痛。
他訝然地回頭看去,宴嶼眠結印的雙手不知何時換了個姿勢,食指輕點他所在的前方,在浩瀚如海的靈力旋渦中分出細細一縷,幫他壓制抵抗。
饒是在這種時候,她也還惦記着他。
蓮生怔怔地望着雙目緊閉的宴嶼眠,心中再一次浮現出堪稱陌生的奇異感覺。
暖暖的,癢癢的,就像有狗尾巴草在輕掃,宴嶼眠經常會在路上摘下一些,編成小兔子或者其它可愛的形狀,細碎毛毛蹭過掌心,無比真實。
蓮生強迫自己将頭轉向前方,認真趕車,他知道自己不必擔心,宴嶼眠是他足以托付全部信任的人。
長達十五個時辰的入定之後,宴嶼眠終于睜開了雙眼,一抹潋滟淺光從她眸中劃過。
時刻注意着她情況的蓮生幾乎立刻就發現了她結束聚靈,正要問宴嶼眠情況如何,就感覺身子猛然向下一沉。
他差點穿過車轍,趕緊專注心神,将自己凝得更實。
馬車騰空而起,在半空飛行,兩匹馬四蹄離地,驚慌失措,但法術的施加讓它們迅速平靜下來,黑色布條被憑空變出,遮在了它們的眼睛上。
這樣能最大程度減輕馬匹的恐慌。
宴嶼眠長長地呼出口氣,蓮生明顯地感覺到,她周身氣質變了。
她仍舊帶着最慣常的慵懶,卻又顯出某種隐秘的鋒芒,如果不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蓮生太熟悉和他相伴的“溪眠”,他也不會如此敏銳地感受到區別。
“修為恢複了嗎?”蓮生主動問道。
“差不多到金丹期,足夠飛回去了。”宴嶼眠拍拍身邊的座椅,蓮生小心謹慎地飄過去,在她側旁落座。
“我得去處理徒弟們的事情,可能還挺危險,你現在魂魄不算太穩,必要時候無需跟着我冒險。”宴嶼眠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偶,那是她為蓮生親手縫制的,曾經做了好幾天蓮生的身體,一直到雲夜樓裏蓮生吞吃兩只賭鬼,才完成使命。
布偶穿着粉色花藝,其中蘊含着蓮生的一抹氣息。
“我會把這個随身帶着,如果有什麽問題也好聯絡。門宗裏的大家都知道通曉陰陽,能看到精魄,到時候你直接寫字或者用物件示意他們想做的事情就好,只要不違反規矩,大家都會幫忙的。”
蓮生點頭,心中莫名藏着幾分不安。
蓮生認真揣摩,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他要去到瀾清宗內,還是因為可能要跟宴嶼眠暫時分開。
“我會先去處理蘇茗茗那邊的情況,盡量把天罰停下。”
最簡單也是最直截了當的方法當然是把天梯修複,讓天地之間的靈氣回歸原本的平衡。
但哪裏是這麽簡單的?
天梯斷掉之後,其餘門派的大能們必定在想方設法地修補,直到現在也沒多少起色,就說明了問題的棘手程度。
如果自己實力處在巅峰,說不定還能做出點貢獻,但她現在只恢複到了金丹期。
既然沒法從源頭解決,便只能暫時從保護蘇茗茗這個方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