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們兩個,先別動!”

敏銳的判斷力迅速發現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恩佐的聲音剛落, 下一秒, 便又立刻機敏而有力地一只手攬起迪諾把他夾在腋下,另一只手圈起勞拉的腰肢, 将其猛地帶離剛剛站着的位置。

“砰!”“砰!”兩聲, 二人之前所處的地方兩發子彈犀利地掃過,均是朝着致命要害部位射去的。

出生至今在安全上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的迪諾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瞬間被吓傻了。小臉慘白,微張着的嘴巴都在發抖, 忘了合上。

在所擁有的記憶裏同樣沒有接觸過這些的勞拉也禁不住恐懼且心有餘悸……這和她在劇組裏拍的那種槍戰場景時不同的,是荷槍實彈的真正的威脅。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

擡起頭看向剛剛反應極其迅捷地救下了他們母子的恩佐……她發現她更加不了解他了, 不, 或者說這一刻, 她才終于開始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此刻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認真, 身上散發着的殺氣令人禁不住感到戰栗。與平日裏在家族中時展現出的那種花天酒地、不務正業的傀儡boss形象截然不同,是個不容忽視的帶給人絕對壓力感的存在。

“滾出來!”低沉的聲音滿滿的壓迫, 恩佐的視線死死盯向不遠處密林中的一個方向。

剛剛的槍擊已經暴露了襲擊者的方位, 而他也不會放過一只老鼠。

如果換作平時, 他早就動手上前了結那些人了。只是在他想像平常一樣無所顧忌地放手去幹時,一左一右兩只手中圈住的人卻讓他的動作止住了,不敢輕易有任何動作。

呀咧,呀咧,這麽一想還真是覺得多了兩個累贅啊……但卻是,了不得的累贅啊。本能地就主動去拿起,然後便是千斤重,無法去放下。

窸窸窣窣一陣響,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的歐洲男人走了出來,一人手裏持着一把槍,槍口對着加百羅涅一家三口。

明顯感覺到自己左右護着的兩個人顫抖地更加厲害,尤其是迪諾,恩佐面色上卻是沒有任何波動,“居然還有殘餘者……還以為你們都被彭格列的那只獅子給解決了呢。”

尾音剛落,鳶色的雙眸瞬間犀利起來,猛地将右手圈着的迪諾扔到自己的肩膀上!

“抓緊了!”不由分說地下着命令,迪諾“哇嗚”地慘叫了一聲後也緊緊摟住恩佐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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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恩佐左手将勞拉扣在懷裏,猛地半轉身,用空出的右手取出随身帶着的槍,向身體右後方的某個隐蔽處連開了幾槍!伴随着慘叫,一具被打成篩子的屍體從其間倒地而出,死不瞑目。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剛剛對視那幾秒鐘時,他一直在觀察迎面而出的那四個人的眼神,其中有一個人的眼神一直在向他的右後方瞥,似乎是在用眼神示意着什麽。

果然他的後方,還潛藏着第五個人。

形勢的突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那四個黑衣人因為這意料之外的一幕而一時忘記了要有所行動,僵在了原地。而看着那身上要害處被子彈開了幾洞,血流汩汩的屍體,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種慘狀的勞拉胃裏一陣惡心。感覺整個世界觀都被沖擊到了的迪諾更是本能地尖叫了起來。

“閉嘴,不許叫。”恩佐的聲音冷得像冰渣一樣,瞬間把迪諾吓得止住了叫喊聲,整個人大腦放空般地呆愣在那裏。

下一刻,恩佐将手.槍收回衣兜裏,又用右手把迪諾從右肩膀上一把抓下,丢給了勞拉。

而正前方那四個黑衣人也終于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紛紛舉槍朝對面瘋狂掃射,只是子彈在空中通通碎裂開來!

恩佐抽出了自己那條特制的野馬鞭,令人眼花缭亂的鞭法将子彈通通劈開。

接着,便是反擊的時刻,不會給敵人絲毫喘息餘地的反擊,野馬鞭燃起大空火焰。

“迪諾.加百羅涅,如果你還姓加百羅涅的話就不要把頭躲到你媽媽的懷裏去尋求逃避!”并未回頭,但聲音卻是從未在兒子面前有過的有力而又強硬。

而被勞拉抱着,剛準備往勞拉懷裏縮的迪諾也因為父親的聲音而止住了動作,就像那是他無法抗拒的命令。

“給我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看清楚了!”

