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舊
路旁随處可見光禿禿的枯枝上被挂滿了鮮豔的彩色燈帶, 大街小巷商鋪外放上了堆滿禮物的大型聖誕樹。
光亮的壁櫥被有關于聖誕襪和聖誕帽的主題填滿，走在街上都能聽到兩邊商店裏循環播放不同的雙誕促銷宣傳廣告。
每逢節日，無論洋節還是傳統節日。
學校裏都是最熱鬧躁動的時候, 哪怕要上課也抵擋不住過節的喜悅氣氛，大家借機互送禮物，也能借此表達心跡。
徐宴淮照例被班裏同學轉交了一堆禮物和情書, 累放在桌子上滿滿當當的, 甚至還有一個包裝精致的平安果被擁擠着掉落在地上。
先打水回來，趁着岑意去上廁所還沒看到, 徐宴淮一股腦兒将那些禮物轉移到後面張郁的桌子上。
還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看在沒女朋友送你禮物的份上, 爺就大發慈悲多送你幾個吧, 不用太感謝。”
“草, 二哥，我拜托你。”
張郁支頭扯唇，用兩根手指夾着從那一堆禮物裏掉出來的粉紅色信封，伸手在徐宴淮眼前晃。
“以後找借口能不能稍微走點心, 這寫着你名兒的情書都還夾在裏面呢, 難不成是你給我寫的？”
徐宴淮瞄了眼那信封，哼笑了下。
說, 這樣想的話也行，能當個心理安慰。
嘴上大言不慚, 但手中不能連着轉起的筆洩露了他緊張情緒。
“謝謝，本人并沒有被安慰到，這根本就是往我心上瘋□□刀呢。”張郁在禮品盒裏面翻找着其他的情書，拿出來放了一疊。
他就知道徐宴淮這狗沒那麽好心。
敢情是怕岑意看見了吃醋, 讓他銷毀“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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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報複徐宴淮, 張郁随手拆開一封情書就湊到他耳邊, 開始聲情并茂“徐宴淮同學你好，冒昧打擾，我是高一8班的…”
“你是高一8班的張郁，1米82，12厘米，愛好男，暗戀爺很久了。”徐宴淮松散的挖了挖耳朵，嫌張郁吵得要命。
“操，二哥，我就忍不了——”
“你他媽這就是純純人格侮辱。”張郁滿臉震驚，他想不通怎麽會有徐宴淮這麽不要臉的東西。
徐宴淮心裏還在盤算其他事情，随口敷衍他，問哪句不是實話？
“除了身高都不是好吧，我怎麽說也得…也得再加那麽幾厘米。”
張郁趴在桌上仍然不死心的糾結這個尊嚴問題，手上繼續晃着那些被他挑揀出來的情書“二哥，那你呢？”
“你1米9，19厘米，愛好岑意，暗戀她很久了是嗎？”
徐宴淮勾了唇說，知道就好，倒也不必說出來。
眸子一直暗暗盯着門口，看到岑意和沈清梧甩着手進門的身影，又壓低聲音喊張郁“把東西都拿下去，別讓岑意看見。”
待岑意回來坐下以後，徐宴淮的內心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送，還是不送。
送，感覺拿不出手。
不送，好歹做了那麽多次，又想拿給她嘗嘗。
看到岑意轉身接過沈清梧手中包裝精致的平安果，漾着好看的笑容對她道謝時。
徐宴淮放棄了掙紮，還是慢慢從桌兜裏不大情願的掏出一個圖案精巧的鐵盒遞給岑意。
“十二，給。”
看起來像是大型超市賣的那種，裏面裝着高檔曲奇的鐵紋盒子。
“這是曲奇嗎，我怎麽都沒見過這種盒子呀。”
岑意γιんυā想從徐宴淮手裏接過，但抽了半天發現盒子紋絲不動——
徐宴淮緊緊捏着不肯松手。
“二哥，你這真的是要給我的嗎。”岑意嘆了口氣，無奈的放下了手。
徐宴淮向來透着股懶勁兒的臉上，難得有一絲窘迫一晃而過，讓她保證看到之後不準笑，不準嫌棄它。
岑意因為他這麽說就更好奇了，想趕緊拿來看看裏面到底裝着是什麽有趣的東西，随口答應着徐宴淮“好，我保證肯定不笑。”
徐宴淮聽罷，才慢慢把盒子放到岑意桌上。
銳利漆黑的眼緊緊鎖着她。
眼裏有緊張也有不好意思。
雖然岑意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打算無論看到裏面放着什麽，都保持承諾不笑話它。
但她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還是以另一種方式往徐宴淮心上插了一刀。
“二哥，這是…什麽…？”岑意用最真誠的疑惑臉問徐宴淮。
可真是殺人誅心。
還不如笑話他。
……
徐宴淮憋屈着張臉抱臂靠在椅背上，臉上表情冰冷。
渾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可岑意不怕他，湊近徐宴淮身邊，小聲的用氣音向他撒嬌“你告訴我嘛，到底是什麽啊，二哥～”
“…蘋果花，能吃的。”徐宴淮閉了閉眼，自暴自棄的說出口。
算了，笑就笑吧。
連他自己都覺得醜。
岑意眨了眨眼，又轉頭細細看了下盒子裏13個擺放整齊，勉強能看出來像是玫瑰花的東西。
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在腦海中浮現“二哥！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嗯。”徐宴淮胸腔震動，情緒不高的應了聲。
