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開車一路狂飙至沢田家光被圍困的地點, 一路上, 加百羅涅一家三口相當默契地誰都沒有開口。
而當終于開到看到穿着石油工人裝的家光和一群敵人戰鬥時,距離婚禮開始的時間已所剩無幾。雖然這完全是一場大象與螞蟻的對決,但若是一群螞蟻的話,也的确有夠纏人的。
車熄火後, 交待了一句“待在車裏不要動”後便準備下車的恩佐,回頭看了一眼瑟縮在勞拉懷裏、明顯不願意去面對黑手黨世界現實的迪諾,終究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 不想看的話就躲起來吧, 算是小孩子的特權。”伸手拍了拍那頭毛茸茸的金毛。
自己的兒子從出生那刻起便注定了不可能與黑手黨世界脫離關系,使其漸漸明白這個世界是必須的, 但是……啧, 真是的, 看來,自己果然還是不适合當兒子的教導者啊。
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将來想必也不會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
“喲,家光, 一個男人如果在婚禮上逃跑的話, 可就太過分了吧。”
當身後響起了一衆敵人的慘叫聲後, 陷入僵持戰中的沢田家光猛地回頭,只見自己的損友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着自己,腳下還踩着一個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敵人。
“喂,恩佐,你總算來了……”話音還未落,便見恩佐朝他舉起了槍,一發子彈直接斃命他身後襲來的敵人。
又面不改色地連開幾槍後,恩佐上下打量了某門外顧問首領一番,毫不認同地搖了搖頭,“穿着這種衣服去結婚,你絕對是本年度最出風頭的新郎。”
“我也是發現被盯上後才不想在今天生出什麽事端,所以穿上這身衣服僞裝成一個普通的石油工人啊!誰知道這群該死的蒼蠅還是沒完沒了!”家光邊說着邊用燃起大空之炎的拳頭又一拳解決了一個敵人,拳頭中已經有滿滿的憤怒感。
斜睨了家光一眼後,恩佐嗤笑道:“我倒覺得你這身衣服跟你莫名地相配啊,簡直就是量身打造。”
“我可不覺得你是在誇我啊混蛋!”
“有功夫跟我在這裏鬥嘴的話,還不如趕快用你的大空之炎助飛趕去婚禮,不然你的小女友可就太可憐了啊……”
“當初連婚禮都沒舉辦的人沒資格說我!”
Advertisement
“喂,真的快到點了啊。走吧,這裏就交給……我,啧,飛得倒是挺快。”擡頭看了眼在自己話還沒說完時便已加速狂飙離開現場的家光,恩佐擡手又解決了幾個企圖阻止家光離開的敵人。
再度回身,便發現被剩餘的一衆敵人包圍了。
“蟑螂還真是多啊……”輕蔑地冷哼了一聲後,恩佐擡起手指,動作随意地抹掉了臉上剛剛沾染上的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擾亂別人的婚禮可是要遭天譴的啊……準備迎接你們的地獄之旅吧,由我來為你們送行。”
……
待到夜幕降臨,天際已星辰滿布之時,在車內已等待了有段時間的勞拉和迪諾,終于等到了恩佐的回來,身上帶着一股難以忽視的血腥味兒。
雖然這股味道讓勞拉不适地皺了皺眉,但也并沒有說什麽。
她隐隐有一種預感,這一天發生的一切,也許有什麽會因此無法避免地改變。
而迪諾,也避無可避地要去接受一些東西。
“如果血的味道讓你們難受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就先回住的地方,我會沖個澡然後換身衣服。”目光直視着前方的車窗,單手支着頭的恩佐面色平靜如水地開口。
“不必了。”勞拉搖了搖頭,明明說着不得了的話但語調卻是出乎意料的淡然,“不過,已經見識到了你真實一面的我們……你就真的不怕我們說出去,将你出賣給你的那些敵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只能……”拉長了音調,壓迫感後卻是一聲輕笑:“提前和我的敵人們撕破臉皮,與他們開戰了。”
這個答案,終于讓勞拉無法再強裝着泰然自若下去,轉過頭目視着眼前的男人,聲音也止不住激烈起來,“恩佐.加百羅涅,對你而言我們究竟……”
“你們是我的親人,我至今為止唯二擁有過的親人……至少現在的我是這麽想的。”搶斷下勞拉的話,恩佐如是說着。
沒有任何平日裏說話時語氣一貫的虛虛實實,是少見的絕對的認真。
而不待勞拉回答什麽,恩佐搶先說道:“反正那家夥的婚禮是趕不上了,不如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去海邊玩,怎麽樣?”
