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先發現她身影的,是偶然經過上空的白鷺。

少女雙手拿着菜刀,身着樸實無華的衣衫,在這山中無人的階梯上,一步步地朝着前方邁進。

她腳步平穩卻流露着某種急切,随着不斷登高,陣法會将更多壓力施加在她的身上,可她的步調仍舊保持不變,仿佛完全感覺不到外力的存在。

一只黑貓跟在她的身後,蹦跶着跳上臺階,黑貓搖着只剩下半截的尾巴,最開始還游刃有餘,到後來陣法的壓制增強,步伐變得沉重,必須要鉚足力氣,才能跟上她的速度。

到後來黑貓實在爬不動了,只能跳上少女肩膀,半死不活地趴着。

白鷺也覺得好奇,逡巡數圈後才最終離開。

已經很久都沒人從這條路走上瀾清宗了。

最開始這條由師祖劈開的小路,是為了做入門弟子的初步考核,非常老套的規矩,一定時間內誰能爬到更高位置,誰的名次就更高。

但宴嶼眠成為掌教之後,就把這個老土的考核項目取消了。

她選擇直接把人丢進各種秘境裏面,相較于用安穩辦法來檢測硬性修為,她更傾向于考驗弟子們的實踐能力。

爬樓梯誰不會啊,無非就是多爬少爬的問題,實戰當中除了修為,更需要的是智商和應變。

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會從這條路走上去了,能飛幹嘛要爬呢?而且還有陣法壓着。多累啊。

宴嶼眠選擇這裏,也不光是因為恰好降落在附近,她剛剛凝聚成新的金丹,還不算穩固,正好借助陣法的壓力,把彙集的那些靈氣壓得更為凝實。

随着不斷靠近雲飛峰,威壓迅速增強,宴嶼眠非但不覺得腳步沉重,還愈發渾身舒暢。她的修為正在一點一滴地回來。

最先發現宴嶼眠身影的,是今天值日的門童。

所有門童都由外門弟子擔任,他們從事着宗內最為基礎的工作,修身養性,而在雲飛峰守大門是所有值班差事當中最為清閑的之一,自從雲飛峰不再作為外門弟子的考核項目,這裏就鮮有人來往。

門童二十多歲,坐在竹條編織的椅子上,唉聲嘆氣。

距掌教宴嶼眠出事已有兩月之餘,這兩個多月裏,外人根本就不知曉瀾清宗的大家究竟是怎麽過來的,沒人相信他們無所不能、半只腳踏進仙門的掌教竟然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殒沒了。

門宗上下沉浸在悲恸當中,對絕大多數弟子而言,宴嶼眠是他們入門起就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掌教,她性情溫和,經常在宗內閑逛,甭管外門還是內門弟子都見過她,就連他這個修為低位,只能守大門的外門弟子都有幸得到指點。

一個親眼見過并且有所交集的人突然離去,要更讓人悲傷難過。

狄子安已經偷偷哭過好幾場了。

宗內有相當一部分弟子不相信他們的掌教會突然隕落,但狄子安持以悲觀态度,畢竟掌教可是侵入魔門腹地,親臨萬魔窟,直接把臭名昭著的萬魔之主斬落,魔教這些日子以來安靜如雞,已經證實了萬魔之祖身亡,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還是在敵人的老巢裏,掌教真的能夠有驚無險地全身而退嗎?

如今的瀾清宗由掌教的四弟子貝振旦負責,到現在也沒人提重新選出掌教之事,想必是幾位親傳弟子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吧。

狄子安沉重地嘆了口氣,想到宴嶼眠,又忍不住擡手擦了擦濕潤的眼眶。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小路上逐漸朝着雲飛峰頂靠近的身影。

有人?!

狄子安立刻挺直了腰板,止住眼淚,神情嚴肅起來,這條路已經許久無人來過,那道身影又是敵是友?

走得近了,他看清來者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肩膀上還趴着只半死不活的黑貓。

……看着似乎還有幾分面熟?

