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日本, 京都。
結束了在東京時尚風的拍攝, 下一站便是要在京都取景拍攝的傳統和風。
充滿和式風情的住宅, 四月天,院中的櫻花樹也開得正好。
這棟住宅位于近郊,入夜後更是格外寧靜。
“那可真的是太遺憾了,本來想着這次來日本還能見見社先生你。”
卧室的榻榻米上,勞拉握着手機與社幸一通着電話。
原本想着難得來次日本, 能夠見見她的這位前經紀人, 這位過去她最信賴的密友。
只是很不巧, 近期敦賀蓮在海外拍戲, 社幸一這個經紀人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因為時差問題, 也并沒有聊太久與社幸一聊太久,便匆匆結束了通話。
挂掉電話後,勞拉也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來。推開卧室的這種和式推拉門,只見外面的客廳裏,父子二人相當專注地腦袋擠在電視機前,一人手持着一把游戲柄。
日本的電玩産業在世界上屬于絕對的領先水平,父子倆在東京時更是從秋葉原淘了一堆最新款的游戲, 逮着時間便趕快一一嘗試。
雙手抱臂, 斜倚着門框站在二人身後的勞拉無奈地嘆了口氣。
總覺得這兩個人不适合做父子呢,當玩伴倒是更好,大的帶着小的玩。
“你明天還有拍攝任務嗎?”手指在游戲柄上的操作沒有停下來,也并沒有轉頭。
聽到恩佐突然這麽問,勞拉稍稍怔了一下後,不冷不熱地回道:“對于自己投資的工作組的安排完全不了解嗎,還真是負責任啊,投資人先生。”
“你知道的,我對工作組的安排是怎樣并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是你。”這麽說着,恩佐還吹了聲口哨,然後看着電視屏幕上顯示着的自己所操控的游戲人物獲勝的場面,得意地揉了揉迪諾那趴下去了的金毛,“啊呀,小笨蛋,又是我贏了呢。”
Advertisement
勞拉沒什麽表情,對于恩佐不時地說出的這種虛虛實實的暧昧話,早已直接當放屁了。
瞅準父子二人的這局游戲結束,勞拉走上前去直接拔電源。
面對着突然黑掉了的屏幕,正在興頭上的迪諾止不住嗷嗚了一聲。
雖然勞拉平時很寵迪諾,但在諸如習慣養成的原則性問題上還是絕對嚴格的,比如就寝時間。
盡管有些意猶未盡,但迪諾還是謹遵母親的要求,很自覺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
待到客廳裏只剩下二人時,恩佐随手從案幾上拿起茶壺和茶杯,姿态悠然地為自己沏上一杯茶。待看到勞拉也坐了下來,與自己隔着案幾相對時,便也給勞拉沏了一杯,并推到了勞拉的面前。
“日式清茶,的确是夠清淡的,我還是更喜歡錫蘭紅茶,加很多糖的那種。”背子置于唇邊,恩佐一邊品着茶一邊說道。
一臉淡然地輕啜了一口杯中的茶後,勞拉顯然沒什麽興致大晚上地和眼前的這男人品茗鑒賞,直奔主題,“明天上午我的拍攝工作就結束了,結束後馬上就會回意大利……你千方百計讓我來日本究竟是為了什麽,再不說的話可就真的沒必要說了。”
“明天上午工作就結束了嗎……”恩佐喃喃着,随即答非所問,“那樣的話,明天下午我們去逛神社吧,京都有不少很有歷史的神社呢……迪諾應該會很期待吧,一家人一起出游,這些天你一直在忙工作,完全沒有時間陪他。”
原本想要直接拒絕,但聽到恩佐的後半句,勞拉禁不住暗嘆這個男人的确太會抓她的軟肋了。
即使只是刻意去營造的,她也還是希望能夠讓迪諾童年的回憶裏多一份美好。這樣,等到未來他成年後,回憶起年幼時光,也不會有太多無法彌補的遺憾。
“然後……明天晚上,和我去出席我的一個朋友的婚禮吧。”恩佐繼續輕描淡寫地說着,只是目光卻是在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勞拉的神色。
不知為什麽,如今這麽說出來,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困難。
“朋友?什麽朋友?”勞拉倒是沒有直接拒絕。
恩佐擡起頭,随意地環視着這棟和式住宅,“就是這棟宅子的主人。”
雖然沢田家光那家夥的大多數資産都在意大利,但在日本也是有幾套房産的,比如這兩天他們住着的這棟和宅。
手指摩挲着光潔的杯壁,勞拉靜靜地看着杯中沒有一絲波瀾的水面,“黑手黨中人嗎?”