原本還想說着什麽,只是當自己回過神來時,卻發現已經鬼使神差地回應了,“好。”
……
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車程,便從京都開到了有着“日本三景”之一美稱的天橋立,一座将阿蘇海與宮津灣分開的沙洲。
夜晚這種時刻,沙洲上着實沒什麽人,只有一家三口安靜地漫步着,伴随着兩側大海的夜汐漲落聲。
海風吹散了些衣服上血的腥味,一直獨自走在前面的恩佐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回望向跟在後面的母子二人。
今晚的月色很明,他能夠将二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這一路上始終未發一言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他的迪諾。
神色複雜地看向兒子,終于還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看到父親的示意,迪諾明顯地想要向後退縮,卻被母親的動作制止住了。
“去吧。”,他聽到母親溫柔地對他這麽說着,是一種安撫、也是一種鼓勵。
咬了咬牙,怯怯地向前邁了幾步,走到了父親的面前。
“迪諾,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話,或者想要問我的話,今晚通通都說出來,好嗎。”這是他第一次認真試着去了解兒子的心意,沒什麽套話技巧,只是最最簡單的有話直說。
而迪諾只是低着頭,表情是異常的苦惱,看上去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恩佐也沒有着急、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沉默了半晌後,仿佛是醞釀出了所有的勇氣,集聚到一起後,迪諾擡起頭,一口氣問出:“父親,父親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問完後,大喘了兩口氣,好像說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而身子也抖得更加厲害。
看着兒子這副像只可憐的小金毛犬的樣子,恩佐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無措。
蹲下身來,扶住兒子的肩膀,目光與兒子平視,好似一種父子間的“男子漢”對話。
不是站在長輩角度的訓斥,只是以平等的身份對兒子說些心裏話。
“迪諾,我必須要向你承認的是……你的到來于我而言是個意外,是讓我措手不及的。不,說真的,我,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做一個父親,因為父愛這種東西,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一個父親應該是什麽樣的,我真的不知道。”
“感情上的東西,我從來都沒有的到過什麽……無論是親情、愛情、家族同伴情,我都沒有過。而那些,我也真的不會表達,甚至不确定怎樣才是真的。”
“我小的時候,算是一直活在家族裏那幫元老們的緊盯下吧,從來都沒有過什麽玩伴,一直都是我自己……所以,所以現在,其實我挺想讓你陪我玩的。你每次陪我玩其實我是很開心的,雖然你真的挺笨的……啧,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麽。”
平日裏毒舌到說話能氣死人的他,在向着兒子訴說着自己真實心意時,卻笨拙得不得了,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而原本心中被有所觸動的勞拉,在聽到恩佐最後的那段話時,卻是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最奇葩的父親了。”
恩佐擡眼看向勞拉,也輕笑出聲,鳶色的眸子中難得含着份真實的笑意,“我想也是,大概沒有比我更糟糕的父親了吧……”
話音未落,臉頰上卻傳來一陣溫度,讓他一瞬間有些怔然。
尤其是這海邊濕冷的夜晚,那溫度更加灼人。
只見迪諾用自己的小手覆上了恩佐的臉頰,小小的臉上滿滿的認真,“我,我會和父親你一起玩的,我想我們一起玩。”
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半晌後,恩佐清了清嗓子,“叫你老媽叫得那麽親密,對我就一直這麽生疏……叫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