雖然他從來不過洋節，但這畢竟是正式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
不能讓小姑娘覺得他追到她以後就不在意她了，過節連個禮物都不送的。
但又覺得送她那千篇一律的平安果太俗了，就想着送她些什麽不一樣的，有實際意義的。
之前看網上做蘋果花的視頻教程簡單的要命，只要把蘋果片放在酥皮上卷成玫瑰花的樣子，再用烤箱烤就行。
徐宴淮信心滿滿，覺得自己也行。
誰能知道一動手，就做出這種好像不是陽間的四不像東西。
還好明天才是正兒八經的聖誕節，今晚帶她去街上再給她補個平安果就是了。
但徐宴淮沒想到。
岑意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個蘋果花放進嘴裏，細細品嘗着。
雖然這個蘋果花外表看起來不怎麽樣，但味道竟意外挺好。
脆脆的，甜甜的，細品還略帶一些蘋果肉的酸味。
扭頭看向徐宴淮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好像載滿了斑斓星河般，熠熠生輝。
“謝謝二哥，我很喜歡。”
“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平安夜禮物了。”
徐宴淮看着旁邊這個，把他做的醜不拉幾的東西小心翼翼收好，還沖他咧嘴笑的姑娘。
突然覺得他家這個可真是個傻姑娘。
那幫狐朋狗友的女朋友們趁着這些為數不多的節日，瘋狂問自個兒男朋友要這要那，生怕男生送的禮物不夠貴重。
而岑意就被幾個親手做的，四不像的蘋果花打動了。
徐宴淮擡手摸了摸她頭發，眼裏溫柔多到要溢出來。
“可真是個小傻子。”
于是，第二天早上照例收拾課桌，發現桌兜裏多出來的東西時。
岑意驚呆了。
紅色絲絨盒子裏是一個上面挂着喜樂小吊墜的周大福古法銀手镯。
旁邊還有一個火紅色畫着大大紀梵希标志的盒子，裏面是一支紀梵希的聖誕限定口紅。
很少會有男孩子想到送女生銀手镯，去了解口紅的限定款。
一看這就是徐宴淮用心想了很久的禮物。
“二哥你——”
岑意舉着東西轉過頭看徐宴淮，眼裏是驚訝也是歡欣。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禮物和驚喜。
“小傻子，今天的禮物就俗套一點。”
徐宴淮将岑意手中紅色絲絨盒子裏的銀手镯取出來，輕輕握緊她的手掌，圈起，将它套在岑意纖細白嫩的左手腕上。
“聽網上說每個女孩子都要有一個銀手镯，用它來保平安，也寓意着圈住幸福和今生所有的偏愛。”
“岑意，以後你的幸福和偏愛有我給就夠了。”
“但是別的女孩有的東西你也必須要有，我也希望它可以保你平安。”
徐宴淮看着随手腕晃動偶爾發出細碎聲音的銀镯子，好看得緊。
低聲和岑意講，他感覺那幾家銀店裏的銀镯子裏就這個最好看了，先戴着這個玩玩。
等他之後尋到好點兒的玉了再給她換個玉镯子。
岑意眸子彌散霧氣，淚水沒忍住在眼眶裏打轉，外面的陽光打進來反射出晶瑩細碎的光。
這個男孩說要給她愛，就真的是在用自己學到的方法，笨拙而又真誠的愛她。
不是随口一說，而是說到做到。
一點都不摻假。
在徐宴淮輕撫着她的臉，用大拇指給她蹭掉眼角蓄起的眼淚時，岑意細聲對他說。
謝謝你，徐宴淮。
謝謝他，讓她知道被愛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情。
也謝謝他，讓她知道被愛的時候是真的會變得嬌氣愛哭。
徐宴淮偷偷親了親岑意濕潤的眼角，痞裏痞氣的逗她“這才哪到哪。”
“等下次把我自個兒打包送你的時候，是不是就成小水龍頭了。”徐宴淮勾着唇轉移話題。
岑意想了想笑出聲來“是脖子上有蝴蝶結的那種嗎？”
他想了想說，也行。
輕抹眼角，岑意将書桌裏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他。
是一塊卡西歐的機械黑金表。
“很早之前和鳳凰逛街的時候看見它，就覺得很适合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送，現在終于可以得償所願啦。”
岑意拉過徐宴淮的左手，給他戴上了那塊表。
低調奢華的黑金色和他白皙但青筋凸顯的手形成鮮明對比，好看又張揚，醒目極了。
只是他左手戴着那串佛珠，兩個碰在一起會發出聲響，右手要寫字，好像又不太方便。
忘了這茬。
岑意皺眉就要往下解表帶。
“沒事兒，就一起戴在左手就好了。”
徐宴淮三下兩下把表帶重新綁回去，舉着同時戴着佛珠和黑金表的左手腕給岑意看，說女朋友送的禮物不能戴不下。
“撲哧，二哥。”岑意漾着溫柔笑意，小鹿眼裏似是有光影在流動。
“聖誕節快樂。”
“我以後會陪你過很多個節日的。”
徐宴淮輕輕将岑意右邊垂下的劉海勾到耳後，湊近吻了下她耳垂，嗓音低啞。
“一言為定。”
不止是聖誕節。
我的姑娘，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一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