認認真真地看清楚、仔仔細細地刻在心中,這就是黑手黨的世界,我的兒子,這就是你未來所要面對的世界、容不得你的膽怯與逃避的世界……

鞭法沒有絲毫的花哨成分,只是一具以奪取獵物性命為唯一目标的利器,狠戾異常,下手的那刻亦不帶絲毫的猶豫。

當鞭子死死地勒住最後一個人的脖頸,只等着那已臉色鐵青的人斷掉最後一口氣時……

“為什麽,加百羅涅九代目,為什麽你會……”難以置信而又不甘,至死都沒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他們家族前段時間剛被cedef重創,cedef的首領沢田家光可以說是他們恨之入骨的對象,只可惜這個被稱為彭格列年輕的獅子的男人實力過于強悍,他們很難抓到機會。這次終于打探到他要在日本結婚的消息,所以整個家族的殘黨才傾巢出動來此。終于抓到機會竊取到了沢田家光近段時間的通話記錄,發現加百羅涅的boss受邀出席婚禮。而加百羅涅九世可以說是黑手黨界出了名的廢物,因此家族餘黨的大多數人去絆住沢田家光的同時,他們五個人前來綁架加百羅涅九世。畢竟彭格列和加百羅涅是同盟家族,沢田家光不會置加百羅涅九世的性命安危于不顧。

只是,只是沒想到,為什麽會……

“真是沒辦法啊……”恩佐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那是屬于黑手黨陰暗一面的殘忍,“看到了我的真正實力的人,我不能夠讓他活下去啊……”

聲音輕緩地如同吟詩般的喃喃,手上一發力,終結一切。

最後的這個男人咽下了自己的最後一口氣,倒地的同時,野馬鞭也終于松開了他的脖頸。

恩佐的表情是滿滿的漠然,轉回身看向另外兩個被冠上了“加百羅涅”之姓的人時,暮色中那張沾染上了敵人血漬的臉晦暗不明,陌生而又可怖。

向着母子二人走近,鳶色的眼眸平靜如水,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這就是真實的你嗎?”勞拉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意外的鎮靜。

也許是因為沖擊性太強,反而讓她不知該拿出怎樣的情緒。而這種鎮靜與崩潰之間其實僅僅一線之隔,只需要一個契機,頃刻間即倒。

恩佐沒有回到勞拉,反而目光轉向勞拉懷中仿佛正在強迫自己忍耐住什麽的迪諾,“想哭就哭出來吧。”

趁着你還有作為小孩子擁有任性權力的時候、趁着只有我和你母親在的場合、趁着此刻的你還沒有忘記眼淚是什麽……

忍了許久的迪諾終于嚎啕大哭起來,既有對剛剛恐懼的宣洩、還有對未來的迷茫與不願接受。只是此刻年幼的他尚理不清自己的心緒,只是遵從着內心想要大聲哭出來的本能。

“你剛才對那個人說,看到了你的真正實力的人,你不能夠讓他活下去……”碧色的雙眸毫不逃避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勞拉悠悠地開口:“目擊者,可不光只有已經死在你手下的他們啊。”

聽着勞拉的話,恩佐的手緩緩撫上她那白皙的脖頸,如同情人般溫柔細膩地撫摸着。

這種脆弱之物,他此刻只需要稍稍發力,美麗優雅的白天鵝便可于他的手中被擰斷,只餘垂死之際的呻.吟。

“如果我想那樣的話,你們兩個早就不可能還站在這裏一個質問我、一個哭得這麽賣力了。”

說罷後,便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而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沒有任何要避諱的意思。

等了半晌,那邊終于接通了。

“喂,家光,你在哪兒?我現在馬上過去。”

不等對方開口,恩佐直接問道。

沢田家光那小子現在那邊的情況,想想看就知道會不容樂觀……真是的,今天的新郎官要被迫逃婚了嗎。

電話那邊的信號很差,說話人的聲音也很急促且斷斷續續的。

終于得到了準确的信息後,恩佐也挂斷了電話。

重新看向母子二人,而聲音是絕對的冷靜自制,“我現在得去讓今晚的新郎官如約趕上自己人生的盛典。我不敢保證敵人會不會還有殘餘勢力就在這附近,有的話你們絕對會成為他們的目标。如果你們跟着我一起行動的,我會盡力護住你們的安全。如何,是留在這裏等我,還是相信我跟我走……你們自己決定吧。”

冷靜克制到了極致,只是卻隐隐含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待。

“……我聽迪諾的。”勞拉聽到自己是這麽說的。

而哭夠了的迪諾,縮在勞拉懷裏,小眼神偷偷地瞄了恩佐幾下後,終于還是弱弱地開口,“我……想和父親走。”

沒有屬于大人的複雜考量,只是出于孩子最天然的本能……他的父親,能夠帶給他最大的安全感,僅此而已。

那裏是安全的,這是他的直覺,也是他沒有任何理由的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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