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

在岑意起了個大早, 慢吞吞将櫃子頂上累放整齊的厚衣服拿下來時。

十一月的風已經扛着凜冽的武器将路邊樹上的秋葉掃的七零八落,徒留一些堅強的單枝拼命挽留七八片葉子。

從穿短袖到穿衛衣只需要經過一個月末的間隔,柿子樹開始捂緊未被打下的小紅燈籠, 卻在秋風中被吹的劇烈搖晃,江南又開始了連綿不斷的陰雨。

“呼,這雨怎麽都斜着吹, 打傘都沒什麽用。”

岑意從桌上抽出紙巾來不斷擦拭着被雨打濕, 已經沒幾處幸存的校服,透過窗戶縫隙吹進來的風打在身上。

讓人忍不住顫栗。

張郁表情哀怨的雙手環抱在胸前, 不斷磨搓着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想暖和些。

“我今早出門急都忘了穿外套, 結果誰能知道這鬼天氣一下變得這麽涼。”

說完突然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 傾身靠在桌子上。

“二哥——”

被喊的人像是沒聽見一般, 反而岑意和沈清梧齊齊擡眼看他。

“宴哥哥——”張郁不死心,伸手抓着徐宴淮背後的校服不斷□□,目标明顯。

“草,惡心死了。”

徐宴淮嫌他煩, 直接快速脫下被張郁□□出褶皺的校服, 回頭做出一個好像就要扔給他的動作。

“嘿嘿。”張郁見自己的目的馬上就要得逞,趕忙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空氣, 做了個上下擺動的模樣。

“還是宴哥哥對人家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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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徐宴淮拿着校服扯了扯唇淡聲問他,眸子裏滿是嫌棄。

“像什麽?”張郁邊伸手想撈徐宴淮手裏的衣服邊問。

“青樓裏的頭牌, 小郁姑娘。”沈清梧秒接。

“噗嗤——”

“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岑意和徐宴淮同時很給面子的直接笑出了聲兒。

“我看他是老鸨還差不多,頭牌要長這樣青樓早就塌了。”徐宴淮抖了抖手中的校服,嘴裏不忘損張郁。

“你們——”張郁挨着指過他們,捂着心髒裝娘。

“都欺負人家一個~真是讨厭厭~”

“我吐了。”

“章魚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早飯都要吃不下了。”

“哈哈哈哈太娘了也。”

“宴哥哥, 若是您願将外衣施舍給人家, 以身相許也不是不能考——”

張郁不在意徐宴淮的嘴毒,繼續盯着他手裏的校服,卻在沒說完時睜大雙眼。

頓時啞了音。

沒理會身後張郁震驚的眼神,徐宴淮勾着唇角将手中的校服披在了岑意身後。

“穿着吧,濕衣服吹風容易着涼。”

“…謝謝。”岑意偏頭看向徐宴淮,餘光裏全是張郁幽怨的臉,忍不住笑了。

自打音樂節那日之後,岑意也想明白了。

不能因為徐宴淮可能只是禮貌性的對她好,她就把這個當做是喜歡,就想不顧一切的抓住他。

只能用和朋友交往的正常心态去相處,安心維系這段來之不易的友情。

不能再對徐宴淮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不然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想着離徐宴淮稍遠一些,保持一定距離,去杜絕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但不知道為什麽,倆人的關系卻莫名更好了些。

徐宴淮并不知道小女孩兒那些糾結的心思。

心裏盤算着那些岑意可能突然疏遠他的原因,打算要對小女孩再好點兒。

但他身邊那群狐朋狗友們都是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的浪子,昨天還帶着一個深情款款說永遠愛她,明天就能摟着另一個當衆接吻說最喜歡她的浪子。

要麽就像賀承隽張郁這種,是和他一樣沒談過戀愛的小白。

一個能出的主意都沒有。

他只能憑借着這些自己百度搜搜補補想出來的弱雞招數,慢慢在岑意身上實踐。

也沒個人告訴他,他到底做的對不對。

“這麽冷的天氣,你只穿個短袖能行嗎。”徐宴淮聽到身旁岑意柔聲詢問他。

聽到她溫柔清甜的聲音他的身體就足夠燥熱了。

但這不能和她說。

于是徐宴淮撩了撩眼皮就開始和岑意扯“不知道不能亂問男人行不行?”