沒等狄子安想起究竟在哪兒見過,少女就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了最後一階,只有金丹期大乘才能安然通過的陣法,于她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手中拎着兩把明晃晃的菜刀,頃刻間就讓狄子安戒備起來。

敵人?

“來者何人?”狄子安沉聲問道,他覺得對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究竟何時見過。

“不錯,看來大家都還蠻盡職盡責的嘛。”對方自顧自地點了下頭,并未回答他的詢問。

狄子安皺起眉頭,他的手握在了腰間佩劍上,擋在少女的面前。

能夠順利登上雲飛峰就代表她的修為已經突破金丹,是狄子安不可正面迎戰的程度,但狄子安并不畏懼,他還有護宗大陣在呢,如今他在陣內,除非對方突破大陣,否則難以傷害到他。

“你究竟是何人?”狄子安再度問道,如果對方還不回答,并且執意要向前靠近,他就要通知門宗內的其他人了。

“我是過來找人的。”少女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露出個還算滿意的神情,“我聽說這雲飛峰的登頂階梯上有足以壓制住金丹期巅峰的陣法,可我這一路上來怎麽感覺什麽都沒有,是不是陣法出了什麽差錯?”

“啊?”狄子安愣了愣,順着她的話,下意識地懷疑起來。

是啊,這可是足以壓制住金丹期巅峰的陣法,她粗布麻衣的打扮看起來就像山野村姑,還拿着兩把殺豬用的菜刀,又怎麽能如此輕松地一路登頂呢?

狄子安:“也許是年久失修,壓制力不如以前強悍了吧。”

“可能是吧?這陣法應該也起到護宗的作用,小友還是您趕快檢查一下為好,萬一真的失效,以後難免會有歹人從這條路潛入門宗。”少女說得情真意切。

她的眼睛似乎有種別樣的魔力,被那雙黑眸凝視着,總是讓麗嘉人心中生不出反駁念頭。

難道陣法真的出了問題?這可是大事,要向上禀報才行。

狄子安眉頭皺着,嘗試性地邁步出去。

沒事。

好像真沒事。

按理說他現在應該感覺到讓人呼吸都被剝奪的恐怖壓力才對。

狄子安又邁出了第二步。

他踩在倒數第二級臺階上的瞬間,巍峨的重壓如山一般兜頭砸下,差點讓他重重地跪倒在地。

雙膝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全身關節都被壓得緊實,狄子安甚至矮了好幾公分,他趕緊捏住腰間專為守門弟子頒發的通行令,才能勉強在陣法中獲得片刻喘.息餘地。

被騙了!

只是頭顱已經被壓得沒辦法擡起來了,狄子安眼角餘光只看得少女衣角從他身邊飄過,她輕快地走出臺階,來到了大門前。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傳入狄子安耳中,似乎是她肩膀上的那只貓在說話,差點讓狄子安憋屈得吐出一口老血。

被、被陰了!

狄子安緊咬牙關,奮力地擡起頭來,更加用力地握緊通行令傳訊給其他弟子,就看到少女擡起了手。

她手中的菜刀在清晨的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意。

然後一刀劈在了護宗大陣上。

嗡——!

霎時間金光大作,無數玄奧的符篆從透明的陣法上浮出,氣流沖擊所帶出的轟鳴聲幾乎要讓狄子安失聰。

可再多的古樸皺紋都沒法擋住那把平平無奇的菜刀,它就像在切一塊鹵好了的嫩豆腐,水一般流暢,所有的強悍威能在那把菜刀面前,都失去了本該起到的作用。

咔嚓。

伴随着一絲輕響,狄子安眼睜睜地看見,數千年以來一直守護着瀾清宗的陣法上,竟然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紋!

不好,敵襲!!!

不等狄子安吶喊出來,少女的聲音就已經響徹了整個門宗。

“宋子凡,孔蘊喬,蘇茗茗……你們全都給我滾出來!”

