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非我死,不然不可能……
沈羨是從噩夢中驚醒的。
她猛地坐起來, 擡頭看向身側——沒人。
擡手扶上自己的眉心,身體傳來的疼痛不停地提醒她,昨晚那場無休止的歡愛不只是噩夢。
平時他做這事, 還是很體諒她感受的。
但昨晚沈羨不知道哭着求他多少次, 都沒能換來男人的憐惜。
顧衍抱着她回卧室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沈羨哭的嗓子都啞了,期間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
臨閉眼前, 她想,他們這是徹底撕破臉了吧。
【真撕破臉,你會委屈的要哭, 我會心疼。】
她确實一直在哭。
也沒見他有半點心疼的意思。
卧室安靜無聲, 沈羨忍着身體的疼痛下床, 直接走到書房。
擱在桌上的離婚協議被撕成碎屑, 沈羨眼眸動了動。
毫不意外。
清晨熹微的光線帶來涼意,沈羨站在空曠的書房,空氣中還有未能散去的旖旎氣息。
她淡然走回卧室, 推開門後腳步頓住, 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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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穿戴整齊,筆挺的大衣和熨燙妥帖的黑西褲, 背影挺拔修長,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根香煙。
煙霧缭繞,将他整個人渲染的更加孤寂冷漠。
沈羨忽地想到, 他曾經答應過她, 不會在卧室裏抽煙。
聽到開門的動靜,顧衍回過頭,視線觸及她光着的腳,原本壓制下的怒氣騰的沖上來。
但他沒有過去, 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太太,你應該知道以卵擊石的後果,昨晚我情緒有點激動我道歉,現在我可以明确給你回複,除非我死,不然不可能放過你。”
他專門等在這,應該只為撂這句話。
說完,顧衍直接繞過她,擡腿朝門外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沈羨叫住他,嗓音是意料之中的沙啞。
“顧衍。”
男人回頭:“嗯?”
沈羨冷笑了聲,下一刻——幹淨利落的巴掌落到男人臉上。
顧衍本能躲開,但對上女人蒼白的臉,反應都慢上幾分。
他舌尖頂了頂腮幫,毫不在乎地道:“消氣沒?不高興可以繼續扇,扇到你消氣為止。”
送上來的臉沒什麽不能扇的,沈羨剛要擡手,突然想到什麽,硬生生按捺住動作,把手收回去。
她擡腿往卧室裏走,表情淡漠疏離:“我忘了,你挨了多少巴掌,就要在我身上要多少好處。”
只是剛邁出腿,手腕就被男人攥住。
顧衍将她拉進懷裏,手指扶着她的下颌,淡淡地笑:“太太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我說的太明白,我相信你心裏有數,不過難聽的話我還是要提前說清楚——”
沈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張臉,當年有多讓她動心,現在就有多讓她厭惡痛恨。
顧衍湊近她耳畔,說話時的鼻息全都噴灑在她耳蝸:“寶貝兒,我如果不高興,是會遷怒旁人的。”
聽到這個宛若情人間的親密稱呼,沈羨只覺得心悸和戰栗。
她低着頭,話裏聽不出情緒:“我知道。”
顧衍低眸看着女人裸露的鎖骨,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發絲淩亂,有幾縷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狼狽又可憐。
心口有幾分軟,他的語氣放緩:“抱歉,昨天晚上不小心把你弄傷了,藥膏我放在床頭櫃上,你應該不想讓我幫你塗,別忘了給自己上藥。”
她仍是那副冷淡的語調:“謝謝關心。”
顧衍盯着她看了半響,還是松開她的手腕,溫聲說:“現在還早,再去休息會兒,我先去上班。”
沈羨淡淡地哦了聲,擡腿朝床上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顧衍的眸色愈發暗沉,薄唇抿成條直線。
他知道沈羨這次是下定決心要離婚,他也做足長久跟她耗着的準備——只要她不鬧離婚,他樂意哄着她。
沈羨是個理智的人,不會做出沖動的決定。
她就算現在再想擺脫他,也不可能不顧忌她在乎的人。
來日方長,他會慢慢地把她哄好。
“砰——”
卧室門關上後,沈羨拿出手機,給唐栀撥了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慵懶的女聲傳來:“我馬上出發去安城。”
沈羨淡聲道:“糖糖,我和他撕破臉了。”
靜默片刻,唐栀沒多問什麽,只是道:“想去哪裏玩,你等會到機場,我們直接飛出國。”
“你本來打算去哪兒?”