男生追喜歡女生的聊天小技巧:

百度第九條:偶爾和她開玩笑,讓她覺得你幽默有趣。

追女生的時候不要太死板,女生都喜歡能調動她情緒的男生,所以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偶爾開個小車,女生一定會喜歡。

“你——”

“算了,幹脆凍死你得了。”岑意被他混不正經的話惹羞,拉緊衣服低頭看書,任由徐宴淮說什麽都不再搭理。

這反應怎麽和百度上寫的不一樣?

說好的開心喜歡呢?

“這麽狠心。”

“……”

“小同桌。”

“……”

“真就不理我了啊。”

“……”

徐宴淮靠在椅背上拉長調子喊她,見岑意真的不打算理他,低頭從課桌裏摸出一包海鹽小餅幹,放到岑意正在看的書上。

看來百度也不能信。

都特麽不靠譜。

還是按他自己的來吧。

岑意迅速将書上那包海鹽小餅幹裝入自己桌兜裏,仍然不理徐宴淮。

“嗤,我還不如那破餅幹有吸引力。”

岑意面上無表情,心裏在偷笑。

熟悉了以後才會發現,徐宴淮有時會是和外表天差地別的幼稚。

會用自己傲嬌的方式求和。

有一種莫名可愛的反差萌。

“要溫的,50度正好的,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在徐宴淮那雙白青筋凸起的白皙修長的手剛碰到她杯子時,岑意才和他說了話。

故意為難,還生怕他看不出來。

看來剛剛真給人惹毛了。

徐宴淮頂了頂後槽牙,嗤笑縱容“給你慣的。”

岑意悄悄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和寬肩将黑t撐起的背影,露在外面的手臂白皙,青色血管盡顯。

這樣一個淡漠拽酷的男生手裏卻拎着一個粉色的小兔子水杯。

誰能頂得住這種暴擊。

“這大概是女娲當時給自己的捏的男朋友,結果不小心讓他一起下凡了。”

沈清梧也在側着臉看徐宴淮的背影,嘴上還在不停的叨叨。

“這種男生不引女生喜歡都感覺沒天理,就是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麽樣兒的。”

“之前不還都在悄悄傳他緋聞女友是隔壁五中的那個校花嘛,腰細腿長前凸後翹的,果然男人都是俗人,逃不開身材火辣的。”

“不過你還別說,我之前遠遠碰到過一次,那臉長的真的還沒我一個巴掌大呢,還化了超級精致的妝,我一個女孩子都覺得絕,別提多好看了。”

“就是聽說換男朋友換的有點勤,也不知道如果他倆如果是真的的話,是誰先甩的誰。”

“但我估計百分之九十九是徐宴淮,他那張臉長的就不像能讓人甩的。”

“……”

沈清梧從音樂節那天明确暗示過岑意,得到她的否定回答之後,就不再有撺掇他們的心思了。

有想法的才能往一起撮合,沒想法的還是不要硬拉郎配了。

不然也搞的怪尴尬的。

所以最近無論聽來些什麽有關于徐宴淮的八卦,沈清梧都大大咧咧和岑意講,當作一種緩解壓力的娛樂。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岑意聽着耳邊沈清梧不怎麽走心的話,心裏還是控制不住的泛酸。

也是。

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沒有過女朋友呢。

肯定各個身材很好,長的漂亮。

說不定學習也很好。

想着有女生被徐宴淮小心翼翼對待過,給她們買過早飯打過水,讓她們抱着他撒過嬌。

岑意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直線下降。

瞬間跌落谷低。

是以直接将不知名的妒氣撒到了拿着她水杯回來,不知原因的正主身上“你這都53度了,不想打就別打。”

“愛給誰打給誰打去,我才不稀罕。”

說完就搶過徐宴淮手中的杯子,将它重重放在桌面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徐宴淮看岑意這明擺着鬧小脾氣的樣,略帶些茫然。

是剛剛開玩笑還沒消氣?