聽到少女直呼幾位掌教親傳弟子的姓名,狄子安眼前猛然一暈。

這、這是來砸場子的啊!

他瑟瑟發抖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滿含着愠怒的嗓音傳遍了瀾清宗的每一個角落。

冰絨舫中,被團團魔氣包裹着的身影驟然擡起頭來,眼中的血色幾乎在這一刻噴湧而出。

只需要一個瞬間,宋子凡的身影便已經沖出冰絨舫,連帶着上方的滔天魔氣朝着聲音的源頭傾瀉而出。

那個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的那個聲音。

無數次響在他耳邊、夢裏、心魔中的聲音。

被禁锢在由肋骨制作成的牢籠裏的心頭肉再度暴動起來,它曾經承載過宴嶼眠殘存的靈力,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強悍吸引,幾乎要沖破宋子凡好不容易愈合些許的胸腔,淋漓的鮮血迸進而出,染紅了宋子凡胸前的衣襟。

金光閃耀,護宗大陣發出艱難抵抗的聲響,當今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夠憑一己之力将其擊破的修士。

如果非要算的話,也就只有瀾清宗掌教宴嶼眠,和萬魔之祖封钰。

可明明這兩個人都已經在萬千魔教教衆的眼皮子底下當場殒命。

但宋子凡此時已經顧不得想那麽多了。

他滿腦子只剩下含着愠怒的訓斥嗓音,無比清晰地叫了他的名字。

師尊很少連名帶姓地喊他,自從成為她的徒弟,自己一直都被叫做子凡,也只有在宋子凡的夢境當中,她才會帶着怒意呼喊,伴随着鎖鏈被扯動的聲響。

一瞬間宋子凡甚至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明明只是數息的功夫,宋子凡卻覺得如此漫長,終于,他來到了雲飛峰,望見了站在山頂大門處的那道倩影。

縱然面容已全然不同,連那雙最具标識性的異色眼眸都變得全黑,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心頭肉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瘋狂地沖出宋子凡胸膛,将他從內而外地撞出了個鮮血淋漓的大洞,在團團黑霧的裹挾下,如同一顆炮彈,直直地射向宴嶼眠!

宋子凡在宴嶼眠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詫異神色。

她擡起了刀,菜刀的刀刃對準宋子凡,最終卻還是放了下來。

任憑那一團血呼刺啦的心頭肉砸進懷裏。

附着在其上的魔氣近乎貪婪地試圖侵入宴嶼眠體內,卻在她身上察覺到了屬于同類的更加危險的氣息。

灑脫喵地大叫一聲,渾身炸毛地從宴嶼眠肩膀滾落,撲進附近的草叢裏,頭也不敢探的躲了起來。

不是說她家是天下第一仙門嗎?怎麽會有如此強悍的魔物存在?!

難道說現在仙門都開始流行把它們魔物馴化當做打手了嗎!

其實讓魔氣察覺到危險的存在,并非灑脫。

那是至高之上近乎血脈壓制的氣息,超脫于世間所有邪惡,是混沌初開時那一抹污穢之物,無論吞噬掉再多、進化成再強,也永遠無法和其匹敵。

遙遙望着半空中的宋子凡,宴嶼眠皺了下眉頭,饒是早就從唐英航口中聽說了情況,親眼看到,她還是不禁心痛。

那可是她曾經清冷脫塵,被譽為天下第一劍,未來将會從她手中接過瀾清宗掌教之位的大徒弟啊。

怎麽短短兩個多月沒見,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宋子凡如果願意投奔魔教,當個魔主應該輕輕松松。

瀾清宗能願意讓他繼續呆着,真是夠善良的。

宋子凡生生停在了離宴嶼眠還有五百米遠的地方。

他不敢靠近,如今的自己徹底堕魔,宋子凡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去面對宴嶼眠。

她果然沒死。

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那麽現在呢?

他應該去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地靠近過去嗎?