沒想到勞拉會深入問,而且還往這方面問,恩佐稍稍皺了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一個肯定的答複。
“好,我去。”說完後,放下茶杯,勞拉便準備起身離開,“沒別的事的話,我要去休息了。”
“答應得這麽爽快?”恩佐對此倒是有點興趣。
“別多想,跟你沒關系。”轉過身,斜睨着對方,“只是為了迪諾罷了,既然對方也是黑手黨中人,能夠請得動你說明你們關系也是匪淺……與那人鞏固友好的關系,對迪諾未來的路總沒有壞處。”
“很高興你能這麽想。”恩佐聳了聳肩,“不過你還真的是事事都把那小子放在第一位來考慮。”
“有什麽不對嗎,他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親人嗎……”
……
翌日。
午後,和煦的陽光溫暖着一樹的櫻花,更顯得爛漫。
京都一間頗有歷史的神社,人不算少,其中不少前來神社祈福的日本人還穿着傳統的和服。
而像加百羅涅一家三口這樣典型的西方人,一看就是外來游客。
迪諾是第一次來日本,更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充滿了和式文化的地方,對神社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無論是參道、丢香油錢還是搖鈴铛,都是最興致勃勃的一個,就連參拜的手勢也是模仿着身旁的日本人,學得有模有樣的。
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和父母一起出來玩,僅僅是這一點,就讓他幸福得無以言表了,想要永遠留住這一刻。
而這個下午,勞拉和恩佐也都難得地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刺,少有地平和相處,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對已經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彼此間存在着無需多言的默契。
路過一個庭院時,看到一個穿着神社工作服的年輕日本少女正在清掃着一地的落櫻,恩佐突然停下了腳步。
勞拉和迪諾也齊齊回頭打量,然後不明所以地看向恩佐。
“你是陰陽師嗎?”恩佐饒有興致地沖着那個少女問道。
他對日本傳統文化确實不算太了解。
一聲紅白巫女裙,假期中來這裏打工的日本少女頗為耐心地為這位外國客人解釋道:“不,我不是陰陽師,我是巫女。陰陽師和巫女是不同的,陰陽師并不供職于神社。”
“這樣啊……”恩佐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繼續向前走。
“突然對日本文化感起興趣了?”勞拉偏過頭來問道。
“那倒不是。”恩佐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在腦海裏搜尋着什麽回憶,“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哦?什麽人?”
“嗯,怎麽說呢,應該算是我一個朋友的……未婚妻吧,曾經的未婚妻。”恩佐嗤笑出聲,看上去是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過往,“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一個來自日本的少女陰陽師迷住了我的那個朋友。結果……那個女人是個負心人。”
“負心人?她後來抛棄了你的那個朋友嗎?”
“算是吧,明明都已經答應我那位朋友的求婚了,卻突然跑得無影無蹤,并且一直都沒有再回來過……騙身又騙心的。”
“那你的那個朋友現在呢?結婚了嗎?”
“沒有,他目前仍然是單身。”
“是因為還愛着那個騙了他的女人嗎?即使已經過去了十年?”
“嘛,誰知道呢。”
原本随意地閑聊着,跑在前頭的迪諾歡喜雀躍的聲音突然傳來,“媽咪,這裏有抽簽!”
……
日本的神社這種地方自然是少不了抽運簽這種東西。
雖然恩佐從來不信這個,但難得來這裏玩一次,也就還是抽了。
——“大吉”
看着手中的這枚上上簽,恩佐一臉無所謂地挑挑眉。
一轉頭,回眸間,看到一旁的櫻花樹下,勞拉蹲下身子,用随身帶着的手帕給迪諾擦着剛剛又自己把自己絆倒時臉上沾到的灰塵。
握着那枚“大吉”簽的手指不覺間收緊。
大吉嗎……
呵,也許吧……
……
玩了一下午,難得的安寧悠閑。
傍晚,回到那幢和宅,準備換身衣服出席晚上的婚禮。
只是剛靠近宅院時,走在最前面的恩佐突然止住了腳步。
下一刻,瞬間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伸出手,攔住了後面的勞拉和迪諾。
“你們兩個,先別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