沒想到這小姑娘看着軟和,倔脾氣上來還挺難哄…

剛好想起之前在知乎刷到過的吐槽,說女生在生氣發脾氣的時候是想被男朋友耐心哄,用男朋友耐心的态度證明她們被在意,而不是要聽他們講大道理的。

岑意現在的情況可能也是一樣,多哄哄估計一會兒小姑娘就不生氣了。

“沒誰,只給你打。”徐宴淮溫柔的耐着性子哄了句。

張郁在後面看完了岑意對徐宴淮發脾氣的全過程,震驚之餘不忘幸災樂禍。

“宴哥哥,人家也要喝50度的水~。”

他從來沒見徐宴淮對誰耐心這麽好過,像是沒脾氣一般縱容着岑意。

“你他媽喝西北風。”徐宴淮轉頭用完全不同于和岑意說話的駭人眼神瞄他,警告張郁讓他別看熱鬧不嫌事大。

張郁被他這樣看的身子一抖,背後莫名冒冷汗,将頭越過中間線靠近沈清梧,小聲問她。

“剛剛我們出去以後發生什麽了嗎?”

“沒有吧,就我倆閑聊我說了句隔壁五中校花是徐宴淮的緋聞女友,長得賊好看。”

沈清梧一邊整理書桌一邊随口對張郁講。

說完還又細想了下确認,點了點頭“好像也就沒什麽了啊。”

“我靠——”張郁被沈清梧那句話裏的信息量驚着,沒控制住音量直接大聲吼了出來。

班裏低着頭寫題的同學們聽見聲音都稀稀拉拉扭回頭看他,張郁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趕忙盯着徐宴淮壓低聲音問。

“五中校花?”

“二哥,你什麽時候背着我們和她談戀愛的?”

“不是聽說她在追隽哥嗎?怎麽你們兩個還悄悄搞起地下戀情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徐宴淮談個戀愛都這麽與衆不同。

“我談你媽,老子母胎solo。”徐宴淮嘴上回着張郁的話,實際一直在盯着岑意的側臉,一字一句說給她聽。

岑意手下的筆頓住,筆尖在習題冊上長時間停頓,暈染開一片濃重的黑墨,覆蓋掉之前才寫的字,也洇到了下一張。

徐宴淮說他沒談過戀愛?

怎麽可能…

可是确實這麽長時間了,關于徐宴淮的各種傳聞都有。

唯獨沒有真憑實據的傳他和誰談過戀愛的,那些傳過的緋聞也都被證實過是假的。

而且如果真有的話,徐宴淮也不會是那種遮遮掩掩的性子。

更何況隔壁校花也是個風雲人物,這兩個人要是談過戀愛的話,一定會在別人口中廣泛流傳的。

不至于是現在這種三三兩兩瞎傳,掀不起什麽風浪的。

醒醒!

岑意!

你怎麽回事兒!

一扯上關于徐宴淮的事情你腦子都沒了嗎!

而且他談沒談過戀愛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鬧小脾氣,他又不是你的誰!

岑意及時止住自己那些不理智的情緒,閉了閉眼深呼吸給徐宴淮道歉。

“對不起,我剛剛脾氣不太好,不該對你發脾氣的,謝謝你給我打水。”

“怎麽,聽見我談戀愛吃醋了?”徐宴淮看似随意的問了句。

實則攥緊冒出了細汗的手出賣了他的緊張。

如果。

如果岑意有一丁點兒的肯定回答,那他一定向她告白。

“怎麽可能——”岑意想都沒想就連忙否認,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窺探出真實的內心。

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還不斷自圓其說。

“你想什麽呢,我就是剛剛突然想到了些不開心的事情而已,和你沒關系。”

徐宴淮攥着的手猛然松開,沒接岑意的話,閉了閉眼向椅背上靠。

果然,她怎麽可能感受得到他隐晦的心思呢。

和他在天臺上坐着吹了那麽長時間的冷風,還安慰了他那麽久都不記得。

又怎麽可能因為坐了一個多月的同桌就喜歡他為他吃醋呢。

不過日子還長,不急于這一時。

岑意逃不掉的。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錯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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