不,他做不到了。

他再也不想僞裝了。

……等等,是不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貝振旦還以為自己是太忙,累得出現了幻聽。

他在原地呆愣數秒,看到天邊朝飛雲峰方向滾滾而去的濃黑魔氣,猛地扔掉了手中玉牌。

貝振旦朝雲飛峰狂奔而去,遙遙望見那道身影的瞬間,眼淚如決堤般奔湧而出。

“師——父——”

貝振旦哽咽呼喊着,直沖向宴嶼眠。

和宋子凡的遠望不同,他以最迫切,最親近的姿态,來到宴嶼眠面前。

無論師父變成什麽樣子,他都能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不錯啊,小狗蛋,沒想到最後最靠譜的竟然是你。”

話音随風傳入耳中,那道身影卻驟然消失不見。

“稍微等會兒,我先去看看茗茗那邊情況如何。”

她這是怎麽了?

好像聽到了師父的聲音。

師父的聲音?

是幻聽吧?

她聽說人在瀕死之際會有走馬燈,要不然她怎麽能看見小時候的事情呢?

在瓦舍中被肆意打罵,寒冬臘月裏搓洗衣服,兩只手滿是凍瘡,腫得像胡蘿蔔。

被叫做她母親的女人帶到房間裏,任臉上帶着貪婪笑容掮客揉捏手臂和雙腿,要不是老鸨說要把她的初.夜賣個好價錢,早就要去接客了。

聽着女人瘋狂抓撓臉上的紅斑發出凄厲慘叫,明明在盡心盡力地照顧,卻聽不到一句好話,眼睜睜看着曾經如花似玉的臉變得恐怖至極。

她只想逃離那裏。

嘗試了無數次,被抓到過無數次,也被打了無數次。

幸好在最後一次,她遇見了師父。

被帶走之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早就染了病,只能滿含恐懼地解釋,自己從沒做過那些事情。

師父說這個病通過□□接觸就能夠傳染,不是非得做那種事,她的手上全都是傷口,又碰到過含有病原體的膿水,沒被傳染上才奇怪。

師傅給她治了病,每天都要泡很長時間的洗髓藥,很痛很痛,但她早就忘記了當時具體是什麽感受,只記得滿心滿眼裏都是幸福和快樂。

她恨男人。

長大之後,她開始肆無忌憚地玩弄感情,普天之下所有帶把的生物都被她看作樂子,數不清多少次私定終身,又在最情濃意時斷然分手,看到那些男妖男修男人們露出詫異又傷痛的神情,甚至尋死覓活,總能讓她生出淩虐般的爽快。

她會興致勃勃地向師父分享快樂,縱然她能從師父的表情裏看出不贊同。

但師父從來沒因此訓斥過她。

師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也最喜歡的人。

可是……

蘇茗茗費力地睜開雙眼,她懷中抱着一只毛發都已經被燒焦、皮開肉綻的貍花貓。

它再也不見之前油光水滑、機敏靈巧的模樣,完全就像只死了很久并且腐爛的貓屍了。

蘇茗茗不記得菽昀究竟替她擋了多少道天罰。

菽昀的修為并不高,能夠修煉成人形,對他來說就已經是走了大運。

那凄厲的慘叫,每一次都能把她從昏迷當中驚醒。

直到最後再也叫不出聲音來。

蘇茗茗其實後悔了。

她後悔自己一時沖動害了菽昀,在斬斷天梯之前,她确實沒想過除師父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包括菽昀。

這個世界上真正愛她的人很少。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馬上就要失去第二個了。

眼裏早就流不出淚來,接連降下的天罰似乎要把身體裏的水分全部蒸幹。

狂風大作,暴雨落在身上,讓早就焦裂的皮膚劇痛,她聽到沉悶的雷響連綿不絕,下一道天罰正在醞釀,可無論是她還是菽昀,都再也沒了抵擋的力氣。

蘇茗茗閉上雙眼,等待着疼痛和黑暗永遠降臨。

她聽到天雷劈下的聲音,地動山搖,仿佛要把整個世界一分為二,讓結痂的耳膜在震動中再度流淌出鮮血。

可預想當中的疼痛并未到來。

她被溫暖的雙臂抱在了懷中。

這是……

濃郁的燒焦氣味裏,蘇茗茗沒辦法聞到除了血和火之外的任何氣息,但她卻從呼吸中感覺到了幾絲熟悉。

身體輕盈地騰空起來,自己被抱着離開了天罰之地的中心。

早就折斷的雙臂使不上力氣,因為姿勢改變,原本被摟在懷裏的貍花貓滑落出去。

……不!