“我都行啊,四海為家,”頓了頓,唐栀笑道,“嗯...要不就去莫斯科吧,正好我有個認識的朋友在那兒,到時候還能叫他當導游。”
沈羨點頭:“好,謝謝糖糖。”
挂斷電話後,沈羨起床洗漱。
站在鏡子前,她看着脖子上青紫的吻痕。
她皮膚冷白,從小養的更是嬌嫩,這片吻痕顯得更加刺眼。
她想起昨晚,他俯身咬着她脖子的場景,像是古堡裏的吸血男鬼,沈羨當時真有種被惡魔舔舐,随時會被咬斷脖頸的感覺。
呵。
真是夠疼她的。
洗漱完,沈羨把自己收拾得體後,去書房找到自己的證件,拎着包下樓。
她這次連行李箱都沒帶,童媽沒有多懷疑什麽,只是問她要不要回來吃午飯。
沈羨說不用。
去沈家的路上,她去藥店買了避孕藥——那混蛋昨晚不管不顧都弄在裏面,任憑她怎麽打罵都不聽。
她自然不可能在這個節點,留下孩子這個隐患。
今天是周末,沈思義在公司處理工作,沈恩遠難得休息不用工作,正在沙發上陪沈星悅看動畫片。
見沈羨過來,沈恩遠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
沈羨走到沙發旁坐下,沒等她開口,沈恩遠眯着眸,關心問道:“七七,找爸爸要說什麽事?”
昨晚被顧衍欺負成那樣,沈羨都沒有很委屈,但此刻聽着爸爸蒼老的聲音,喉嚨有些發酸,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她忍着淚水,低聲說:“對不起,爸。”
沈恩遠看着女兒疲倦的面容,心髒陡然軟下來:“你沒有對不起我們,只要是你做的決定,爸爸都支持。”
“我昨晚和顧衍把話說開了,但他還是不同意離婚,他說要對咱們家出手......”
沈父打斷她的話:“下手就下手,你媽早就叫着要回鄉下養老,至于你哥和你弟弟更不會怪你,你不用顧忌我們。”
沈星悅站在沙發上,俯身輕輕地抱住她:“姑姑,你開心就好哦,星悅可以少買點漂亮小裙裙噠!”
“七七,”沈恩遠不想女兒自責,寬慰道:“爸爸很早就想好退路,不會受顧衍的威脅。”
頓了頓,他眯着眸:“顧衍能動的撐死就是咱們家的生意,少幾樁生意而已,雖然會有點損失,但不會傷到筋骨,反倒是你被他這麽逼着,我都怕你早晚心理出問題。”
沈羨怎麽會聽不出來爸爸只是在安慰她,顧衍如果真的能狠下心來對付沈氏,都不用半個月,沈氏就能破産。
但她不可能這輩子都受他威脅,把自己困死在這段婚姻裏。
更何況...她潛意識裏還是不相信,顧衍真的會對付沈家。
不過很快,顧衍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對他僅存的那點信任,到底有多可笑。
哪有什麽東西是他不能動的。
哪怕是她的家族,他下起手來,也沒有絲毫的手軟。
沈羨在沈家收拾好行李箱——她婚後有時候會回家住,這裏有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她計劃着先出去玩幾天散散心,如果能順利把婚離掉最好,如果還是離不掉,她會挑個适合定居的國家,在那裏工作生活。
沈司瀾送她去的機場。
路上,沈羨還是問出來:“哥,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說愛她,似乎也沒有。
應該只是喜歡,只是淡淡的喜歡,值得他這麽做嗎?
更何況,她已經不願意繼續跟着他,對他也不好,他非強留着她幹什麽?
她不是非要在林婉兒的事情上計較什麽,只是她自問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沒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次又一次地關心別的女人。
他哄着她會很累,她看着都挺累的。
這段感情帶來的疲倦比快樂多,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沈司瀾正在開車,餘光瞥着副駕駛的妹妹:“哪有為什麽,他就是想要你陪着他。”
“他又不愛我,”沈羨扯了扯唇,“他看着不像是慣性很大的人,就算是習慣,應該也沒這麽難以戒掉。”
“因為你是他的妻子,你給過他很多以前他沒有過的東西,他舍不得你的感情你的愛,更何況夫妻三年,他多多少少對你有感情。”
“他是精明現實的商人,清晰地知道失去你遠比留你在身邊更痛苦,他有無數種理由說服自己不能放過你。”
沈羨眉眼染着不深不淺的疲倦:“可是我不想繼續。”
“七七,你還是不懂。”
沈司瀾眯着眸:“他自始至終要的都是你,就算你現在不想繼續,你覺得你真的能抵抗他的誘惑嗎?”
“不是我看不起你,就算你真的不再想繼續,可是你對他做的一切沒法做到無動于衷,他抱的就是跟你打持久戰的念頭,他不介意追着你哄着你,只要你陪在他身邊,他願意耗費時間和精力陪着你鬧。”
“而且,你分開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真的不愛他,而是你覺得對他很失望,同時也覺得他這樣會很累,認為分開是對你們倆最好的選擇,”頓了頓,沈司瀾扯了扯唇:“歸根究底,你還是在心疼他。”
沈羨下意識想反駁,她想說她沒有,她只是單純地想離婚,不想繼續跟他過日子,她沒有心疼顧衍。
但話還沒說出口,又聽沈司瀾道:“更何況你怎麽知道,他到底愛不愛你?”