蘇茗茗掙紮着想要睜開雙眼,竭盡全力去抓,清純的靈力在這一刻沒入她的額頭,迅速療愈着千瘡百孔的身軀。

“別亂動,那只貓沒事的。”

宴嶼眠低聲呵道,在她身旁灑脫變成了老虎大小,叼着貍花貓的後頸,把它放在自己毛茸茸的後背上。

烤得好香啊,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不過如果真把它吃掉了,宴嶼眠也會把自己給吃掉吧?

它還是安安心心地等着吃故事好了。

蘇茗茗怔了怔,她又一次聽到了師父的聲音,甭管到底是夢境還是幻覺,都讓她奇跡般的安靜了下來。

如果這就是死亡,好像也還不錯。

感受到懷中三徒弟的氣息變得悠長平穩,總算是昏過去了,宴嶼眠擡頭望向天空,長長地呼出口氣。

天罰是吧,看起來和雷劫差不多的強度。

宴嶼眠早就度過了九重雷劫,雷劫對巅峰時期的她而言,有點棘手,但還到不了危及性命的地步,她的身體早就在日複一日的淬煉中無限制逼近仙人。

可惜如今的自己修為還未能恢複到頂峰。

不過就算是全盛時期,宴嶼眠也不敢代替蘇茗茗去扛,萬一真把她劈的飛升了怎麽辦?自己連哭都沒地方哭啊。

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珠正放在蘇茗茗方才躺着的地方。

就是它吸收了劈下的天罰,經受雷鳴淬煉後,碧瑤珠更加透澈,內裏雷光湧動,又被凝結成精純的液滴。

宴嶼眠方才火速趕去自己住處,從暗室裏翻出來了碧瑤珠。

同時被她帶在身上的還有一大堆保命法寶,甭管有用還是沒用,如今全往蘇茗茗身上招呼,得先把命吊住才行。

其實相較于蘇茗茗,情況更為危險的是那只貓。

宴嶼眠還記得蘇茗茗和她提過,這是一只被閹過的貍貓精,蘇茗茗還想着去靈器閣裏給他做一根那玩意兒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宴嶼眠扯了蘇茗茗的一抹氣息打入碧瑤珠內部,這樣天界就會誤以為碧瑤珠正是蘇茗茗,而蘇茗茗本體的氣息已經相當微弱,在她的掩護下,應該不至于被察覺。

可是誰也沒能想到,宴嶼眠的出現,讓天罰找到了另外的目标。

縱然實力大不如之前,可她身上的氣息實在太過強悍。

第二道雷竟是忽視了被當做蘇茗茗替身的碧瑤珠,直沖沖地朝着宴嶼眠而來!

有沒有搞錯啊!

宴嶼眠啧了一聲,她擡手按在腰間,手腕一翻,把菜刀扔了出去。

菜刀在半空中分崩離析,碎成了無數的細長條,長條首尾拼接相互融合,轉瞬就變成了一根長達十幾米的金屬針,上粗下細,重重地插入地面,形成一根避雷針。

距離宴嶼眠還有半百距離之時,天雷被避雷針吸引,以違背自身意願的角度和軌跡,轟然落在了避雷針上!

避雷針表面轉瞬變得銀亮,萬鈞雷霆被牽引着導入地面,巨大的能量被山石土木削減,旁邊的灑脫本來都躲好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瞪大雙眼。

“這、這是什麽法術?”

“這叫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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